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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月

洛明月

LV8 2016-08-15

【荒魂塔克木】

作者:洛明月

连载最近更新: 感言——写在文后 2017年1月5号,作品《荒魂塔克木》在京摘奖。 感谢主办方掌阅科技搭建这样一个以文会友的平台,感谢上天厚爱,让我有机会和才俊们共聚一堂。 长达半年的征文终于迎来了它的终点,此间,凝练了评委们对文学的信念与辛勤付出。正是这样一种敬仰文学的姿态,作品才得以面世,也正是有了读者的阅读,作品才被灌...

作品简介:路是望不断的,当我摸着大地,消遣着万世千秋缔造的现代的文明,胸口竟是如此沉闷。但我要感谢这个英明的时代和崇尚修德的民族,它将千年积淀的文化浇灌进我发肤,让我趟流在世界这美丑交替的怪圈中,让我心甘情愿将生命赋予给这个时代。它给了我阻挠,却也给予我开凿自由路径的勇气,所以我爱这样一种人生安排,沉闷的纵然是望不断的路,可心灵渴求畅翔的细胞却也从此站了起来。
世界方圆,人一掉进来,就被囚禁了,但人生来负有使命,重则于将历史耕耘下去。我们这些螺丝和齿轮不可免去的要磨成灰粉,重新播撒在广袤的神州大地中,才能重获到白驹过隙般的那一瞬自由。
而这次让我来讲述事关重生的主题,心中最大的顾虑便是自己笔法的无知和阅历的浅薄,怕不慎误了读者视角,毁了世人的那一瞬自由。
人分九流,监狱也如此,这就是现存的事实。三年前,当我机缘巧合与“思锁斜阳”结识之时,才彻底钻到了关于监狱体制改革浪潮的摸索当中。我要感谢上天降临给我的机会,来和这个特殊,朴实的群体展开简单的交谈。
群体在立足自我发展的初衷下,只有依靠推动整体前行的根基,才能实现个体的救赎。警囚的存在首先确立了矛盾的不可逃避性,当我们发现矛盾产生的原因是内外因不和谐促成之时,我们不禁会把责任推给引发环境改变的周身文化,这时候是警是囚已不再好区分,人是逃不掉架在头上这副牢笼的。
小说以条件艰苦的祖国大西北为背景,以监狱体制改革之初,转监大西北中的一百位犯人为对象展开。在民警素质参差不齐和改造设施严重落后的前提下展开极为痛苦的炼狱画面,上演着犯人和民警亘古不变的博弈,充斥在自我救赎和助人救赎的艰难取舍间,把高墙之外的自由揉合到高墙之内的禁锢中,通过流血和牺牲,以及系列的心理较量,最后将被禁锢的血肉犯人转变为心灵自由的支配者。监狱自身的修正,罪犯人性的回归,祖国政策的逐渐靠拢,从改革之初的反抗,到中期妥协之后的适应,最后回到顺其心境的迎合,经过七年的历练,塔克木终于实现了艰难的转身和重塑,而这一百位犯人中的佼佼者也结束了自己的牢狱生涯,把精神力量钢铁般强硬的镶嵌到这所复苏起来的戈壁牢笼中,撑起了一个惊天巨大的想象和无限延伸的美好可能。
小说共计50余万字,其中前六万字已在网上发表,经过我(洛明月)和思锁斜阳的多次修改定稿,现将作品投稿掌阅,望专家朋友们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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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洛明月

    洛明月

    楼主 LV8 2016-12-06
    126•归宿

    刘武忠重回塔克木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就在他跟随囚车前往塔克木的途中,区强却迎来了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刻,区强起了个大早,把头天在集市买的一根红丝带系到了家门上面,红丝带干净鲜艳,漂在风中就像白春霞一样多姿温柔,区强满意的看了一眼红丝带,锁上门就去了菜市场,他还不知道白春霞喜欢吃什么,所以不知道买什么菜最合适,对白春霞的这些未知也给了他一种初恋般试探的美妙感觉,他发现他的心跳的很快,买什么都觉得对,又觉得不对,结果他买了整整一篮子好吃的,往家赶的时候,他总觉得车速太慢,几次催促出租车师傅加快速度,他要在白春霞回家前赶回去,他要让白春霞见到红丝带的时候就见到自己,他不想让白春霞有一丝丝等待的焦虑,最重要的是,他等不及看看自己的儿子,白春霞得益于裘才千的照顾,生下了孩子,一边服刑一边养育孩子,因为情况的特殊性,白春霞的用餐得到了监狱领导的照顾,还给她安排到单间里,跟其他犯人分隔开,让她能全心照顾孩子。当释放证交到她手里的时候,白春霞深深的对着监狱大门口鞠了个躬,还特意到小三妹所在的省女子监狱进行了探望,当面跟小三妹道了歉,把自己给小三妹造成的伤害一一自责了一遍,并答应小三妹会给她写信,会给她寄来生活费,让她好好养身体,不要有后顾之忧。
    告别小三妹之后,她就上了车。
    区强不敢来接她,区强还是有愧白春霞,白春霞在信里也一直没说明自己会回去找区强,所以区强背着菜篮子进市场的时候,心跳的原因除了得知白春霞出狱之外的激动,还有一丝丝担心,他担心白春霞不会原谅他,担心白春霞有自己人生的选择,所以区强不敢前来接她。
    一个早上的等待胜过了区强二十几年难熬的监狱生活,还没下出租车,他就看见门上的红丝带不见了,师傅车还没停稳,区强扔出一张钞票,开门就滚到地上了。
    “不要命了?疯了吧?”出租车司机被区强疯狂的举动吓坏了,以为遇见了精神病,一踩油门就赶紧跑了。
    区强从地上爬起来,膝盖被擦破了,他顾不了太多,冲到门口找他挂的红丝带,来到门前才听见屋里面有孩子的笑声,区强不感相信自己耳朵,他似乎闻到了白春霞影子的味道,他不敢太激动,压制着脚步,慢慢的推开了门,一步一步的往里走,他听见厨房传来洗锅刷碗的声音,听见孩子哭闹的声音是那么真切,就像水龙头里哗哗流淌的水,纯净,清脆。他的梦终于从虚幻中一下跌进了现实,梦里的虚幻也跟着进了现实,白春霞背着他们的儿子,背对着他正在刷碗,区强的嘴吧微微颤抖着,他不知道是要大叫一声,还是要悄悄走过去,他怕打破了这个让他一生都未曾感受过的幸福场景,区强只好依靠的墙上,静静的看着这对母子,看着看着眼泪就止不住下来了。
    白春霞手里的碗突然停了下来,她感觉到身后有股发烫的热量辐射着她后背,她不敢回身,她怕转过来看见的人不是区强,她怕区强在信里对她的承诺只是随口一说,而她揭下来的红丝带也是老天跟他开的玩笑。
    白春霞站在原地,整个房间的氧气好像被她一口吸到肚里去了,她刚要转身,区强叫了声:春霞。
    这一声胜过世间所有甜言蜜语,区强叫的那么真诚,他的声音是从心坎发出来的,把白春霞心里的委屈化作浓烈的泪水夺眶而出。
    “强哥!”
    白春霞不顾身上的孩子,冲到了区强怀里。两人久久的抱在一起,直到水龙头的水装满水槽,淌得满地都是,两人还是不分开,区强把下巴搭在白春霞后背,用温暖的眼光看着他的儿子,他伸出手放在孩子头上摸个不停,好像这坨肉是从他身上掉下来似的。
    虽然区强下车太匆忙,把一箩筐东西落在了车上,但白春霞回来的时候已经顺手买了小菜,一家三口团坐在家中,就像分别万年之后的再次重逢,其他东西都不重要了。
    那一夜,区强和白春霞陷入了无尽的思念当中,熟睡的孩子捏着拳头,颤抖着身体,开始一点点长大。
    外面来不及关掉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则爆炸新闻,刑警张易在云南边境为捉拿在逃嫌疑人,出警途中,与之发生了恶斗,张易为捉住头目,不顾安危冲进了陷阱丛生的树林,被当场击毙,因公殉职了。
    电视机的声音慢吞吞的被夜色吞没了,随着夜的加深,声音一点点变得昏沉而无光。这样的声音也在塔克木监狱的电视银幕上款款上演着,军师屹立在窗前,一遍遍的回忆着电视新闻报道,夜再也不能安祥。
    他决定一早起来就给张露去次电话。
    张露接到军师电话的时候,先是啊了一声,然后放下电话,扯腿就跑了,什么也没跟军师说,什么也没留下,只在电话那头留下蹭蹭蹭离去的慌乱脚步。
    张露跟张易的矛盾维系了很多年了,这些年来,张易在张露眼中扮演的是一个负面形象的刑警,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张易死了,当哥的没了,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不管你恨他还是爱他都见不到了。张露这次显然是慌张了,她将工作的事交代给员工,收拾东西就到了张易所在的刑警队,她到的时候,张易的遗体已经空运回广州,市刑警队为这次行动牺牲的三名刑警队员召开了追悼会,大会在大队里进行,警察队伍穿着整齐的排成方队,等待着葬礼主持发言。
    负责主持葬礼的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现在,各级领导,张易生前的亲朋,前来送花圈和挽联的单位相继汇集到会场,因故不能前来参加追悼会的都已经跟葬礼主办方作了说明。
    主持人先介绍了来宾,然后军乐队便奏响了哀乐,全体参会人员默哀三分钟,张露穿着白衬衫,胸前扎着白花,站在最前方,她低着头,三分钟的默哀好比三十年那么久,她用这三分钟将他亲哥留给她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想着想着,眼泪就夺眶而出了。
    默哀结束,刑警队大队长上台发言,谁会想到这次发言却成为了一个谜题的解答现场。也是今天,张露才知道张易过去之所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完全是出于正义的初衷,当刑警队长把张易早些年为了事业而甘愿献身自己,打到敌人内部,扮演负面形象,担着家人不理解,承受着跟刑警队约定好绝不泄密的压力,一直在为人民警察事业奋斗着,特别说到张易为了找出军师窝藏巨款,不惜在军事面前毁掉一个人民警察形象的时候,张露的心脏好像中弹似的难受,她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么些年她对她哥的误解有多深,她也清楚的感受到,她哥为了她心理承受的负担有多大,为她的幸福,不站出来指证她跟军师的关系,让她可以选择自己的感情,要知道,将亲妹妹交给自己敌人是件多么冒险的事,如若不是张易那么尊重张露的情感选择,兄妹之间的矛盾恐怕早就恶化了。
    参加完葬礼,张露就拿着她哥生前不多的遗物往回走了。这一路,天旋地转,地上跑的车,路上走的人,就像落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搅合在一起,揉碎了又拼接,然后再揉碎,所以,车流和人流已经混为一谈,一大块的粘在张露的胸口,她捂住嘴巴,难受的想吐。终于,公车下一站停下之后,门还没完全打开,她就挤了出去,脚落地的瞬间,她便将肚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倒了出来。在路边稍作休息,她才晃晃悠悠站起来,一个人走进了人群稀疏的街道。街道深处,有个孤寡老人照管的遗孤,昨天说好过来领走,张露将无力的身体挺直,尽量让自己微笑着,才敲开了老人的屋门。
    为了感谢监狱领导,区强把一家三口的照片寄到了塔克木,并附上一封感谢信。作为塔克木当年的监狱一霸,他的此举对监狱改造犯人的信心无疑能起到举足轻重的效果,犯人们在得知区强这样一个恶霸出去后都有重生的希望之后,每个人心中也都种下了种子,每个人都希望这粒种子能发芽开花,像区强那样有个完满的归宿。
    为了趁热打铁,全耀立即对二监区的重刑犯展开了“一个区强带动千万个区强站起来”的专题报告会。而这个报告会却成为了全耀在监狱的最后一个报告会。
    在接到处分决定的那一刻,全耀的世界崩塌了,突如其来的撤职调查让他恍如隔世,多次毒打犯人致残,暗中操纵犯人经济链,实施敲诈受贿,滥用职权谋私为己,严重干扰了犯人改造,其丑恶的行径已经触犯了刑法。他终于醒悟过来郝杰当时不给他下达任务的原因,处分的结果让他丢掉了党籍,解除了党内外一切职务。这个决定就像是一捆接了长长引线的炸药,长到看不见边,所以根本也不会去留心它会燃烧到尽头,直到爆炸声的到来才提醒了他发生过的事情就再也抹不掉了。
    他以为只要洗心革面就能弥补过失,以为只要重新开始,制度和法律就会对他冰释前嫌,但他还是低估了郝杰,这个新任监狱长的强硬和挖根刨底精神将他刚要腾飞的梦想付之一炬了。
    全思思在机关那边得知全耀处分决定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惊讶,不过她还是难过了,毕竟他看见了一个男人刚要学着肩负起家庭,肩负起事业,却因为曾经犯下的错而就此夭折了。但从心里面讲,她对这次处罚无可挑剔,坐在办公室里,安欣和李瑾都依次走过来安慰这个刚入职的小姑娘,希望她正视监狱做出的决定。
    全耀被调查处理的事情很快也在犯人堆里传开了,方程没有想到,全耀也要离开塔克木了,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方程扒着手指已经能算准自己离开的日子了,他在的时候,全耀盯着他撕咬,如今他要走了,全耀也跟着走了。就好像全耀是上天特意派来整治方程的,等方程完成救赎,上天又把他的权利收走一样。不过方程心中多少有些惋惜,他和全思思的感觉是一样的,但郝杰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人情,只有法理。
    全耀离开塔克木的时候就跟许剑走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不等人察觉到他就走了,这一次是真正的心灵回归,他没有挣扎,没有为自己说一句话,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计较得失,他好像找到了许剑当年离开时的那种心态,平静、自如、接受安排,不骄不躁。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没有人知道对他这样一个中年男人来讲,什么才是重要的。
    全耀走后的第三天,龙大龙二就收到了转监通告,他们再也兑现不了要杀了全耀一家的诺言了,或许当年不经意的一句话早就被抛到了脑后,但即便以后再想起来,也可能不会再回头去算那笔帐了。
    直到他走进看守所的大门,他对自己的认知以及心里的平静一下子就开始颠覆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手铐会这样的冰凉,铐在他的手上,锁住了他的自由,就连喘口气都觉得相当费劲。站在看守所的铁窗前,脚底轻飘飘的,他好像一下就失去了重量,积压在肉体中的灵魂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而是散装的分泌物,正从他皮肤的毛孔一点点爬出去,抽空着他用生命堆砌起来的血汗。
    他知道自己要蹲监狱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思考着自己一身警装的样子,拼命用手捶打着门,响声惊动了民警,民警过来臭骂了他一顿,他还骂骂咧咧叫嚣不停,他说他没罪,他说他已经改过了。民警嫌他啰嗦,不得不给了他几棍子,在他肩胛骨上印上了几条醒目的血痕,打到他不敢还嘴为止。
    “我要告你们,你们这是滥用私刑,你们这是知法犯法。”
    当他对着早已离开的民警喷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觉得这些话好像在哪儿听过,是文登告诉过他还是李瑾,他不记得了。
    沉静下来之后,全耀一屁股瘫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头顶阵阵眩晕,昏睡过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到哪里,回塔克木的话,他多少有认识的民警,说不定大家会照顾一下他,但这里的犯人不会再拿他当葱了,说不定会好好待见他一下。全耀不敢继续猜想,一个人窝在墙角跟,等待着判决的到来。
    叶小双在全思思的陪同下,一次次的走进医院的神经科,终于把她的神经拉扯断裂了。叶小双彻彻底底的疯了,安静的疯了。
    全思思抹了一把眼泪,坚毅的正了正领子,意气风发的从疯人院走了出来,走向她无比艰辛和无比勇敢的人生大道。
    又是一年春,而这一年,方程再也不用种植张教授的棉花了,经过几年的鉴定和调查,张教授和方程已经确定了可以用来做预备试验的株系,如果顺利,小区试验和生产试验也将随后展开,考虑到塔克木地里条件有限,张教授就把试验材料带走了。张教授跟塔克木的合作也算是告一段落,完成了教育局长的交代的任务,张教授也交下了方程这位朋友,这几年,由于方程苦心研读文献,利用张教授给他的实验数据,已经发了三篇学术论文。
    方程的出类拔萃是郝杰来塔克木之前就有所耳闻的,只是郝杰一直忙于工作,现在塔克木大局已定,很多事宜都相安无事了,所以郝杰决定找方程好好说说接下来监狱做出的打算。
    其实跟方程说也不是商量,基本上就是通知了,这些事情也是郝杰跟几位监区长和教导员经过多次会议商讨之后得出的决定,可以说是值得重视的决定。
    方程还没正视过郝杰,但对郝杰的为人还是很信任的,就凭他入职以来为监狱做出的这些事,就不像是裘才千那等鼠辈能干出来的,所以跟郝杰说话,方程还是很重视和谨慎的。
    “你就是方程?来,坐!”郝杰特意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把方程请进办公室。
    “谢谢监狱长。”方程行完礼就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郝杰给方程倒了杯水,让他先喝水,方程喝了一小口就赶紧放下杯子。
    “我听说你以前搞了个5•12专刊?现在又在整什么诗词文学刊物?”
    方程不好意思的收了收腿,说:监狱长,不是我搞的,都是大家一起干起来的,我自己哪有这些本事啊。
    “谦虚!太谦虚!这可不对啊,要改这毛病,一定要改,男子汉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郝杰笑呵呵的埋怨方程犯的小毛病。
    “是,是是。”
    郝杰喝了口茶,继续说:方程,咱们说说你诗词刊物的事情吧?
    一谈就是一个下午,方程没想到郝杰对二监区的事了解这么多,郝杰决定加大对方程《新航诗词刊》的扶持力度,实行全额扶持,将刊物名改为《新航》,并决定在刊物上划出一个专栏用来登记犯人的基本信息,代号,所在监狱,性格爱好,刑期,年龄,学历。既然是男女犯人联谊,当然少不了女犯人资料,对此,郝杰已经跟省女子监狱取得了联系,那边同意把一批改造表现好的女犯资料刊登在《新航》上,这样刊物下发到犯人手中,大家就可参考双方留下的信息,有选择的进行信件沟通。再一个,郝杰将《向阳报》合并到《新航》也让方程出乎意料,《向阳报》作为一份综合大墙新闻,监狱活动,犯人抒情写意的刊物,基本上记录了监狱内发生的大小事件,但综合性强却没有突出重点板块,而且报纸版面有限的原因,很多犯人的投稿都不能得到刊登,郝杰这样做也是为了给多数犯人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这样一来,《新航》变成了一份以《新航诗词刊》和男女犯联谊板块为特色,以《向阳报》根基为优势的综合性刊物。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方程一方面忙着刊物的制作,一方面在二监区和四监区成立了合唱团,由蒲二强担任团长,负责演出的筹划,为今后塔克木文艺队的外出演出夯实了基础。蒲二强对于方程为他创造的机会,心中充满感激,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必然能把心用在该用的地方,果然,在合唱团成立的第三天,蒲二强就找方程说了他的想法,他想让方程帮他填词,他要为二监区写首歌,方程对他的想法大加赞赏,但不建议把歌作为二监区的专属,把它定为塔克木专属的歌曲更加人性化,这样一来,兼顾了其他监区的同时,还不会引来相互之间的矛盾,在过去这些年中,因为监区之间竞争关系的存在,引发的民警之间工作上的不和谐,犯人之间相互仇视,领导间明争暗斗,这些恶性竞争到头来受害的还是犯人,方程也是考虑到这点,才不想让二监区变得特立独行。
    为了录好这首歌,郝杰专门从外面请来乐队指挥,指导蒲二强现成立的犯人乐队,一首从构思到制作,从填词到谱曲全由犯人接管的大墙之歌《重生的苦与乐》诞生了,而这首歌同时也作为《新航》电子杂志的背景音乐,以省监狱局的《新生》和网络为交流平台,《新航》在出刊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件,大多数信件都对《新航》的的创新和务实表示了赞赏,部分来信给出了自己建议,因为《新航》是双月刊,所以出刊速度是很快的,对于各监狱发来的建议也在第二期上面得到了很好的呈现,比如每一期都呼吁外来监狱犯人投稿,男女犯联谊板块从第二期开始设立一个小专栏用来介绍联谊情况,并写明符合联谊资格的相关条件,这样一来,那些想要参与联谊的犯人就会主动改进自身毛病,向目标进发,对犯人积极改造的势头是很有催发性的。
    经过整修的第二期杂志,发放出去的第十天就开始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犯人投稿。看着塔克木在郝杰的支持下呈现出蒸蒸日上的势态,裘贝贝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爹给塔克木造成的伤害,挖下的坑也让裘贝贝走上了正轨,尽管父母感情存在问题,但至少孙晴走了,至少他母亲不会再受到婚姻危机的伤害,他也不需要报复他爹了,既然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自己就不用在外面给他惹是生非了。为了帮助塔克木两大关押点四大监区的花卉打开市场,裘贝贝利用他这几年的社会关系,成立了一支年轻能干的送货队伍,想要加入塔克木,为塔克木送货进城,郝杰不计裘才千的前嫌,对裘贝贝的队伍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业务考核和高强度军训,以达到责任心和意志力的双重锻炼。考核结果让郝杰很满意,裘贝贝也有了自己正经的工作,给监狱送花送石头饰品,心中对裘才千的怨恨也在劳动中变成汗水一点点蒸发了。
    因为政策的关系,犯人不得再接受亲属寄来的香烟,茶叶和食品等东西,这对于严管处遇级别的犯人影响是很大的,本来每月开销就有限,再不让家属寄东西,对他们来说会很不习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监狱专门制定了劳动奖励措施,凡是能按时完成劳动任务的犯人,可以适当放宽消费标准,这样一来既带动了劳动积极性,也很好的平复了政策给犯人造成的不良心理。自从刘武忠入监狱之后,塔克木再也没发生过一起打架事件,虽然骂人还是时有发生,但犯人学会了忍耐和自我调整,所以骂人引发的冲突事件降到了历年最低。塔克木走过了它最痛苦的时期,从抵触到不适应,从不适应到忍受,从忍受再到反思,最后变成了主动去调整,去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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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洛明月

    洛明月

    楼主 LV8 2016-12-06
    127•不舍的告别

    军师已经失眠好几天了,他知道这个秋天的塔克木注定要孤独,偶尔的入睡也伴随着整晚的梦,因为张易的事情,他耿耿于怀,不得安宁,张易虽然之前用虚假视频骗了他,但这一次牺牲却也是因为抓捕谋害他儿子的凶手,张易秉公执法的同时,也算替军师报了杀子之仇。
    监舍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星光披上了凝重的白霜,它透不出来,却隐隐的隔着大气层观摩着这片土地,见证着这里的一花一草,一人一物,见证着它们年复一年的花开花落,年复一年的生命掏空。这种氛围稍微让人有些窒息,军师依靠在墙上,眼睛望着外面,心却被割据成了无影的风,没有方向的到处吹散了,它在选择一个归宿,一个落脚点,一个结束旅途的方式,吹着吹着,就累了。
    摔碎的眼镜片落在戈壁散乱的石子上,军师依靠在广袤的戈壁怀抱里,身后的枪鸣声零零散散,离他越来越远,他不用再无休止的逃亡,就算让他即刻死去,他也愿意了,他太累了,逃了这么多年,鞋底都磨破了,骆驼草从他身边一根根的竖立起来,将他的恐慌一层层戳破,他的手里捏着一大包口粮,足够他走出沙漠,他不用担心低血糖的到来,不用怀疑自己会被沙漠行军蚁吞没。眼镜片碎了,前面的路途变成了茫茫的雾海,但无所谓了,他已经回想起来时的路,那个记忆中的逃命生涯,他行走过的每一步,每一个脚印似乎都渐渐在头脑中清新起来,哪怕闭上眼睛,也能摸着熟悉的味道找到回去的路。逃不掉的,争分因他而起,就该由他回去结束,不用逃亡不等于永远的安全了。回去的路不是在前方,前方永远意味着逃离,只有回头才能重见曙光。爬起来,军师拎着口粮,追着远去的枪鸣声,大步流星的赶去。他似乎看见了张易在遥远的天边向他微笑招手,看见了他闪着金光的肩章迎向自由的天堂,他感觉这么多年,追着他不放手的张易其实一直是面带微笑的,只是他心中夹带着仇恨,忽视了这份正义的笑容。他越走越快,他有很多的话要和张易交代,他感觉张易也在一点点离他远去,于是他跑了起来,但无论怎么跑都跟不上,他很着急,喘着粗气,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终于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发现自己竟然靠着墙,站着睡着了。他的叫声将室友吵醒了,大家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又迷迷糊糊的倒下了。这个夜是属于他的,这个夜被他的思考占据着。
    有些话,他应该对张露说一说,说一说他对张易动过的不良居心,说一说他的小人之心,他想告诉张露认识她是因为想要报复张易,他想跟张露说声对不起,希望张露能够代替张易原谅他。
    他不知道张露在外面是何心情,虽然张易事出之后他给张露通过电话,张露电话中并未有任何的不适,但这正是担心的地方,同时,他也是了解张露的,他相信张露可以平复过来,他相信自己会比以前更加的用心改造,再也不会怀有小心思,心会彻底的沉静下来。
    他已经不介意方程偷偷的在背后调查他,方程第一次打探他电话内容的时候,他就反过来对方程的所有来电进行了侦查,早就将方程和张易的关系牢抓在手里,但自从顾仁舍命将他从水里救回来之后,他就在心里开始了赎罪,一夜一夜的睡不着,他后悔对马广和王侯做过的一切,设计的那些歹毒招数让他感到自己就是个恶魔。自那之后,他就原谅了方程,他深知方程敬重自己,就像自己敬重方程那样,所谓惺惺相惜就是如此。所以他没有跟方程提过一句,更没有揭穿过他。
    同时他也知道,方程和塔克木的情愫已经进入最后倒计时。军师想,不可能就这样结束的,太残忍了,一个英雄不该就此离去。老朋友要走了,军师的背影显得很空洞,仿佛方程带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军师的灵魂,塔克木的精神支柱,他一个人吃饭,他不知道要跟方程说什么,每次想张嘴巴,都觉得眉间酸溜溜的,坐在食堂座位上,军师看着方程拍着同改们的肩膀,像是在交代后事,负责花卉管理的小犯边吃饭边拿着本子记录方程对他说的话。
    军师终于忍不住了,他端起饭碗走了过去。他问小犯记什么,小犯说方程教他养花呢,军师让他晚上再学,要和方程商量点事。小犯知道军师跟方程谈的事都是关乎国策民生之类的东西,站起来就识趣的走开了。
    “方程,帮我个忙。”军师碗里的牢饭感觉永远都吃不完,他看不到自己多年后的样子,方程一走,随后斗争邓纪华也要走,这里了解他的人就会从有到无,有些事再不跟方程说,恐怕就会坏在他肚子,坏在他头顶,最后变得一无是处。虽然他堤防了方程好几年,只字未提那笔巨款的动向,但这几年两人是生活上的朋友,思想上的故交,张易也走了,很大程度上,张易击毙了军师的老大,替他儿子报了仇,外面张露把机构做得有模有样,他入狱之初心里暗暗许下的两件事都已经完成,军师已了无遗憾。那笔钱再不放下,反倒成了心中负担。
    方程看军师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感到很难过。
    “卢大哥,你跟我还说什么帮忙的话,你有事就交代我。”
    “我那笔钱……”军师话到这里,看了看旁边的同改,他发现没有人能听得懂,接着着说,“那笔钱你拿去用吧,你理想远大,有了那笔钱能干大事业,放在我手上白费了。”
    “卢大哥……”方程想要说拒绝的话,军师抬起手让他别说话,从兜里掏出笔,在烟盒上写了地址,推到方程跟前。
    “记下来,记住了就烧掉。”
    方程为难的看了眼烟盒子,马上将它撕碎了。
    “卢大哥,你还有儿童收容所要运营,把钱留给张露吧,我拿钱没用了。”
    方程叹了口气,一谈到钱,谈到钱对他的用处,他一下又想到了当年,要不是为了钱,要不是为了能和雁苇过上好日子,他就不会来到塔克木,如今有笔巨款摆在他面前,反而变成了无用的废纸。他有点伤感,但并不难过,七年时光中,他得到了比钱更珍贵的礼物,友谊,勇气,智慧……
    军师用手将方程撕碎的纸片一点点捡起来,放进了兜,他没看错方程,方程的反应跟他想的一模一样。走出食堂,军师掏出碎纸片,用打火机点了。
    张嘉一个人走在军师后面,他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军师回头看了他几眼,问他怎么了,他没说。和军师一样,张嘉也是无期犯,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开,此时心中涌现出的不快恐怕和军师的感受不相上下。军师放慢步速等了等张嘉,然后伸出一只手搂住张嘉脖子。
    “灰心丧气的,精神点。以后别给方程丢人啊,你小子。”
    周全站在食堂门口迎着阳光微笑着,看着他两的背影,感觉有股坚强的力量慢慢向他们靠拢,那是塔克木的精魂。
    而此时军师的背影开始涂上了一层温暖的光线,搭在张嘉肩上的那只手慢慢松懈下来,将马广的死和王侯伤残的阴毒化作臭汗排出了体外,他的前途终于露出了一片灿烂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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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洛明月

    洛明月

    楼主 LV8 2017-01-06
    感言——写在文后
    2017年1月5号,作品《荒魂塔克木》在京摘奖。
    感谢主办方掌阅科技搭建这样一个以文会友的平台,感谢上天厚爱,让我有机会和才俊们共聚一堂。
    长达半年的征文终于迎来了它的终点,此间,凝练了评委们对文学的信念与辛勤付出。正是这样一种敬仰文学的姿态,作品才得以面世,也正是有了读者的阅读,作品才被灌以了生命,重新从纸面上站了起来。所以,在此,我谨代表无数参赛作者向奔波于评审前后的工作人员给予最深的敬意。正是有了你们,原本寂寞的创作才得到了解脱,但最终,作品是属于这个时代,属于时代里的人民的,无愧于人民的作品才能肩负起文学的使命。
    人类历史长河的延续依靠的是不断鞭策和创新,这也正是文学创作该有的态度。创作的过程是将禁锢的人性释放的过程。我们逃脱不了人心两面的矛和盾,所以文学作品流线出来的痛和压抑也注定和作品分离不开。很多试图去寻找文学出口的作品都将自己陷入其中了,但其实质,我们都本着一颗与世人交心的态度去宣泄,到后来,我们发现,一直想从作品中解脱出来的心,到最后也不得解脱。就像我在作品中想要表达的那样,人性的修善和炼狱只是生命存在的一种现象,而不是人生追求的结果。因为我们会一直活在高墙之内,这是人作为动物所摆脱不掉的命运。因为欲望使然,让我们难以自清。所以接受这样的事实,用冷静的心态去看待作品,作品需要被谅解,它才会释放出光芒的一面。
    这是个伟大而充满激情的时代,文学创作太需要被保护了,它继承了无数文人的品质,给人类的精神世界提供了矫正的可能,见证了人心的公正,世道的良知,文学需要继续被批评,公正公开的针砭,也需要被继续挖掘。
    我同大家一样,生命感受到了被尊重,我们是文学里的产品,却也创造着文学,我感恩掌阅给了我一次冲脱牢笼的机会,但同时我又迈进了更大的牢笼,但我想我的心态是好的。
    我们是有信仰的,我们在写作中不断拷问自己,认识自己,甚至是克制自己。我们也看到了这么多关爱,扶持文学的媒体界和出版界朋友们,说明我们的选择是对的,这是一条被人认可的路,我们的青春是无悔的。
    当编辑电话我获奖的那一刻,我的心平静得吓人。然而,它真的发生了,它慢慢的把我推到这里,把舞台呈现给我,我才感到,写作是件很幸福的事。这个奖不属于我自己,属于教会我言语思考的世界,以及对作品付诸辛勤劳动的编辑和评委们,谢谢他们!
    最后我要感谢思锁斜阳,是他为我提供了大量的素材,带我了解监狱文化,是他将其数年的积累交付于我去完成这部作品,因此可以说,这部作品的背后,有他诸多的功劳,两年内前后四次定稿,他付诸了大量心血,今天这部小说获此殊荣,圆了他的小说梦,也开启了我的文学梦,是他给了我一束光,我领着文字的血肉迈向了那光线,我们因为共同的梦而结识,他虽然没跟我一同站在奖台,但这个奖也属于他!很多人问我,你又没进过监狱,你怎么会写出里面的故事,我的答案是,我只是取了沧海之一粟,东西就在那里,它等我们去拾起。文学远在天边,而我只是那个刚背上包囊的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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