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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相非

诸相非

LV3 2016-11-14

【船山苍水录】

作者:诸相非

连载最近更新: 孙玉川行到半途,又想起寻宝之事。卓玛见他似是思虑重重,便问是何故。孙玉川自是不将她当外人,便和盘托出。卓玛眨着眼睛,道:“几件茶器,一本经书,有什么好找的?得到了又怎样?得不到又怎样?何必为这几样东西花这么大力气?”孙玉川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思索片刻道:“有些东西,哪怕明知得到了也未必有用,得不...

作品简介:酒干肉尽,提笔开篇。
这部小说的背景是明末清初。正是野哭千家闻战伐的年月,于华夏文明是一段空寂的历史山谷,四下无人,月出惊山鸟;于个人遭际则是一叶小舟经河流入海,既定的轨道消失,命运骤然凶险而壮阔,或风急天高,或渚清沙白,蓦然回首,世情已逐浮云散,到头难与运相争。
 
 “船山”来自王夫之晚年的称号“船山先生”。先生学究天人,三教九流无一不精,著书三百二十卷,影响绵延至谭嗣同与毛泽东。而又性情刚烈,听闻李自成攻克北京便绝食数日,又在衡山投笔从戎起兵抗清。“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恐怕只有大乱之世,才有这般极具生命张力的人物。老来隐居船山,全发而终,不知牙口渐衰咬不动花生米之际,空对旧江山,是否会有伯牙绝弦的念头。
 
“苍水”是张煌言的号。张苍水是崇祯举人出身,辛苦遭逢起一经,做了南明的兵部尚书,一生与刀枪结缘,南京失守后复与郑成功奉鲁王为监国,慨然北伐,连下安徽二十余城,声势震动京师,然最终含恨惜败。虽时不我与,却仍二十年坚持不懈,康熙三年终于无力回天,隐居避祸,终遭杀害。征战之余,更工于诗文,有《张苍水集》传世。“予生则中华兮死则大明,寸丹为重兮七尺为轻。予之浩气兮化为雷霆,予之精神兮变为日星。”笔者虽是一玩世不恭的混账小子,每读此句都不由泪下,直想给张尚书的英灵作上几揖。不知张苍水临刑之际,曾否看到刑场之侧有几朵黄花暗自吐蕊,“已看铁骨经霜老,莫遣金心带雨斜”?
 
世无艰难,何来人杰。二公将在拙作中登场,笔者谨以二公名号命名拙作,以表敬意。
主人公的足迹将遍布大江南北,雪域塞外。本文对于明末的人文风貌,也将尽可能细致入微地做出全景式的展现。希望本文能够成为一部以武侠的形式写就的史诗。
全书分为三卷:第一卷《独上高楼》,第二卷《衣带渐宽》,第三卷《蓦然回首》。卷名出自王国维先生《人间词话》中所谓“治学三境界”:“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王国维所论虽为治学,然而人生亦何尝不是如此。拙作以此为卷名,其意盖在于展现主人公在风急浪高的历史潮流中经历的人生画卷。

目录(每两章成一联句,在写作过程中随时更新,避免提前剧透):

第一卷 独上高楼

第一章 昌黎城外难牧马
第二章 澜沧水畔好烹茶
第三章 性真每触君子怒
第四章 气盛偏从霞客游
第五章 夜雨孤灯君子诺
第六章 晓风残月少年愁
第七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
第八章 谁家豆蔻谁家梦
第九章 暗室最能知人意
第十章 明月亦难照世尘
第十一章 前事如风君知否
第十二章 人心似水孰是真
第十三章 已恨碧山相阻隔
第十四章 又见黄水起波涛

由于初来掌阅写作,人脉有限;同时因为前几个月忙于工作,本文上传较晚。因此各位朋友如果觉得本文还看得过去,就请投下您的宝贵一票。在下先行谢过!接下来一定会保质保量地完成作品,字斟句酌,不断精进,以答谢各位读者朋友们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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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太寂寞

    太寂寞

    LV5 2016-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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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为了karry

    为了karry

    LV8 2016-11-17
    一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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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7
    谢谢,请继续支持我的创作。

    太寂寞: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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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7
    后面还将有万里波涛。

    为了karry:一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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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7
    第七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 孙玉川听秦子文说到他所用的乃是雨后茶,不禁也吃了一惊,好奇心顿起,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秦子文面对一众质疑的目光,竟是浑然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说道:“在下使用雨后茶,实有三点原因。众人听闻不仅其中有原因,且还有三点原因,于是愈发好奇,临湖水榭之中顿时鸦雀无声。秦子文环视四周,傲然一笑,道:“试题‘水榭风来远,松廊雨过初’之句,乃是白居易斋居之时所作。斋居之时自然粗茶淡饭,且白居易此诗中亦提到‘腥血与荤蔬,停来一月馀’。故明前茶虽好,但过于富贵精致,恐与此诗中意境不合,此其一也。”楚一航淡然未置可否,沐天英却在旁默默颔首。秦子文又道:“白居易一生心系黎民,不喜奢华,《轻肥》诗云:‘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可见其爱民之心,忧国之志。既然以白居易之诗为题,则在下亦斗胆使用寻常百姓所饮的廉价雨后茶,黔国公与楚同知皆为达官显贵,望二位饮茶之际能不忘百姓之苦,这亦是在下的一点念想。此其二也。”楚一航与沐天英皆默然不语,孙玉川听他这番言语,心中倒油然而生几分钦敬之心,目光炯炯望着秦子文,想听他还将有如何言语。秦子文随即又道:“今日茶会比试,三局两胜,则此茶乃是头盏茶。若是头盏茶便极尽精细,其后的茶还有何滋味呢?故我以茶味略嫌苦涩的雨后茶沏头盏茶,亦是作为其后的茶作一铺垫。此其三也。”孙玉川恍然大悟,这点他自己的确没有想到。楚一航与沐天英对视一眼,沐天英道:“原来如此。秦先生与玉川二人所沏的茶何者更切合题目,我与楚同知还需商量片刻,请二位稍候。”话音刚落,孙玉川忽然上前施了一礼,道:“不必商议了。秦先生所言,句句在理,在下敬佩之至。这一回合是在下输了,还请二位再出新题,另行比试。” 楚一航与沐天英均是一怔,随后低头不语,显然是默认了孙玉川所请。徐霞客不由在旁叹息:这一回合孙玉川输给秦子文的并非茶艺,而是人生阅历。毕竟年齿相差甚远,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有寄希望于下面两场比试了。此刻孙玉川先败一场,只有背水一战。他望着楚一航与沐天英,看他二人还将如何出题。楚一航向沐天英拱手道:“客随主便。这一回合还由国公出题罢。”徐霞客心知楚一航拔得头筹,有心卖沐天英一个面子。沐天英乐得顺水推舟,于是笑道:“那就承让了。且容我思忖思忖。”说罢他思索片刻,忽然眼中一亮,道:“我却有个法子。茶会本就是为取乐而设,不如寻个轻松有趣的比试方法如何?二位就以沏出的茶为谜面,谜底须是一位古代名人,再互猜对方的谜底,猜中者为胜。为确保公平,二位先定下谜底,写于纸上,交给我与楚同知保管。”座中哄然叫妙。纵是楚一航冷峻的面庞上亦现出一丝笑容,道:“国公这个主意甚妙,二位若是不介意,就按照国公的意思比试吧。” 徐霞客已知沐天英心思:相必沐天英已看出孙玉川虽然阅历有限,但头脑甚是灵活。故这种略带滑稽取乐的比试,于孙玉川最为适合。于是他呷了一口茶,静观场上动静。只见孙玉川与秦子文思索半晌,已各自写好谜底,交予沐、楚二人,然后开始沏茶。不多时两道茶已然沏好,以紫绢盖住。沐天英笑道:“玉川,你先试猜吧。”孙玉川上前揭开秦子文所沏茶碗上的紫绢,观其外形,只见是一盏茶中漂了几粒枸杞,只是茶叶似乎以沸水冲泡了数遍,已然看不清色泽。他又细细尝味,心知果然是反复冲泡过了,无非使他不能猜出谜底。然而他随何蕉雨学了多年品茶之道,舌头甚是灵敏,细尝几次,顿时笑道:“我知道啦!这茶是安吉白茶!”秦子文顿时脸色一变,孙玉川拨弄着茶碗中那几粒枸杞,笑道:“我已知谜底了,‘白’茶边有‘杞’,谜底便是秦国大将‘白起’!”秦子文神色颓然。沐天英与楚一航打开适才秦子文写下的谜底,楚一航冷冷一笑,沐天英笑道:“不错,正是白起!”随即又道:“秦先生不必气馁。若是先生也猜出玉川的谜底,这一回合便算是打和。” 秦子文于是上前揭开孙玉川茶碗上的紫绢,只见茶碗甚是别致,非瓷非陶,非玉非金,乃是一只木碗,他心道:“为何要用木碗?”细细辨认那木质纹理,认得是柞木所制;再看那碗中之物,甚是庞杂,他一眼便认出那茶叶是君山银针,茶叶之外,还有榆钱、红枣、桑葚、槐花四样,色彩倒颇为养眼。他心中毫无头绪,细品一口,只觉得滋味混杂,仍是茫然无解。他沉思良久,抬头见沐天英与楚一航虽不催促,但眼中已有急迫之色,于是苦笑一声,心想既然是君山银针,莫非谜底中有个“君”字?又放了这许多花果,莫非谜底是位女子?于是只得随口蒙道:“在下猜谜底是王昭君?” 沐、楚二人打开谜底,楚一航默然不语,沐天英却也面露费解之色,道:“这谜底……却是‘岳飞’。虽然秦先生未能猜中,我却也不知这当作何解。玉川,可否为我等解释一二?”孙玉川微微一笑,道:“实在惭愧,晚生不免将谜面出得有些复杂了。这茶是君山银针,而君山银针产自湖南岳阳,故主一个‘岳’字。”沐、楚二人闻言恍然,均点头表示认可。孙玉川又道:“茶碗为柞木所制,而碗中四样分别为榆、枣、桑、槐,这四样与柞木一向被合称为‘五木’,而‘五木’之谐音正是岳飞之谥号‘武穆’——故合而则为‘岳武穆’,即岳飞也!”顿时满座称妙,楚一航微笑摇头,沐天英不由开怀大笑,徐霞客亦不禁笑出了声,心道孙玉川果然灵巧机变胜于常人。 孙玉川胜得这一场,觉得略微轻松了些。于是第三回合便要决定输赢,场上气氛不免有些紧张。楚一航与沐天英低声商议良久,方才议定第三场的题目。沐天英清清嗓子,朗声道:“适才楚同知与我已经商定了第三场题目。我们二人一致以为,茶艺说到底终究是沏茶之术,茶令、茶谜诸般物事虽然妙趣横生,但终究只是茶事的点缀。故最后一回合,还当回归王道。秦先生乃是福建人,玉川乃是云南本地人。因此就请秦先生沏一道武夷贡茶,请玉川沏一道本地的普洱茶,不许添加其他辅料,务必尽展平生所学。楚同知与我定当公平评审。”孙玉川与秦子文均觉如此颇为公平,遂无异议。孙玉川取过普洱沱茶,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地依照多年来习得的法门撬茶、投茶、醒茶,冲泡,终于完成,已觉额上出汗。他望了一眼秦子文,见他亦是刚刚完成,面上表情亦颇不平静。于是二人所沏的茶均由茶海分倒进两个茶杯中,送与沐天英、楚一航品评。场上众人均颇为好奇,凝视着二人的表情。然而二人均是宦海沉浮多年,城府极深,面容始终波澜不惊,终于品尝完毕,二人放下茶杯,半晌不语。场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结果究竟如何。 许久之后,楚一航道:“难得这位玉川兄弟小小年纪,却是造诣深厚。你们二人所沏的茶,无论汤色、茶形、茶香,或是茶味,均不相伯仲。我实在无从判别,只能判定你们二人平手。”众人见楚一航竟判二人平手,均是一惊,于是将目光集中于沐天英身上。孰胜孰负,此刻凭他一言而决。沐天英似有迟疑,半晌方才开口道:“就茶而言,二人确是不相伯仲。不过……我追加一个问题,请二位如实回答:你们二位究竟为何走上茶师之路?玉川,你先作答。”孙玉川蓦然被问了如此一个问题,心中毫无准备,不由愣在原地,思索片刻,却觉心中一团乱麻——我为何要学茶?我连自己父母是谁,因何投入兰月派都不知道,我何时想过自己为何要学茶?何蕉雨倒是和他讲述过修习茶道之意义,然而自己又何尝真的明白?他茫然无措,支支吾吾地说道:“师父让我学茶,我……我便学了,师父说……学茶可以让人生发不忍之心……师父还说……学茶可以学会与人分享……”沐天英不待他说完,又问:“师父说了这些,那你自己又如何看呢?”孙玉川刚才语无伦次,已是懊丧之极,且不明白楚一航已经判了平手,沐天英此刻为何要与自己为难,心中不免赌气,索性低头不再作答。 沐天英又问秦子文:“秦先生又是如何以为呢?”秦子文却是不假思索,娓娓道来:“我年少时即爱好茶道,然而被父母逼迫修习四书五经,以应科举,然而中了举人之后就不再参加考试,而是潜心茶道,亦有与父母赌气的意思,此乃少年时的心境;随后来到京师,数年中名声大振,于是被魏公公延请入府,担任茶师,彼时我醉心名利,不知不觉将茶道当成了沽名钓誉的捷径,此乃壮年时的心境;再其后,魏公公倒台,我虽不属阉党,但却也被人避之唯恐不及,此时我才明白,茶就是茶,茶道无非就是将这一盏茶沏好,使饮茶者身心愉悦,如是而已。因此被楚大人招揽入府以后,我便继续潜心茶道,期待有所精进。这恐怕就是我此时此刻的心境吧。” 水榭中的众人听了他这一番肺腑之言,不由为之动容。徐霞客忆起自己一蓑烟雨的云游生涯,自少年以至壮年、中年,乃至今日垂暮之年将近,心境又何尝不是如此?念及此处,他几乎堕下泪来。孙玉川虽觉秦子文这番话颇为打动人心,但仍觉得不能全然领会,心中仍是茫然、懊丧与赌气交织,可谓五味杂陈。沐天英长叹一声,道:“看来今日是秦先生胜出。”楚一航似乎觉得有些意外,望了沐天英一眼,不再言声。孙玉川强忍委屈,向二人施了一礼,径自离开水榭而去了。徐霞客见状连忙对二人长作一揖,道了声“失礼”,便尾随孙玉川而去。途中他抬头望望天边月轮,时辰已近深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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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爱的孟哥哥

    可爱的孟哥哥

    LV6 2016-11-17
    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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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7
    徐霞客随孙玉川回了湖边的住处,见孙玉川正伏在书案上伤心啜泣。徐霞客也不多话,只是在旁冷冷一声:“男子汉大丈夫,休要在此嘤嘤哭泣!”孙玉川抬起头来,努力止住泪水,却仍在不住抽泣。徐霞客又柔声宽慰道:“你阅历尚浅,今日之事乃是世上常有之事,无须如此介怀。”孙玉川抹去脸上的泪水,道:“可我仍不知……沐天英为何要让我当众出丑……之前要我奉茶的……不也是他吗?”徐霞客叹道:“个中原委,我也不敢作定论。只是在我想来,沐天英或许从提出比试的那一刻,就笃定主意不会让你胜出。”孙玉川愕然道:“这又是为何?”徐霞客道:“宦海中人,做事终归是有自己的考量。沐天英乃是镇守云南的一方诸侯,虽然在这天南一隅威权甚重,然而毕竟离京师甚远,还是需多结交京师的人脉。”孙玉川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徐霞客叹口气又道:“或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沐天英此次邀请楚一航,首要目的自然还是结交楚一航,日后或许可以为己所用。毕竟楚一航乃是锦衣卫中的第二号人物,皇上的心腹亲信。而且锦衣卫专司弹压王公大臣,本也是沐天英这种地方诸侯的克星。若能与楚一航结交,对沐天英可谓是大大的有利。”孙玉川沉默不语。徐霞客接着说道:“既然为了结交,则自然要照顾楚一航的面子。本来沐天英的意思也不是让你和秦子文比试,而只是让你给楚一航奉茶。但自奉茶变成比试的那一刻起,沐天英便不会让你赢了秦子文,否则驳了楚一航的面子,他结交楚一航的目的岂不就落空了?”孙玉川默默点头,又道:“只是如此……我岂不是成了他人的棋子……心中颇不痛快……”徐霞客淡然一笑,道:“所以说你阅历尚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又不是棋子?何况沐天英这种位高权重的王侯,早已习惯了将他人当作棋子在手上掂量,而且说到底,他何尝又不是皇上手中的一颗棋子?要想超然物外需要极高的境界,非一朝一夕可致。我正是不甘为棋子,才云游四方,远离俗世功名。然而我这样的山野闲人毕竟只是一味出世,还算不上以出世之心为入世之事。小兄弟年轻尚轻,未来大有希望,切不要在这些小事上耿耿于怀。大丈夫须观宇宙为稊米,今日之事,不过是你步入江湖的第一场试炼而已。”孙玉川点了点头,起身道:“先生,我想明日我们再向沐天英最后一次求助,力争对于静观禅师和迦叶寺众僧能有个交代。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吧,久住亦没有什么意义了。”徐霞客道:“我也正是此意。现在时候不早了,早点安歇了吧。明日与沐天英道别,便又要踏上旅途了。”孙玉川答应一声,正要回房就寝,忽见管家在门口作揖道:“有贵客来拜访两位。”“贵客?”孙玉川与徐霞客均是一怔,向门外望去,只见管家身后赫然站立着楚一航与秦子文,秦子文上前施了一礼,道:“我家主人想要来拜会二位,深夜叨扰,失礼了。”孙玉川与徐霞客不知他二人是何用意,将二人迎入客厅,各自坐定。孙玉川给二人奉茶,他心中犹在赌气,奉上的仍是普洱。秦子文接过那盏普洱,观其形,闻其香,品其味,而后微微一笑道:“孙公子所沏的普洱的确是形神兼备,不可多得。可惜中原人至今尚不知这普洱益气宁神,解腻消食的功效,愿今后普洱能够大行于世。”孙玉川听他这番言语,觉得有些意外,但出于矜持,还是一言不发。秦子文却是不以为意,又道:“孙公子年纪轻轻却能沏出如此一盏茶,敝人空活数十载,却在技艺上与孙公子旗鼓相当,今人比试实际上是我输了。黔国公今日的言语虽是正论,然而对公子确实算不得公平。”孙玉川听这番话,觉得心中宽慰了许多,面上表情亦不由得柔和了起来。秦子文道:“自魏公公倒台以来,敝人已是半个废人。多蒙楚大人不弃,我才能于茶道中安身立命。孙公子年纪尚轻,愿你此生能够寻得属于自己的茶人之路。”孙玉川觉得心头有些发热,但一时之间又不知何以作答。此时楚一航忽然在旁问道:“今日黔国公邀我过府赴宴,又请孙公子来为我奉茶,自是有他的打算。然而孙公子又为何欣然答应黔国公所请,是否也有你的打算?”孙玉川扭头望了一眼徐霞客,徐霞客迟疑半晌,问道:“不知楚大人为何有此一问?”楚一航面无表情:“我们锦衣卫当差久了的,多少都有些直觉。徐先生与孙公子是否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我?不妨照实讲来。”徐霞客见他似乎并无恶意,心道将事情告诉他想来亦是有益无害,于是索性将迦叶寺遇袭与来到沐王府的原委向楚一航和盘托出,仍只是略去了沉木香炉一节,只是含糊地说迦叶寺与茶马帮素有些过节。楚一航思索片刻,道:“十几日前的确有人向锦衣卫检举云南迦叶寺勾结张献忠,私藏贼党。其时我正在四川清查一桩大案,故京城锦衣卫传书令我顺道来云南查处此事。实际上我先在鸡足山周围盘桓了数日,方才来到昆明。这数日之中我明察暗访,丝毫不见迦叶寺与贼党有何瓜葛。倒是……”“倒是……什么?”徐霞客见他欲言又止,小心问道。“没什么……”楚一航挥了挥手,又道:“当然也可能是我失察,总之接下去我还将彻查。按锦衣卫的一贯规矩,遇到此等涉及谋反的大案,本该先将疑犯静观及迦叶寺一干僧人全部押解回京,下狱后再细细审理。今日喝了孙公子的茶,我就略微留些情面,先不锁拿他们,而是派人保护看管起来,反正如此也不违律法。待案件查明之后,若果真无辜,我自然派人送他们回寺。至于茶马帮那边,我会对他们严加训诫,并逮捕几个不法之徒以儆效尤。料他们以后便不敢再去迦叶寺中骚扰。”徐霞客大为感激,道:“多谢楚大人!静观禅师是小民的旧交,小民坚信他是无罪之身。楚大人能够如此,实是令小民感激之至。只是……”“只是先生不知冷面如我,为何此次却愿意留情,对吗?”楚一航脸上似笑非笑。“……正是。”楚一航道:“孙公子的茶中别有一番韵味,这自然是原因之一。然而主要还不在此……”他停顿片刻,仔细端详着孙玉川,道:“也不瞒两位,实在是因为孙公子的面容酷似我的一位故人,这位故人对我实有再造之恩。不过孙公子既是云南本地人,应当不是那位故人的后人。造化神奇,竟能如此相似,真真不可思议。”孙玉川闻言心中一动,欲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处问起。此时楚一航却已站起道了一声:“时辰也不早了,告辞。”便带着秦子文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两位接下来要去往何处,我可以派人护送。以免路上遇到劫匪,怕有闪失。”徐霞客道:“诚感盛情。接下来我会去乌斯藏走一遭,玉川亦会随我同行。”楚一航点头道:“也好。明日锦衣卫刚好有人要去乌斯藏都指挥使司交办公务,你们可随他们同行。明日巳时三刻,会有人在黔国公府门口迎接。”徐霞客与孙玉川又施了一礼,送二人到门外,回来相对无言,各自就寝。 次日清晨,徐霞客与孙玉川待到巳时便向沐天英辞行。沐天英挽留一番,二人坚持要走。沐天英遂要将那套“六君子”茶具送给孙玉川留作纪念,孙玉川坚辞不受,说道:“无功不受禄,他日若有机会,或还将与这套茶具结缘。”沐天英大笑,遂送二人出府,果见锦衣卫已有人在门口等待。徐、孙二人遂跟随来人,自昆明奔乌斯藏而去。自昆明入乌斯藏的路径主要有两条:其一,自昆明北上,经四川、肃州卫、凉州卫,穿过青海入藏;其二,自昆明西行,经丽江府(今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一部分)、阿德酋(今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芒康入藏,即所谓“茶马古道”中的滇藏线。前一条路距离遥远,且凉州卫以西为吐鲁番占据,故孙玉川、徐霞客跟随锦衣卫沿后一条路而行。孙玉川在路上多见从事茶马贸易的马帮,不由有些紧张,怕被茶马帮认出。徐霞客笑道:“在迦叶寺遇袭之时已是夜色深沉,茶马帮之人应当没有记住我的面貌。且茶马帮也决然料想不到我们会沿着这茶马古道而行。放宽心,只管游历便是了。虽说途中多处通有驿道,可依然山高路远,崎岖难行。所幸孙玉川在云南长大,习惯了行走山路,徐霞客更是云游多年,步履强健。纵然旅途辛劳,徐霞客仍是不忘催促孙玉川练功。旅途之中,孙玉川已将那六式点穴法门尽数习得,内力亦颇有增长。且途中翻山越岭,不知不觉之间,筋骨亦较先前强健。徐霞客不由大感欣慰。一行人走走停停,二十余日之后,已进入乌斯藏境内的芒康地界。孙玉川见此处植被多奇花异草,自己在云南亦从未见过,不由大感新奇。。 一行人行走在芒康的腹心地带,见天色已近黄昏,环顾四周,只见茫茫旷野,既无驿站,也无客栈,唯有一条江水,蜿蜒流淌,水势甚急,浪花拍打着河岸礁石,轰然有声。孙玉川立于江边,望着这原野河川,气象万千,顿觉心胸为之一振,向徐霞客问道:“此水何名?”徐霞客大笑:“这便是泸水啊!亦流经云南,之后一路东下。这泸水即是长江之正源啊!”“什么?这便是长江?”孙玉川一惊,面对滔滔江水,顿觉不可思议。长江蜿蜒万里,东流入海,原来发源却是在这雪域高原。他见这泸水虽是水流湍急,映衬着高原落日,雄鹰低回,令人心折,但终究不如他在书中看来的长江那般激流鼓荡,气魄雄浑,于是喃喃自语道:“美则美矣,只是气势小了些。”徐霞客道:“世上大江大河,在其发源之时,亦不过一泓之水而已。之所以到了下游便汹涌澎湃,波涛万丈,乃是因为途中能容细流,涓滴不弃。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孙玉川知他意有所指,会意地一笑。此刻天色将晚,高原之上的穹顶中繁星初现,一行人就在江边生了一堆篝火,吃了些干粮腌肉,搭起几个帐篷,就地入眠。孙玉川与徐霞客在一间帐篷中抵足而眠,二人旅途疲惫,不觉沉沉睡去。孙玉川似乎又听到有战马嘶鸣之声,百姓奔逃哭泣之声,一名骑兵纵马驰到他面前,一刀砍下。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方觉是南柯一梦。他听见徐霞客正在另一头鼾声如雷,方才放心。刚刚躺下,又隐约听到帐篷外有微弱的人声。他侧耳细听,听得似乎是“救救我……救救我”的求救声。这荒郊野外,三更半夜,哪来的人声,莫非是鬼?这个念头闪过脑际,他不由得寒毛倒竖。注:乌斯藏,即今西藏地区。明洪武七年(1374年)置乌斯藏都指挥使司,管理西藏。并以当地喇嘛教最高僧官即“法王”为都指挥使,实际是一种中央统辖与地方自治相结合的行政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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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花椒

    花椒

    LV9 2016-11-18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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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8
    哈哈

    花椒: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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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8
    卓玛却是小口小口地饮着那茶,边饮边扑簌扑簌地落下泪水。孙玉川不由得近前凝视着她的脸庞,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家里有什么事?”卓玛低头不答,许久后突然指着那包普洱茶叶,道:“这包茶叶,我能不能拿别的东西来换?我这把刀很好很好的,送给你。这包茶叶,你送给我,好不好?”说着她从腰间拿出那柄藏刀,递给孙玉川。孙玉川端详着那柄藏刀,只见刀柄乌黑,似是以牛角制成,其上鎏金镀银,还镶嵌着三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刀鞘是纯金制成,正面雕龙刻凤,缀以两颗绿松石;背面雕刻奇花异草,又有两颗红宝石点缀其中。他心知此刀贵重,递还给卓玛,摆手道:“这个我不能要。”卓玛以为他拒绝交换,急得又哭了出来,连忙道:“这刀很好很好的!如果不够,我这条鞭子,也送给你!”说着他就又要从腰带上解下那条牧鞭。孙玉川瞥见那牧鞭柄部也镶着宝石,赶紧止住卓玛,道:“不是不换,这茶你若是要,我送给你便是。”说着就抓起那包茶,塞到卓玛手里。“什么?”卓玛扑闪着明眸,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是真的,你要这茶,我就送给你!如果不够,我帐篷里还有,我拿给你!”孙玉川说着便要起身。徐霞客赶紧拦住,道:“慢点慢点,玉川你再说下去可就要把家底都送给女娃娃啦!女娃娃,你为什么想要这茶叶啊?”卓玛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道:“我们藏人吃牛羊肉,吃糌粑,没有蔬菜吃,如果不喝茶,就会肚子痛,就会生病。所以我们藏人每天都要喝茶,喝得最多的是酥油茶,伤风头痛了就喝草果茶,没有酥油的时候,还用盐水煮茶。但是,最近没有茶叶啦,我家那边的藏人,都得了病!” “为什么最近没有茶叶了?”孙玉川觉得不解。“我家那里,用马和外面进来的商人换茶叶。以前,一匹好马可以换九十斤茶叶,这样我们换来的茶叶就够喝啦。但是上个月开始,一匹好马,只能换十五斤茶叶啦!我们的马换来的茶叶就不够喝啦!”“为什么茶叶价格会涨了这么多?”徐霞客突然有些紧张,追问道。“这个……”卓玛停顿了一下,又道:“只听卖茶给我们的人说,官府要他们每年上交更多的马,不然就要抓走他们!他们要更多的马,所以茶叶就涨价啦!”“那为何官府要让他们上交更多的马?”孙玉川继续追问。卓玛正要说话,徐霞客突然打断对话,问道:“茶叶涨价和你一个人逃命又有什么关系吗?”卓玛的眼眶里又有泪水打转,道:“因为茶叶涨价,我们没有活路,大家就推选我爹爹和我娘亲去和卖茶的人讲道理,结果爹爹和娘亲都没有回来,不知道是死还是活……我家那边的人都说爹爹和娘亲已经死啦,大家很害怕,说卖茶的人要过来把我们都抓走,就都逃跑啦,也让我赶紧跑。我本来想去投奔外地的舅舅,让舅舅想法子救爹爹和娘亲。但是路上迷了路,又没有吃的,就到了这里……” “你们为什么怕那些卖茶的商人呢,就不能一起去把你爹和你娘救回来吗?”孙玉川问道。“不行,不行。”卓玛连连摆手,道:“卖茶的人很多的,而且他们都会功夫,我们那里的人不会功夫,打不过他们的。”孙玉川和徐霞客相互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茶马帮”三个字。徐霞客长叹一口气,道:“玉川,一会多拿点茶叶给这女娃娃吧。女娃娃,你舅舅家住在哪里?我们送你过去吧,不然你一个人上路迟早会丢了小命。”“我舅舅家……住在措温布边上……”卓玛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措温布,那是哪里?”徐霞客问道。“措温布就是……就是青色的大湖……很大很大的……我舅舅就住在大湖旁边。”“莫非是青海湖?”徐霞客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个女娃娃,一个人就想从芒康走到青海湖?还不带足干粮?简直就是胡闹!”卓玛低下头,不再说话。孙玉川忙道:“姑娘家原住在哪里?卖茶的商人又把你爹娘抓到哪里去了?我们陪你去找他们,先看能不能把你爹娘救出来吧。”徐霞客咳咳了两声,坏笑着看了孙玉川一眼,正要说些什么,一直酣睡不起的几个锦衣卫公人伸着懒腰走出了帐篷,正打算烧火做饭,忽然看见这边的卓玛,顿时眼睛发直,上来先是言语调戏,接着竟想动手动脚。卓玛慌忙躲避,下意识地躲在孙玉川身后。 孙玉川不禁动怒,道:“你们身为朝廷官差,怎可如此轻薄?”为首的一名锦衣卫公人怒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挡爷的驾!还不给爷闪开!”说着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就要动粗。孙玉川怒道:“你这样的衣冠禽兽,也配叫我闪开?”那公人大怒,斜眼乜着孙玉川,咬着一口细牙,狞笑着道:“楚大人虽说让我护送你,不过这一路山高水险,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把你一刀剁了,再报你个失足坠崖,上头又能把我怎么着?小子,这可是你自找,到了下面可别怪爷!”说着一刀劈了过来。徐霞客大惊,欲要伸手援救已是来不及了。孙玉川见状先是往左边胡乱一闪,避开这刀。眼见又是一刀劈来,正在情急之时,徐霞客在旁喊道:“正言若反!”孙玉川会意,避开刀锋,左手击向那公人头部。公人连忙向左躲避,孙玉川趁机从右侧绕到他身后,真气凝聚指尖,点中他背部的“风门”穴。那公人顿感一股寒凉之气从风门注入,霎时流遍全身,不由觉得天旋地转,栽倒在地。余下的三个公人见状,喊着:“小子你敢袭击锦衣卫!你可知这等同谋反!”说着便上来围攻孙玉川。徐霞客见状亦拔出杖剑参战,一时五人缠斗在一起。 孙玉川一边躲避刀锋,一边将那六式点穴法门翻来覆去地使用,最后用一招刚学不久的“见素抱朴”击中一名公人肚脐部的“气海”穴,那公人顿时腹痛难耐,在草地上打起滚来。徐霞客则以杖剑隔空击中另一名公人的肩部“天宗”穴,那公人顿觉肩胛部似是脱臼一般疼痛难忍,再也无法挥刀。余下一名公人见势不妙,慌忙遁走。他轻功甚好,孙玉川欲追却是追赶不上了。徐霞客见不过片刻功夫,他们二人竟击伤了三名公人,还放跑了一名,苦笑着对孙玉川说道:“这下可好,你我二人都担上了谋反大罪!”孙玉川适才是凭着一腔血气之勇,看到如此情形,心中亦有些后悔。徐霞客又道:“罢了罢了,事情已经做下了,多说亦是无用。”他看看地上的那几名公人,道:“几位受的都并非致命伤,切记不要乱动,坐下来运功调息一个时辰,待经脉疏通也便无事了。”他扭头又问孙玉川:“接下来你作何打算?”孙玉川原有些慌张,此刻已渐渐平静下来,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既然已经冒了一回险,也就不怕再冒一回。我们再去和茶马帮理论一番,试着救出卓玛的父母,先生以为如何?”徐霞客嘿嘿一笑,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罢,小老儿就陪你再疯上一回,也可带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江湖。”孙玉川拱手道:“多谢先生!”转头问卓玛:“卓玛姑娘,你家在何方?可知你父母被抓到了何处?”卓玛看了刚才这一场恶斗,已是又惊又怕,颤声道:“我……我家住在昌都……我家那里有一处喇嘛寺,名叫色哲寺,寺里的大喇嘛们……常和那些卖茶的人有来往。我爹娘临走前……也说是去色哲寺。”“色哲寺……”孙玉川踌躇片刻,道:“也罢,那我们便陪姑娘去色哲寺中走一遭!只是不知从此处到昌都大约多少路程?”“我记得我从家里走到这里,大概走了四天。”卓玛想了想答道。“如此也算不得远。我们走吧。”孙玉川说着就开始收拾帐篷和行囊,准备赶路。徐霞客微笑着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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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8
    一行人顺着泸水向上游行走,在水流稍缓处跨过一座浮桥,来到泸水对岸。此时正值春季,雪域高原上虽然仍然春寒料峭,但茫茫草原上已开出了星星点点的花朵,放眼望去,风吹草底,群花烂漫,似羊绒细毯上金装玉裹,又似夜空中繁星闪烁。孙玉川长在云南,平素见惯了山间景象,此时面对这茫茫无际的原野,竟似比饮了一盏绝品好茶还要酣畅,适才犯下的“谋反”大罪,此时竟也并不放在心上。他转头问卓玛:“这些花都可有名字?”卓玛虽然连日来屡受惊吓,但此刻跟随着孙玉川与徐霞客,又能够回家寻找父母,虽然不知有几成把握,甚至仍不知父母是否还在人世,但心中却觉得踏实了许多,没来由地渐渐乐观了起来。此刻他听到孙玉川问起花名,莞尔一笑,道:“怎么会没有名字?这些花有很多种的,你看那小瓣的黄花,那是金露梅;那边粉红色花瓣,黄色花蕊的,叫做翠菊;你再看那边草丛里,八瓣粉红色花瓣的,那是波斯菊。这些名字还是我的汉人娘亲告诉我的,在藏人那里,这些花都只有一个名字,叫做‘格桑花’。”“格桑花?是什么意思?”孙玉川问道。“藏人的话里,‘格桑’就是幸福美好的意思。‘格桑花’就是幸福美好的花。”“格桑花,格桑花,幸福花。”孙玉川不禁自言自语,忽然转头对卓玛说道:“卓玛,你也要做一朵幸福花啊!”卓玛顿时羞红了脸,双手又开始搓起了衣角。徐霞客在旁看得真切,背过脸去偷笑起来。三人结伴行走,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天色已近黄昏。卓玛脸上又露出紧张之色,孙玉川尚未反应过来,徐霞客却往脑门一拍,道:“一时大意,怎么没把那几个锦衣卫的帐篷也带上?既然知道了卓玛是个姑娘家,今晚还怎么好挤一间帐篷?”孙玉川道:“我是有意未去收走他们的帐篷。不然他们路上岂不是要冻死?”徐霞客笑道:“你倒是个心善的后生,不错。只是你大发善心,可就得让女娃娃为难了。”卓玛低下头去又不说话了。徐霞客忽然望见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后面似有炊烟袅袅升起,忙道:“前面好像有人家?我们走快些,在天黑前赶到那里,或许有地方投宿。”孙玉川与卓玛答应一声,连忙加快步伐。三人翻过那座小山丘,发现山脚的盆地中竟有一个小镇。不由都是心中一喜。卓玛在镇中以藏语询问,不多时便找到了一处小客栈。孙玉川与徐霞客同住一间,卓玛住在隔壁。孙玉川放下行囊,长吁一口气,打开木窗,只见群山环绕着一片低矮的民居,大多皆是白墙,上面嵌着黑色窗框。虽不如汉地建筑多姿多彩,但此刻在夕阳与霞光掩映之下,却别有一番沉静肃穆的气氛。他隐隐看到远处一座雪山的半山腰上似有一片建筑与众不同,色彩以黄色与红色为主,但具体形貌却看不真切。他正在仔细端详之际,却听见卓玛在门外说道:“客栈老板说晚饭准备好啦,让我们下楼去吃。”孙玉川和徐霞客答应一声,走下楼去,却见一人正坐在那里吃喝。孙玉川和徐霞客见了那人面容,不由都是一惊。 注:“麻黄汤”确为一味清热解表的中药,然而将其制成丸剂则纯为笔者为叙述方便而做出的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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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宝贝家

    小宝贝家

    LV5 2016-11-18
    我相信你一定会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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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祥子哥

    祥子哥

    LV10 2016-11-18
    更像是历史小说,读来有种欲罢不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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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314

    1314

    LV23 2016-11-18
    没有记录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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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半

    小半

    LV3 2016-11-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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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

    LV9 2016-11-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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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9
    谢谢!托您的吉言。还希望接下来继续支持我的作品。

    小宝贝家:我相信你一定会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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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9
    非常荣幸。我会继续多下功夫。

    祥子哥:更像是历史小说,读来有种欲罢不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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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9
    感谢您的建议。其实主角目前仍是个小角色。但我会更加注重对平民百姓的刻画。

    1314:没有记录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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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9
    第九章   暗室最能知人意 孙玉川与徐霞客走下楼来,看见那日率领茶马帮众围攻迦叶寺的刀先生正端坐在角落里,用小勺品尝一碗酸奶,那块铁算盘正置于他手边。他腭下留有短须,总会沾上些许酸奶。他对此显然颇为介意,每吃几口便要用一块细绢手帕擦拭一下胡须,显得颇为讲究,却又有些滑稽。孙玉川那夜躲在房内,料想刀先生也不认识自己,只是为徐霞客捏了一把汗。徐霞客略一迟疑,便大大方方地向楼下走。刀先生兀自吃着酸奶,并未抬头,显然没注意到他。卓玛哪里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对客栈老板说了几句藏语,然后找了一张餐桌,招呼两人坐下。徐霞客有意选了一个背对刀先生的座位。片刻之后,客栈老板便端着几样吃食过来。孙玉川与徐霞客望着托盘里的几样,颇觉新鲜。卓玛用手指着,为他俩一一介绍:“这个叫做糌粑,是青稞炒熟以后磨粉,再用酥油、奶渣拌在一起的东西;这个叫做血肠,是在羊血和羊肉末里放进花椒和盐,再灌进羊小肠里做成的东西;这个坛子里面装的是青稞酒,是用青稞酿成的,我们这边天气冷,大家都爱喝青稞酒;这个就是酸奶啦,像这种提过酥油的酸奶叫做‘达雪’,味道酸酸甜甜,我从小就爱吃。快尝尝,快尝尝。”孙玉川与徐霞客没有尝过这等藏地美味,一时不知如何下手,于是看着卓玛的吃法,有样学样地品尝了起来。孙玉川瞥见卓玛的眼圈有些发红,似是有些伤感,于是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又想家了?”卓玛黯然道:“本来还应该有酥油茶的……看来这里也已经没有茶叶了……” 孙玉川正要出言宽慰,徐霞客突然向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孙玉川立刻会意,警觉地望了望对面的刀先生。只见他已经吃完了酸奶,最后擦拭了一遍胡须,站起身结了饭钱便离店而去。孙玉川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卓玛说道:“放心,我们陪你回家,去找那些人讨个公道。”卓玛不再言语,默默与孙玉川对视许久,蓦然惊觉过来,脸上又是一朵红云,连忙移开视线,道:“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啦!” 藏地饮食,如青稞酒、酥油、糌粑之类,虽然重糖重油,然而在这雪域高原之上,最是快活肚腹,且能防饥解乏。三人昨晚一夜好睡,又在客栈饱食一餐,顿觉精力充沛。三人收拾了行装,走出客栈,沿着镇上的一条主路,直奔小镇北门,欲继续向昌都进发。这小镇虽处边陲,然而主路亦颇为热闹。街旁不乏贩夫走卒兜售当地特产。孙玉川和卓玛毕竟不过十五六岁,仍是少年心性,不免左顾右盼,流连其间。眼看已近北门,孙玉川又瞅见城墙之侧有一人在兜售面具,他好奇心顿起,不由上前细细端详,见这些面具色彩分殊,材质各异,多为鬼怪之形,有的狰狞可怖,有的却滑稽可笑,卓玛见状也凑上来说道:“这些面具里许多都是藏戏里用的,你看眼睛垂下来,牙齿露出来,头发披下来的那个,那个叫做‘帕姆’,是一种女鬼;你再看那个有三只眼睛,顶着骷髅的牛头,那个叫做‘法王’;你再看那个两眼滴血的,那个叫做‘罗刹女’。”卖面具的小贩一边用藏语说着什么,一边拿起面具遮住自己的脸,做出滑稽之态。孙玉川虽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也明白他在自卖自夸,不由得放声大笑,与卓玛一同看他戏耍。 孙玉川见那面具上花纹繁复,两个眼孔背后的那双眸子却是分外明亮,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住了。他凝神盯着那双眸子,只觉其中似有星辰闪烁,又似有漩涡翻卷,自己情不自禁地越凑越近,似是整个身躯都要被其吸入一般。恍惚之间,他仿佛听见远处有声音传入耳中:“随我来,随我来。”他听得那声音,周身如沐春风,分外舒适,情不自禁地迈开脚步,追随那声音而去。忽然他发觉自己正行走于云端之上,身畔清风徐来,远处似有琼楼玉宇。正在陶醉之际,忽见卓玛亦在身边,与自己一同腾云驾雾,遨游太虚。他想问你为何也来了,却似乎不能张口说话,只看见一座座人间城郭在脚底飞速掠过,顿觉心旷神怡,于是不再多问,与卓玛相视一笑。 徐霞客适才见两个少年人在面具摊贩那里盘桓,心道少年人贪玩难免,不以为意,便在旁边一处生药摊上端详着一堆干雪莲、冬虫夏草之类药材,正在入神之际,眼角余光却瞥见孙玉川与卓玛痴痴呆呆地跟着那个卖面具的小贩踽踽前行,走进大路旁的一处小巷。他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二人身后,伸手欲将二人拉回来,却突然感到后颈部被钝器重击了一下,顿时晕了过去。 徐霞客悠悠醒转过来,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见对面是一扇黝黑的铁门,四周墙壁皆以斑驳的大青石筑成,壁上挂着两盏油灯,灯身却是羊头骨,蓝幽幽的光焰从羊头的眼孔处渗出,显得分外骇人。他努力想要动弹,却发觉身体周遭都被牛皮绳捆绑着,越挣扎反捆得越紧。他努力回忆晕厥前的经过,却只觉得头脑发晕,难以思索。正在此时,他听见有皮靴踏在青石地板上的“橐橐”声在外面的回廊上响起,自远而近,最后在门口停住。只听得铁门“喀拉拉”地被推开,走进来的赫然是茶马帮的刀先生。刀先生看他艰难挣扎之态,冷冷一笑,在角落的一只铁椅中坐下,摆弄着手中的铁算盘,捋了捋短须,道:“你可还认得我吗?”“小老儿虽然健忘,可阁下如此骨骼清奇,想不记得却也难。”徐霞客久历江湖之人,此刻虽身处险境,仍淡定自若,出言挖苦。“好个利嘴!”刀先生一笑,道:“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阴徐弘祖便是我!”“徐弘祖……”刀先生似是在思索,“倒隐约听江湖上的朋友提起过你的姓名。你也算是江湖中人,又怎会如此大意,以为我不记得你的面容?”徐霞客冷哼一声,却不答话。“大约你也不知道我的本事。”刀先生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得意,“我姓刀名万山,原也中过秀才,出了名的过目不忘。故我们赵帮主提携,让我做了帮中的掌书,专司茶马交易中的账目,和帮众的人事。大凡茶马帮中管事的兄弟,我都记得他们的身材样貌。你我在迦叶寺中见过一面,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其实我记得真真切切!”“刀先生人才难得,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徐霞客揶揄道。“住口!”刀万山忽然发作,问道:“你可知我们为何以摄魂术设局,把你和那两个后生崽子绑至此处?”“刀先生神机妙算,我不过一介凡人,如何能知?”徐霞客继续插科打诨,尔后又正色道:“你们把他俩怎么样了?”“那两个小崽子就在隔壁监牢,稍后自有兄弟会去招呼他们,这个就不劳你挂心了。”刀万山阴森森地说道,“你们让本帮损失了五万两白银,这个帐就由本掌书和你们一笔一笔地算。” “什么几万两白银?我们与你们何尝有什么往来?”徐霞客冷冷问道。刀万山斜倚在铁椅上,道:“你们是否去过黔国公府?是否和锦衣卫的人有过往来?”徐霞客不由一惊。听卓玛提到茶价腾贵之时,他就曾有过一个猜测。此刻刀万山的问话隐约印证了这一猜测,他掩饰着自己的不安,问道:“是去过,可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刀万山摇晃着手中的铁算盘,伴随着算珠哗啦啦作响,他的语调愈发阴森了几分:“你们可是曾向黔国公求过一桩事?这桩事黔国公没帮上忙,锦衣卫的楚同知却答应帮你们办了,是也不是?”“一派胡言,无可奉告!”徐霞客索性别过脸去。“呵呵呵……”刀万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大约不知道,黔国公府上却是有本帮的眼线。楚一航应了你们所请,回过头就带人去见我们赵帮主,不许他再和迦叶寺那帮秃驴们为难,还威逼本帮交出了五万两白银。这还不算,以后本帮每年还须额外多向朝廷缴纳藏马一千匹!如此一来,已是不能维持本帮的收支,所以本帮唯有提高茶价。此事你不承认却也无妨,总之你和那两个小崽子都难活过今日了。不过抓住你倒是有意外之喜,迦叶寺的沉木香炉,我们在你的行囊里找到了。过几日我就把香炉献给赵帮主,也好让他老人家欢喜。”“呸!禽兽不如!”徐霞客一口啐在他脸上,刀万山掏出细绢抹了抹脸,狞笑着道,“且容你再嚣张一时,待会一定不会让你死得痛快。你的葬身之地已经在准备了,稍安勿躁。”说罢便起身离去。 徐霞客与刀万山对话之时,孙玉川亦在隔壁一间监牢内清醒过来,幻境中的琼楼玉宇皆已难觅踪迹,只见周遭伸手不见五指,不知身在何处。他觉得手腕有些生疼,方觉一条牛皮绳将自己的手腕绑得严严实实。他靠在冰凉潮湿的青石墙壁上,回忆起来此的因由,心知是着了贼人的道,心中有些沮丧,长叹了一口气。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玉川哥,是你吗?”孙玉川一愣,听出是卓玛的声音,忙道:“是我,我在这里,你在哪边?”他感到黑暗中有人一点一点地靠了过来,渐渐感受到身边传来少女体温:“玉川哥,我在这儿,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孙玉川道:“我也不知。我们应该是被卖面具的那人骗过来的,你可知道那是什么邪术?”卓玛在他身边道:“我曾听我爹说过,藏地有些大喇嘛很坏,他们懂得一种叫摄魂术的邪术,能让人丧失理智,乖乖听他们的话,我们大概就是被坏喇嘛骗过来啦!” 孙玉川觉得思绪一片混乱:“他们为何要把我们骗来?我们和他们又无冤无仇。”卓玛默默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玉川哥,我们有什么法子逃出这里吗?”孙玉川望望四周令人窒息的黑暗,不由有些绝望:“这里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贼人们都在哪里,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徐先生呢?徐先生是不是也被他们抓过来了?”他有些惶然,冲着黑暗的四周喊道:“徐先生,你在吗?”四周一片寂然,没有回应。卓玛不禁靠得更近了些,道:“玉川哥……我害怕。”孙玉川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道:“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他也往卓玛那边挪动了些,两个人靠在一起,彼此似乎感到宽慰了一些。 沉默许久以后,卓玛突然道:“玉川哥,我们会死在这里吗?”此时此刻,孙玉川唯有温言宽慰道:“不要害怕,我们不会有事的。”卓玛默然不语,忽然将头靠在孙玉川肩上,道:“玉川哥……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什么问题?”孙玉川感到少女的瀑布般的秀发带着柔和的体香,倾泻在自己肩上。发丝在自己脖颈上拂动,他感到一股麻痒的奇异感觉从脖颈处逐渐蔓延全身,脸上似乎燥热了起来。“那一夜……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抓着我的手不放?”孙玉川不禁大为羞赧,道:“那一夜,是徐先生怕你半夜发烧,才让我抓住你的手的。”卓玛似乎低下头去,许久方道:“我想……我想也是如此,只是你抓住我的手时,是……是什么感觉?” 孙玉川那晚原先只当她是个少年,并未注意她的手有何与众不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卓玛不待他回答,又似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后来我就由你握着我的手了,你以为我是太累了,睡着了,是不是?”“……是。”孙玉川道。“其实是我不……不想挣脱啦。”卓玛的声音仿佛更加柔和了几分,“那之前我以为自己已经快死了,很害怕,你握着我的手,我就不那么害怕了,所以……所以我就由你握着啦!”孙玉川听她这番言语,心头涌起一股温热的感觉,正想说些什么,卓玛又道:“可惜现在我们的手都被捆住啦。如果真要我死在这里,我……我还想让你再握一握我的手。”孙玉川觉得身上仿佛潺潺流过一股温暖的泉流,他忍不住侧过头去,少女发香迎面袭来,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便要去吻少女温润的唇。此时他脑中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少女的身体似乎颤抖了起来,却没有躲避。黑暗中两人的脸颊越靠越近,嘴唇已几乎要贴在一起,忽然听得角落里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死到临头还能谈情说爱,倒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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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标哥

    标哥

    LV7 2016-11-19
    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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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9
    谢谢!今天晚饭后还将有一次更新,敬请期待。

    标哥: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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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9
    孙玉川和卓玛均是一惊,异口同声道:“你是谁?”“和你们关在一个屋子里,我当然也是这里的犯人,还能是谁。”那是个浑厚的男声,冷淡的口气中透着倨傲。孙玉川见他不是歹人,略松了口气,道:“尊驾可知这是哪里?”“你们两个糊涂蛋,被抓来了都还不知道这是哪儿?这是旺达镇外东达雪山的丹达寺!”那人哂道。“旺达镇?东达雪山?丹达寺?”孙玉川忽然想到在客栈时望见的雪山上那一片红黄交错的建筑,对卓玛问道:“我们经过的那个小镇,是叫旺达镇吗?”“是的,旺达镇,没有错。我们住的那个客栈,便是叫南旺达客栈,因为在旺达镇南。”卓玛回忆了一下说道。孙玉川心中仍然困惑,又问:“这里是谁的地方?”“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这里原是一座喇嘛寺,但当地喇嘛与云南茶马帮互相勾结,鱼肉百姓。故这里又成了茶马帮在藏地的据点。”“原来又是茶马帮。”孙玉川得知了事情的大致原委,心中略觉踏实了一些。但眼下双手被绑,无法动弹,又该如何脱身?他正在紧张思索之际,黑暗中传来一阵沉闷的橐橐声,其后是一个熟悉的人声:“怎么?都还没死?”孙玉川听出是刀先生,恨恨地说:“原来是你。” 刀万山冷笑一声,道:“想必那一夜你是躲在迦叶寺的客房里,只是没出来,怪不得我没见过你。臭小子,本帮的人说,楚一航之所以来和我们为难,就是听了你的挑唆。”“你们为害百姓,本就该予以惩戒。”孙玉川冷冷说道。“好小子,你还嘴硬,大约你也不知道本帮的手段。我们定会便用你这副皮囊拿去布施。不过且还没轮到你,你前面先须是那个姓徐的臭老头子。”“什么布施?你们要把徐先生怎么样?”孙玉川煞是紧张。“臭小子急什么,一回会有人带你们上去观看。”刀万山得意地一笑,又在橐橐的皮靴声中转身而去。 孙玉川不知刀万山要如何处置徐霞客,正在焦急之际,却听见角落里那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孙玉川不知他意欲何为,正待开口询问,却感到那人正在解开自己腕上的绳索。孙玉川大奇,低声道:“他们没把你绑起来?还是你自己解开了?”那人亦低声道:“当然绑起来了。只是他们没见识,不知我的腰带本身是一柄软剑。你们还没醒的时候,我就用指甲撕开腰带上的锦缎,露出里面的白刃,在白刃上磨断了绳索。”“那你为何现在才来帮我们解开绳索?”孙玉川又问。那人冷笑一声,道:“若不是适才刀万山和你的那番对话,我怎知你是敌是友?”孙玉川恍然大悟,不由钦佩其心思缜密。那人似乎在为卓玛解开绳索,忽然又道:“她是你没过门的媳妇吧?还是你来为她解开吧。”卓玛羞赧一笑,将双手伸给孙玉川。孙玉川忙为他解开绳索,正欲起身,却又被那人按住。只听那人道:“先不要妄动。这里必然上了锁。刀万山不是说待会要带我们上去看你那位徐先生?现在我们都装作双手被绑,坐在原地。等他们开了锁,再相机行事。”孙玉川与卓玛觉得有理,便依计行事。三人各自坐回原地,黑暗中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孙玉川低声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那人道:“我姓张名煌言,字玄著,有个别号唤作苍水。”孙玉川道:“在下姓孙,名玉川,字伯陵。”张煌言淡然道:“好说。你懂不懂武功?”孙玉川道:“学过一些点穴的法门。”张煌言道:“那最好不过,待会记得听我口令,见机行事。”然后不再说话,靠在墙角,似在养精蓄锐。孙玉川亦识趣地闭目休息,和卓玛互相将解开的牛皮绳套在对方手腕上,打了个活结。两人虽处黑暗之中,亦觉得仿佛能看清对方的面容,相视一笑。 两人正在情浓如饴之际,忽听得外面又有橐橐的皮靴声传来,越来越近,如同踩在人心坎上一般。孙玉川顿时紧张起来,张煌言在角落里低声而又坚定地说道:“不要慌乱,看清他们人数再动手。记住,随机应变!”那橐橐声在外面止住了,孙玉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听见“哗啦啦”一阵沉闷的响声,一扇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外面的光线射进这间监牢,孙玉川顿觉睁不开眼。 刀万山走进监牢,笑道:“都随我走,带你们去看一出好戏!”几个守卫大步走上前来,将三人架到了外面的走廊中。孙玉川环视周围,只见这是一条幽深逼仄的长廊,青石墙壁上悬挂着羊头骨,头骨的眼孔中闪着幽蓝的火光。孙玉川默数了一下,刀万山与守卫共计八人,刀万山在前引路,中间每两名守卫看管一人,队尾还有一人殿后。守卫皆为喇嘛装扮,手执铁尺。孙玉川望了一眼张煌言,见他朝自己摇了摇头,示意勿动。于是一行人穿过这条幽暗的长廊,走到尽头处,刀万山伸手推开一扇刻着罗刹恶鬼的可怖石门,顿时一股寒风夹杂着飞雪吹入回廊,羊头骨灯皆在风中摇曳不定。孙玉川向外望去,不由目瞪口呆,原来这回廊之外即是皑皑雪山,他们都立于万仞绝壁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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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19
    刚才又更了一次。本章最后一部分会在傍晚时分更新,敬请期待。

    标哥: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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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31****987

    i31****987

    LV5 2016-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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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金泽

    李金泽

    LV12 2016-11-19
    干肉尽,提笔开篇。
    这部小说的背景是明末清初。正是野哭千家闻战伐的年月,于华夏文明是一段空寂的历史山谷,四下无人,月出惊山鸟;于个人遭际则是一叶小舟经河流入海,既定的轨道消失,命运骤然凶险而壮阔,或风急天高,或渚清沙白,蓦然回首,世情已逐浮云散,到头难与运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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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吴少

    吴少

    LV4 2016-11-20
    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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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20
    今天白天有些事情耽搁了,本章最后一部分刚刚更新,在此表示歉意。

    标哥: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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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诸相非

    诸相非

    楼主 LV3 2016-11-20
    孙玉川望见刀万山披上一件黑色牦牛皮斗篷,沿着绝壁之旁的羊肠小道向右走去,尽头处是一段直插山顶的青石阶梯。他们三人被押解着,尾随刀万山踽踽行走在斑驳不平的阶梯之上。孙玉川仰头望着山顶,只见云雾缭绕,不见其他。寒风在这静穆的雪山之中盘旋低号,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冷山之中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不知行走了多久,终于来到山顶。孙玉川左右顾盼,见这里竟是一片青石筑成的宽阔平地,正中央放置着一方黑曜石平台,状如磨盘,不知是何物。刀万山领着他们向那平台走去,孙玉川望见平台上卧着一人;及至近前,他才发现,那人竟是徐霞客。只见徐霞客双目紧闭,面容平和安详,竟似乎还带着一丝笑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如同熟睡了一般。孙玉川怒不可遏,冲着刀万山大吼:“你们把徐先生怎么了!” 刀万山“格格格”地一阵长笑,道:“放心,我们没有杀死他。”他话锋一转,又道:“在东达雪山见证下的布施,必须是鲜活的生灵,我们又怎会用腐臭的死尸去玷污东达雪山的纯净?”“布施?什么布施?”孙玉川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失声喊道。刀万山却不作答,他抬头向云霄望去,孙玉川亦随他抬头,只见雪山之上的苍穹灰蒙蒙一片,大群秃鹫正在空中盘旋鸣叫,鸣声凄厉。刀万山回头对着孙玉川笑道:“你的徐先生已服了本帮的三花安神丸,自当昏睡一天一夜,无论如何不会醒来。纵然这雪山上的生灵将他作为布施,他亦毫无痛苦。你又何必忧心过甚。”说罢示意一名喇嘛上前,将一桶鲜血倾倒在徐霞客身上,浓烈的血腥味顿时直冲孙玉川的鼻孔,他不由恶心欲呕。 刀万山带着他们三人后退了十余步,然后笑吟吟地望着天空。只见那群秃鹫似乎嗅到了什么,在不断盘旋中越飞越低,终于有一只胆大的秃鹫率先降落在祭坛上,尖锐的喙在徐霞客身上游走,忽然“哗啦”一声撕开了徐霞客胸前的衣襟。孙玉川再也无法忍耐,怒吼一声,极力想要挣脱身旁两个喇嘛的挟持,谁料那两个喇嘛皆膂力过人,他竟无法得脱。其中一名喇嘛还以手中铁尺在他膝弯处猛击一下,孙玉川险些向前跪倒,勉力支持才未倒地。他望见又有两只秃鹫降落在祭坛上,不由心急若焚,愤怒而无奈地长声低吼。卓玛在旁看得心痛如绞,不由啼哭起来。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孙玉川忽见身边两道银光闪过,他尚未及反应,已见两名喇嘛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各自被砍断了一臂,顿时血流如注。他定睛一看,却见张煌言已经挣脱挟持,抽出腰间软剑,径自上前将孙玉川解救出来,又是剑光一闪,切断卓玛身边两名喇嘛的咽喉。张煌言对孙玉川急声道:“我在此缠住他们几个,你去救人!”孙玉川会意,解开自己与卓玛腕上的活结,欲去祭坛边驱赶秃鹫。刀万山见状挥舞铁算盘,欲上前阻拦,却见张煌言左手掰断软剑的剑尖,当做暗器向刀万山掷去。刀万山急忙躲过,左肩仍被擦出一道口子,动作不免迟缓了片刻。孙玉川趁机疾步冲到祭坛之旁,挥舞衣袖驱赶秃鹫。秃鹫虽属猛禽,其实颇为胆小,见到活人即不敢停留,当时便沙哑地嘶鸣数声,纷纷飞回空中。孙玉川不顾徐霞客身上血污腥臭,上前将其抱起,见其仍是熟睡未醒。他正在踌躇之际,正与几个喇嘛缠斗一处的张煌言忽然冲他大喊:“你速带着他们下山寻找生路!”孙玉川从未临过如此绝境,此刻心乱如麻,闻言当即背起徐霞客,唤过卓玛,欲沿台阶下山。回首却见张煌言虽一时缠住刀万山与几名喇嘛,但毕竟以寡敌众,已是落了下风,险象环生。 孙玉川强自冷静下来,见台阶旁的石壁上有一处天然凹洞,当即将卓玛与徐霞客安置于凹洞中,嘱托卓玛:“你在此照看好徐先生,我去上面助他抵抗贼人。”卓玛对他深情地一望,欲言又止,只道了一声:“小心!”孙玉川点了点头,奔回山顶,见张煌言被几人围攻,已是渐渐不支。他当即欺身而上,擒贼擒王,使出一招“驰骋至坚”,点中刀万山背部的大椎穴。“大椎”者,即大锤也。张良即曾在博浪沙令力士以大椎击中秦始皇副车。此穴之所以名为“大椎”,乃是由于手足三阳经的阳气在此汇聚,并与督脉会通,上行至头颈,故此穴中阳气充盈,如大椎一般坚实。而孙玉川所用的这一招“驰骋至坚”,其名出自《道德经》中“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乃是以阴柔之真气化解大椎穴中汇聚之阳气,使其各自奔散。大椎穴乃是人体要穴,一旦此处阳气散开,将使手足三阳经与督脉不能联通头颈,立时便会经络不通,真气紊乱。刀万山一直留心对付张煌言,未料到孙玉川会突然杀回。大椎穴被击中,他当下便觉头重脚轻,难以动作,被张煌言发现破绽,一剑划破左胸。他惨叫一声,慌忙使出轻功,移步退出战阵。其余几个喇嘛见头目重伤,当即怯阵,不多时被张煌言使软剑各个击破,倒地不起。孙玉川与张煌言破了贼众,当即上前将刀万山生擒。孙玉川令刀万山归还几人行囊,从中找出兰月派的独门药膏,为刀万山止住了血;又令其交出“三花安神丸”的解药,为徐霞客解了毒;并将监牢中关押的百姓全数释放,将寺中丝帛、金银、茶叶等尽数分给百姓。被释百姓无不感激涕零。刀万山是个色厉胆薄之人,为几人所制,即俯首听命,无有不从。一行人在其带领之下走下了东达雪山。孙玉川回头仰望半山腰的丹达寺,果然就是那日自己在客栈中所见景致。回想这场劫难,不由感喟不已。  注: 糌粑、血肠、藏式酸奶、青稞酒、酥油茶等,皆为现实中的藏地代表性饮食,风味独特,值得一尝。因情节所需,笔者将藏戏面具作为负面道具写入文中,但藏戏面具实为藏人的高超艺术,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笔者在此对藏族民众创造的物质与精神文明表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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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路漫漫

    路漫漫

    LV16 2016-11-20
    世无艰难,何来人杰。二公将在拙作中登场,笔者谨以二公名号命名拙作,以表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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