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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10****8959

i10****8959

LV1 2016-11-22

【雾中记】

作者:i10****8959

作品简介:雾中谁家痴儿女,唱进恩仇不肯休?
你是一座城里的精怪,我是大堤上路过的书生。
你是我的劫难,我为你读一生的话本。
你等我五十年,我们那时候老柳树下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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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10****8959

    i10****8959

    楼主 LV1 2016-11-22
    雾中记如此大梦觉来正朦胧,晓雾罩城柳色东。胭脂未曾轻点染,添香红袖已修容。十里春风迁入户,一寸丁香结成愁。雾中谁家痴儿女,唱尽恩仇不肯休。 第一回 春城雾中青青柳 大堤岸上两人行 弘治十年,琴川已连续三年的大雾。说来也怪,这大雾,没日没夜地罩在琴川之上,像是为其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纱,三年多并未见其消散。堤上一层层杨柳,像是雾海中黛绿色的山峦。 每回出门,杨子腾总觉衣襟湿漉,奈何他住近城郊,从家中赶到城里的玉溪书院,得有十数里路。书院里的夫子喜他天资聪颖,要求便要严厉些,要他每日辰时便到书院后院里面师答问,这衣服潮湿却是不能避免。杨子腾是不爱这大雾的,这雾,总让他想起那些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紧赶慢赶,杨子腾带着朦胧的雾气早早到了玉溪书院。这座书院是朝中阁老参议修建,建筑自然巧妙非常。书院里亭台楼阁,蜿蜒幽静;花鸟草木,灵动雅致。楼高尽显儒道之博大,檐飞透漏才气之冲霄。杨子腾穿过授业堂的走廊,径直往王夫子的舍院后门而去。想他一个丙班的学生,幸能得到授业夫子的认同,他患病的老母亲可算是高兴如枯木逢春一般了,就算为了尽其孝道,也得好好念书不可。王夫子该才用过早食,端了杯茶正坐着看他的《诗经》。夫子是多年的老秀才,数次参考,却总是考不上举子,也便沉下心来教教学生。王夫子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诗经》,念叨道:“渊驰,来了?”杨子腾笑道:“夫子,今天讲什么话本子给学生呢?”王夫子嘴里叫着:“荒唐,渊驰,你昨天的书温习了吗?万不可仗一时之才就惫懒如斯,你母亲可等着你考秀才呢。今年院试你还下不下场考了?你看看本秀才,若是往日里不沉迷这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考中举人也未可知。”杨子腾黯了眼:“夫子教训的是。”王夫子略一摆头,又道:“不过,若是书习得不错的话,这话本子嘛,本是一方方世界,中有万丈红尘,也有飘然成仙,其中精彩,自不亚于圣贤之说,有时间的话,也可以看看嘛。你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几册。同好难求啊,哈哈。”丙班的学生都不想来上王老夫子的课,大概也是觉得于学无多益。这十几个丙学生里,就杨子腾愿意听他讲讲话本子,每天晨读完后就来那么一段,两人倒颇有些亦师亦友的样子。二月初,又是一年春柳绿。大雾依旧围城。堤上柳,雾中烟,这样的美景在杨子腾的眼中早就是寻常之物。他勒紧书篓,家中贫穷,雇不起书童,便只得自己背了行囊去参加院试。这条进城的大堤已经走了好多遍,今日走着,却颇有些不寻常来。平日里一炷香左右的路,今日细数起来,尽走了快半个时辰来。先头赶路并未发觉,此刻杨子腾却惊醒过来,不免全身冷汗,莫不是遇鬼神打墙?杨子腾晃晃头,念叨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  大雾依旧,雾中却迎头轻步来了一个天仙似的人物。黛眉如远山含雪,明眸似清水善睐。腰身轻款,步履如仙,体态翩翩,行止纤纤。口含馥郁,唇吐芬芳。只听她叫道:“公子,且留步。”   杨子腾一介乡野凡夫,了不起读了点圣贤书,何曾见过此等标致的人儿。当下傻了眼,喃喃道:“小姐,可,可是叫小生?”女子答道:“公子,小女子家就住这大堤附近,若是有意,公子唤奴一声雾娘即可。”“这怎么好,小生不敢孟浪。”言语间,杨子腾却是憋红了面颊。雾娘抬起袖子,掩唇轻笑:“公子,可真是个呆子。”杨子腾憋着个大红脸抬头看到雾娘眉眼的笑意,竟是一时间看入了神。于是又惹得一声嗔骂:“呆子!”     第二回 院试出结果 子腾藏心事 院试完已经是几天了。自那日在堤上遇见雾娘,杨子腾一直念念不忘。每日里到堤上徘徊,平日里看得平常的雾中景色,却是分外生动起来。可是一连等了好多天,雾娘的芳踪也没有出现。        杨子腾回到家里,心里暗暗失落。看雾娘的风度举止,一定是哪家闺秀,像雾娘这种名门小姐,如何看得上我这种一无功名,二无家世的贫寒子弟呢? 这样想着,竟是连院试的结果也不想看了。病床上的母亲挣扎着要起来,杨子腾连忙搀扶着母亲。杨周氏嫁到杨家已经快三十年了。公公婆婆早年去世,相公也因病身亡,留下自己和幼子茕茕独立。孤儿寡母,粗衣淡饭,生活很是贫寒,幸而子腾懂事,又孝顺,读书也长进。自己这把老骨头也得好好撑着,要是儿子考中了功名,可不得让他耗了时光,误了前程。便起身问着:“儿啊,院试放榜了吗?”杨子腾恍惚了一下,是啊,自己竟忘了院试。随后答道:“母亲放心,明日就会放榜,届时自有人前来贺喜的。”杨子腾是有些自傲的,在玉溪书院,要不是家庭贫寒,自己也能上甲班的,不说案首之才,一个小小的秀才少不了,再磨练两年,举人之名也是能拿到的。杨母欣慰的笑笑:“儿啊,人言:立业成家。你如今也考上了秀才,年已弱冠,是该考虑我们杨家的香火了。”杨子腾叫了句:“娘。”杨母笑道:“我儿可有相中的闺秀?”杨子腾心中浮现出雾娘的倩影,但随即黯然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全凭娘亲做主。”次日,杨子腾正在家中温书。门外一阵喧闹声惊醒了熟睡的杨母,杨母问道:“儿啊,去看看门外何事。”杨子腾走出门外,恰是遇见同村的赵大虎前来报喜:“杨秀才,恭喜恭喜啊。”村人围了一圈,都拎着东西来道贺。不多久,一个官差模样的人来传信道:“秀才公大喜,县令有请各位秀才公今晚城中一品香酒楼雅聚,还望秀才公赏脸。”杨母不知何时出得门来,捏了一把赏钱给当差的,道:“时间仓促,就不细留差爷了,请差爷回去禀报,我儿一定会准时到场的。”官差掂掂手中的赏银,才眯笑着道:“秀才娘放心,秀才公才华横溢,必有凌云之运,小人这就回去禀告老爷。”说完抱拳离开。杨子腾在门口像众乡亲打了一揖:“感谢各位乡亲的道喜,今日本秀才先赴县令的宴,改日再摆酒款待各位乡亲。”众人皆道‘秀才客气’,便散了。杨子腾青衣冠帽,收拾了许久才去赴宴。路遇大堤,心中怆然若失,雾娘是否也知道我中秀才的事情,这会儿,是否能再遇雾娘,以解相思之情呢?这正想着,一品香就要到了。这一品香是琴川城中有名的酒楼,装修别致,摆设大气,在生员学子中久享美名。此次县令设宴,表意在恭贺,实意为感谢和拉拢。在琴川中了秀才的童生是县令的政绩,日后这些秀才也得领县令的香火之情。仕途之上,自是同乡之谊,少不得以后要相互扶持。一品香的门口,早就有人接待。杨子腾见几个同场秀才已经到了,便一同上楼赴宴。县令久在尊位,身显富态,见秀才们都到了,笑容满面的起来道:“秀才公们赏脸,蔽县蓬荜生辉啊。”杨子腾作了一揖,答道:“大人言重,鄙等学生侥幸中了秀才,以后得多靠大人提携。”县令打个呵道:“各位秀才公大才,明年秋闱还看各位的了,现在还请入席,让鄙县令给各位布菜。”众人答道:“不敢,不敢.....”围着桌子坐了。酒过三巡,宾客尽欢。县令端起酒杯,道:“鄙县令有一二八闺女,贤淑贞静,素有美名,愿在秀才公中选一佳婿,鄙人素来疼爱幼女,不瞒各位说,就在我们用席此间,我的女儿正隔帘相望。”在场的秀才公都分外窘迫。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古人诚不欺我也。可这隔帘相望之事确实太突然了,也不知刚才饮酒夸谈间是不是太过孟浪了,教县令小姐看去,平白坏了姻缘。杨子腾倒没在意,他一心想着雾娘,也就不在乎县令家的女儿有多漂亮贤惠。县令道:“各位稍候,鄙县令这就去问下女儿究竟意向何人。”众人道:“县令只管去,吾等静候佳音。”约莫一刻钟,县令就回来了。也不说话,只把一柄纨扇塞到了杨子腾手中,众人见状,哪儿还不懂意思,纷纷站起身来,羡慕地道贺道:“恭喜渊驰兄双喜临门了。”杨子腾站起身来为难道:各位,婚姻大事需父母做主,容不得轻易答应,还让渊驰回去禀明老母才是。”县令及众秀才答道:“是极是极。”杨子腾却是一阵失魂落魄:这县令亲自递上来的姻缘,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可是自己心中,明明却只有雾娘。不一会儿,酒宴就散了。县令拍拍杨子腾的肩膀,道:“我儿在家中静候渊驰纳彩。”杨子腾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县令远去,心中千头万绪。自己小中秀才就得到县令千金的垂青,本来应该高兴的,无奈自己大堤一行,早就心有所属,此番应了亲事,岂不是三心二意,负了两人。可是一来母亲意愿自己成婚已久,二来自己并不清楚雾娘的心意,在大堤上相遇之后,自己一时糊涂,忘了询问雾娘住处。唉,明日再去大堤一行,若是再见不上雾娘,就算有缘无份了。    第三回 梦中又遇美人,两人深情言别离 这晚,夜中月光如水。雾色袭来,整个村庄就像是一张巨大的银白色的水莲叶。杨子腾睡意朦胧,恍惚间,正见大雾凝形,一个女子施施而来。女子问道:“杨郎,可还记得小女子?”杨子腾答道:“姑娘,你是?”女子走近道:“杨郎请细瞧,我是雾娘啊。”“啊,雾娘!”杨子腾蓦然一惊,才恍觉是梦罢了。刚才的梦那么清晰,杨子腾望了望窗外的大雾,仿佛它真的会在月色中化为雾娘一般。次日,杨子腾又到了堤上,在堤上的老柳树下徘徊了好一会儿,心中正是焦急和失落交错,抬眼正好见一女子迎面走来,杨子腾大喜。迎上前去,正要叫道:“雾娘。”却见女子虽也容貌美丽,体态轻盈,身后却跟着一大堆丫鬟婆子。女子迎头行礼:“秀才公,我家住县衙,名唤诗涵,钦慕公子才华,所以选得公子为佳婿,特此前来相会,愿公子不要嫌弃小女子唐突粗俗为好。”杨子腾一阵失落,勉强控制了表情道:“多谢小姐厚爱,只是渊驰心中已有钟意之人,若真与小姐结为姻缘,恐辜负了小姐一番美意。县令小姐不以为意,道:“公子,钟意之人可为妾矣,于妻何当?”杨子腾为难道:”小姐慎言,贫寒之家切忌多妻妾,吾得一人足矣。”县令小姐也不强求,道:“既如此,与你考虑一月。”只是走之时,身边的丫鬟怒斥杨子腾:“你这酸秀才,不识好歹,小姐看上你你还推三阻四,真当我们小姐嫁不出去吗?”诗涵小姐却也只是轻喝了一句:“慎言,小红。”便又领着丫鬟们回去了。 杨子腾在堤岸上留了好半晌,却还是没看到雾娘的身影,他没看见,深雾中一双灵动的美眸注视了他良久,良久。回到家中,他就听到母亲一阵高兴的声音,走近母亲门前,正好看到官媒王媒婆打着厚厚胭脂的脸上满是笑意的走出来,杨子腾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他走进屋内,叫道:“母亲!”杨母笑道:“你这孩子,县令千金对你有意此事怎么不告诉娘亲?反而累得县令托王媒婆来一次,传出去我们杨家也太不知礼数了点。”杨子腾道:“母亲,非是孩儿不告诉母亲,而是,而是孩儿心中另有其人。愿母亲容孩儿考虑清楚,不得轻易答应了县令千金。”杨母问道:“儿啊,你钟意之人是哪家千金?”杨子腾窘迫道:“孩儿,孩儿一时仓促,并不知雾娘是哪家千金。”“雾娘?可有名姓?”“孩儿,也不知。”杨母当即气道:“儿啊,你可是要考功名之人,为什么心心念念此等身份不明之人?”杨子腾年幼失怙,最是敬重母亲,见母亲生气,当下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心中苦涩,哪儿是孩儿心念身份不明之人,应该是雾娘身份太高,看不上孩儿此等啊。是夜,又是月色迷人,雾色朦胧。杨子腾温书温着便进入了梦乡。睡梦中,又见一女子款步而来,身上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女子叫道:“杨郎,醒醒,我是雾娘啊!”杨子腾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片柳树中,柳絮纷飞,一片暮春之景,雾气朦胧,枝条轻摆,端是妖娆迷人。雾娘就在自己身侧,眉眼含情的望着自己。当下面红耳赤,问道:”雾娘,你这几日在何处,我可想苦你了。”雾娘轻轻笑道:“杨郎,近日,近日家中有事,未能赴约,让杨郎忧心了。”杨子腾叫道:“谁忧心了?才没有。”雾娘一闪身扑入了杨子腾怀里,轻声喃道:“杨郎,纵你口是心非,我也是赖定你的。只是我听说,县令千金对你有意。我这等精怪之流, 你自然瞧不上......”说到最后一句,却是渐渐失声。杨子腾急着解释,也没细听雾娘的话语,他抓着雾娘的香肩,面色焦急道:“雾娘,你听我解释,我跟县令千金并没有什么,只是家母心急香火,才应下了此事。你放心,我回去定禀明母亲,让她给我们做主。”雾娘轻轻用手捂住了杨子腾的嘴,摇了摇头,蹙着眉头道:“杨郎,此番与你相会,我已经非常高兴,只是这门户之见,如何能得改变?我们恐怕真的有缘无份了。”说着,泪下如珍珠。“不,不,我不要。雾娘,不许离开我。”杨子腾恐道。“唉,杨郎,我也不愿意离开你。如果我有法子让我们在一起,即便有些违背圣贤的事情,你也会原谅我吗?”杨子腾搂着雾娘,只道:“雾娘,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你做任何事情我都是欢喜的。”雾娘挣脱了杨子腾的怀抱,只叹了句:“唉,呆子。”便飘然不见。“啊,雾娘!”杨子腾蓦然惊醒。真的是梦吗?  第四回 千金一病不起 县令旧事重提   转眼一月之期已过,却是杨子腾说服了母亲,先放下婚娶之事,先考取举人再议。杨子腾默默在家读书,县令却带着媒婆和彩礼一同上门。杨母面有愠色,道:“县太爷可是瞧不起我们杨家,别说已退了亲事,哪有女方带着彩礼上门的道理,真是荒唐。”县令自知理亏,为难道:“杨家夫人,非是鄙县令无状,实在是爱女突然相思成疾,卧病在床,眼看就要一命归西。鄙县令无奈之下,出此下策,希望杨秀才早日成我东床快婿,以救我小女相思之意啊。”杨母却是更怒:“好你也是一方县令,岂有此种不讲理之事。明知你女儿命将不久,还要带上彩礼强逼我儿与之成亲,摆明让我儿背上一个克妻之名是也不是?”县令也不说话,只是哀求的望着杨子腾,好一会儿,杨子腾才不忍道:“令千金的厚爱,渊驰实在承受不起,虽不能成夫妻缘分,却得去看望一回,不然渊驰惭愧。”杨母听到此言,倒是没有阻拦,只是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室。县令闻言却喜道:“小女病情严重,若是渊驰前来探望,小女定会好起来的。”随后,杨子腾便随着县令来到了县衙后宅,县令送到此处,便说:“我便留出时间来让我女儿见你,望你怜悯我女儿,说些好听的给她才是。”说罢,便借口公务离开了。一个小厮躬身上前领着杨子腾到了诗涵小姐的门前,想了想,杨子腾还是敲了敲门道:“小姐,方便渊驰入内吗?”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正是那天出言斥责杨子腾的丫鬟,此刻见了杨子腾,仍然没有好气,嘟着嘴道:“小姐叫你这登徒子进去。”杨子腾也不与她计较,只信步入得门内。房间是闺阁小姐的典型布置,带着一股幽香,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药香,杨子腾心道:这县令小姐果然是病了。走近床前,有一雅致的屏风挡着,看不清什么音容。只是偶尔听得几声咳嗽,证明着里面女子的病弱。见到此景,杨子腾心里不免生出几分以前未有的怜惜来。杨子腾想来,县令千金也是运气太差,欢喜上了我这般 心有所属的男儿,必得受此人间之苦了。思忖了一会儿,只听诗涵小姐叫道:“杨郎。”                                               杨子腾心中一震,这声音真像雾娘梦中所语啊。诗涵小姐又叫道:“杨郎,是你吗?”“是我。”“你近得前来,让我看看你。”杨子腾犹豫道:“这恐怕不合礼数。”诗涵小姐自嘲一声:“小女子病已至此,人之将死,何曾怕这风言风语,只恐病来山倒,形销骨立,吓着了你。”杨子腾听言,当下也不再迟疑,答道:“那小生就冒昧了。”说着转身入得屏风内,果见诗涵卧倒在床,面如金纸,眉目间一股青黑之气,凝聚不散,看样子确是不大好了。顿时心里一阵难过,前些天还顶美貌的闺阁小姐,一月不见,竟然因自己形销骨立,至于气息奄奄,也难怪那丫鬟对自己如此大的怨气,唉,自己何德何能?诗涵小姐又咳了一阵,才缓缓道:“杨郎也不要太过自责,生死有命,小女子自幼体弱,并不全因为相思所致,此番如此,也是命数到了。”杨子腾却更是难过,悲道:“难为小姐还如此豁达,是渊驰愧对小姐了。”诗涵用香帕捂了捂嘴角,喘了半晌,才道:“杨郎,看诗涵将死之人,可否得你一声名字?”杨子腾点头道:“诗涵。”诗涵小姐便挣扎着起身,却没有一丝力气起来,只得躺着道:“到此,小女子已经非常满足了,本以为能与杨郎成比翼夫妻,结果小女子却不得不失约,先向黄泉了。杨郎,你走吧,小女子这身体,实在没法起身相送了。”杨子腾便道:“诗涵不用客气,渊驰自去便是,希望诗涵小姐早日康复。”诗涵悠悠一叹:“好了,走吧。”步出县衙,杨子腾心中也是怆然。虽然他心中一心想着雾娘,但绝没有想到诗涵小姐竟会相思成疾,以至于将不久于人世。此事因他而起,若是有法子救诗涵的话,他也是愿意去做的。  第五回 雾娘梦中再相见 县衙施法被破法 此夜又是雾中天。杨子腾刚进入梦乡,一个身影飘然而现,杨子腾惊喜道:“是雾娘吗?”雾娘檀口微吐,道了句:“是奴。”杨子腾喜得上前一把抱住雾娘,温香软玉之感清晰在怀,哪里像是梦中。雾娘叹道:“杨郎,得县令千金青睐有加,哪儿还记得奴家,我还是去了吧?”杨子腾惊道:“万万不可!”雾娘嗔道:“杨郎,事已至此,我看诗涵小姐美貌无双,正好与你夫妻和鸣,白头到老。”杨子腾急道:“雾娘何出此言,你明知我对你一片痴心。我是万万不可三心二意,再误他人了。”雾娘喜道:“呆子,既你痴缠。明日,我会教诗涵小姐病愈,到时你带媒婆去纳彩便会知晓。”话完又是飘然不见。杨子腾又是惊醒,此刻却没有继续睡下,而是匆匆穿了衣服,往县衙赶去。今夜琴川的大雾似乎格外的浓重。赶到县衙前时,正要入门,却见月色下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突兀地挡在身前。老道士许是眼盲,一双眼睛里只见白色,未见眼仁,端得渗人。“妖……气……?”老道嘀咕道,杨子腾却未听清楚,还道什么“要妻”。“书生,伸出手来。”老道的声音十分沙哑,见杨子腾疑惑重重之色,便用他干枯的手臂强将杨子腾的手拉将而出,用手指在他的手心空画了一通,随即便拂袖而去。杨子腾虽觉奇怪,眼前却有要事在身便索性不去想他。通报县令后,片刻,县令却亲自迎了出来,急道:“渊驰,快快,诗涵似乎已不大好了,快随我去看看她。”杨子腾来不及细问,就被心切的县令拉到了后宅。只见诗涵小姐的房间笼罩着一层深厚的雾气。在惨白的月色下,仿佛深山鬼岚,平地妖魅一般。杨子腾无力多想,便推开房门,近得诗涵床前,只见诗涵小姐比起白日里更是不如,面色青黑,眉带痛苦之色,口中还一直喃喃有语,凝神细听却又半点都听不清。突地睁眼,发现杨子腾靠近,更是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眼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情急之下,杨子腾只好一把拉住诗涵的手:“诗涵,是我啊。”想让她停止挣扎,平静下来。可没想到杨子腾刚接触到诗涵,她的身上就冒出一股浓烟,紧接着被层层雾气锁住,看不见丝毫,恍惚间:“只听得一声轻柔的叹息:”杨郎,你不是钟情于我吗?此番破我法术,我们姻缘将尽啊。”大雾渐渐消散,杨子腾顾不得病床上的诗涵,在虚空里抓了好几把,叫道:“雾娘,你出来,是你吗?”“哼,呆子,明日堤上老柳树下会。”隐约间有声音传来。杨子腾面色一喜,时至此刻,听了那么多话本子,杨子腾再无知也知道雾娘乃是精怪一流了,但他受话本子影响颇深,倒并不如凡人般惧怕,且对雾娘情深厚谊,自是期待起明日的相约来。愣了一会儿,杨子腾才想起察看诗涵的状况来。跟白日倒是没多大差别了,只是仍然面色苍白,病得严重,寿数不久的样子。再看她双眼紧闭,已是睡熟了。杨子腾便轻轻合上门,向县令打了招呼后走了。  第六回 堤上漫等人不见 原是遇险知原形  杨子腾见天色大亮,也不急着回家,就在大堤上等着,以免错过与雾娘相会。这一等就等到了月上中天,雾娘的身影还是没见。杨子腾心中开始有些忐忑起来,莫非昨日种种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又等了半个时辰,杨子腾在堤上反复走来走去,实在等不住了,他开始顺着大堤往浓雾深处走去。冥冥中正似有指引。他仿佛又来到了那夜梦中之境。杨子腾身在一片柳树中,柳絮纷飞,一片暮春之景,雾气朦胧,枝条轻摆,端是妖娆迷人。可却没有了雾娘的身影。过得片刻,整个景象开始幻化起来,仿佛随时要湮灭似的。杨子腾便听到雾娘的声音:“杨郎,今夜是我失约了,是一老道人在此截杀与我,我实在不敌,杨郎,趁此刻我还能护你一会儿,你就速速离去吧。”杨子腾大急,道:“什么腌臜的道士,我不走,雾娘,让我跟你一起。”说着在这雾境中使劲往前冲去,果然冲破了虚妄,只见前方薄雾中,一青衣女子正和一个道士斗法。杨子腾定睛一看,正是白日那眼盲道人。杨子腾道:“又是你!你这破道士,雾娘纵是精怪,也必是向善之流,何苦斩尽杀绝?”道士斥道:“兀那书生,白日赐你一道符气助你摆脱妖孽,你不思感恩,缘何还助纣为虐,维护起这妖精来。”杨子腾道:“雾娘就算是妖精,也是美貌心善,只是出身不同罢了。”道士气道:“枉读圣贤书!妖精都是画皮画骨,最是妖媚惑人。本道倒教你看看,这妖精的原形。”说着拔出了一把赤色的布满铜钱的剑,挥着向雾娘斩去。只见雾娘被铜钱剑击中,瞬间惨叫一声,化为一团青色的似乎浓成液体的雾气——原来雾娘竟是这琴川的大雾化形。道士道:“山鬼精魅之流,无不是动植物化形,生性愚昧,不通俗事。枉你是琴川千古灵气所化,每日看尽凡尘俗世,却还是看不破这情之一字,轻易施术,引得县令千金卧病在床,怪不得贫道痛下杀手了。”杨子腾大不相信,质问道:“雾娘,是真的吗?诗涵是你所害吗?”雾娘慌乱中答道:“是我。但我不算害她。我们俩真心相爱,是她非要横插一脚,反正她身体孱弱,不如早些仙去,留她的躯体让我们共度白头,杨郎,我,我知道我有错,但是都是为了我们能长相厮守啊。”杨子腾反复道:“我不信,我不信......雾娘,你为什么?”道士呼道:“荒谬!”说着正要举着铜钱剑一鼓作气击散雾灵,谁知杨子腾这一刻冲上前来,挡在了雾娘面前,灵剑染凡血,瞬间失去了灵气,杨子腾痛苦道:“雾娘,快走。”雾娘几度闪变,艰难的凝集成了人形,泣道:“杨郎,你这是何苦。”道士气极:“一介妖孽,还值得用性命相护,我观你也是清贵之运,如何沉迷于此”说着提了剑困住雾娘,没几回合便将雾娘所化的灵气击散。杨子腾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此后五十年,一屋起于大堤,堤上柳,雾中烟,还有一个只读话本子的酸秀才。杨子腾就这么一直等了下去。因为他听见雾娘在消散那刻的声音。她说,等我,我会重新努力修心炼法;      等我,五十年后,堤上老柳树下见。 雾中歌,白发已苍苍,依稀还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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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梧桐雨

    梧桐雨

    LV6 2017-07-04
    楼楼写得不错哦(´-ω-`)交个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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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凉欢

    凉欢

    LV11 2017-07-11
    文字优美,带有一点情殇,是我喜欢的类型,希望可以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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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温衡

    温衡

    LV11 2017-07-26
    怎样参加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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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L

    LV12 2017-08-08
    我也想知道

    温衡:怎样参加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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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温衡

    温衡

    LV11 2017-08-08
    谢谢

    L:我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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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静天囚

    心静天囚

    LV6 2017-08-29
    怎样参加征文

    温衡:怎样参加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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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34

    1234

    LV5 2017-09-15
    桑叶红与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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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孤伤泪

    孤伤泪

    LV11 2017-10-22
    你写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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