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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知了

寒知了

LV8 2016-07-06

【追凶者】

作者:寒知了

连载最近更新: 追凶者(下)相比音信全无的于怀志,潜逃到新疆的周学贵就成了徐凤琴的下一个目标。只是新疆不同其它省份,地广人稀,甚至很多地方人迹罕至荒无人烟。加上牧区辽阔,国境线漫长,这都给寻找周学贵带来造成很大困难。徐凤琴首次去乌鲁木齐是在2012年底,没订到合适的机票,只好乘坐的卧铺列车,恰逢暴雪,被困在半路,晚点超...

作品简介:2006年冬天,雪夜寂静,四名凶徒为抢卖粮款潜入村妇徐凤琴家中。丈夫儿子相继被杀,徐凤琴后脑遭受重击,胸腹连中数刀,却逃脱一死,并意外地获得神奇异能。伤愈出院,凭借超凡嗅觉,徐凤琴毅然走上追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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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寒知了

    寒知了

    楼主 LV8 2016-07-06
    追凶者(中)因为徐凤琴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持久战,她虽然银行卡里还有万八千快钱,却也不能坐吃山空,于是她暂停了四处走访,而是找了一份生产肥皂、洗涤剂制品厂的工作。工厂在荔湾区,叫乐采日用制品厂。徐凤琴的新工作主要是打杂,运送一些原料什么的。虽然不是什么重要岗位,但平日里也能接触到很多香料、香精、香油什么的。徐凤琴大大扩展了对气味的认知,同时也看到不同的香精勾兑在一起,产生出新的味道。然后被装进精致的小玻璃瓶之中,贴上英文的标签,装进盒子里打包送走。听说有的是发到斯里兰卡有的发到印度尼西亚。她不知道都是什么地方,不过据说那么小小的一瓶就能卖成千上万。还有一些贴着中文标签的价格十几块二十几块,被发到天河区的一些超市,供普通人购买。直到这时徐凤琴才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的嗅觉除了用来追凶,还能干什么。于是工作之余,她开始有意识地去学习那些香水的制造方法。她不懂调配或者勾兑的理论,却能依靠嗅觉感觉出那些香水配制的非常低劣,如果让她来配制肯定能做到最棒。结果还没等找到机会自己配制,她所在的厂子就被查封了,厂长也被逮捕,罪名据说是生产假名牌香水。徐凤琴白干一个月,没拿到一分钱工资。愤怒之下,溜进被查封的厂子,偷拿了一些残留的香料香精。她打算自己配制香水出来卖,以弥补损失。古人制造香水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将香气从香料中提取出来。无论是萃取、蒸馏还是榨压、吸附,调香师们要用漫长的时间来监控和等待。得到符合标准的香液或者香精之后,再经过不断调配,选择不同原料,增减原料的比例,最终成功配制出一款香水可能需要数年时间。现代社会中行业细化分工大大减少了配制香水的时间,只需要花钱就可以从全世界购买到各种香料。对徐凤琴来说,原材料都具备,所需的不过是选择最好的气味进行搭配。什么是最好的气味呢?能够卖出去的气味就是最好的气味。在调配之前,徐凤琴跑到天河的太古汇转了一圈,那里有不少奢侈品店,例如香奈儿和迪奥。徐凤琴几乎不用进去,在门口稍稍驻足,就能够将其中各款香水的成分比例完全掌握。随之也感受到了高品质香水的魅力。如果愿意她能够模仿出一摸一样,甚至更好的香水。唯一不足之处是自己的那些材料无法和人家的相比。回去的路上,徐凤琴满脑子都是那些缭绕馥郁或者清新淡雅的香气。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去仿制那些香水就同被抓的厂长没什么区别。也许可以试试自己调配一种独有的香水出来。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冒出来之后,就盘旋不去。但究竟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却还是没有清晰的概念。坐在公交车上,怔怔发呆。从来到广州到现在,已经四个月,老家那里已是深秋,可此地依然闷热。真想念家乡秋天的味道,辽阔的田野,稻田或者玉米田,高远湛蓝的天空,袅袅的炊烟,早起的晨霜,黄昏的鸦鸣……忽然有泪水从眼眶流出来,徐凤琴脑中灵光一闪,对,四季,春、夏、秋、冬,勃勃生机的春,激情昂扬的夏,醇厚清新的秋,冷冽典雅的冬。也许可以在香水中融入四季的味道。最初的驱动力是对家乡的思念。徐凤琴三十多岁的人生中,尚是首次离家千里万里,浓郁的思乡之情久久无法宣泄,如今终于找到一个慰藉的方法。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徐凤琴完全沉浸在研制“四季”的过程中,小小的出租屋成了工作坊,材料不够,她就去香料批发市场购买。凭着自己超凡的嗅觉,徐凤琴很快就制出第一批香水。当各种香精混合在一起时,它们互相影响,有的原料本身没有,或只有轻微气味,但它们经常充当其它原料的催化剂,从而改变了原有的特点。经过相互的融合之后,神奇的事情随之发生了。那些芳香因子,钻进鼻子里,被嗅觉细胞捕捉,然后化为生物电流传递到脑部神经,大脑经过繁复且迅捷的分析,从各个区域调用画面、声音、气息、情感……组成美好的回忆,或者梦幻的希冀,最终使人们获得愉悦的享受。淡黄色的香水在灯光的映射下呈现出温暖如琥珀般的光泽,仿若有质感一般,分别装在四个小瓶子里,对应春夏秋冬四季。由于不确定能不能卖出去,徐凤琴只做了很少的量,每种只有100毫升左右,她曾经在夜市看到过有人售卖香水之类的东西。她也打算去尝试一下。当天晚上,徐凤琴将四种香水分别装进容量为10毫升左右的分装瓶中,穿上自认为最时尚的衣服,来到繁华的荔湾上下九步行街。华灯初上,步行街上人流熙攘,徐凤琴站在人群中忽然有些胆怯,儿时和母亲到镇子上卖过青菜,那是她仅有的商业经验。忐忑不安地走了几步,霓虹灯闪烁,店铺中的音乐声,人们说话的声音,喧嚣一片,显然这里不适合用来大声吆喝。徐凤琴忽然想到,她想要出售香水,用香气来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她打开一瓶,按动喷雾器,香水化成细小的水汽散尽人群中。徐凤琴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喷一下,当她走出去几十步的时候,所过之处,每个人都停下来,耸动鼻子去嗅空气中的味道,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枚石子,涟漪扩散,越来越多的人被那味道所捕获。随即,脑海中浮现出关于季节,关于夏天那些最美好的记忆。或者是儿时玩闹的溪水,或者是雨后的树林,或者是晨起的海边,或者是巍峨的山巅,身边有爱人,有家人,有朋友,有玩伴,而那些曾经陪伴在身边的人或许已尽离散,或许已尽远到另一个世界,或许依然陪伴在身边。泪水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整条街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片刻后,气味消散,众人豁然惊醒,一边擦干脸上的泪痕,一边相互询问那是什么味道,来自哪里?有鼻子灵敏的自然就循着气息发现了源头。很快,徐凤琴就被层层叠叠的人群围起来。她有点发懵,她没想到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在众人的追问下,徐凤琴掏出香水瓶解释说这是自己调制的香水。接着又分别喷了一点春、秋、冬,在虚空中。那些芳香分子在空气中按照布朗运动的轨迹飘散,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众人在短短的几十秒钟,却仿佛感受到光阴的流逝。“这个,出售吗?”终于有人问起。徐凤琴被众人灼灼的目光盯的有些紧张,展示了一下包里的几十瓶小小的香水。“只有这几十瓶,我还没定价。”“你要多少钱,我都要了。多少钱都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脸上泪痕还未干,激动地说。徐凤琴犹豫着不知道该卖多少钱,来之前她定的价格是50块一瓶,现在看来,这个价格已不具有参考价值。香水的效果现场每个人都已亲历,花几千几万确实能够买到沁人心脾的香气,但唤醒美好的回忆却不是简单的钱就能办到。迟钝的人只是想要购买一瓶以便再次回味。机敏者已经洞悉背后所隐藏的价值。所谓物以稀为贵,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一共三十多瓶,但围过来的起码要有几百人之多。前面已然有人喊出全要的话。更有甚者正挥舞着一叠钞票,奋力挤到近前。街上出现的异常情况,立刻引起警方的注意。就在众人撕扯争吵着谁更有购买权的时候,身穿制服的巡警迅速进到人群中,待了解情况之后,为首的警察以无照经营和私自售卖三无产品的嫌疑将徐凤琴带上巡逻车。围观众人抱打不平,有的说就算是伪劣产品自己也是心甘情愿购买,还有的喊着人可以带走,把香水留下即可。最终,巡逻车还是带着徐凤琴驶离步行街。窗外闪烁的警灯下,映照着众人的面孔,有人失望有人沮丧,有人愤怒有人悲伤。徐凤琴看着那些人,她同样震惊,震惊于自己制造的香水竟然有如此慑人的威力。“说说吧,你是干嘛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问话的是个中年警察,圆脸微胖,坐在徐凤琴对面,拍了拍装有香水的包。这不是徐凤琴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但作为犯罪嫌疑人却是第一次。被押上车时颇感恐惧,这时心神平稳,原本寻思着是不是找白易说情,毕竟都是警察,多半要给几分面子,转念想自己不过是卖两瓶香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老老实实报出名字和前因后果。圆脸警察拿出小瓶子看了看,问:“都是你自己研制的?”徐凤琴点头。圆脸警察哧地一笑,对旁边的警察说:“看到没,还是一位科学家!”车中三四名巡警轰地笑起来。“我说,你这有毒没有啊?”徐凤琴拍着胸脯保证都是无毒无害的香精勾兑而成。圆脸警察又问,你打算多少钱出售。徐凤琴曾经听说过涉案金额越大罪名越大,便说十块钱一瓶,如果量大可以五块。圆脸警察的兴致顿时索然起来,这一兜子最多也不过400块钱。最终徐凤琴被带到距离不远的派出所,没收香水,批评教育了一顿,随后就放她离开。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午夜。徐凤琴站在街头,摸着口袋里的钱,想要叫一辆出租车却有点舍不得。正纠结,街边停的一辆本田雅阁的大灯忽然闪了一下,随后一个三十多岁,身穿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打开车门走下来,径直走到徐凤琴面前。大半夜,一个男人走向自己。徐凤琴有点不安地后退一步,转念想到派出所就在身后,又放下心来。“别怕别怕,我是好人,”男人高举双手,脸上笑着,展现自己的善意,应该是本地人,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口音很浓郁,“你不认识我,我刚刚也在上下九那边,看到你被警察带走,只好追过来。”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徐凤琴。那是一张带着香味的名片,黑色卡纸,印着镀银的字,有汉字也有英文,汉字写的是广州清澄化妆品公司CEO罗庆成。徐凤琴不解地看着那叫罗庆成的男人。还未等她发问,罗庆成便开口解释:“我闻到你的那四款香水,有个不情之请。”顿了一下,男人又搓着手说,“可以找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吗?站在这里实在是不太妥当。真对不起,已经这么晚了,但我这人是急性子,有事情今天不解决,就睡不好觉。”“这里就行,不用换地方,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吧!”徐凤琴直接拒绝道。罗庆成被呛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减,“是这样的,我想销售你的那四款香水。”“你要帮我卖?”徐凤琴一下就抓到重点。“对,也可以我们合伙,我有厂子,有人,有渠道,缺好产品,而你的香水是好产品,不,不是好,是神奇的东西。”罗庆成说着两只眼睛都兴奋地冒出光来。“你给我多少钱?”罗庆成沉默片刻,条理清晰地说:“我觉得可以有几个方式,第一个,我花高价卖断你那四款香水的配方;第二个,分成协议,我们谈个比例,按照比例分销售所得利润;第三个,你加入我的公司,算是技术入股。随着公司越做越大你也会得到更大的回报。从商业角度讲,第一个对我最有利,第三个对我的公司最有利,从个人角度讲,短期对你最有利的是第二个,长远看来则是第三个。”徐凤琴定定地盯着罗庆成看了能有半分钟,“你对我很有信心?”“对。”罗庆成狂点头。“为什么?”“很简单,没有人能够研制出你的那几款香水。”“我有一个条件。”“你说。”“你帮我找个人。”“什么人?”“仇人。” 当天夜里,罗庆成在附近的酒店给徐凤琴开了一间房,第二天一早,又把徐凤琴接到一个律师事务所,从产品到公司股份所有合同都拟定,律师逐条讲给徐凤琴听。徐凤琴听完二话不说直接签字。对于那么多复杂的法律条款,徐凤琴听不太懂,说实话她对具体赚多少钱没有诉求,在她简单的逻辑中,不需要自己掏钱,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而她所求的不过是能活下去,找到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罗庆成的公司规模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工厂有渠道,甚至还有配制齐全的实验室。实验室的名义主人是挂着产品研发总监的半百老头,姓陈,大饼一般的脸上长着一个硕大的鼻子,就像平原上豁然耸起的一座高山。据说曾经是某高校的教授,后来退休被罗庆成返聘过来搞产品研发,钱没少花,出来的几款产品却都石沉大海。罗庆成把徐凤琴介绍给陈教授时,说是新来的调香师。陈教授颇为倨傲地问徐凤琴哪所学校毕业的,徐凤琴说清河镇中心小学。陈教授顿时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转眼去看罗庆成,脸上分明写着——你是在开玩笑吗?罗庆成早就对陈教授不满,也深知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就笑着说,“陈教授你前几天不是说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想要休息一下吗?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月的假期,你可以好好歇歇。”原来此前罗庆成曾经埋怨过研发不给力,陈教授便以辞职为要挟。现在有了徐凤琴,罗庆成再也不用受陈老贼的气。“罗庆成,你这是卸磨杀驴。”姓陈的老头顿时恼了,指着罗庆成大骂。撕破了脸,对罗庆成来说反而好办,冷笑道:“陈教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猫腻,这一年多,你也没少捞,证据我都有,你要是还顾及脸面就赶紧滚蛋。”陈教授一听顿时蔫了,嘴唇哆嗦着连说了几个“好”,收拾了一下个人物品,灰溜溜离开。徐凤琴旁观整个过程,她虽然没念过什么书,却也能看懂罗庆成的用意。第一层自然是赶走陈老头,为自己腾地方,第二层则是给她看,无非是杀鸡儆猴,第三层则是在实验室里树立自己的威信。以前在农村,只需要用心照顾田地即可,虽然村里也有争端,但不过是家长里短,兄弟阋墙,婆媳纠纷。出来之后,才感受到人心的鬼蜮,人性的复杂。环境逼着她去想更多,去揣测人心,去探知人性。实验室除了陈老头之外,还有两三个年轻的研究员,如今都成了徐凤琴的手下。经过初步适应,徐凤琴很快学会各种设备仪器的使用,加上原料齐全,一周之后就配好了“四季”系列产品。相较于她之前配制的那些,本次的香水在各个方面都更为出色。那几个研究员原本都有些看不起野路子出身的村妇徐凤琴,然而等样品一出来,立刻奉若神明。罗庆成更是喜不自胜,雄心勃勃地带着样品准备飞去美国纽约参加国际香水展览,甚至希望能够角逐FIFI奖。FIFI奖是香水行业中的奥斯卡,每年都在纽约评比,届时所有香水业者都会参加,如果能入围,那就意味着获得了整个行业的认可。从1973年举办至今,入围名单常见的是迪奥、香奈儿、阿玛尼、雅诗兰黛等国际大厂,从未有中国产品入围过。罗庆成虽然对徐凤琴的“四季”信心十足,但也没有奢望过能够入围大名单。他只希望能够引起一些评委的注意,获得几句赞美,这样在产品推广上也有话可说。却没料到“四季”一出,就折服了所有人。甚至有评委体验过之后言之凿凿地宣称:此款香水势必会夺得本年的年度香水之星。罗庆成原本还担忧如何找到门路送“四季”进入角逐,有该评委的推荐,顺其自然地就被纳入甄选范围。每年的评选都要经过评委团、消费者、业内人士的多轮评选,特别是年度香水之星的评选,常常掺杂很多香水以外的东西,商业、政治等等。而本届,“四季”毫无悬念地夺冠。当最终奖项被颁出的时候,罗庆成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然而这个梦却是如此的真实。随后,媒体、代理商蜂拥而至。罗庆成看着巨大数额的订单,脑中惟一的念头就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徐凤琴和自己绑在一起。夺得FIFI桂冠的是中国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厂商生产的一款名不见经传的香水。新闻一出,就在国内的香水行业中引起轩然大波。国内虽然没有香水巨头,却不代表从业者不关注这种行业盛典。看着最新的名录上第一页用英文写着年度香水之星——四季,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香水,在香氛中感受光阴流逝。底部写着调香师:Fengqin Xu。每个人都在脑子中搜索这个人是谁,但最终却一无所获。徐凤琴第一时间得到罗庆成的报喜,看着周围人欢喜的陷入癫狂,她却没有特别感受。对她来说,自从丈夫和儿子离她而去,一切与喜悦有关的情绪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和抑郁。惟一可以称得上高兴的是,罗庆成拿到大笔的预付金,以前巨款这个词在徐凤琴的概念中是十万,或者几十万。而如今则成为百万、千万和亿万。罗庆成为了能拴住徐凤琴恨不得将其当祖宗供着。眼前的一点利益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是以当徐凤琴说要点钱回家一趟的时候,罗庆成给了她一张卡,里面有五百万。并说如果不够,可以打电话给他,多少钱都没问题。徐凤琴笑了笑,说够了,用不了那么多。钱再多也不嫌多,人心不足蛇吞象。徐凤琴的原则是该自己拿的钱可以拿,不该自己拿的打死也不要。她看到过罗庆成新签的订单,她拿这五百万,完全在当初所签条款的分成比例之内。有钱还是好的,例如徐凤琴可以拿钱去砸那几个潜逃凶徒的家属、朋友和一切有关系的人。回到溪河市,徐凤琴第一个电话打给王灵子,和他说了自己这半年多的经历。从头至尾,王灵子脸上的表情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随后在王灵子的陪同下徐凤琴到银行取了100万,都装在一个黑色的旅行袋里。接着问王灵子可否请两天假陪她走访一下潜逃四人的亲戚朋友。王灵子不傻,自然明白徐凤琴的目的,满口答应。第二天王灵子开着自己那辆破捷达出现在徐凤琴酒店楼下。徐凤琴上了车,问王灵子哪里有卖路虎车的,王灵子就把车开到南城的4s店。徐凤琴当场刷卡68万买了一辆路虎极光。这是她唯一认识的车,陈德江还活着的时候有一次两人去镇上赶集,看到一辆路虎从身边驶过,陈德江一边驾驶着拖拉机一边感慨地说这辈子要是能开上一次这样的车死了也值。徐凤琴问那是啥车,陈德江想了想说好像叫路虎。如今,徐凤琴卡里的钱足够买好几辆,丈夫陈德江却早已不在。王灵子怔怔地看着徐凤琴买车交款,办理各种手续,没过多久就拿到钥匙。徐凤琴见王灵子有点懵,喊了一声,抬手把钥匙抛向他。王灵子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接过,下意识问:“琴姐,你买车干嘛?”“你那辆车坐的不舒服,请你当我司机,怎么也应该换好车开。”徐凤琴笑着说完从捷达后座上扯出装钱的袋子,打开路虎车门扔进去,随后拉开副驾驶门,上车,转脸看到王灵子还站在原地,就敲了敲车窗。王灵子尴尬地上了车,扭动钥匙,低沉的马达轰鸣声响起,真的像一头咆啸的猛虎。随后两天,王灵子驾驶着这辆路虎带徐凤琴走遍清河镇居住的四人亲戚和朋友,每到一家,徐凤琴都霸气扔下一叠钱,并宣称,无论是谁但凡能够提供四人消息的都可以再得一万,如果能够告知具体地址,只要确认可以奖励十万。王灵子以警察身份给徐凤琴撑腰壮胆,然而全程,他不过是花瓶一样的摆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灵子感觉徐凤琴和一年多前那个动辄屈膝下跪,话没说两句就鼻涕眼泪嚎啕大哭的农妇判若两人。无论是在气质上还是举手投足言行举止都变化巨大。王灵子搞不清楚何以会出现如此奇异的变化,或许只能归功于遭逢变故,所引起的性格突变。没过三天,清河镇中便开始流传寡妇徐凤琴悬赏十万抓周学贵、王建新、于怀志、肖勇四人。消息放出去之后,徐凤琴让王灵子帮忙找靠谱的人甄别消息和跟进追查,她一人毕竟分身乏术,况且罗庆成那边还指望她研制新产品。没多久,王灵子就找到一个已经退休的警察。老警察姓方,66岁,花白头发,身材瘦小,神采奕奕,刚退休不到一年,因为骤然闲下来找不到事儿做,经常跑到局里闲逛。王灵子新来乍到,老方本着提携新人,经常对他面授机宜,一二来去就互相熟悉。于是徐凤琴一说,王灵子就想到老方。老方为人没什么大问题,无非是世故油滑一些,优势在于积累几十年的办案经验。虽然没破过什么大案,但却经历过不少案件的侦破。徐凤琴对王灵子找的人非常满意。老方既有事儿干,又能赚到钱,更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然而还未等老方正式开工,深圳警方传来消息,称一场斗殴中被刺身亡的男性疑似12.7案中肖勇。随后一对比照片,确实是肖勇无疑。徐凤琴心想怪不得在广州找不到,原来是在深圳。既然肖勇在深圳,有没有可能其余三人也在呢?没人能给她这个答复,她只能自己去寻找。第二天徐凤琴只身前往深圳,留老方在溪河坐镇。因王灵子提前和深圳方面打过招呼,徐凤琴得以了解到具体的情况。原来肖勇重抄旧业,开黑车,在大排档喝酒同人发生口角,被铁钎刺穿肺部,刚到医院就断气了。杀人者已投案,声称和肖勇不熟,虽然同为黑车司机,但姓肖的是畜生,绕路宰客调戏妇女,败坏黑车司机这行的名誉,搞得他们很难拉活儿。当时只不过是想要教训他一下,没想到失手杀了人。在医院的停尸房,徐风琴看到肖勇,即便已经变成尸体,身上依然留存着那股刻骨铭心的味道。还剩三个,徐凤琴在昏暗的停尸房中呐呐自语。随后的半个月,徐凤琴又重复刚到广州时的行为。在深圳四处走访,但却毫无收获。老方每天和她打电话,回报情况,不时有人通风报信,无一例外都是为了钱说的谎。转眼又过了一年,其余三人依然音信渺渺。这一年中,徐凤琴几乎跑了十几个城市,只要老方说消息有一定的可信度,她就赶过去,多则十天,少则两三日,就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在此出现过。到2010年的时候,罗庆成的公司已经成了国际知名香水生产商,除了“四季”,徐凤琴又研制了“初恋”“星空”两款产品,无一例外,每一款都获得当年的FIFI年度香水之星。但却从未有人见过这个神秘的调香师。金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徐凤琴却一不买房二不置地,而是花钱雇佣众多的私家侦探,去帮她寻找周学贵、王建新和于怀志的下落。然而命运仿佛和徐凤琴作对,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直到2012年中,这个号称会出现世界末日的年头,命运女神总算眷顾了徐凤琴一次。山西大同的警方,从一个私自开采的煤矿中,解救出几十个被囚禁多年的矿工,其中就有王建新。时间回到6年前,潜逃的王建新花光了手头的钱之后,打算去山西煤矿挖煤赚点钱,却不料被黑心煤矿主囚禁,每天像牛马一样挖煤以换取能够饱腹的食物。挖得量不够,不仅得不到食物还会被拳打脚踢,鞭子抽等酷刑虐待。确认之后,王灵子带人将王建新从大同押解回溪河市,询问他是否还知道其他人的下落。王建新瘦的如同骷髅,坐在审讯室中两眼无神地说,当年四人分散潜逃,讲明彼此不再联系,不过他知道肖勇要去广州,周学贵可能去了新疆,至于于怀志,他就不知道了。他说于怀志是个聪明的人,整个案子也都是于怀志策划的。他们三人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于怀志却烟酒不沾,他甚至都不知道于怀志为什么要参与杀人抢劫,因为看起来于并不缺钱。在王建新的描述中,于怀志是一个很怪的人,长头发,戴眼镜。安静沉默不爱说话,爱看书,会吹笛子。文化水平很高,上学时是学霸,但因为高考时发烧发挥失常落榜,家里贫困,不让他继续复读,就把他送去当木匠学徒。学木匠也很快,没过两年就出了师,打的家具比他师傅都好。十里八村,有木匠活需求的大多都去找他,气得他师傅拍腿痛骂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而事实上,于怀志当学徒时师傅根本没教他什么,而是把他当免费劳动力,还动辄打骂,能够学成本领,全靠观察和自悟。王建新说曾经和于怀志一起喝酒,喝多之后,于怀志醉眼迷离地说他总有一天要找个机会离开这里。却未曾想到,是以畏罪潜逃的方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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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2016-07-06
    追凶者(下)相比音信全无的于怀志,潜逃到新疆的周学贵就成了徐凤琴的下一个目标。只是新疆不同其它省份,地广人稀,甚至很多地方人迹罕至荒无人烟。加上牧区辽阔,国境线漫长,这都给寻找周学贵带来造成很大困难。徐凤琴首次去乌鲁木齐是在2012年底,没订到合适的机票,只好乘坐的卧铺列车,恰逢暴雪,被困在半路,晚点超过30个小时,车上一包方便面被炒到一百块。大雪似乎预兆了此次出行的不顺,徐凤琴从乌鲁木齐辗转到喀什,提供消息的人却失了踪影。徐凤琴苦等半个月无果回到广州,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2013年初,罗庆成的公司重组,徐凤琴和罗庆成一起成为联合创始人。彼时,清澄化妆品公司已经成为体量硕大的集团,业务包括日化、地产、连锁超市等,下辖多个子公司,市值已逼近百亿美金。虽然罗庆成有钱之后多个领域出击,然而其中最核心的还是徐凤琴的香水和其它几条产品线。因此即便徐凤琴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跑来跑去,罗庆成也没有半句怨言,因为他知道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离不开徐凤琴的天赋。2013年7月,老方给还在广州的徐凤琴打电话说,有周学贵的消息,在新疆阿克苏地区出现。徐凤琴第二天从广州直飞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随后转机到阿克苏。一行十几人,除徐凤琴之外都是罗庆成给安排的,从安保专家、退伍军人到野外生存达人都在其中。抵达阿克苏后徐凤琴租了5辆丰田霸道,开始第二次寻人之旅。转天晚上,徐凤琴见到了提供情报的人。溪河人,叫吴老蔫,40多岁,牙黄齿斜,身体干瘪瘦小。他是一个月前来新疆,在阿克苏等着摘当季的棉花赚钱,年前回家的时候听说悬赏的事儿,没想到一周前在一个集市听到溪河口音的人,穿着打扮都像牧区牧民,好奇心起就上去攀谈,结果对方矢口否认是溪河人,没说两句就找借口急匆匆离去。吴老蔫觉得奇怪,后来仔细回想,长得和年初相片上看到的那个周学贵有点像。就打电话回去要了老方的号码。徐凤琴听完倍感激动,隐约觉得此次不会白来,在吴老蔫的带领下,去一周前撞见吴学贵的集市走了一圈,那是个骡马市,气味熏人欲呕,然而徐凤琴却惊喜地从牛马羊骆驼的各种味道中分辨出了周学贵的口臭味。循着那味道,徐凤琴带着人,驱车三天三夜,终于在努尔巴格乡地区的一个夏季牧场找到周学贵。他受雇于当地的牧民成了牧羊人。徐凤琴给时任溪河市龙潭区公安局局长的王灵子打电话,王灵子随后同阿克苏警方取得联系。当天夜里,十几名警察将刚睡着的周学贵逮捕。被逮捕时,周学贵脸上表情轻松,甚至还露出喜色。他苦涩地说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等这一天,逃犯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终日鬼鬼祟祟胆战心惊,没睡过一天安稳觉,给人打工,工头不给钱都只能默默忍受,被欺负也没地儿说理。末了问警方究竟是怎么找到他的,徐凤琴走到近前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周学贵仔细打量片刻,蓦然露出惊恐的表情,“你,你没死啊!”徐凤琴冷笑一声,铿锵说道:“放心,等你们死了我才会死。”周学贵暂时被羁押在阿克苏的看守所,等溪河警方赶到就会被押解回原籍。徐凤琴兑现承诺付给吴老蔫十万,吴老蔫到银行的ATM机确认卡上金额之后喜不自胜,不停地说这下我家娃好几年的学费都够了。徐凤琴听了眼泪刷地流下来,如果自己儿子活着也早该上学读书。四人找到三个,还剩于怀志一人。而此时距离案发已过7年。此后三年,幸运女神弃徐凤琴而去。2016年初,徐凤琴昏倒在广州的家中,随后被送进中山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经过脑部核磁共振,检查出脑瘤,位置就在当年遭受重击的地方。彼时的治疗不太彻底,一直有肿块残留。肿瘤的形成原因十分复杂,很多肿瘤类型在医学界也是未解之谜,所以徐凤琴后脑的肿瘤不排除是十年前的遗祸导致。经过会诊后,医生给出不适宜手术切除的诊断。原因是脑瘤着生位置脑神经密布,手术切除很大几率造成不可恢复的脑损伤,甚至形成植物人。放射疗法和药物治疗是可以尝试的治疗方案,但效果保守估计不会很乐观,另外,患者预期寿命大约在一年,且脑瘤随时可能压迫脑血管,造成血管破裂,颅内出血而死。罗庆成得知诊断结果之后,直接联系公司位于美国纽约的分部,让他们尽快找美国的专家团队,价钱可以随便开。徐凤琴长叹一声,阻止了罗庆成。这十年中,她不是没有预感,例如不断出现的短暂眩晕和半身麻痹,以及她赖以追凶的超凡嗅觉。所有事情皆有因果,没有十年前的血案,就不会造成她后脑的重击,也不会出神奇的嗅觉,更不会用嗅觉去追凶,同样也不会因脑瘤而死。这就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命运之环,她本该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和丈夫儿子一道死去,却未曾料到,死神会迟到十年。唯一让她无法释怀的是,于怀志还没有被抓到。之后的半年,徐凤琴过得很痛苦,脑瘤引起的症状越来越多,短暂失明,性格突变,情绪崩溃等交替出现。6月份的时候,上海举办了世界脑科疾病高峰论坛,与会的都是脑科疾病领域的全球顶级专家。徐凤琴被罗庆成安排会见一名叫威廉.纳尔逊的脑科医生,说可能会对她的病有帮助。徐凤琴本不想去,但见罗庆成那么热情不好拒绝。于是会面前一天下午徐凤琴从广州飞到上海,入住浦东香格里拉酒店。下午三点一刻,助理推着她走进酒店的电梯,由于脑中肿瘤随时可能压迫神经产生昏厥,是以医生建议她平时依靠轮椅行动,这样即便昏厥也不会摔倒受伤。这时四名说说笑笑的日本人也随之步入。电梯门关上,徐凤琴脑中划过一道闪电,她那灵敏的鼻子竟然捕捉到于怀志的气味。她的轮椅在电梯轿厢的最里侧,四名西装革履的日本人背对着她站外侧。她可以确定,进来的时候,四人中没有一人和她记忆中于怀志的相貌相符,然而一个人可以改变面貌,却无法改变与生俱来的气息。标着数字的灯逐一亮起继而熄灭。眼看层数越来越高,徐凤琴在背后闷闷地喊了一声——“于怀志。”声音低的像是自己在嘀咕什么,就连助理都没理会。然而前面四人中穿银灰色西服的那位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又马上转回。短短一瞬,徐凤琴已经看清那人长相——长脸,薄唇,鼻梁高挺,戴无框的玳瑁镜片,头发齐耳,有些卷,肤色白皙,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十年前,黄泥河子陈德江被杀案你是凶手之一,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徐凤琴盯着那个背影一字一顿地说。助理吓了一跳,诧异地去看徐凤琴。前面的几名人日本人反倒无动于衷,似乎听不懂汉语。电梯里忽然陷入寂静,静的甚至能隐约听到头顶日光灯发出的电流声。没有任何反应,叮的一声,电梯门开,20楼,四名日本人鱼贯而出,徐凤琴催促助理推她出去,小姑娘疑惑说我们是22层,徐凤琴瞪她一眼。助理吐吐舌头,这才推她出去。没想到那人正站在走廊里的一扇窗前,似乎在欣赏黄浦江的景色。等徐凤琴从电梯出来,那人开口,对着窗子,声音低沉:“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吗?”徐凤琴扭头支开助理,让她站的远远的。那人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徐凤琴,吹了一声口哨,“命运真是神奇,没想到十年前那几刀竟然没有捅死你,看来在你身上也发生了很了不起的事情。”“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徐凤琴咬牙切齿地说。“在我看来,你那种家破不破也没什么价值,”于怀志不屑道,“你看你现在出入五星级酒店,一身国际大牌,还有助理在身边伺候,如果十年前没有那件事情,你现在会是什么样?窝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妇,或者挣扎在城市底层的贫民?你也看到,被迫改变的不仅是你,那件事情让我们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单从结果来看,我们各自失去一些,但得到的更多。不是吗?”“你这个禽兽,畜生,王八蛋。”徐凤琴情绪激动地破口大骂。“如果骂我能让你好受点,尽管骂吧!”于怀志耸耸肩。“你不怕吗?我报警抓你。”“怕?哈哈,我为什么怕?我现在的身份是日本森田株式会社的副社长,出生在大阪,东大经济系博士,这十年间我面部做了四次大的整形,小的手术不下十次,说实话我自己都不记得于怀志长什么样子。说到这里,我好奇问一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你别管我是怎么认出你的,我告诉你,杀人偿命,你别想逃。”“无所谓了,尽管来吧!”于怀志摊摊手,“真可惜,本来还想和你讲讲我是如何从一个偷渡客变成现在这样的,唉,你不知道我现在想找一个人说说心里话有多难。”于怀志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向走廊,走了几步,又转回身笑道:“我住2012,名字是八木下弘,不用费心去查了。”说罢,吹着口哨转过走廊的拐角不见了。徐凤琴木然呆在原地良久,随后挥手叫助理过来推她,回到房间之后,她把自己锁在卧室,哆哆嗦嗦地从包里翻出手机,直接打给王灵子。待到她说完,王灵子那边却陷入了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声:“如果换个人和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对方既然明目张胆和你挑明,就说明他完全不怕你去查。而且他的身份也很敏感,毕竟是外国人,我们要逮捕他可能都需要通过外交部,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很难批准。”“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徐凤琴悲愤道。“主要是不能光凭你的口述就去申请逮捕令,除非——”“除非什么?”徐凤琴紧张地问。“除非能拿到他的一些东西,比如牙刷,头发什么的,你还记得我们当年从他家里收集的一些物品吧,用这些东西分别去做DNA检验,如果匹配就能确定对方是于怀志,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逮捕他。”“我想想办法。”徐凤琴说。“你别胡来,等我过去,我马上和上级请示。”王灵子说完挂断电话。徐凤琴随后又给罗庆成打电话,让他马上找两个靠谱的人到酒店门口来帮她盯梢。罗庆成答应说立刻去办,十分钟后打来电话说找到人了,一个小时后到。徐凤琴略感心安,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于怀志逃回日本,思及至此又为自己在电梯中的冲动而后悔。在酒店套房里等了一个小时,王灵子先打电话过来说定了明天的机票,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到,然后不停告诫她千万不要私自行动,一切都等他赶到再说。徐凤琴答应了一声,另一个电话进来,是罗庆成安排的人。她打电话给前台,说明是她的客人。不久之后,两个男的敲门进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年龄都是30多岁,穿的休闲裤Polo衫,看起来蛮靠谱。徐凤琴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们要盯一个人,一天一千。两人满口答应。随后助理把从日本公司网站上叫八木下弘的照片截取下来,让那两人看,又把电话号码写纸上交给他们。叮嘱如果看到这个人出去立刻打电话通报,并开车跟踪。事成后一人奖励一万。听到奖励,两人双眼都放出光来,拍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徐凤琴让助理送两人出去,一人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然而却心神不宁,彷佛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打开包将隔层里面那个装满红色液体的密封小瓶拿出,攥在掌心,感受着圆润的瓶身,那是她这么多年通过不断试验提炼出来的迷魂香水。除去自己,旁人只要闻到一丝气息,就会软到,神志却能保持清醒。这是一种自保的手段,就像防狼喷剂。隔层里除了这瓶香水,还有一把小型的瑞士军刀。时间到晚上7点,电话忽然响起,是那两个负责盯梢的,一人在电话那边跑边说:“目标出来了,上了出租车,带着行李箱,似乎是去机场。”徐凤琴听了,一颗心直往下坠去,大声喊助理推她取车,去机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于怀志回到日本,因为那意味着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将这个杀夫杀子凶手绳之于法。路上她一边和跟在于怀志后面的盯梢二人组联系,一边让助理查晚上飞日本的航班。最近一趟是8点10分上海浦东到东京成田机场的航班。时间似乎还来得及,徐凤琴稍稍松一口气,脑子里盘算着如何将于怀志拦下。等她赶到浦东国际机场时,于怀志正排队安检,周围都是机场的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盯梢的两人眼巴巴瞅着无能为力。徐凤琴眼看于怀志所在的队伍即将走向安检闸口,终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她从轮椅上站起,手中拿着那瓶香水,扭开密封的瓶口,轻轻摇动瓶身。肉眼不可见的气味分子互相撞击着瓶中挥发出去,所过之处,每个人都瞬间瘫倒在地。起初只是几个人,随着徐凤琴走向闸口,排队安检的乘客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交叠着扑倒。机场安保人员发现了异状一边冲着对讲机请求支援,一边跑过来。刚冲进气味覆盖的范围就扑通跌倒,强壮的身体在惯性的驱动下贴在光滑的地砖上滑出去很远。混乱随着气味的弥散而逐渐扩大,就像涟漪,一波波地延伸至更远处。此时机场监控室中,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镶嵌在墙壁上的主屏幕,每一块屏幕上原本熙攘的人群就像忽然被龙卷风肆虐过的树林一般,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快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站在监控室中的主管声嘶力竭地大喊。几个职员慌乱地跑出去。大厅中,徐凤琴正一步一步走向于怀志,后者也被香水波及,瘫倒在临检的队伍中。“于怀志,你以为你还能逃脱吗?”她远远地喊。于怀志惊恐万状地看着徐凤琴,大声用日语求援。徐凤琴走过去,扯着领子将于怀志从人堆里拖出来。于怀志不断呼喊,然而四肢绵软无力,只能任由徐凤琴将他拖走。机场的地面虽然光滑,但于怀志毕竟是一个男人,虽然不胖,也有60多公斤。徐凤琴气喘吁吁地拉扯着,恍惚中让她想起务农时秋收的玉米,沉甸甸的装在袋子里,拖也拖不动。带着防毒面具的武装警察冲进机场,然而面具是过滤式而非隔绝式,无法过滤迷魂香水的气味,于是,所有冲进来的警察纷纷扑倒。徐凤琴眼看着遥不可及的出口,她知道自己终归是无法将于怀志挟持走,于是松开手,任由于怀志的身体重重跌落。同时扬手将整瓶香水都抛出去,血液颜色的香水洒出来,玻璃瓶旋转着跌落在地砖上,碎成冰晶无数。她曾做过估算,一滴香水足可迷倒上百人,效果大约能持续30分钟,广阔的空间中,时间会递减,不过超大的剂量能够挽回一些。徐凤琴掏出口袋里折叠的瑞士军刀,抓着于怀志的头发,将刀刃紧贴在他的颈部动脉。据说这把刀被称为Hunter,翻译成中文是猎手,手柄上有雄鹿头的标志,是狩猎者的专用刀,刀长11厘米,刃口锋利。这个长度因为很难致死,所以不被纳入管制刀具。不过,如果真想杀人,就算是一枚钉子也能成为凶器。“停下,求你停下。”于怀志终于放弃日语,改用中文哀求,“我可以认罪,求你别杀我,你犯不上为了我把你自己搭进去。”“你错了,姓于的,为了报仇就算搭上这个世界我都无所谓,你真的以为我还在乎自己。”徐凤琴这句话冷得呵气成霜,“每次梦中见到我儿子的笑脸,醒来的时候都恨不得把你们几个千刀万剐,不妨和你说,我得了绝症,脑瘤,医生说我活不过半年,知道吗?你真不该选这个时间回来。”说罢,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刀子缓缓割开于怀志的动脉。血喷射出来,如同骤然冲破地表的涌泉。于怀志的哀求化成漏气声从喉咙溢出,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几十秒后,血泉渐弱,于怀志气绝,尸体周围已成血泊。徐凤琴浑身上下都被血雨淋透,几如血人。这次赶来的警察吸收前次教训,戴着隔绝式面具,不受香水气息影响。但当他们将全场唯一能站立的徐凤琴围住时,却都面面相觑地不敢上前,因为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过诡异。王灵子赶到上海时,徐凤琴已被羁押。上海机场爆出的袭击事件上了国内外的媒体头条。起初媒体怀疑是恐怖袭击,但随后官方宣布是寻仇,并将十年前的血案进行披露,同时一直被日方宣称日本人的八木下弘通过DNA比对,确定为12·7杀人案的唯一在逃通缉犯于怀志。真相水落石出,有人击节赞叹,有人目瞪口呆,有人质疑另有内幕。王灵子最终也没见到徐凤琴的最后一面,据说被羁押的当天夜里,徐凤琴脑中肿瘤压迫血管引起颅内出血,送到医院还未等进急救室人就死了。临死时,嘴角带笑,极为诡异。那不是诡异,王灵子知道,那应该称为解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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