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起死吧

正值隆冬，漫天的大雪洋洋洒洒，覆在地面，妄图遮住地上的鲜血。

“皇上，扬武门已然被攻破，请皇上移驾。”听着侍卫来报，左右太监宫女都面露恐慌，他们犹记当年皇上攻破前朝之时，宫里的人不管老幼，不留活口。登基之时调水冲了三天三夜才堪堪洗去血腥味。而今攻城的便是前朝的三皇子，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当年戎马战场的皇上，听罢只是挥退了侍卫，反而饶有兴致的环着宠妃的腰，站在窗前赏起了梅。

“漪儿，可是喜欢？”云祁含笑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娇娇弱弱的，眉宇之间还有些许稚气，难得可贵的是一双杏眼，眼波流转之间，熠熠生辉，十分干净。

云祁抱着温香软玉，闻着心爱之人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直觉满足，仿佛没听见越来越近的杀敌声。

魏涟漪望着那双凤眼，眼里的锐利因着对自己的宠溺少了两分，就算这样，她也不敢直视太久。她怕那穿透人心的眼神，看出她的心虚。

看着窗外的飞雪红梅，心里一阵苦笑。花儿亦如一人人品，她哪里会喜欢红梅这般傲骨的花，不过是听闻那个人喜欢，自己才也说喜欢。

“皇上不避避吗？”魏涟漪终究是沉不住气，忍不住出声问他。

云祁听罢勾唇一笑，眼里尽是蔑视。“为何要避开，这天下早就是朕的了，他们既然觊觎皇宫美景，朕就成全了他们。这花美则美矣，缺了几分精气神，不若拿乱党作养分滋润一番如何？”

魏涟漪瞬间打了一个寒战，小脸上满是惊恐。云祁察觉到她的害怕，笑意更大了一些，魏涟漪察觉他在开玩笑，主动环上他的腰，忍住心中的害怕，埋脸在他胸膛，娇声道：“皇上就会欺负臣妾。”

心里却明了，他这般胸有成足，定然有防备。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给宫女时月使了一个眼色，不一会便端过来一碗药。

“主子该喝药了。”时月恭敬的奉上。魏涟漪佯装皱眉，不理她，将脸埋得更深。

云祁不纵容她这点，把汤接过来，扶着她站好。“乖，把它喝了。”

魏涟漪接连皱眉，看的云祁心里闷，态度却很坚决。“喝了它，一会儿给你个惊喜。”说着就把手送到她嘴边，让她没法抗拒。直到看着她喝完了，才松了一口气。

“你也争气一点，怀上了不就不用喝了吗。”说着拿起桌上的蜜饯送到她嘴边。魏涟漪羞的面红耳赤，挥开他的手，小嘴凑上前，将嘴里藏得最后一点药哺给了云祁。

云祁有些惊讶她的主动，不过很快便反守为攻，尽数将药吞了，那攻势也像要吞了她一般，吻的她腿发软才才堪堪住了手。

“皇上，臣妾也有一份大礼要送给您呢。”魏涟漪眼里带着雾，泪眼朦胧的可怜样让云祁更心痒。

“嗯？”哪有什么大礼比她更让他心动。

“皇上可知我并非魏丞相之女，而是前朝公主？”见血封喉的毒药，药效很快便发作了，魏涟漪强忍着腹腔的痛楚问云祁道。

云祁眼里霎时间闪过一丝阴翳，而后大手覆上她的脸，轻轻捏了一下。柔声道：“又乱说什么呢。”

魏涟漪在他身边呆了三年，就算再笨，也是能琢磨出他一二来的。看他不愿多说的样子，也是明白父亲说的是真的，一阵气血翻涌，终是忍不住，唇角溢出了鲜血。

“于皇上而言，我是什么呢。”云祁看见她这样，终于有了几分慌乱，“你这是怎么回事！”略一思索便瞪着时月。“解药！”

时月此时倒是有了骨气，冷哼一声，从袖间掏出一把匕首抹了脖子。

“不就是欺辱我笨，就这般玩弄我，灭我国家，杀我父皇兄弟，我还要当别人的替代品，供你取乐亵玩，你把我当什么！”此时魏涟漪已经站不住了，倒在云祁怀里，含泪呢喃的反复问着。

“晏几璋！”云祁冲着外边高声喊，整个人紧绷着，额头竟已经发了汗，死死的盯着怀里的人，冷声道：“你还知道你笨，你与我而言算什么，这么多年你是没有心吗！等着乱子过去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饶是弥留之际，魏涟漪也被云祁的暴怒吓的一颤，转而又有了报复的快感。

门外出现的却是暗卫领头。“皇上，晏大人已经被您派去等着包围乱党了。可是能给信号了？”

“给我叫回来！”云祁嘶吼着，额头上青筋直跳，双手握的发白，也在忍受莫大的苦楚。喊完这一句，也是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暗卫首领大惊失色，立刻领命而去。

“皇上没用的，没解药的。外边的佯攻是假，这次造反真正的希望在我这。没想到吧，你竟然死在了这么不中用的人手里……”魏涟漪叹息着，模仿云祁的动作，也捏了他一下，而后竟笑了出来，一如初见时那般，干净纯粹，明媚娇俏。如果没有止不住的鲜血的话。

“皇上啊，那时街上打马而过的时候，独独为我停留，你不知我有多高兴呢，可是后来~~~~很~~~~。”

还未等她说完，整个人直直的挺了一下，出完了最后一口气。

云祁捏着她的肩膀，眼睁睁看着她断了气，眼睛泛着猩红，垂下眼看她时竟掉下了眼泪，抱着她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揉碎了和自己融为一体。心脏里的某个地方生生的疼啊，疼的连身子都跟着颤抖，真的有这么恨吗，留给自己最后一个字都是恨。

“当初打马而过是为吸引你的注意，更早之前一眼看上的也是你，一直是别人替代你聊慰相思，哪里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那些甜腻的话我说不出口，总以为日子长了你就会明白，却忘了，喜欢的是个小傻子。”云祁沙哑着声音，一脸的心灰意冷垂死之象。

这个小傻子没有心啊，他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她，她只要人家一番话就直接给自己下毒，根本不顾及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的情谊。呵，云祁只觉这些年不值得，就连难得的，方才让自己激动的恩爱蜜意也不过是她给自己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