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天大变

天苍帝国、紫炎城西、将军府。

伴随一声直入云霄的巨响，将军府前两扇九百斤重的玄铁门被轰开了。

接下来，就是浩浩荡荡的沉重脚步声、接连响起的凄惨悲鸣，和一道惊雷般振聋发聩的长啸。

“顾步凡！圣上下令将你顾家满门抄斩，不留活口！”

深在内院的顾家族人自然听到了这声咆哮，他们知道自己被宣判了死刑。

“老爷……”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长叹一口气，差点昏迷过去。

身披战甲的雄壮男子连忙扶住她。

“夫人莫慌，自老爹驾鹤西去，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

紫炎顾家，世代都是天苍帝国的定远大将军，替帝国抵御西边的梵罗帝国已有数百年。

可当今圣上夏启煌一登位，便下令派遣使者与梵罗帝国修好，两国结为盟友。自此，手上沾满梵罗人鲜血的顾家便成了两国友谊的一条裂隙。

只不过那时，战功赫赫的顾家上代家主顾长平尚在人世，夏皇也不好对劳苦功高的老将军动手。

但三年前，顾老将军大限来临。失去了顶梁柱，顾家在朝廷的地位一落千丈，堪堪能守住世代经营的紫炎城。

没想到夏皇心狠手辣，为了彻底消除与梵罗帝国的芥蒂，竟对顾家残存的势力也不放过。

“顾步凡，死到临头还要做缩头乌龟吗？连与我一战都不敢？”

那道惊天动地的声音继续叫嚣道。

来人是紫炎城正牌城主赵天豪，元府七重天的修为。

平日里赵家子弟在紫炎城里嚣张跋扈，欺男霸女，名声远不如四处行善的顾家。

在紫炎城民众心中，赵家的声威落于顾家之后，这让他这个赵家家主很是恼火，早就看顾步凡不顺眼，如今得夏皇暗旨，要抄顾家满门，他正好出这口恶气。

“顾步凡，你区区一个元府三重天，要如何与我斗？”

高坐在战车之上的赵天豪两手抱胸，看着满目疮痍的将军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内院大堂中的雄壮男子当即就要提剑杀出去，却被身后的妇人拉住了手。

“老爷，别去…别去……”

顾步凡回头，只见自己的夫人已哭得两眼通红。

一对虎掌握住那纤纤玉手，温暖可靠。

“夫人，我顾步凡忍气吞声三年，憋得白头发都长了不少，我已经忍够了。今日就算死在那赵天豪手上，我也定要叫他不得好过。何况……我必须拖延住赵天豪，为宁儿和你争取时间。”

宁儿，顾西宁，顾家这一代少主，也是他顾步凡的独子。

顾家三代都是单脉相传，想十八年前那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了。

顾步凡和顾夫人就他这一个儿子，宝贝得很，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即便他是一个毫无根骨的修真废材。

没错，豪杰辈出、名声显赫的顾家，当代大少爷是个十八年都没达到开脉境的绝世废物。

在这真气充盈，强者为尊的穹窿大陆，没有根骨就等于断了一生的前程。

好在顾西宁出身豪门，是顾家子弟，生命中的前十八年尚能安然度过。

但今夜之后，“顾家公子”这一身份反而成了他的累赘。

“夫人，我已派牛大牛二安排好撤离路线，你快去后门，和宁儿他们一起走。”

大敌当前，顾步凡的神情焦急了许多。

但听他这么一说，得知儿子的安危已无虞，妇人脸上深沉的悲痛却渐渐舒缓。

“既然宁儿能安然无恙，那我就不走了。老爷，容妾身陪你，最后一程吧。”

“哈哈哈哈，我顾步凡能得此良妻，死而无憾呐！”

雄壮男子豪迈大笑。

转身，他迈出堂屋，气沉丹田，向远方怒吼：“赵天豪！这三年来，你几番五次刁难我顾家，今天，是时候把这笔账清清了！”

蕴含了真气的吼声从原地散开，形成一道无形冲击波，直将在将军府里烧杀劫掠的赵家禁卫军冲得颠倒坐地。

一直被压制的顾家亲信见家主出手，也奋起反抗，以劣敌军两倍的人数誓死拼杀，战况竟一时变得胶着。

顾步凡拔剑而起，如蛟龙出海，携风卷残云之势杀向嘴角挂起一抹狞笑的赵天豪。

“哐当！”银光一闪，面对逼近而来的重剑，赵天豪抽出一把战刀与之碰撞在一起！

双方的真气都疯狂涌动，气势不断攀升，虽然表面上两人都纹丝未动，但已经开始暗暗角力。

顾步凡面色沉凝，两臂肌肉隆起，他是抱着必死决心来的，身后就是舍命也必须守护的人，他一步都不能退！一时之间，场面上竟不输赵天豪！

赵天豪看出对手战意坚决，剑势一往无前，不禁仗着自己绝对实力的领先，起了玩弄猎物的心思。

“哼，将死之人，看你还能蹦跶到几时？今夜不光你要死，你那废物儿子也必死无疑！”

将军府偏僻的后门。

“不行！我要回去！顾家男儿，岂有贪生怕死之理？”

正跟在牛大牛二身后的顾西宁听到这声嘶吼，突然说。

他有预感，那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听到父亲的声音。

“少爷，您就别犟了，家主让我兄弟两护送你到城外的破洞山，要是你半路返回，我们肯定会被责怪！”

牛大转过头来，苦口婆心劝道。

牛二见状，也停下脚步说：“是啊少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天，顾家还能东山再起……”

话音未落，那扇老旧的木门就发出一道凄厉的响声——它被人从外边一脚踹烂了。

同时发出的还有一阵嘶哑的怪笑：“桀桀桀，东山再起？想得美！”

明晃晃的火光驱散了月华，后门之外竟是赵家大少爷赵涛率一众人马在等候！

“顾西宁，你不想走是吧？我赵涛就是来成全你的！”

正如赵天豪嫉妒顾步凡的美名远扬，赵涛也嫉妒着顾西宁。

顾西宁面如冠玉，在紫炎城的大姑娘小闺女眼里都是梦中情人；而他赵涛天生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夜晚上街都能假扮罗刹鬼把小孩吓哭。

更重要的，是顾西宁和他老子一样，真心实意地对待黎民百姓。每当赵涛在街上作威作福，围观群众里就会响起“顾公子如何如何”的窃窃私语，然后就是无数道鄙夷、蔑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令赵涛窘迫不堪。

可以说，就是顾西宁树的标杆太美好，才让以赵涛为首的纨绔子弟在紫炎城里背上了一片骂声。

看着顾西宁那副剑眉倒竖的英气面庞，赵涛直想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不过好在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盘聚在他心头的阴影终于要散去了。

赵涛擎出背后的精钢砍刀，刀口直指顾西宁。

“顾西宁，我老子杀你老子，我杀你，圆满无缺！”

“少爷快走，我们拖住赵涛！”

牛大牛二挺身而出，把顾西宁罩在身后。

两只手分别落在他们的肩上，顾西宁上前一步，离赵涛的刀口仅有二尺之近。

“还是我来吧，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顾西宁说这话的语气冷漠沉静，但赵涛和他的跟班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纷纷捧腹笑起来。

“桀桀桀，顾西宁，你怕是死到临头精神错乱了吧？”

“十年前，我能教训你一顿，今日亦然。”

顾西宁不卑不亢，淡淡说。

十年前的一日，顾西宁在后巷撞见赵涛欺负邻街小孩，拾起一根树枝仗义出剑，将赵涛打了个屁滚尿流。

“哼，我承认你在剑术上有成就，但如今我修了真气，纵使你在剑道上天纵奇才，也不过螳臂当车！”

开玩笑，他赵涛虽然玩世不恭，但享用着紫炎城内最好的修行资源，二十岁就已达到了开脉六重天，现在两年过去，更是一只脚踏入高阶开脉修士的范畴。岂是顾西宁一个修为全无，只会玩弄剑术的废物能敌的？

顾西宁不再同他废话，一道寒芒出鞘，在月光下清冷而孤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