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影

过了立春的文桐市还是冷得出奇。

我打开窗户翻坐在还留有室内暖空调余温的软垫上，尽力的大口呼吸这难得的新鲜空气。

这对一个在寒冬腊月里病了两个多月，每天生活在浑浊恶劣空气中的人来说，简直就像是得到了新生一样愉快。

虽然鼻涕还是一样不争气的往下淌，但我还是把脑袋耷拉在了窗台上，只想一动不动的就这样呆一会儿，至少这种冰冷刺骨的感觉还能让我感觉自己活着。

“小白，你该出发了。”

门外妈妈的声音打破宁静，拖鞋在老旧木地板上走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我像是只兔子一样灵活的迅速把窗户关上，从窗台翻下，缩回床上。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刚做完夜班回家的妈妈一脸疲态，走过来把手里端着的水和药放到了床头柜，“吃完了赶紧换衣服，车子已经在楼下等了，我等会儿还要去医院看你叔叔，你就自己跟表哥去学校报道。”

“嗯。”我看了一眼在小盘子里堆积的像座小山一样的药片，头皮又开始发麻。

但是妈妈监视的目光有增无减，我认命的一口气把药倒进嘴里，猛灌了几口白开水才咽下去。

吃得太急，差点呛得喘不过气来，耳边妈妈嘴里念叨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

我逃也似的提起整理好的行囊往楼下小跑，一眼就看到了表哥那辆拉风的玛莎拉蒂，于是加快脚步窜进了车里。

白晓看着我仓皇的模样，笑着把早就准备好的毛毯往我头上一扣，“你妈人呢？”

“她还有事，开车吧。”车子里的暖气闷得我喘不过气来，刚把窗户打开一道缝隙，白晓就无情的关上了，还加了锁。

“你还没痊愈，吹冷风会病的更严重了。”白晓油门一踩到底，像是汽油不要钱一样的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过了早高峰的周四一路畅通无阻，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我就看到了在文桐市算得上医学类最高学府的轮廓。

我跟白晓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目光游移着欣赏两旁的梅花树，风雪之下傲立枝头的美，又开始让我憧憬起未来的校园生活。

车前红灯亮起，忽然记忆里残缺的那抹熟悉的人影从车前的斑马线上飞快的跑了过去。

“飞？！”脑子轰的一声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我推开车门冲向人行横道线，再想要努力寻找刚刚的人影，还来不及捕捉，耳边忽然响起的刺耳尖锐的车鸣声，顿时惊得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亮着红灯的人行横道线中央。

“不要命了啊！”中年男子把头探出窗外怒骂着。

我惊魂未定的转身往回走，耳朵里已经听不清楚那些骂人的声音。

白晓也已经从车上下来，一把把我推回车里，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又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一脸无奈，“又有点烧了。”

“我刚刚……”我低着头，心口还是跳得厉害。

“我看你一定是没睡醒。”白晓揉了揉我的脑袋，动作很温柔。

“我看到他了，白晓。”

“谁？”

“许飞。”

“什么？！”白晓被我没头没尾的话吓得脸色苍白，一脚踩下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