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亲

夜幕降临，廊下都点了灯，婉宁站在门口，隐隐还能听到屋里的声音。

老太君手里拿着佛珠，叫丫鬟给郑国公上茶，顾志成上前，坐到老太君对面，轻声问她：“母亲身体如何？”

“老了，多少有些小毛病，却没有什么大碍的。”老太君道。

顾志成笑了笑：“如此儿子便放心了。”

又问了老太君几句族里可好，顾志成才道：“等婉岚成亲后，家里的几位姑娘也要及笄了，亲事陆陆续续要办起来，还要靠母亲为她们相看。”

他想着家里有喜事办，也可让老母亲高兴一二，却见老母亲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痛快，顾志成叫道：“娘？”

老太君看着他，说道：“进来这么久，你倒是没问过一两句婉宁可好。”

见他不答话，老太君沉声道：“你待其他女儿总是比待婉宁要好了几分的。”

郑国公沉默不语，他不是不想对自己女儿好点，只是一看到她，总是能想到浑身是血的晴如。

“婉宁有您疼着宠着……”

“我宠她那是心疼，她本就没有生母，父亲也不待见她，我再不对她好点，她在府里岂不是连庶女都不如了？”

郑国公一怔，老太君继续说：“我知道你放不下晴如，可是晴如的死与婉宁又有什么关系？婉宁有什么错，她要错就只错在投错了胎，错认了父母！”

这话说的严重了，郑国公的面色也变了。

老太君这气堵在心口十多年了，从婉宁出生到现在，她依旧记得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婴，连哭声都是弱弱的。产后三日徐晴如没了，她这儿子居然连看都不肯再看婉宁一眼，白费了晴如临走前苦苦哀求他一定要好生将婉宁抚养长大的苦心。

“如果叫晴如知道你这样对她用命护着的女儿，甚至连你继室的儿女都不如，只怕她死也不会瞑目？”

郑国公猛然抬起了头，“母亲。”

老太君却只是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我累了。”

郑国公只好退下。

他走出门，就看到婉宁站在院中的竹子下，小小的人抬着头，看着廊芜下的灯笼，不知在想什么。她还那么小，才十二岁。

“婉宁。”郑国公忍不住叫了一声。

婉宁转过头，看着郑国公，甜甜的笑了：“父亲。”

郑国公深吸了口气：“天晚了，去歇息吧。”

婉宁回了屋，老太君去了佛堂，她站在佛堂门口，看着跪在佛祖前的老太君。

老太君手里缠着佛珠，双手合十，喃喃道：“三年前，婉宁亲近她继母方氏，我明知方氏待她不诚，却无法怪她，只能带她离开家。佛祖保佑，婉宁已经长大，只盼她能懂得分辨善恶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