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本书,两步就够了......
第一步:下载掌阅iReader客户端
第二步:用掌阅客户端扫描二维码
“后退,所有人,通通向后退!”
循着警告声冲到前排的肖铭被结结实实挤在人群中间,一米八多的个头生生地动弹不得。四周围人声鼎沸,维持秩序的保安冒着被挤变形的风险,尽职尽责地将惊恐中保持着旺盛好奇心的观众往外驱赶。
人群中央的空地上,一个神情激动的男人持刀劫持了一名年轻女性。
“哎呀我的哥,你可来了!”负责管片巡逻的警员叫刘真,是肖铭的学弟,从人群中瞥见他的时候,兴奋地差点从原地蹦起来。
几次尝试把肖铭捞进去的行动失败后,干脆发挥身量小的优势从里圈钻了出来。
“怎么回事?”肖铭问道。
刘真抓着乱蓬蓬的头发,帽子早被挤掉了,嗓子在冒烟:“别提了,突发事件,增援的同事被晚高峰堵在半路上,只能征调商场的保安维持秩序,可是你看,”他指着争先恐后冲上去拍照的人群,甚至有人已经架起自拍杆开启直播。年轻的警员甩掉头上不存在的汗水,缩着肩膀无奈地叹着气。
“我是真没办法了,孤木难支啊,不然也不敢麻烦你。”
“别说了,”肖铭拍拍他的肩膀,“先救人。”
挟持者带着人质缓慢后退,每走一步围观人群都会发出惊恐的喊叫声。
肖铭早看出他的目标是西南角,那里背靠显示器,左右间隔着装饰用的墙壁是与警方对峙的最佳位置。
他没有选择另一侧有窗户的方向,说明他没有为自己留后路。要么是悍匪,无惧生死,要么是另有所图。总之情况非常棘手,必须率先解救人质。
现场的保安已经不用指望了,维持秩序已经让他们费尽全力。
肖铭给现场唯一的同事,还在实习期的刘真打了个手势,对方立刻会意,拨开汹涌的人群钻了回去。
计划是肖铭潜到西南角左侧柱子的阴影处埋伏,由刘真负责吸引劫持者的注意力,肖铭伺机解救人质。
肖铭不知道刘真是如何做到的,因为下一秒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抓色狼啊,抓色狼啊!”
这一下,群众的情绪算是被彻底点燃了。
竟然有人在这种危急时刻揩油。人们纷纷以审慎的眼光看待身旁的人。
劫匪显然也没有料到这种突发事件,一时间应对不急。
就在他错愕的那一秒,肖铭按原定计划从阴影中探出身。
那一瞬间,一双眼睛撞进他的视线里。
在一片惊恐和慌乱的径流里,唯有风暴中心的那双眼睛,静如止水。
在他怔愣的一刹那,几十道闪光灯打在他身上。
原来早有围观群众发现了他的意图,兴奋地将镜头推过来,人群如潮水一般向这边涌来,争先恐后地想要拍下现实中惊险的一幕。
可也正是这一举动,暴露了他的行踪。
劫持者以人质生命为要挟,后退的过程中撞在了商场挂灯笼的架子上。勒住人质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刀尖紧贴在皮肤上,甚至能看见刀刃在皮肤上留下的痕迹。
“叫商场经理来,快叫人来,”匪徒将刀尖对准围观者,引来一波又一波的惊呼,“不然我杀人了,我真的要杀人了!”
刘真拍着手心,毫不掩饰懊恼的心情。
抱着玩具的孩子被人群绊倒,哭声更加剧了现场的骚乱。
肖铭注意到,风暴中心的那双眼睛和自己对视半秒钟过后,随着匪徒的挟制自然而然地滑到另一侧。状似无意的一瞥,却让肖铭的心脏在瞬间收紧。
视线交错的那一刻,胸腔里的器官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肖铭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胸口,目光追随着那双眼睛的方向。
她在看指示牌上商场的结构图。
她在想什么,自救路线吗?仅仅是短暂的一眼就断定这个警察靠不住吗?
正此时,整点促销的广播适时响起,肖铭看见她的唇角微动,只说了几个字,随即反手用促销单的尖角刺在匪徒肋骨的位置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朝匪徒的刀口撞上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的竟然是劫持者。
………
“来不及了。”听着广播里的报时提醒,苏安如嘟囔着说,她有事情要做,耽误不得。
对面磕到牙齿的小朋友满嘴是血,哭声让她分心。苏安如歪着头斜眼看了自己身后的匪徒一眼。随着哭声增强,对方躲避的神色和晃动的瞳孔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善意地提醒身后的人:“你流血了。”悄悄将手里的促销单卷成团戳到对方肋下,同时侧过身保证她的小动作始终在对方的视线盲区里。
不出她的所料,对方握刀的手呈现明显的颤抖,此时,促销的提示音又响了一遍。
“我真的没时间了。”她说。
劫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以为她在和自己对话。
“你说什么?”
“时间不够了,该死,”她说,“应该挺疼的。”然后,伸手替他稳住刀口,白嫩嫩的脖子直接抹上去。
劫匪抽搐着栽倒的时候,她一脚踹在架子上,他的后脑和架底尖锐的凸起刚好错过。
那时候,电子屏幕上正燃烧着熊熊烈焰。
而当她整理好衣服的时候,屏幕从中间裂开,一半火焰,一半是冰蓝的海水。
她就站在正当中,眸子里冷淡至极,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动。
赶来支援的警员正赶上这一幕,围住场中央的两个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默契地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现场的两个警员。
将安抚民众的事情交给同事,刘真慌忙冲到场中央,旁观全过程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住正准备离开的苏安如,指指地上的人:“他……”
苏安如没言语,垂着眼睛瞄着被抓的手腕。
刘真的手闪电般收回,好像对方的眼里有电一般。被那目光扫过的手腕火辣辣地烧起来,从手指一直烧到脸上。
“他他,他怎么了?”24年以来,他头一次知道自己说话结巴。
苏安如活动着手腕,眼皮抬也不抬:“晕血而已。”
赶来的医务人员验证了她的说法。交代完后,按指示牌上的标志往单层电梯方向去的苏安如,再次被刘真按住。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在她回头前放开,双手像自证清白一样摆在身前。
“又有什么事?”苏安如用眼神发出疑问。
“你……”刘真指了下她,又觉得不合适,缩手回来比划自己的脖子,“你受伤了。”
“没事。”苏安如道,转身准备离开时,再一次被刘真叫住。
苏安如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让对面的人感受到无限的压力。
“有事?”她的音调几乎没有起伏。
“你叫什么名字?”刘真鼓起勇气,慌忙从兜里掏出记事本,翻到空白页做出书写的样子,“那个,你别多想啊啊,”拿着从同事那摸出来的笔,嘴叼着咬开笔盖,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你也是当事人,按流程我要做记录的。”
他极力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从手腕烧到脸上的热度已经蔓延到后脖颈,两个通红的招风耳呼扇着。
留下名字和电话后,苏安如第一时间离开,根本不理会不远处一直盯着她的那双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肖铭站在原地,定定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拳头握紧了又放开。在她转身后,另一位警员一脸窃喜地抱紧记事本。
她是没看见自己呢,还是根本没认出来他,亦或是看见了,却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