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间到了

“愿智慧寄予此盐,愿其保护灵魂与肉体,免疫腐朽。愿所有鬼怪从中离开,让其变为天堂之盐,地球之盐,与盐之土。”

“愿此灰回到活水之泉,愿它变为肥沃的土地,愿它带来生命之树。”

“以永恒智慧之盐,以新活的水,以万物生长之土的灰,愿—切达成直至永远。”

蜡烛和烛火封锁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墙上消瘦剪影的主人声音沙哑低沉。

他喃喃自语,语调即不如气氛神秘,也不如语句神圣,刻板而冷漠。细长的五指探入面前浑浊的冷水搅动片刻,满饮此杯。

然后,烛焰扭曲舞动,转瞬熄灭。

鲜血和狂笑慢慢从他胸腔中渗漏,蜿蜒成蛇。

阴影走下墙来。

……

……

风爬的很低,低到让人的脚脖子麻痹。它缓缓上窜时,犹如一条看不到的蛇攀附着你一样阴冷又滑腻。

但我没什么感觉,因为我现在正全神贯注的观察一个男孩,不知道哪来的好奇心。

那个男孩探着头,往铁门外瞅。夜这么深了,他在等谁回来吗?我模仿他的姿态,也向楼道外黑漆漆的世界望去。但我只能看到一小条夜空,更多的是在楼梯灯映照下泛着石灰白的墙壁。

我的脸几乎要按在铁门的栅格里了,但我旁边的男孩却浑然不觉。满墙的小广告有什么好看的,我想这么问,没等我拍他的后脑勺发问。他就猛地侧过脸,像是被火烧般惊悸的颤抖。我好奇的把脖子伸出铁门,透过栅栏想看看他怎么了。然而楼道灯年久失修,太昏暗了我几乎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的瞅着二楼。

有脚步声,踢踢踏踏,我想,这个人走路肯定拖着脚,重心在后,跺脚声先轻后重,听着心烦。

等的人回来了吗?我自然的把脖子又从栅栏外伸回来,乖乖等着。

一个女人出现在铁门右侧,体型很正常,身高很正常,声音也很正常。

她很正常的问:“XX,给妈妈开门好嘛?”

我好奇她长什么样,竭尽全力也只看出来两个眼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还是怎么也看不清晰。

门没有动静,我想捅捅旁边男孩的背,告诉他……告诉他……

“告诉他!”郑沉猛然直起身,脑海里还回荡着梦中的执念。他喃喃自语:“告诉他?什么?”

……

……

然后,再次醒来。郑沉懒懒的躺着,眼神有些呆滞,他左手撩开窗帘,外面已经是艳阳天了。

“沉儿啊,醒了?你也太能睡了吧。昨晚8点就回啦,一觉睡到今天8点。”一个大大咧咧的糙老爷们,咣当一声从邻铺扑腾到郑沉床上,摇的铁窗发出心酸的吱呀声。

“嗯”郑沉推开肥硕的何文,何文肚子上荡漾的肥肉,冰凉凉的让他想起冷风。不顾郑沉冷淡嫌弃的肢体动作,何文笑嘻嘻的按住他,苍蝇搓手道“小老弟呀……”

“大肉包子五个,一碗甜豆腐脑。”郑沉打断对方油腻的话语,果断的接下话茬。何文一拍大腿,麻溜扑回去。

伴随着铁床挣扎的抗议声,郑沉已经滑到地上。边套衣服边拿起洗漱三件套,五分钟后,战斗结束。

直到迈进宿舍楼下炙热的阳光里,郑沉眼神依然有些发木。他看了眼脚踝的地方,似乎阴冷的风还环绕在四周,潮湿和黏腻的错觉。

“告诉我,到底要告诉他什么啊,艹。一次都没成功,我他娘的一次都没成功。”郑沉在光里像个神神叨叨的傻逼。至少往来的学姐学妹都下意识绕过了这一块,唉,天气太热又疯了一个。

好在连续剧梦中梦做多了,也麻木了,恨恨的嘀咕两声,郑沉也没别的办法。

8岁开始,郑沉除了诡异的梦中梦就再也没做过别的梦。每次卡在告诉他,郑沉就从一个床上醒来,然后记录下日期和次数。然后再在现实中醒来,体验无由来的心脏快要爆炸的心悸感。

郑沉把早餐扔给何文,再从自己的“垃圾堆”里抽出一个本子。

共同元素:夜、风、男孩、铁门、来客

“还有我”郑沉手指从五个词上面按过去,“这一次出现的异常……”

异常:我能把脖子伸到铁门外?即使这一次离的最近,还是看不清来客的脸?

妈妈?“不是第一次了,艹,男的叫爸爸,女的叫妈妈。但哪次长的……不对,感觉都不是一个人啊?”郑沉像第四十二次醒来后一样,简单的统计了一些信息,然后把疑问储存在心里,把纸撕碎。

他把笔记本推到“垃圾堆”里,这是他的习惯,杂乱的桌面可以很好的保护他的隐私。没有整齐的分类,所有的纸质物品堆叠在一起,没有重点。除非有目的的翻找,否则没人会无由来的碰他这堆“垃圾”。

但这只是个良好习惯,他觉得自己没有秘密,是个人畜无害的大三学子。

事实上,郑沉有点敏感和神经质。胆大心细的何文是他唯一的室友,剩下两个本地人,在吐槽过郑沉的神经质后非常默契的搬离了寝室。

毕竟,这是一个因为空白笔记本被室友“无意”借用,就把笔记本撕的粉碎,还企图实行暴力的怪人。

郑沉平时静的像个纸片人,就连发火也是沉默无言的爆发。当他沉默着把室友一号的脑袋按在桌子上,征得一号“同意”后,用左手和一号的牙齿“齐心协力”的完成了单手粉碎笔记本的操作。

二号在旁边抖的像个筛子,在郑沉转身看过来时,发出了小狗一样的哽咽声。

不知道是不是这声哽咽唤起了郑沉的理智,郑沉把手里报废的碎纸扔在地上。何文一溜小跑,小心翼翼的把郑沉洒落的碎纸屑扫干净,渣都没留,感觉莫名担心晚一步,室友就要表演生吃碎纸的惨剧。

郑沉松开手,一号左脸被铬出吓人的红瘢痕,他胆战心惊的听见郑沉很平静的帮他捡起来眼镜,语气很认真的告诉他:“笔记本不外借,不用的也不行,笔记本都是我的。”

祖国花房里的花朵,一号和二号吓懵逼了,除了点头无话可说。

然后当天晚上默契的搬了点东西回家,从此一个月都不见回来一次。

郑沉又开始了,何文伸头瞅瞅,他在床上美滋滋的吃喝完毕,想起来还是托这位的福,才能住三年双人间。

“咳咳,那个……沉儿啊——”何文捏着嗓子,用着圆润的高音叫唤。郑沉无语的抬头,看见对方两个超级油腻的比心心,撇撇嘴:“恶臭”。

半透明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绿光,背部的电子元件在光中若隐若现,显的很科技很梦幻。

【今晚回家】,短信在屏幕上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

郑沉眼神发飘,手指无意识搓着手机屏幕,八年不长,然而科技发展的速度是几何级的,如今半透明手机已经烂大街了,连诺基亚都重新占领胜利的高地了。

查询完一个小时后的空铁车次,郑沉跟何文打了个招呼,在宿舍楼电子识别那刷了个脸,报备一下,直接离开川青大学。

无人驾驶公交线路的实行,私家车的严格管制,以及盘旋而上的透明车道,让郑沉在预估的时间赶上真空磁悬浮列车。

其实就是原有高铁站基础上改建的,部分增设了真空管道,成了瞬息千里的空铁。

所以不过半个小时,延店就到了。

延店市的基础设施就不如被誉为“绿化宝石”的川青市了。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三线城市,它比八年前的上海也不差分毫,然而在现在,这是土和落后的象征。

抵达延店,郑沉本可以选择预约空铁专车,最终还是坐进了一个大叔驾驶的出租车。

八年前的的哥和八年后的的哥倒没什么两样,有着说不完的话和女声柔软的电台。郑沉的沉默不语没有降低的哥的兴致。他也不打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窗外半透明的车道把天空挤压成小块,让人有些不快。

“好家伙,昨天晚上的火光……乖乖类……半边天都亮了。今天,听我那老乡儿……封锁……娘皮滴,电视新闻还装屁类,屁都不嘣一个……啥事也没……骗哪个鳖孙儿呢!”

火光?封锁?郑沉涣散的眼神凝聚,他每天早上必看全国新闻,没听说啊?

他身体前倾,拍拍的哥的车椅子背,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后视镜,一脸凑热闹的八卦样:“师傅,这么大事,怎么可能按住,你框我?我不信……”

的哥一听有人搭话,那兴致瞬间高涨起来,正要添油加醋,胡编乱造一番。抽空抬眼瞥了瞥后视镜,和郑沉一错不错的黑眼珠对了个正着,顺气突然在喉咙里转了弯,突然实在:“我跟你道掰……咳咳……内啥,其实我也没亲眼瞅见。见天累的要死,睡得雷打不醒。我家住最东头,那玩意在最西头,就那个什么桂城区,跟高新区临着,今年刚划出来的。本来不是说要把那片鬼城给扒了,废物利用,招商引资啥的嘛。”

“那有啥玩意儿,可以烧的半边天通亮啊。”郑沉眉心突然有些酥麻,他挠了挠发痒的后颈,还维持着真真假假的八卦脸,不紧不慢的追问。

的哥撇撇嘴和后视镜里的郑沉交换了个眼神:“啥招商引资,我跑过那片的兄弟跟我说,都半年了一栋楼都没拆掉。净找些人见天瞧,也不知道瞧个啥东西。听说是楼着了,全烧了。一宿啊,没停,这大白天就封锁了,车辆行人都绕道。”说着,的哥一脚油门踩下去,伸着头不知道跟哪个车吼:“没看见前面有墩子吗?超个屁的车,撞不死你。”

郑沉扣扣眉心,又扣扣车椅,本该磨灭的好奇心,死灰复燃般蠢蠢欲动。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他小声嘟囔,随手按住发光震动的手机。

【今晚回家】,又一条信息。

几年不见,这两位都转性子了?郑沉突突直跳的眉心,霎时平静,感觉一股凉意从中扩散开,震的他内外清明。好奇暂且按下,这种封锁的大事,怕不是随便能打听清楚。

“小哥,你这回家?”话唠的哥恋恋不舍的不愿结束对话,“快到了啊。”

“爸妈叫我,急的狠”郑沉重新靠在后座上,窗外景色越来越熟悉,随口说道“准备……给我个大惊喜吧……”

下了车,走进楼道,郑沉灵光一闪,下意识瞅了眼身后,我也住一楼啊。只不过现在是白天,和梦里还是……不一样。

【今晚回家】,郑沉挑眉,拿钥匙的手缩回去,按响门铃。

脑内遗言 - 第一章 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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