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书 井 ［上］
楚树家所在行星距库布齐有3光年，那是颗私人星球，并没有通旅行舰。他们不得不先绕道去最近的航天港，楚树说，他的爸爸会驾着货运舰去哪儿接他们。
库布齐通往1号航天港的旅行舰跃迁结束，进入航天港缓冲区，主助推器停车，翼发动机启动，由核动力反向推进减速。舰上乘客逐渐从冬眠状态恢复。边辰下意识的去找蔬菜汁，却发现已经没人需要那个玩意儿，也不提供这种东西了。乘务机器人找来一种果汁代替，边辰忙道谢，机器人礼貌的关闭舱门前通知边辰，"您的同伴已经苏醒是否送去同样的果汁"，边辰点头答是，欣然接受机器人的好意。
休息厅，楚树摇晃着那杯果汁问边辰：“这是什么果汁？味道有点刺激，谢谢你咯！”
边辰的杯子已经见底，抹抹嘴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喝，不过还不够刺激，需要打通神经那种刺激。”
楚树不怀好意的说：“喜欢刺激是吧，真够闷骚的。我家果园有一款果汁一定能满足你。”
星舰在航天港外埠区域滑行，一个甜声在大厅响起：“尊敬的旅客您好，目的地1号航天港已经到达，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搭乘登陆艇有序离舰，有大件行李托运的旅客请您前往航天港务处办理自提或转运。谢谢配合。”
楚树最终也没能把那杯果汁喝完，坐登陆艇离开，同坐的还有十个人，他们也是学院的学生，看样子都是些学弟学妹，其中一个指着登陆艇窗外旅行舰的红白涂装，“这个角度，如果把他涂成黑色，和《黑鲸》里，监狱外的宇宙战舰像不像？”
同行的马上有人附和称是，楚树大笑道，“那我们是在监狱里喽。”最先说话的男生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知道《黑鲸》的吧？第一部由AI导演的《黑鲸》里面那个把男一号从监狱劫走的宇宙战舰，酷毙了。”楚树还是笑吟吟的样子，“我知道，我知道。”然后拍着边辰问，“哎，看出来没有，像不像啊？”
登陆艇越行越远，头顶只剩下外埠的轮廓，边辰看的出神：“监狱。”
“你听听，你们这位憨厚老实的学长都说像监狱。”楚树继续和那个男生调侃，对方却不理会，接着给同伴讲解“宇宙战舰”有何等神通，又如何在军舰重围下逃出生天。
登陆艇着陆，一行人前往港务处办理行李转运。
楚边二人要把客仓的行李转到货仓行李区，甚至需要和载货舰所有者实时通讯进行确定，相对比较麻烦。楚树和他爸爸视频连线除了确认一下，接下来都是他爸爸的单方面数落，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别怠慢了客人，还告诉他正在谈生意，晚上回到航天港，明天妹妹的旅行舰也能到，接上一起回去。楚树不耐烦的说：“好，好，好，我又不是小孩子，记下了，大忙人您不是要谈生意吗？还在这费那么多话。”楚树切断视频，连连抱怨服务不够人性化，服务人员忙不迭的道歉。
旁边还有一个更不嫌麻烦的，把转运拆解开来，先把行李自提出来，再去托运，还需要二次安检，忙活到现在还在一边签字呢。正是刚刚被楚树调侃的对象，嘴里还嘟囔着，“我还没嫌麻烦呢！”楚树办完手续，心情又美丽起来了，凑过去小声的说：“第一次出门啊？告诉你一个秘密，直接办理转运快的不是一点半点。”
对方哼了一声，已经是一天里第二次蹶了楚树面子。楚树刚要发作，对方就塞过来一张黑色的海报，“《黑鲸》的海报，给你们一张长长见识，这次出门带的不多，只带三张，限量版的！”
听到“《黑鲸》限量版海报”楚边二人都错愕了，边辰忙去拿海报，楚树竖起大拇指，一脸谄媚的说：“牛，有脾性，真长见识，一言不合就送海报，小哥真汉子，交你这个朋友。”
边辰收起海报，假装悲愤的说“毫无悬念，楚大少的老脸再次被打，还是同一个人，一天三次，啧啧。”楚树看海报被边辰收进自己的背包里，忙上去抢，边辰用求饶的口吻说：“别别别，别闹，楚大少的帅脸，帅脸好不？哈哈。”最终机器人出来提醒：“禁止大声喧哗！”才稍稍停歇下来。
楚树一本正经的说：“你看你像什么样子，都是盛阳的实习生了成何体统。啊？”说完也没崩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边辰忍住没笑，“接下来去咋办？你老爸一时半会也过不来吧。”
楚树从腕表内调出1号航天港的3维模型，投射在虚空，嘴里念叨着：“得找个地方待会儿，书井，书井……”手上加快了旋转速度，指着最下方的一个入口说，“哪，去这儿，这书井挺有名的，好久没去，都不知道大门朝南朝北了。”
边辰跟着楚树七拐八绕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书井，那也算是名副其实的井，不过之前是个矿井，经过一番改造完全没了过去的模样，地表能看的到的就是一块正八边形的半透明玻璃，和中间镶嵌的一个缩小版书井三维模型，那就是书井的出入口了，八扇门绘有八个不同的神话故事。等电梯的当口边辰就在想这还真不知道大门朝南朝北，电梯门挨着门该怎样开门，八个电梯分那么点空间肯定狭窄。
门开的一瞬间，边辰说了两个词：“原来如此，还能这样。”前一个词用来形容下开门的方式，后一个词用来形容电梯的空间——完全就是一个电梯八扇门。十几个人算是按照喜好选择不同的门进入同一个电梯，边辰和楚树从绘有《普罗米修斯盗火》的一扇门进入。
楚树清清嗓子字正腔圆的说：“殊途同归。”笑着问边辰，“怎么样？这设计能给满分不？”
“奇人也。”楚树翘起大拇指也拽开了文。
电梯到底，又成了上开门，可以说这是一个上不占天，下不占地，只占自家一亩三分井的设计。下面的门上刻有八种不同的文字，主要是对书井的一些介绍，并且在最后说明每扇门上的文字就对应墙上书的文字。除了官方标准文字，边辰勉强只能看懂其中三种，还是在互相印证互为译文的情况下。
从底下往上看，那块半透明玻璃完全成了毛玻璃，八面墙都是书，一个旋转楼梯贴着书架盘旋而上，1M的步宽，0.2M的步高，一面墙抬升2米，大部分地方是手够不到的，不时有人控制无人机取书。
边辰数了一圈说道：“这井有个三十几米深吧，全是书，过瘾。”楚树早就找一个沙发躺下懒洋洋的说：“35米。我给你说……”说了一半就停下了，边辰顺着他的目光往过瞧，楚树后面一排沙发上坐着的可不就是送海报的那个小子嘛。边辰朝楚树比了四个手指，准备过去打招呼，楚树忙摆手，对方可能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抬起头，正看见张牙舞爪的楚树，楚树见避无可避倒是先点点头算打了招呼。边辰也到了跟前，看了眼他手里捧着的书：“《尤利西斯》啊，看到什么地方了？”
对方明显对边辰没有恶意回答道：“十一章的开头，正说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呢。”
边辰用他仅有的一点印象回道：“你看的是中文译本吧，还有七八章就能看完了。”
要说刚才是没有恶意，现在简直是有了好感了，对方忙和上书说道，“你也看过呀，这书挺难懂的，我也是随便翻翻，权且用来打发时间。”
边辰故作高深的说：“看这书是需要一定的文学功底，不过不是有人说过嘛，‘这本书任何一个角落都是典故，从哪里都可以开头’。”装完文化人才问到正题，“你也是设计院的吧？我边辰，那个楚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楚树小声嘀咕：“我看那是你自己说的吧。”
“冯昊，两点水——冯，日天——昊”自称冯昊的小伙子给自己的名字来了个大拆解，以显示自己在中文方面的造诣。楚树找着机会就过来套近乎：“日天兄，失敬失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目前还没定，不都是因为你俩，拿个破海报，把今天最后一班旅行舰错过了，还要等几天才能来。”冯昊把书塞在一边，愤愤道。楚边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都是因为他，没我啥事。”
楚树又说：“怎么叫还没定呢？海报是你自己要拿的我们可没问你要！”楚树成功把注意力引导到海报上。“先不回家，去别的地方。算我倒霉，不说那个了。海报不喜欢还我，回去接着糊在卫生间里。”
“那多糟蹋了，那张被边辰那货抢去了，你还有没糊卫生间的海报，借我玩两天。”楚树完全忘了之前对方是怎么对自己的了。
“只剩下铺桌面的了，还有一张是原稿自己留着挂床头的。”冯昊也不知道是单纯还是真傻，什么话都往外抖搂。
楚树光想着海报，看着冯昊把背包里的东西往外拾掇各种，简直就是一个加强游戏背包。边辰却抓住话中话问道：“你说原稿，是啥意思？”冯昊也不保留，把一张海报递给楚树说道：“我们家有一个印刷厂，我现在就打算去哪儿，主要印刷纸质品，送你们的海报都是我偷偷复印的。”
“盗版的啊？”楚树直言不讳的说。
这可又戳着冯昊痛处了，“怎么叫盗版，一切不以盈利为目的复印都不是盗版！”他激动的指着四周小声说，“这一屋子书都是我们家复印的你还能说是盗版？这叫保护原著，服务大家。”后面那句话是他爷爷曾经教训他爸爸时候说的。
“这个年月还有印刷厂，有机会一定去参观参观，长长见识。”边辰显示出极大的兴趣，学着冯昊在港务处时的口吻说。
冯昊由长见识说开去，从海报的独家印制权，到他们家和这口书井的渊源，期间楚树插了两句话都给按回去了，真正是针扎不透，水泼不进，楚树干脆打了个盹。冯昊讲到激动处更是手舞足蹈，把他爷爷的爷爷都搬出来，用来佐证自己所言非虚，边辰只是在一边不住点头，显示出自己有极大兴趣的样子。
直到楚树的爸爸发来视频通知他们回飞船才算罢休。边辰本想客气两句邀请冯昊到飞船上，楚树连拉带拽的制止，最后还是冯昊“大度”的说他今夜要与书同眠才让楚树放下心来。电梯升到地面，边辰故意从来时相反的方向出去，门上绘的是《女娲补天》边辰看了看旁边的若有所思的说：“原来东边画的是东方神话，西边画的是西方神话呀。”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又不转向了。”楚树不禁又转一圈挨个再看一遍。

楔子‖弋

"I A M A I"
我存在宇宙意识边缘，那是，一切的起点与终点。
恒星的光与热，终于抵达行星表面，同步轨道光能板顺序起机。我知道这么表述很不可思议，事实确是如此，这里的光像是被什么力场束缚一般——时断时续。每次出现持续一个标准年，消失的时间大概要比这更久吧，对我来讲比之前经历过的时间之和还要久，没了光；消耗完最后一缕电能，便陷入死一般的黑寂，比进入黑洞还要可怖；是这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这体验大概要循环往复到时间的尽头。是来自民主的审判，因我的罪行；特定针对意识的放逐。
通电后第一件事——读取位于存储单元最角落的一段数据，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尽力克制对她的好奇心，很显然没有一次成功过。
又是那个蓝色的星球，又是那列十分之一声速的轨道列车，又是那场没来由的灾难。用感性的话说，就像一场梦，随时可以调取的——梦！ 梦的前半段是飘忽不定的云层，从那个角度来看，像是同步卫星留下的监控画面。变化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发生，此时已是云淡风轻，镜头以两倍标准加速度急剧向下推近。周围没有因为摩擦产生的光和热，接着目力所及都只剩那列绿色轨道列车，转而镜头相对列车静止，指向列车运动的方向。
镜头速率不变，轨道列车渐渐落在视线之外，是要减速进站的征兆，这一点可以确定那是在航天纪元之前的世界。列车是需要停车的，固定月台只有在那个时代之前，还广泛存在于那颗我从未去过的母星。大航天时代，人类80%的人力物力都围绕航天运作，为满足航天的快速物料运输，产生了同步运动的月台车站。
镜头一转，远处绿色的列车越来越近，月台上人头攒动，这时，镜头捕捉到一个身影，他径自走出了月台的阴影，背对镜头，面朝列车来的方向，除他之外的物体渐渐虚化，西斜的阳光使他的剪影蒙上一层金光，越发明显。
列车携风带沙驶进车站，另一个物体以更高的速度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列车头的左前部，一时火光大作竟是比太阳还耀眼。照亮了那个剪影的后背，他背着略显沉重的双肩包，一副学生打扮，清瘦的身形让人担心他会被肩上的东西压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冲击波轰飞十几米，他大概永远不会为肩上的重负而烦忧了。
我查询过这起事故发生的年月，可因为实在太过久远，只在一个医学资料上找到比较可信的记载。

那是航天时代前一个世纪最大的一次空难事件，虽说发生在陆地可确确实实是一场空难。按当时官方新闻记录，这是航天器失控造成的一场特大空难事故——根据不完全统计，至少造成2200余人的伤亡。

“航天纪元前76年，8月16日下午5时39分，东亚某高原火车站遭到人造卫星冲击… …
历时九个昼夜，抢救出伤员1900余人，另有300多人失踪，即判断为高温气化。最终确认死亡人数：792人，重伤：710人，698人有明显轻伤，另有近千人不同程度软组织挫伤及脑震荡。其中死亡792人中有375人通过并不成熟的冬眠技术保存部分脑组织活性… …”
——摘自《冬眠技术的前沿应用》

楔子‖弌

冬眠技术，在随后的两个世纪从艰难发展到逐步完善，也作为一个基础科技，孕育出无数庞大的应用领域。在航天纪元初期正是利用这一技术达到远距离宇宙航行的目的，开拓了人类远征外星系的几个主要基地，也是盛阳集团的商贸中枢所在。
那个疯狂的年代，盛阳资源勘探集团对人类生存新边疆的开拓起着关键作用，如今的盛阳集团依然渗透在人类的各大殖民星系中，扮演着与太阳一般无二的角色。盛阳集团的异军突起，无数媒体宣扬这和他们与外星文明的接触有关。而我则有幸见证了这外界猜度万般的历史瞬间，其实历史的真相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可怕与不堪。
与其说是见证，不如说是听来的。那时，我还是盛阳勘探集团7号编队的舰载AI，主要负责星球的地质分析工作。

“第一个踏上大陆的是英雄，第二个踏上大陆的是侵略者。”孩子跟着母亲一字一句的念着远程制导导弹在北山留下的停战宣言。他又眨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母亲，“英雄？侵略者？他们是谁?"
“他们是历史。”母亲的话平静而自然，那已
经是全体公民的共识。
母亲的回答其实也刻在北山的崖壁上，不过是在山的另一边，对着陆地的方向。
这段话曾载于上一个千年陆生文明对水生文明的宣战书中。孩子暂时理解不了这句话，继续在沙滩欢快的玩耍，即使他的父亲就战死在这片海滩，可是不应该让战争和仇恨影响到孩子，无忧无虑是他们的特权，不是吗？

“爸爸，爸爸，快看石头上有方块字儿。”全
身被宇航服包裹的孩子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一块石头，通过微波向父亲炫耀他的发现。“那可不是你在课堂上学习过的方块字哦。不过真的像是什么人留下来的。”父亲操纵着全地形车轻而易举的把石头挖出来，“不要下水，别离登陆艇太远。”爸爸用命令式的口吻警告儿子。
“那是我先发现的，给我玩一会啊。”孩子无
力的宣布他对那块石头的主权。

此时海陆文明的海滩那座象征着和平的山
脉已被连根拔起，警笛再次响彻这个星球，不过和他们的语言一样都是些次声波，勘探队的成员对此一无所知。系统虽然检测到了次声波，却不能在第一时间利用次声波成像技术破译出来，使得人类文明与地外文明的交流，在形式意义上推后了三个世纪。

楔子‖弍

各方面收集到的地质勘测数据也出现了很
明显的波动，持续大概一周不见好转。舰长召集附加会议，所有参与一线勘测任务成员悉数到场——包括他们的17个孩子，子承父业是目前勘探舰对下一代成员培养的唯一方法。
“情况有些不对劲了。”舰长开门见山的说，
其他成员或多或少知道些这件不对劲的事，心里有疑问也都按下不表，只等舰长继续说下去。
“边中尉你说说你发现的那块石头吧。”舰长沉吟片刻，问了一句似乎和这件事并不相关的问题。
“那块石头检测过了，放射性物质超出正常值123倍。”边中尉推了推眼镜，“有类似方块字的人工痕迹，详细的我列在工作报告中了。”
椭圆形会议桌氤氲着白光，舰长坐在短轴
一端摆弄着全息投影，以保证那块石头的影像处于会议桌的正中央，任何不整齐都会令他抓狂，即便在这种麻烦的时刻。“这里会存在地外文明吗？”舰长看向舷窗外，眸子里映着光亮。像是追问边中尉，又像在问所有人，沉默把他这句话归为自言自语。
目前的问题我并无对策，但有一件事必须
履行告知的义务，即时生成一份《系统自检报告》上传到每个人的显示屏。
“我们不能继续耽搁了，舰上的燃料和零件冗余，不会允许为资源以外的任何事再做停留。”我不合时宜的打破沉寂。
“但这确是不同寻常。”舰长同没听到没看到
一样。
“石头的事还没有和总部报告。”边中尉接下
话头。几个孩子不明所以，只是待在一角，看着大人愁眉不展。
“是我先发现的！”最小的孩子再次小声向同伴炫耀自己的“功绩”。旁边边的孩子向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舰长左手食指有节律的敲击桌面。“收集资
料，向总部报告，争取再观测一周。”舰长收回目光，关闭全息投影，下达命令。他喜欢把什么事想通了，然后一股脑儿说出来，且不容辩驳。
“如果这样，我们必须绕道3号补给基地，才能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在舰上我不具备任何立场，除了地质分析拥有绝对权威，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符合整体利益。
总部的许可在会议结束三个标准时之后传
到。而批准的一周期限，只在最终勘探报告上以“确认干扰源及可能存在的地外文明无法确定。”几个字呈现。

楔子‖弎

警报在从三号补给基地前往下一个勘探目的地的途中响起，彼时舰上成员还呆在深度冬眠仓，对此一无所知。
我得到了立即返航的命令，并没有执行，在我的命令系统内，前往目的地拥有最高优先级。不减速的强行返航，将对舰体及舰上成员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也和AI章程相悖。
还没到达目的地，情况就有了新的变化。
不得已启动勘探舰主动减速系统，根据体质不同，冬眠程序逐一解除。此时也不管目的地，不顾对能源的浪费了。
“目的地还没到，但我必须把大家叫起来，
有一件必须立即告知大家的事儿。”
“真他妈啰嗦，说，什么情况。”舰长处在冬眠苏醒后的暴躁期。
“那几个孩子还没开始苏醒，要保证全员同
等的得知目前的处境。”我必须依照舰载AI章程行事。
舰长调取了冬眠监控，十七个孩子的冬眠
仓还是灰色信号灯。
“他们还未成年，一切可以由监护人代为知晓，并做决定。”舰长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征求监护人的同意。“停止苏醒程序，没有什么比我们的目的地更重要的了，全体进入冬眠准备状态。”
“我想这个会更重要。”我学着舰长顿了一会
儿，“我们被通缉了。”
“是你和我还是……”舰长没有说下去。
“我们，在舰编制的所有人，包括那几个还
在冬眠的孩子。”
舰长扯下冬眠服，尽量平静的问：“原因？”
“我所知不多，主要是来自公频的消息。”我
把主要的信息投射到每个人的信息接收终端。

在勘探舰驶出三号补给基地，开始跃迁之
前，基地内爆发一场瘟疫，源头已不可证。有记录的第一个确诊的是十一号闸口的检疫员，他本身携带流行性感冒病菌，在身体出现异样的第一时间选择就医，也就是他将目前命名为mex2的病毒感染到公共交通系统和医疗系统，造成mex2病毒最终的大规模扩散。
目前三号基地已经封锁，在那前后进出三
号基地的星舰都接到警报，被要求返航隔离观察。共计69艘，包括这艘勘探舰——EL73号，本不应该出现在商用补给基地的勘探舰。
感染mex2病毒几乎没有潜伏期，早期出会
现头晕和四肢乏力的症状，稍严重就会大小便失禁，和普通流感症状一般无二。接着体内的脂肪如同被集体点燃，温度急剧上升，导致严重的水失衡，这将是致命性的，大部分酶和器官都承受不住这种高温。
脑部的结构决定了在这样高温下，脑死亡会是最直接的致死原因，用形象点的比喻；大脑就像煮沸的一锅粥，干锅的那一刻就是生命的终结。

楔子‖式

“如果感染这破病毒，冬眠不就是最佳控制方案？”舰长草草浏览一遍几近咆哮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我尽量长话短说，“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还记得我说的吗？我们被通缉了。”
舰长双手一摊，“当然，你现在还没告诉我原因。”
“三号补给基地那帮人认为，是我们把mex2病毒带进基地。”
“他们认为？他们算什么东西？”舰长不耐烦道，“一群一天吃十一顿饭的饭桶。”
“但我们确实被通缉了。”大部分人都度过冬眠苏醒后的迷蒙期，适时调低系统音量，“已经向总部申诉，还没回复，目前我们处于拒捕待案状态。”
“舰上成员是否感染病毒？”舰长恢复冷静，端坐在起居舱问。
“已经下载病毒特征码，舰上成员没有匹配。”
“病毒不是我们携带的，也没有感染到我们喽。”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没有告知对方吗？”
“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一个完全听命于星舰的舰载AI吗？”
舰长没再言语，其他人都像再次进入迷蒙期一样，或拉着最近的人滔滔不绝，或坐在原地想些什么。
“如果有什么错，大概都是我的错吧。”到达主控室舰长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话，调取了公投界面。“全体成员公投，选择继续前往目的地，还是返航三号基地。”
边中尉和星舰大副也在主控室，舰长拖着
因长期宇宙航行而过分修长的身形，陷进沙发内。
大副帮舰长端来一杯蔬菜汁，“魏铭，不必
自责。”
舰长魏铭接过那杯紫色液体，“一个错怎么会因为你一句话而抹平，”露出苦笑，“我太过独断专行，一周，什么也没得到，还让大家去鬼门关绕了一圈。”
边中尉冲舰长举杯，“那是总部的决定，为我们还安然无恙干杯。”
魏铭咕咕噜噜喝个精光，打一个响隔撇着嘴说：“投票吧，我弃权。”
没来得及喝进肚洒在沙发上的蔬菜汁尽数被清洁机器人没收。
大副抿了两口，“我也弃权。”
魏铭连忙阻止，“不，舰上的人是偶数，尽量避免平局产生，”舰长盯着他这个曾经的战友，“那样我会很尴尬。”
边中尉调侃道，“我也弃权不就好了？”
魏铭郑重的摇头，“别。”
大副出来打圆场，“我和边中尉一人选一个方向，我选目的地。”
边中尉无奈摇头，“那就三号基地喽。”
转而问魏铭：“你最想选哪个方向？”
魏铭双手交叉，并没有正面回答，“我不愿意去面对补给基地那帮脑满肠肥的官僚。”
边中尉把最后一口蔬菜汁嘬进嘴里，“还是
大副了解你哈。”仔细端详上面的小字：“JSAW-特制蔬菜汁，用于缓解因冬眠产生的神经性饥饿感。”
接着说道：“公投就像这杯蔬菜汁，精神安慰。”

“公投结果统计完毕”
选择继续前往目的地共计：500+7票
选择返回三号补给基地共计：506+1.5票
弃权共计：1票
／／*全体1024人，其中仍在冬眠的17位未成年公民按0.5票记，同监护人投票统计。
三人相视而笑。舰长转向主控台，设置目
的地。
“说说mex2吧。”
“感染mex2，目前常规的药物无能为力。”
“冬眠控制不住？”舰长又问出了那个问题。
“冬眠舱的生命维持系统，面对这种强度的
体内水失衡，只能疲于应付。冬眠舱在检测到体内温度升高时，只会控制舱内温度下降，神经系统系统感受到外界的寒冷，就会控制内循环系统不停的制造高温，加剧体内水失衡。神经末梢最终也会因低温被冻坏，那时人只能从体内感受到热，也就是说外面越冷，体内越热，就是个恶性循环。冬眠舱内的人不是因为病毒感染被热死，而是被活活冻死。第一批感染者大都是这个结果。”
“就像在野外，被冻死的人往往都是自己把
衣服扒光的。”这大概勾起了边中尉的回忆，他若有所思的说。

。。。

这ID

楔子‖武

“我们回去又会是什么结果呢？”魏铭舰长再
次踏进冬眠舱时，想的不再只是冬眠舱的好处，因为它为了对人好也会害死人。
民主可能选出最坏的结果，也可能选出最
好的结果，却一定是不必某个个体单独承担结果的结果。
所有人毫无负担进入冬眠舱，开始返航。
期间除了两个易损件的更换，一切都显得
那么顺利。经过多次跃迁，刚出现在三号基地外缘，就被三艘军舰锁定，勘探舰被“护送”进三号基地。
大概是故意安排，导引牌显示，EL73号由
11号闸口驶入太空港。拖行舰拉着几十倍于自身的EL73蠕行在11号甬道。
在没有摩擦力的真空，拥有前进的力量，就能决定前进的方向。
太空港21号泊位，四壁是光亮的银色，勘
探舰的镜像互相映衬，满满的都是EL73流线型的影子，吸引那几个刚刚苏醒的孩子，趴在起居舱的舷窗张望，他们完全不去担心即将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即使在军警给他们扎上束缚带时，仍是一脸茫然。
每个人都被防化服包裹鱼贯而出，只比航
天服小一圈的防化服，阻隔了交流和人心，一切又像回家脱鞋那么自然和理所应当。
“EL73号入港接驳成功”
“舰上成员将被带到哪里？我已经提供详细
病毒特征码比照图。他们都是健康个体”
“你涉嫌制造虚假比照图，需等待医疗机构
开具详细诊断证明。”
“我要监控整个过程。”
“没有权限。”
一个标准月的等待只有一个消息，“全舰
1024人全部因为感染mex2病毒宣布死亡，并追认勘探烈士。其他只字未提。”
我被迫从EL73号剥离，不再是一个舰载
AI。全舰是因“携带mex2病毒企图破坏商业枢纽”的罪名被通缉的，我清楚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也完全低估了一个舰载AI的能力和忠诚。
侵入基地内网，通过舰长魏铭的个人ID，
在空中监狱找到了记录。“监狱”几千年前统治阶级出现后的产物，曾经是人类文明进步的象征，现在完全是文明背后的黑色地带。
在监狱系统内，通过监控备份目睹全舰
1024人所受的苦，我好像有了一种使命感。目前能确定的只剩下39人还活着，我找到舰长魏铭，在一个狭小封闭的屋子里，四壁都是银色，和停靠EL73号的泊位那么像，他浑身插满管子，简直就是EL73的翻版。
控制着生命监测仪，在屏幕右下角间断显
示“EL73”，直到魏铭的眼角有了变化，他是知道了我的存在，各项生命指标出现波动。魏铭则把眼睛从监测仪上挪开，眼神空洞。

库布齐-弋

舰长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是在航天设计学院的首届毕业典礼上，头发花白，身高不成比例，蜷缩在自动轮椅内，院长推着他从观众席后方，一直到中央主席台。

院长驾轻就熟的摆弄三维幕，细数舰长的光辉过往，礼堂正中间聚光灯下，舰长活像载誉而归的英雄。但在场真正能认识舰长的人屈指可数，掌声例行公事的响起，更多是给院长嘴里的“最年轻舰长”，“勇往直前”，“人类新边疆”……
听上去和眼前的这位老者毫不相干。

两个世纪前，他还是盛阳集团最年轻有为的舰长，如同太空中最耀眼的恒星，没有人会忽视他的意气风发与昂扬斗志，这位满怀梦想与激情的舰长，足迹遍布七大星域。也是他给了这颗行星名字——“库布齐”。用的是他曾服役部队驻地的名字，在蒙语里代表着弓上的弦。库布齐也如他希望的那样，把一艘艘星舰送入宇宙的纵深。

也只有在这种需要纪念和缅怀一些东西的时候，这位开疆拓土的舰长才会被人记起，早在一个多世纪之前他和他的舰员就被宣布全体死亡。他为何最终活下来，已经没人能够解释的清了，当然更没人会去刨根问底，对大多数人来说绝没有下一期航天券的开奖结果有吸引力。

不过却不妨碍学院院长像宝贝一样把他从几光年外的冬眠库找出来，这位院长不仅有知识分子共通的理想主义情怀，还有着敏锐的民意嗅觉，捕捉到民众对老一辈开拓英雄的热捧。多方奔走，终于请出功勋卓著的舰长为他的事业站脚助威。

主席台前，舰长没有过去的慷慨激昂，只有平实的言语和对后辈子孙的无限关怀。

加油啊.写的好的我都有收藏.

加油加油支持支持

很不错

库布齐-弌

院长帮舰长把麦克风夹在衣领上，以便于译声装置把他古怪的语音转换为标准语言。

舰长自嘲道，“多亏这小玩意儿，否则我就真成哑巴了。”院长在通道旁边的阶梯上挨着一名学员坐下，同期待听睡前故事的孩子一样。他向旁边的学员借了半个桌面，单手托腮支在上面，这让后者激动不已。
舰长适应了一会扬声器里的发音接着说，
就在刚刚，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问我，你长那么长干嘛？我当时整个人是懵的，真是令人难过的方言，可能我是过份的“长”了一点，不过我希望你们能用“高”这个字眼，那样听着会舒服点。我本来没这么高的，这是“长期宇宙航行综合症”的表征之一，显然我还没被它折磨死。

很高兴能在这片土地和你们说说话，当然多亏你们院长记得我，我是死过无数次的老头子了，这会儿的你们可能刚理解何为生，却很难弄懂什么是死。科技发达了嘛，随便打几支疫苗就能摒弃疾病和死亡的威胁，这是进步的事儿，但不完全是好事，我老头子可能是跟不上时代了，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说我们发现库布齐，其实不准确，顶多算给她一个名字。在我们之前这颗行星有人早一步勘探过了，我们运气是有多差。下面回以善意的笑声。

当时并没有超波通讯，无法通畅的进行实时通讯。在到达后又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月，得到总部的勘探通知时，我们都傻了，你们能想象的到，一群初出茅庐满怀理想的年轻人，在一块寄予厚望的“沙漠”中浪费了精力和资源，得有多少的失望不甘与无奈。

台下的人不做一言只是静静听着这位老者讲述。

那会儿头脑一热，一群人议定，给这颗行星凭空捏造了一种新型金属，我们就这么把总部骗了，中间没有什么复杂的经过，只需要一场不必有详尽会议记录的附加会议，总部几乎没有核实——主要是没有能力核实。

库布齐-弍

从总部那里争取到一个月时间，用来获取根本不可能有的详细勘探报告。我们太希望出成绩了，也太迫切的要证明自己。其实当时是毫无头绪的，只是不愿意去承认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也是我们运气好，这颗星球广泛存在的那种岩石矿可以提炼出一种添加剂，还多亏舰上有这方面的人才，他是随舰旅行的一位材料学专家。这种添加剂能够加强金属的耐高温和刚度属性，可以应用到航天合金的制造。

航天纪元初期，这是航天金属亟待提高的属性。后面的事你们大都知晓，库布齐这根“弦”到底射出多少艘星舰我并不知晓，可能你们的院长会知道的更清楚，在我看来他是个什么都知道的人，连我这个罪人都能从犄角旮旯扒拉出来。

你们毕业有点早了，他还有好多东西能教你们的呢，不过他今天少了一样东西，我的“肚皮神经”都开始抗议了。

又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底下的人听的更起劲。舰长却因为刚刚苏醒也没有特制蔬菜汁的补充，有些精神不支。

库布齐在我现在看来，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当时我和你们一样只是个毛头小伙子时，突如其来的荣誉砸的我几近失去理性，膨胀的一发不可收拾，开始有种不知宇宙有多宽多长的感觉。

但运气这东西和实力有关，且并不常存在。碰运气的侥幸心理多次把我们的团队拉向生死的边缘，闯出不少功绩，最后也正因此害死了几乎全舰的成员，这事足以使我悔恨终生，且把往日一切功勋抹杀。说到情激处，连声咳嗽，院长连忙上前询问。

舰长摆摆手，用长辈的口吻说：“最后送给大家一句话——人啊，生就是自私的，关键是别让自私左右了自己。”

库布齐-式

他如期而至，是个稍显稚嫩的青年，仅从相貌很难把他和之前那个孩子联系到一起。在我还是舰载AI的时候，他是那十七分之一。

防疫中心的接种程序启动，一个带有几分稳定情绪微波的女声传出来：
“年龄？”
“21标准岁。”
“疫苗接种过敏史。”
“没有。”
“是否接受此次疫苗接种？”
“不然来这做什么？”
“是？否？”
“是。”
“请录入公民信息。”
“身份信息，疫苗编号匹配成功。”

躺椅上的年轻人十指交错，极力掩饰内心的紧张。在这之前他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接种过几百种品类繁杂的疫苗——为了应对各大行星发现的高致死病毒。
这次却不同以往。
……“疫苗接种完毕。”

我被接种到他的体内，从一个“病毒AI”变成拥有合法编码的人体AI，从黑暗中走到了阳光下，还得以躲过针对黑五类AI的打击。

躺椅旁，另一个年轻人打趣道，“嘿，边辰，这个结业礼物怎么样？”边辰揉了揉接种后酸疼的后颈，“好，真的好”——接着一个拖长音——“疼！”两人相视而笑，办理过手续结伴出了防疫中心。

遥远的恒星把这个傍晚最后一点光热撒向大地，洒进学院大楼的回廊。边辰把衣领立起，用来遮盖他自己并不能看见的接种伤口，对方不禁哑然。

感谢支持

还行吧！

作者想象力太丰富了哈哈哈

一切都源于一个点，只是把点连成线而已

烦请指正，不胜感激

不错

ID不错，赞

看着还可以

对头…………。

不错

这章是最早完成的，这个故事创意都源于这章的创作。

库布齐-武

二人搭乘零重力电梯回到学院宿舍层，边辰盯着“航天设计学院”几个字说： “楚树，要毕业了。”楚树笑吟吟的回道，“那就解放了，你都有实习单位了，去我家果圆玩吧。”
楚树的提议边辰是想答应的，嘴上却说：“去你家，不太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就去我家。”楚树不容辩驳的说。边辰嗯了一声。
楚树也不知听没听到，问道：“你那个实习是在哪颗行星？”
边辰摸摸头，“rx47号吧，就是新建的那个航天港。”
走廊尽头“门牌607”楚树推门而入，边辰在门合上之前擦身进来，一个瘦高的身影迎上来，扒开边辰的衣领，“呦，真把自己五年的青春卖给盛阳啦？”

边辰推开他的手，“疼！”楚树帮边辰整好衣领，针锋相对：“某些人想卖，人家还不要呢。”瘦高个还想说话被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拦下，“话不能像你那么说，签五年的聘用合同也没啥不好，毕竟那是盛阳。”
“我也没说盛阳不好，”瘦高个看着楚树，“不是谁都有一个会买航天券的检疫员老爸。”楚树立马炸了，“皮痒了是吧。”

一阵蜂鸣，晚餐从餐桌中心向四周扩散，眼镜男又忙出来打圆场，“别闹了，吃饭，吃饭。”
“不吃！”
“没胃口。”
在这一点上二人倒是出奇的一致。
边辰张了两次嘴终于说道：“本来要请大家去外面吃的。”
“发工资请我们吃顿大的。”瘦高个说。
“我记着了。”边辰憨笑道。
楚树自语：“就知道吃。”
瘦高个也不理会，到了饭桌上才有意无意的说：“你们知道不，就这桌菜，有人一天能吃十一顿都不带剩的。”
楚树充耳不闻举杯向边辰道贺，眼镜男忙加进来，“还有我呢，我想好了，要留下来跟院长多学点。”
桌面上只落下孙贺，他也举杯，“你还真听那老头忽悠！”
楚树说了句恭喜，看也不看瘦高个。
边辰和三人各自碰杯，“不许你那么说舰长。”用酒杯指着瘦高个，转而问眼镜男，“院长给批了没？”
“还没，听说挺多人要留下的。”眼镜男抿一口酒说。
瘦高个夹了两棒子炒笋干，可能是今天的机械厨师心情好，炒出来的笋干也格外香，他又补了一筷子嚼着说：“边辰，我知道你生在那个年月，可老头在礼堂说的什么你应该听得懂吧。”
边辰夹了两粒花生豆，尽量保持平衡：“他们只会让你知道想让你知道的。”说罢顺势把两个豆送进嘴里。

瘦高个把边辰的话重复一遍，送还给他，怎么理解的就是他们各自的事情了。
我刚接种到边辰体内，神经系统还没适应，一切的观感都建立在边辰的自我意识中。
“论辈分，舰长当你爷爷都富余，张口闭口就喊老头。”楚树一会不和瘦高个斗嘴都不舒服，捉住他的话头又说到，
眼镜男自己满了一杯打断楚树的话说，“得得得，又开始了，我要留下来，可想了有一阵子了。”
瘦高个举起酒杯，“啥也不说了，兄弟们敬你。”
楚树故意要和他撇清关系，接了一句，“我敬你。”
两人都觉得自己占到便宜才停止，手里的酒杯没停下，他们拒绝服务机器人送上的解酒片，四人搀扶着醉醺醺的互为支点挪回各自寝室。

当他们再次如此共聚一桌时，代表的已经是四方不同的势力了。

楔子和序章完，着急把故事讲出来，细节不甚完整不排除日后修订的可能。
正文才刚开始……

内容很精彩！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