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倾覆风骨存。

其实写到这一部，结局已经注定，无可更改，无可辩驳，可我依然无可避免地落了泪，为了一些无可奈何的坚持，和无与伦比的勇气。

作者在结尾处提到过，有读者奇怪他为何越写越不幽默，似乎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横扫千军的论坛王者。可我一直认为，作者从不曾改变，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还原千百年前曾发生过的大事小事，写公道，断是非。明朝在此时已经变成一位迟暮老者，风烛残年，油尽灯枯，那些幽默意气当然有，只是不再属于他。不会有人永远年轻，但总有人正年轻，朝代也一样。一代代山河倾了又起，太阳底下，从无新事。

从前拜许多人和物所赐，每到王朝灭亡之时，总有读历史读得义愤填膺之士，对着书中帝王将相的某些决策痛心疾首——要是不杀××，大汉/唐/宋/明绝不至此！想当年我也是其中的义愤一员，可后来人事渐长才发现，能力挽狂澜的人确实有，但并没有那么多。对，说的就是袁崇焕。他很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能保大明不灭亡。他挽得了一时，挽不了一世，明朝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谁来都没用。

我真的很同情崇祯皇帝，近三百年江山断送在他手里，只能说他运气太差，偏偏生为天选之子。明末这笔烂账，实在不知从何算起。内忧外患，天灾人祸，大奸大恶，都让他赶上了。怎么解释，没法解释，书中说的四个字，就是最好诠释——气数已尽。

因为气数已尽，所以结局早已注定，谁都看得见，崇祯自己也看得见。纵观历史，延续超过三百年的王朝屈指可数。大明这台机器运转了近三百年，锈的腐的，烂的糙的，也到时候了。他真的尽力了。面对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他的负隅顽抗，他的尽力一搏，他的自我了断，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勇气，至少比那些铁蹄铮铮，挥刀向手无寸铁平民的侵略者勇敢得多。

袁崇焕，孙承宗，孙传庭，卢象升，曹文诏，甚至曾经的洪承畴，等等等等，那些曾为了保卫土地而坚持奋战到底的人，都值得我们敬佩。

故事结束在一段看似无关的生平里。徐霞客，虽然后世加诸其身颇多荣耀，这个巨大贡献那个地理学家，可我相信，这些光环于他而言全都不值一提，他只是在用自己想用的方式，度过一生。不知为何看到那句话时，我忽然泪如雨下，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永远做不来那样的勇敢。

十多年前我读完这些书，逐渐发现自己也变成曾嗤之以鼻的悲观主义者。人说读史可以明智，这么多年读下来，心智倒没明多少，心态却是越来越悲观。

没意思，真挺没意思的。

什么都改变不了。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