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来黎的旅行        “所以啊，在艾菲尔铁塔下对着夕阳许愿的恋人都会得到一生的永久的幸福。”        时间老人讲到这时，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骨节分明的双手合上那本恍若浸了茶渍的褐黄旧书。微眯双眼，正待入睡时，座椅突然颤颤摇晃起来。“不要睡嘛，克里斯，再给我说说后来的事。”耳边传来一个小男孩囁糯的嗓音，“幸福之后都有些什么好玩的事情，克里斯，克里斯。”老人睁出一只惺忪的眼睛：“这个嘛，这个嘛……”没了动静，只剩下沉重的一起一合的呼吸声，看来已陷入他每年一次的大眠。男孩无可奈何，轻声叹了口气：“祝你好梦，克里斯。看来我得自己去寻找答案了。”男孩叫拂来黎，自出生起就与时间老者克里斯住在世界尽头。没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时间档案里记录，在公元前好几个世纪的某一天，天空华丽如破晓前的黎明，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出现，整整一天都呈现出如此壮观的景色，大地被映照得五彩纷呈，这一天，拂来黎出生。克里斯为他取了这个名字。世界尽头的拐角处有一处小屋，克里斯与拂来黎生活在那里。二十世纪，人类生存的大陆正陆续发生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而拂来黎长成十岁男孩的模样。棕褐色微微卷曲的头发，眼眸明亮如浩瀚星辰，他的脸庞有着太阳与月亮的光辉，像个小天使，但多了一点人类小孩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说不上来。他尽情与鸟儿，乌龟，小蛇……玩耍，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都爱着这个孩子，世界尽头自有一番宁静。有天，东风送来一粒种子，拂来黎种在小屋的后头。悉心浇水，施肥，一直不见发芽的苗头。二十一世纪三月十四号，拂来黎拎着花洒像平时那样在下午四点十一分去看种子。四点十六分时，天空中现出一朵绯红色的云。没错，一朵，确切的说是一面向日葵般大小的红色云朵，停在距离种子三十五米的高空，淅淅沥沥下起了粉红色的雨，不多不少恰好落在种子的小篱笆里。霎时间，泥土窸窸窣窣，像复活一样，土粒四处飞溅，像是一条巨龙将要飞出。蓦地，小篱笆中心钻出一抹碧绿小芽。拂来黎睁大眼睛，俯首凝视。十秒后小芽忽地长成一株小树，碗径约五厘米。又过了十秒，小树苗嗖嗖暴长，直冲云霄，全然成了一棵浓密茂盛的参天大树。末端枝丫伸到了那朵绯云里。    “哇哦。”拂来黎惊呆，转而无比欢喜。扔掉花洒，蹭蹭爬上那棵来历不明神奇万分的漂亮大树。待他到达顶端，置身于梦幻如水蜜桃糖果的氤氲雾气中，脚踏厚实宽阔的枝丫，眼前铺开层层叠叠的通向不同地方的岔路，拂来黎感到前所未有的鼓动，内心澎湃如发现宝藏的冒险家。静驻小会儿，远处隐隐约约飘来若有若无的清甜气味，拂来黎闭上眼睛，探索气味来源。“是了。”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朝美味的“宝藏”寻去。树大叶深，拂来黎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应该是这里了，”拂来黎沿着叶子往下攀越：“好甜，好甜，一定有美丽的东西。莫非是个可爱的小人儿？我希望是，那样我就有伙伴了。”他这样猜想着，敏捷窜下一个蜷曲延伸的枝干，香味愈来愈浓，拨开绿色的帘幕，金色的水晶质地的六片大叶子出现在眼前，文理脉络清晰可见，这六片大叶儿包裹着一个圆形的东西。拂来黎禁不住走上前去抱住了它，“你是东风送给我的礼物，现在你长大了，陪我去找艾菲尔铁塔下的幸福，可以吗？”这时金叶子微微舒展开来，慢慢的，慢慢的，扑鼻一阵清香，一颗樱粉色的大西柚跃出眼前，它抖抖身子，上下跳跃几下，好似在活动活动刚出生的身体，圆滚滚的像颗玻璃弹珠，它倾下身来，蹭了蹭拂来黎，表示问好。“下午好，我认识你，你是拂来黎。我来时还是一粒种子，你每天都来看我。现在我要带你去找寻你的答案。”它会讲话，声音好听极了。“太棒了，你是说你知道我的愿望，你知道我想去人类世界里的艾菲尔铁塔。克里斯已经沉睡一个世纪了，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我们要快些去。咦，你会魔法吗？我们怎么去？你叫什么名字？”拂来黎实在太激动了，以前他都是在和小动物小植物谈心，现在有颗大水果出现在他生活里，还神通无比，他简直快乐地要飞起来了。“我会飞，我带你飞到那儿去。拂来黎，我现在是你最忠实的朋友。你做个小篮子，坐在里面，我的叶子会牵引这个篮子起飞。对了，我叫萝拉。”一场旅行即将开始。水晶叶是上升动力，西柚的果肉源源不断，红色的果粒在果皮下间隔得当，上下飞舞，以保持在空中平衡。拂来黎携了背包，里面装了笔，本子，照相机，和一本最爱的睡前读物。飞到飘扬的白云上空，拂来黎往下看去，木屋渐行渐远，他在心里默念：“再见，克里斯。我很快回来。”眼前无限风光，遥远的太阳就在前方闪闪发亮。一天过后，拂来黎睡了一觉，睁开眼时面前已是霞光万丈，从这个角度看去真是感叹造化之妙不可言，兴奋良久后，萝拉对他说：“我们下去到驿站歇歇。”这个驿站名为永远驿站。驿长是只兔子。雪白的毛发，直挺挺的双耳，穿着很奇怪，几块长布耷拉在软软的身子上，组合起来出乎意料地……有型。令这只兔子更奇怪的地方是它手里时刻握着一条怀表。黑曜石质地，透着神秘，好像什么不得了的奇物。兔子主动介绍自己：“你是克里斯家的小孩吧，我是他的老朋友，叫我米迦勒就行。欢迎你来到永远站。”拂来黎一点儿不胆怯，活泼开朗道：“是，米迦勒。我要在你这儿休息片刻。希望不会打扰到你。这是萝拉，我的朋友。”“米迦勒，我怎么没见过你？”拂来黎发出心中的疑问。“也是在你幼时，我去世界尽头有事找克里斯商榷，见到了一个可爱的胖小子。你怎么会记得。”说着米迦勒发出爽朗的充满雄性的笑声。“你怎么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那个胖小子？”拂来黎更奇怪了。“我和克里斯是同行，掌管时间。过去，现在，未来，我早已预见你未来的模样。”米迦勒不紧不慢阐释道，一只兔子居然有点……威严。拂来黎看看他，明白是那只神秘的表。克里斯用的是发条钟。“这怀表好漂亮，它用来做什么？”“这表是查看时间的器物。我的工作是查看，然后记录到时间档案。”“既然你掌管时间，能预见未来，要这表又有何用？”“我要记录每个人的生老病死，年纪大咯，一件一件怎么记得清呢？这表帮助我摄下影像，由我查阅，然后归类到人类的走马灯里，死亡的走马灯。最后他们会依照上帝的旨意在最后的时刻看见他们的一生。”“您好忙，克里斯整天什么都不干，还能睡上一个世纪的觉。”“哈哈，孩子，你不懂，克里斯比我忙，在睡梦里也在工作吶。”拂来黎对那只表很感兴趣，“能给我看看吗？”米迦勒毫不吝啬：“嗬嗬，你要看清楚了。”拂来黎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接过怀表，此刻指针正停留在正午十二点，他用手指拨到下午六点，一股强大的吸引力瞬间扭曲了空气，产生令人晕眩的磁场，拂来黎变成一束光，嗖的一声进入了怀表。只有怀表的主人才能掌控怀表，拂来黎太大意了，不知现在处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远处传来撞钟声，拂来黎环顾四周，哥特式建筑严肃庄重，广场上人声沸腾，拂来黎跑过去一看，＊人齐声高喊“烧死他，烧死魔鬼！”拂来黎看见广场中央树立着一根木桩，上面绑着一个人，络腮胡须，满脸悲伤，眼神却坚定不屈，丝毫没有妥协求饶的意思。“我从来没有亵渎过上帝，我爱上帝，也爱真理。只有上帝知道我是正确的。”他闭上眼睛，等待审判。大火行刑，大火中央的人眉目安详，火光外面的人狰狞似来自地狱。拂来黎看着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他不能改变时间长河中的哪怕一滴水珠的流向。只是，他很难过，他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幸福，就算那人面目安宁，可他知道悲伤早以随着火焰舔舐他的身体，扯裂着，侵略着，毁灭着。他不想呆在这儿，再顺时针把时间拨到十二点，可意外到达另外一个时空，火炮声，头顶上飞机的轰炸声，孩子的哭嚷声，再顺时针把时间拨到十二点，黑暗，窒息，压力，是深海，再瞬间把时间拨到十二点，寒冷，紫色的白昼，茫茫雪地，再把时间拨到十二点，干燥，红色，荒漠，死寂。“米迦勒，我要回去！”拂来黎陷于沙地，绝望地大喊。“时间差不多了。”米迦勒一个响指，光束嗖的一声重新出现，拂来黎不知从哪来跳出跌坐在米迦勒跟前。“我想流泪。”他抱住米迦勒，“我很害怕，有人的时候害怕，没有人的时候也很害怕。”米迦勒的身子软软的，暖暖的，拂来黎稍稍定下心神，”米迦勒，克里斯讲的故事是不是骗我的。世上根本没有幸福这回事。”“孩子，你不是要去巴黎吗，还没到就说这样的话可不好。过去大部分都是悲伤的，可时间永不止息。世界是孤独的，可幸福依然存在。相信我，去寻找它，找到你的答案。”拂来黎告别米迦勒，忐忑不安随萝拉再次升入高空。一路上沉默不语，看来遭到不小打击。萝拉轻轻哼起旋律，轻盈欢乐。拂来黎不禁问道：“萝拉，你唱的曲子好美啊。令我一下子忘却悲伤。”萝拉说：“嗯，在我还是粒种子的时候，风神携我到人间的一处地方，有个作曲家就在那里日夜弹琴，我觉得很好听就记下来了。”拂来黎来了兴趣：“你知道作曲家的名字吗？”“有个女人叫他莫扎特先生。”刚说完，俩人惊叫一声，被一阵强风卷入漩涡，不一会儿，他们降临到一片土地上，拂来黎与萝拉安然无恙。鲜花丛生，蜜蜂飞舞，看上去是片好家园。然而当拂来黎走两步时，脚下的土地居然动了动，拂来黎怀疑脚下有个小动物栖居在此。往前绕开几步，脚下的土地还是动了动。拂来黎探险精神占了高处，他趴下去，贴着地面，竟然听到深处有呼噜噜的打呼噜的声响。拂来黎站起，拍拍泥土，灵光一现，随而绕着萝拉急速奔跑，一遍跑一边用力踩跺。土地剧烈晃动起来，似乎不明生物要醒了。一面泥土做的半米高的墙缓缓升起，“唔啊。”它打了个哈欠，“谁这么讨厌，扰人清梦。”“抱歉啊，大地先生。我叫拂来黎，想跟你交个朋友。”拂来黎致歉并表达善意。“想跟我交朋友。唔，我没交过朋友。让我想想……我不需要朋友。小孩，你回家去吧。”这位先生傲慢回答。“我醒了，要出去游玩了。”不待拂来黎再说一句话，大地忽地腾动起来。拂来黎紧紧抓住萝拉的叶子，叶子使力依附在土地上以防被摔出十万八千里。鲜花绿草连根翻出，蜜蜂也不知逃到哪儿去了。“人类太笨，也太惹我不高兴，这么重的钢筋水泥压在我身上，我要动动，免得腰椎盘突出。”身后大片大楼倒塌，人类尖叫不断，灰尘四起。倏忽转个大弯，大地游到另外一处。“这片山头风景不咋地，还生了脓疮，推了它，占地方，也碍眼。”又一阵大力腾动，身后岩浆肆流，鸟类扑棱棱惊起四窜。“累得我满头大汗，用凉水冲冲才爽快，那边有条大河，走咯。”大地冲上高处蓦地俯身而下，溅了拂来黎一身水。身后洪涝遍野，房子树木也浸没了半身。“我要休息了，睡觉。”说完一动不动睡着了。拂来黎这时候才来得及喘口气儿。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过一念之间，拂来黎愤怒了，用力跺脚下的泥土。突然眼前出现一面五十米高的泥墙，大地的声音震耳欲聋：“小孩，别吵我睡觉。”“你随随便便就糟蹋人类世界的东西，你有什么权利这么为所欲为！”拂来黎真的十分生气。“我是地球的一部分。你满意了？”“什么一部分，他们也活生生地生存在地球上，他们也是地球的一部分。”“好，那你认为他们有什么权利互相残杀，不仅仅是同类，连地球上的与他们不同的异类也不无节制地糟蹋。”拂来黎静默。他记起了米迦勒怀表里出现的那个被烧死的男人的表情。发表言论操之过急了。“我没有权利。就算我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无论人类反悔亦或是不反悔，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在维持平衡罢了。”说罢，大地平息，眼前高大的有点恐怖的泥墙下落，柔软地与地平线融合，地面一片平静。不时，鲜花遍野，蝴蝶飞舞。一片美好家园的模样。拂来黎深深感觉到自己无知。跳进篮子，无力道：“走吧，萝拉。”萝拉不忍心地望了望他：“别难过，小黎。几千年的时间容易改变很多事情，文明在进步，科技在发展。同样，人心也会变得越来越复杂。你难过也于事无补。”“嗯，幸福的事情也依然会有，对不对。”拂来黎对萝拉微笑。“是。”萝拉仰起头，轻轻起飞。拂来黎不去瞧下面，也不回头看，他只是静静望着高空中前方的太阳，似乎永远那么明亮，纯洁，神圣得只能供人远远观望。“小黎，你看下面，有片海。走了这么久，我们终于看到大海啦。”萝拉惊喜地大叫。拂来黎迫不及待扒着篮子边沿，“哇，波光粼粼的海啊。那儿有个小岛，我们去那儿看看。”这是拂来黎第一次主动提出降落到地面，原因是这片海实在是太美了。清澈迷人，像琥珀琉璃，水面折射着莹莹光芒，任何一个生物都会被诱惑至此。小岛静谧幽美，不知名的各类植物干净次序地生长着，似乎一直有人打理。拂来黎快乐起来，采了一束鲜花，用心地整理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带走。在他蹲下寻找最美的石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小女孩清脆的询问声：“请问你是谁？”拂来黎转头一瞧，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身着白色齐膝短裙。只是，他完全被她的眼睛吸引住了。拂来黎从没见过如此柔美的眼眸，好像这片海的海水都是从她双眼中流出来的。怔了片刻，萝拉悄悄点了点拂来黎，“哦，抱歉，我的名字叫拂来黎，这位是我的朋友萝拉，从远方而来。看到这里的海，情不自禁降落下来。别担心，我们不会打扰太久的。我们还要去巴黎。”拂来黎红了脸。“远方的……拂来黎。哈哈，这里从没有别人来过，你是第一个。见到你很高兴。”女孩很开心。“这片海是泪海。我是掌管它的仙女。”“这里都是你的眼泪吗？”拂来黎没忍住心中的疑问。“什么？噗嗤，不会，我没有一个海的泪水。它们都是人类的眼泪，太阳蒸发它，把幸福的泪水送到这里来，所以每一滴泪都有回忆。”仙女解释道。“幸福的……眼泪？”拂来黎从未想过，若是一个人幸福的话，还会哭。眼泪不是悲伤的遗珠吗。“我能看看那些回忆吗？”“当然可以，亲爱的拂来黎。”仙女说道，走到海边，鞠了一捧水。对着它念了一句咒语，朝着太阳的方向信手一扬，海面上顿时呈现出如海市蜃楼的画面。那是一个女人，一个老妇人。皱纹爬满脸颊，牙齿所剩无几，躺在一张床上，干瘪瘦小地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只是沉默，如果不是那双美丽的眼睛眨动着，拂来黎一定认为她已经死去。她的一只手伸在被子外面，手里摸着一封信的信角，信压在枕头底下。旋而，没有征兆地，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妇人是开心的，她的嘴角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那是最优秀的画家渴望见到的优美弧度。然后她闭上了眼睛。拂来黎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个诀别，一场由眼泪主持作为仪式的诀别。奇怪的是，他没有之前的悲伤情绪，他很欣慰只因他明白，虽然眼前的画面上一句话都没有，他能感受得到，那是一颗绝对，绝对幸福的心在与世界对话。“她很幸福呢。”没错，她很幸福，她幸福地如此……美丽。拂来黎看到了希望，坚信他定会找到那个答案。他告别仙女，与萝拉再次启程。到达巴黎的那一刻，是拂来黎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刻。萝拉因为他的雀跃强力维持飞行的稳当。艾菲尔铁塔遥遥可见，正临夕阳西下，克里斯说过，对着夕阳在艾菲尔铁塔下许愿的情人会得到永恒的幸福。“飞呀，萝拉，我们就要见证永恒的幸福啦！喔~~~”“小黎，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礼物。”萝拉语气中透着欢乐，也有一丝丝不舍。“萝拉，回去我也给你一个，我觉得那个……啊，现在不能透露。”拂来黎捂住嘴唇，微微一笑。艾菲尔铁塔已在眼下，拂来黎用目光搜寻着广场上的情人。“小黎，待会儿你要走到那对穿红色衣服的情侣面前。他们知道你要找的答案。”拂来黎顺着金叶子手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对情侣，“好啊。”拂来黎绽放出洋溢着太阳与月亮光辉的笑脸。就在答应完的那一刹那，他的笑容还留在嘴角没有散去，突然仰头如彗星般坠落。周围忽然下起红色的雨，一点声响都没有，静静地似雪般落下，红色的果粒一个接一个托着拂来黎降落，他还没有来得及思索，萝拉就化身为一场大雨，给夕阳中的艾菲尔铁塔带来一场大雨，清甜，绯红，在夕阳橙色光辉的映照中，所有人如置身在玫瑰花瓣中。拂来黎在空中听到了萝拉的声音：“再见了，小黎。抱歉没有道别。就算在我离开的时候也要笑哦。因为我永远在你身边。”“就算在你离开的时候也要笑吗？我答应你萝拉，永远快乐下去。”拂来黎在心里默默承诺。等他降落到地面，便朝那对红衣情人走去。“嫁给我。”“好。”“我们以后会生三个小孩子。”“好。”“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像你。”“好。”“做饭给我们吃。”“好。”“养一只狗，金色的，你最喜欢的那种。”“好。”“以后每个傍晚都来这里散步。”“好。”“直到我变成老头子。”“好。”“直到你先走。”……“好。”拂来黎微湿了眼眶。大风刮过，渐渐迷了眼。睁开眼时，已在世界尽头的家里。拂来黎不明所以，克里斯慢慢醒过来，“小黎，这是东风给我的一粒种子，让我转交给你。”拂来黎回到家里继续和飞禽走兽打闹嬉戏，最近多了一个爱好，研究美食，虽然他们永远都不会饿。克里斯醒过来，又可以给他讲故事了。每个四点十一分的下午，他都会走到小篱笆那儿给种子浇水，施肥。拂来黎每天都开心地活着，所有事物都爱着这个孩子。他在日记本里写道：这是最好的时代。

挺好，我喜欢

真不错，好看，加油！

旅行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