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毛绍科，网名阳光，男，1971年6月1日生于河南原阳。87年初中毕业后，入县一中一年多，后便缀学务农。出于对文学的热受，曾踌躇满志。迫于生活，不久便泯灭无余。文笔搁浅二十余载，于2016年9月，死灰复燃，感觉很荒唐。11月陆续发表作品，想拓荒，犁锈纯，总觉不是在写，是在涂鸦，甚至是乱画。


4:春种秋播
我们这代农村娃，没有人不知道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因为它承载了社会太多的变革，同时也使我们的记忆晕染得五彩斑斓，使我们的岁月涂上了几分曼妙。

1980年，以家庭为单位的联产承包在全国铺开。我村有四个生产小队，耕种是相互独立的，因此分地是小队干部和村民在公社、大队干部的指导下进行的。将小队的每一块土地丈量、、编号、计算人均、抓阄。这样分下来，保证了它的公平性。

那个时候，农民对土地的感情刚从麻木中解脱出来，有的农户怕劳力不够，种不下来，干脆少要一两个人的地，也不足为奇。尽管这样，可分地期间，还是跟看大戏一样，很是热闹。三五成簇的妇女，指指点点，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掌管分地的小队长手持木尺、细绳、算盘和纸笔，在社队干部的监督指导下认真的丈量着土地，一户一户的整理清白，直到确无半点疑议，才在地头插牌，上面写下户主的名字；这块地从此就签订承包合同，属于牌上的户主耕种了。

土地分好后，两块相邻的耕地之间自然应该有条分界线。在男女老幼的围观下，小队长及协助者打上木锥，再用锤子将一米多长的铁柱打下地面，拔出，填进白灰粉。也即我们前面说过的‘地山沟’了。以防多年以后，有人动了歪心思，偷偷的将木锥拔去，然后在犁地时候向对方田里伸出一犁两犁，两家由此发生口角争斗，当场寻到当初分地时候打下的白灰柱，它就成了不会说话的铁证谁曲谁直，观者不言而明；谁输谁赢，公道自在人心。

土地承包到户后，在农村，形成了一个个以几个家庭为一组的耕播团体。说是团体，一般也只是浇地时合作。因为那时浇地是最困难的环节，从机井到田地，有的很远。引灌的是陇沟，地势洼的地方陇沟的堤要垛很高，而且随时有决口的可能，是要不断巡视的。这样的合作，没多长时间就散了，因谁的活轻了重了，先浇谁家的了，后浇谁家的了……等等的矛盾。

完全以家庭为生产单位后，赶牛掌犁的多是当家男人，跟在人牛后面撒肥的多是家庭主妇。清晨踏着薄薄的黎明，傍晚踏着老长的影子，日不出而作，日落而归，一家如此，家家如此；一村如此，村村如此。田野中人声吆喝，或疲惫凄婉，或欢快诙谐；身处其间，那情景似乎使你幻想起了遥远而漫长的人类历史。

八十年代初期，我们村的机井没几眼，旱地占了很大的此例。清明前后，只要能下一点雨，全村人都开始忙了，趁墒情赶快耕种。地里面万物本已复苏，再加农民的打闹嘻戏声，很是热闹。有的三五个人坐在一起休息，高谈阔论，时不时传来男／女调逗女／男的粗旷的玩笑。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在广大农村，拖拉机、收割机这些大型农业机械尚未出现，因此各类粮食作物从种到收，从脱粒到晾晒，从装运到储藏，再从冷冰冰的颗粒到热腾腾的饭食，一切全靠人力畜力完成。人力畜力劳作，效率低下自不必说，单是那种繁琐，那种苦累，那种污脏，至今想来犹自令人不寒而栗。

记得当年一年一度的麦收秋种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全体动员，大人小孩一齐上阵，都要早起晚归，甚至连饭也在地头吃；一切都是匆匆忙忙，一切都是紧紧张张。记得有一次，父亲把我们喊起割麦子，到地割了两个时辰天才亮。经历过这样打仗一般紧张的农忙后，便是最为健壮、最为棒洒的劳力，也要瘦下好几斤膘来。

当年的春种秋播经历，那种完全超越人的承受能力的劳苦，那种如今单是想想就令人感到后怕的疲累，早已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溶进了我的血液里。我想：哪怕是到了垂幕之年，哪怕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决不会轻易忘记……

金风乍起、秋谷登场的寒露前后，农民们在刚刚经历了秋收的喜悦，还没来得及从繁重的体力劳作中喘过一口气，就又开始忙活起来了：每日里全家动员，贪早摸黑，腾茬、整地、耕耙、施肥，把犁的手掌心磨得打泡出血，汗珠子贴着黑黝黝的脊梁骨滚滚流淌；直到将土地侍弄得虚软仿佛棉花、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事先备好的麦种播撒下去。整个耕播过程大约需要二十来天时间，一般到立冬时止；——如果立冬过后还没有将麦种播进土壤，那就干脆别再费心费力了。我们这有句农颜“小雪不出土，只在土里捂”，因为随着气温的降低，这时候播撒下去的麦种是大半无法出苗的。

收秋种麦的过程，是个非常辛苦的过程。，每天都累得嗓眼发甜发腻，似乎有人轻轻拍下后背就能喀出一口血来，每天都累得臂酸腿软，便连端碗吃饭时候身子也东倒西歪几欲栽倒，可是胃口却竟出奇的好，不就咸菜也能呼噜呼噜一口气吞下三大碗红薯苞谷糁稀饭，外加两个红薯面窝窝，觉也睡得特别的香，贴床就能发出鼾声，梦都不做一个，打雷也不会惊醒。
尽管辛苦，但这辛苦隔看岁月的门帘却是那样地着实，那样地怡人。多年之后，好想延着回忆的长廊再去忙碌一次。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