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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

穆云

LV2 2016-11-09

【花儿与少年】

作者:穆云

连载最近更新: 【中篇 完结】 世间最动人的爱情,被淹没在历史的悲剧里,掌管命运之神,却说自己无罪…… 如果,我可以,我会让他们在我的笔下,永远在一起!

作品简介:河里头清不过漠泥沟河
河边里马五哥坐过
……
一个故事,一首花儿,牵动了多少青年的心,令无数迟情少女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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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09
    花儿与少年
    【穆云】

    【一】

    雪花一丝丝的落下,铺满整个河滩,漠泥沟河还是像往年一样,静静的流淌。不时,听到河水里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那些鱼儿也开始活跃了。花儿谢了,鸟儿去了,可曲儿还在。坐在河边,欣赏着老汉的花儿:
    河里头清不过漠泥沟河
    河边里麻五哥坐过
    我哭哈地眼泪没人哈说
    难心着,眼泪把大路哈漫过
    听老汉讲咸丰年间,发生在我们漠泥沟川的爱情故事,就是这首花儿里提到的麻五哥(本名马五,因为脸上有斑,所以大家都叫他麻五哥)。
    时节,已到冬至。
    农村的街道,也显出了死一般的寂静,看不到一个新鲜的人,这样的天气,很多人都喜欢待在家里,坐在暖烘烘的土炕上,吃上一碗浆水面。只有,那些为了生活而奔走的脚户(以前由于交通不方便,当地的生产、经贸全靠驴、骡驮运,当地把从事此种劳动的人称作“脚户”“脚夫”“赶脚的” ,把靠脚力谋生的人称脚户),赶上装的像草垛一样的大木车缓缓前行。车上装的尽是山货:山草扎成的扫帚,麻柳条编成的篮子,红心柳编成的簸箕,黑刺作成的榔头……。这就是麻五哥赶的骡子队。
    眼看离家不远了,年轻气盛的麻五哥站在山头美美地扯了一嗓子。
    上去个高山了望平川
    平川里有一朵牡丹
    看去是容易摘去是难
    摘不到手里是枉然
    这一声唱出来,山谷里有了久久地回声。
    这时,一个干瘦黑巴的脚户劝道:“麻五哥,你不要再唱了。”
    麻五停下脚步,黑着脸问道:“为什么别唱?你不喜欢听?”
    只听干瘦的脚户答到:
    花椒树上你不要上
    上时刺桠儿挂哩
    到了庄前你不要唱
    老汉们听到是骂哩
    麻五哥听到这话,脸更黑更青了,应到:
    “花儿”本是阿哥心上的话
    不唱是由不得自家
    刀子拿来了头割哈
    不死是就这个唱法
    听到麻五哥这么讲,脚户们都发出了笑声。寂静的山谷,也有了一丝人味儿!
    唱花儿对这些脚户来说,就是苦中作乐的一种渲泄。苦了累了,唱;喜了悲了,也唱;要是,有一天,他们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就会不停的唱。
    这就是尕豆日思夜梦、整日痴迷的麻五哥。

    【二】

    说起尕豆,她是个苦命人。
    尕豆的父亲,本名叫木撒,大家都叫他——阿哥,也是个脚户。阿哥命苦,从小就没了爹妈,没人疼没人爱。但是,自从他娶了花儿,心情高了,马鞭儿吆得更响了,路也跑得更欢了。
    山村里的规矩多,人很死板,大家有事没事总爱扯别人的闲话,今天这家的鸡被那家的人偷了;明天,那家的媳妇穿着打扮不正经了。即使夫妻两个在夜里,女人也不敢爬到男人的肚子上。女人的身体贱,若是鞒了自家男人,这个家就会走霉运(也有人说,男子会一辈子长不高)。花儿知道这个规矩,因此,从来不拿屁股鞒阿哥。但是,阿哥不管这些破规矩,他觉得花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收获。花儿是那么的俊,脸蛋是脸蛋,腰是腰,身材是身材,那叫一个“条子展”(身材特别出众),恨不得天天把花儿含在嘴里,搂在怀里,架在肩上。
    阿哥宠着花儿,花儿宠着阿哥。阿哥宠大了花儿的肚子,花儿激起了阿哥的豪气。一年后,一个白白胖胖的尕妮哈(女儿)降生了,阿訇给她起名:阿米乃,这就是她的经名(回族孩子都有这样一个特有的名字,出生后,请阿訇专门取)。另外,花儿喜欢绿茵茵的豆子,就给她的尕妮哈取了个小名,尕豆。
    阿哥常常走宁夏,一去就是三五个月,走时漠泥沟河面结着冰茬,来时微风早已轻抚着大地,杏花开满了漠泥沟河岸。
    这次,阿哥又要出远门了,花儿还是像往常一样给他准备着东西。平常不爱说话的阿哥,今天却给她说了很多奇怪的话,默默地看着她,好久好久。花儿问他,他也不说,只是叹了口气,去拉骡子,骡子吃着小豆,他就在槽沿边静静地发呆。看着槽里的豆子吃完了,他便开始套车。
    花儿抱着三岁的尕豆靠在门框上,眼睛里全是泪水,满脑子都是和阿哥在一起的日子。尕豆在身后“咿呀咿呀”的叫着,只有花儿知道她的尕豆是在喊阿哥。
    尕豆稚嫩的声音像是漠泥沟河滩里的青石头,从空中落下,狠狠的砸中了阿哥的心。此时的阿哥,真有一种生死离别的感觉。
    花儿心里默念着:临着大门是三道岭,哪一道岭上嘛过哩!
    时间真是把温柔的刀子啊!把一切美好的东西,无声无息的割断,而你仿佛又什么都不知道。
    今年的冬天,少了应有的湿润,一切的灵魂都枯萎了。当阵阵野风横扫而过,吹散了多少往日的心扉!
    转眼半年过去了。一天傍晚,花儿在做晚饭,突然听到尕豆哭着喊着, 花儿跑出了家门,看到骡子回来了,她的阿哥静静的躺在车子上,紧闭着双眼。尕豆不断地喊着阿哥,小手轻轻地抠阿哥的眼睛,阿哥的眼睛就是不睁。那个干瘦黑巴的脚户说道:“尕豆,你的阿大累了,睡着了,乖孩子,咋们别打搅他。”花儿,一把抱住尕豆,眼泪直往尕豆的脖子里灌,冰凉刺骨眼泪一滴滴扎进尕豆的心里。时不时,花儿就会哽咽着说一声:我的尕豆,你成了没阿大的人了!
    过三道岭时,骡子不知道看到什么东西了,一个劲的乱转,阿哥使劲拽着骡子,那畜牲的力气太大了,把人和货物都推下了山崖,人没了,货物也全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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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09
    【三】

    世间的一切,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岁月,你让相依的人儿,迷失在空旷的荒野中,一切的悲和欣都在生长。
    花儿,每次想起阿哥,流着泪不停的唱花儿:
    大羊离了羊群
    满山里转
    尕羊羔没吃的奶了

    指甲连肉的离开了
    心扯烂
    鱼离了河里的水了
    歌声飘出了很远,一直飘到马大人的家里。马大人(原名马七五,是当地的一位大地主,他是阿哥的雇主。)
    马大人躺在热烘烘的土炕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叫管家老五进来,慢腾腾的对老五说:“花儿,她阿哥,把我的一车货物白白损失掉,我可不能就这么亏了。”
    老五弯着腰回答到:“找花儿,叫她赔。”
    马大人听了,说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钱赔?”
    老五凑到马大人耳边说:“老爷,不是爱听花儿嘛!让她来唱,她的歌声甜,脸蛋也不错,还有那个花骨朵儿尕豆,让她给少爷曦穆当媳妇,让他掐,让他咬。”
    马大人听了这话,嘴都笑裂了,露出了肉窝,眯着眼睛说道:“快,这事你让隔壁的麻阿姨去说。”
    麻阿姨是他的常工。
    花儿没有钱,只有软绵绵的身子,她除了会唱花儿,其他什么都没有。她的歌声美,歌声甜,是唱花儿的唱家,在漠泥沟川很有名气。
    花儿一肚子的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没办法,她只能带着尕豆坐上了花轿,她心里的苦,心里的痛,只能用花儿来表达。
    车夫的鞭子是蛇抱蛋
    车轱辘辗坏了路边的牡丹
    嗓子哭哑着眼哭烂
    立逼着嫁了个“老汉”
    自从,花儿进了这个家门,再也不唱花儿了,整天以泪洗面。听不到歌声的马大人气坏了,每次见面都狠狠地打花儿。有一天晚上,趁着夜色,马大人偷偷溜进了花儿的房里,那时候,尕豆还小,睡的死死的,什么没有知道!第二天早上,尕豆看到,她的阿妈吊在房梁上,腿子伸的直直的,脸色刹白,两只胳膊平行的耷拉着,只有两行青泪还挂在脸上。
    管家把花儿弄下来放到炕上,尕豆爬到阿娘的身边,小手摸着花儿的脸,花儿就是一句话也不说。花儿的歌声永远停止了,花儿跟着她的阿哥走了。
    阿大阿娘都走了
    只留下苦命的尕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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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09
    【四】

    从前的岁月,已在时间的利刃下,剥落掉最初的完整。一些沧海桑田浮尘, 试图覆盖从前的记忆。遗憾、惋惜、冷酷……
    天色朦朦胧胧,五岁的尕豆就第一个起床,抱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夜壶到茅坑里把马大人和尕奶奶的尿倒掉。每天清晨,尕豆要把握好时间,不能早也不能迟。一天早上,天阴沉沉地,尕豆听到鸡打鸣,以为时间迟了,揉着红肿着眼睛,冲进了马大人的房里,看见马大人抱着光溜溜的尕奶奶,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马大人一气之下把夜壶甩到尕豆头上。铜壶打破了尕豆的头,尿混着血水流下来,五岁的尕豆吓得浑身直打颤,像个落水的鸡一样。
    白天,尕豆端着大簸箕拌麸草(喂羊)、做饭、伺候马大人一家人吃饭,这时候,尕豆就像一只受虐的小狗一样躲在灶房的墙角里吃着剩饭,她永远也吃不饱。洗锅时,她就戳进锅里,两条小腿就像两根葱似的朝天上翘着,有时,也会一不小心载进去。尕豆最害怕黑夜,
    泪珠不断打在黑夜的身体上,但是夜仍旧是一副沉默的样子……晚上她就静静的睡在灶房的角落里,盼望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站在现实的锋芒上,一滴又一滴的童真, 僵硬,结痂,全愈,留痕。未来,未来无尽漫长……
    尕豆,一天天长大,长到12岁,尕奶奶就叫她,每天要挑满三大缸水。天还没亮她就 得开始挑水。
    泉在村外的山沟里,冬天的太阳来的迟,周围黑呼呼的,她害怕遇见狼,常常走几步,就得回头看一下,但是她也有不怕的时候。
    园子里长的绿韭菜
    不要割
    就叫她绿绿地长着
    尕妹是小溪阿哥是河
    不要断
    就叫她慢慢地淌着
    听到脚户唱花儿,尕豆不怕了。
    尕豆趁着脚户没走远,跑到泉边,抢时间舀水,她想在歌声没断前把水抬走。但是越是这样,越会出问题,因为她走的太匆忙,太慌张,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
    尕豆,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拔不出掉在水里的脚。冬天的泉水真刺骨啊!她感到一阵一阵的刺痛从脚指慢慢移向身体的每个关节,犹如针扎一般。生为女孩子的她,此时,只能用哭声来喧嚣内心的痛罢了!或许,有时候,哭也是一种减轻痛苦的最好方式。
    麻五哥听到坡下的山沟里,有女孩子的哭声,他赶忙跑过去。跑到泉边,打开手电筒仔细一瞧,泉边的冰窟窿里淹着一朵花,麻五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的灵魂已不知飞到了哪里。
    远看黄河一条线
    近看黄河有河岸
    远看尕妹像金莲
    近看尕妹像牡丹
    许久,他听到尕豆的抽泣声,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把这朵淹在水里的花捞到了泉边上。
    冰凉的尕豆被麻五哥宽大的胸脯捂热了,尕豆挣开泪水打湿了的眼睛。一个很俊的男子抱着她,他那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尕豆沾满泪水的脸庞,失去爹娘的尕豆早已忘记了温暖的怀抱,此刻她,早已泪如雨下。尕豆觉得她的身体里有一眼泉,酸楚的泪水不断从泉眼里往外涌。
    “冷吗?”男子磁性的声音,轻柔地撞在尕豆的心尖上,她一下子抱住了男子的脖子。自从,爹妈死了以后,尕豆可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疼爱过。
    “叫什么?”
    “尕豆!”
    “我的好妹子,我叫马五。”
    尕豆看到天上的星星都看着她,不时的眨着眼睛。
    “哥,我的马五哥。” 尕豆生平第一次叫哥,叫得眼泪花花的流。
    麻五的心,麻了,甜了,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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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10
    【五】

    一切的美好,总是静悄悄地……
    以后,麻五总是早起半个小时,为的是在脚户帮出发前帮她的尕豆担水。他把满满的水桶从泉边挑到马大人家门口,然后挪到尕豆的肩膀上,让她再摇摇晃晃地抬进去。这样来回几趟,三口大缸就满了。尕豆笑了,麻五也跟着笑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里,那一串串的笑声和撒了一地的泪水,成了尕豆一天最快乐的回忆。
    每天,尕豆念着、盼着,也唱着:
    上山的鹁鸽下山来
    下山着吃一趟水来
    出门的阿哥回家来
    回来时看一趟我来

    左边的黄河右边的崖
    崖根里渗出个水来
    尕妹是鹁鸽着吃水来
    阿哥嘛牙虎子打来
    麻五,知道尕豆时刻念着他,因此,尽量跑短途,以完成他们黑暗中共同的功课。麻五万不得意跑长途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就成了尕豆的希望。每天晚上,她一颗一颗的数星星,算时间,想念马五成了她忍受屈辱和打骂的理由。
    远在异地的麻五又何尝不想呢!每当她想起尕豆就会唱花儿,此时,只有花儿才能表达他内心里的苦。
    河底里起的疙瘩云
    这两天雨下着不停
    尕豆妹好比个海络因
    不想是好
    想了时瘾犯着不成
    一起的脚户哥们都知道麻五哥的尕心事,于是,他们也在一旁瞎起哄道:
    杨大郎教场里点兵哩
    阿哥地宝刀哈亮哩
    三天不见是想死哩
    五天上害哈个病哩
    时间一点点从手指间滑落,麻五有了男子汉的骨骼,尕豆打起了花苞,挑水时像一朵水仙站在泉边。
    黑暗中,麻五看着尕豆。尕豆的眼真亮、真明啊!比那十五的月亮还圆还亮,麻五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十六的尕豆正打着花骨多么呢,新鲜、饱满。尕豆妹就是个仙桃,捣一指头就出水,咬一口香一辈子呢!麻五常常压控制住体内的荷尔蒙,仍凭它一次次冲撞自己的神经,生怕自己一时胡涂,干出错事。
    有时候,*这种东西不是你说控制就能控制的。正如:干柴遇上烈火。这天,尕豆让麻五咬了一口,咬得尕豆全身发麻,身体不由得软瘫了。麻五恨不得把尕豆含在嘴里,捧在掌上,捂在心上。
    阵阵的暖风吹过,蒲公英飘落了一地。麻五牵着尕豆的手走进了一处塌陷的房屋。好久没人住了,院子里花团锦簇、草长莺飞。还好,土炕还在,麻五扫净炕面,把水一样的尕豆放在炕上,尕豆钻进了麻五的怀里。
    仙桃仙果我吃了
    仙酒没喝着醉了
    尕豆是神仙下凡了
    你把阿哥哈度了
    曲儿就像一颗树,幸福的绿叶包住了两个人的世界,一声声芳香扑打在麻五的脸上。
    打柴人的麻鞋脚户哥
    毛练儿缠下的裹脚
    尕豆羞着叫不成哥
    心疼着叫了个姑舅哥
    这年头,头上戴一顶灰色的皮帽或毡帽,腿上缠一条蓝毛练儿裹布,腰里系一根麻拧的细绳,别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手上挥一根皮鞭子,是脚户哥们最奢侈的行头。
    尕豆,慢慢意识到长大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当初,尕豆是马大人引进门的童养媳,是让少爷曦穆掐的花骨朵。这一年,马大人给十四岁的智障少爷圆了房,从此,就不叫尕豆出门了。当然,天不亮出门挑水的这一项重任也随之取消了。对于尕豆说,这比死了还难受,一天中最光明的时光消失了,黑暗再次笼罩了她的全部生活。
    夜冰冷冰凉的,它仿佛无声的望着尕豆,忘着这个村庄。
    尕豆整天默默地流着相思的泪水。
    见不到尕豆的麻五,心剜如刀绞,没日没夜的唱花儿,此时,也只有花儿能陪着他。
    打马的鞭子一柱香
    放给着描金的柜上
    嘴上没说的心里想
    想给着骨头里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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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10
    【六】

    夜,无尽的迷茫,无尽的彷徨,在爱与痛的边缘,四处流浪 ……
    黑夜终于到来,麻五来到马大人的庄园外。东院靠北是一溜抱三间的瓦房,尕豆和曦穆就睡在里面。尕豆刚伺候曦穆睡下,就听到院外毛头鹰的声音,轻轻飘进院里。随后的声音,让她做梦也没想到:
    东山里拉雾西山里开
    平川里下着个雨来
    尕妹是牡丹院子里开
    阿哥是蜜蜂着釆来
    尕豆的心像一面鼓,嘭嘭直跳,她知道这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马五来了。她把木梯子搭在院墙上,轻手轻脚的学了个夜莺的叫声,轻轻地应了个花儿:
    尕妹是冰糖阿哥是茶
    茶离了冰糖是不甜
    尕妹是河水阿哥是鱼
    鱼离了河水活不成
    冬天的风很大,麻五在墙外打了个喷嚏,尕豆心疼她的麻五哥,轻咽着叫了一声哥,不由得哭出了声。尕豆的哭泣声搅疼了麻五的心,麻五搬来一块大石头,踩在石头上,一个劲翻过墙顺梯子下到院子里。两个苦命的鸳鸯抱在了一起,尕豆知道智障少爷睡得正香,就大着胆子拉起马五的手进了屋。
    黑暗中麻五看见尕豆毛洞洞的眼睛下面,挂着几颗泪珠,尕豆用粉拳在麻五厚实的胸脯上轻轻地砸了几下,麻五一下子抱住了尕豆。麻五再也忍不住了,使劲亲着尕豆的红嘴唇,两人心里的疙瘩,此刻便化作了水,水中有你也有我了。
    尕豆是露珠,是花瓣,是含在嘴里的冰糖,温润着阿哥的心尖。
    在情人的眼里,夜总是短暂的。
    公鸡打鸣了,尕豆看着麻五要走了,她知道自己心中就算装着再多的不舍,也只能静静地看着他远去、挥手、告别……
    麻五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尕豆的脸,泪不断地落下,他知道: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终有一天这事会被别人发现。
    正如古人所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麻五立刻起身穿衣服,可尕豆一把抱住麻五的腰不让他走,麻五拉开尕豆的手,亲了下她的额头说道:“以后,有的是时间,我该走了……”
    爬上了梯子,麻五回头看着尕豆说道:
    房子你拆过了你墙留下
    有墙是我搭房着坐哩
    肠子扒过了你心留下
    有命是我还等着你过哩
    尕豆听了这话,不知为什么,一股莫名的悲伤爬上了心头,哽咽着回到:
    麻子麻地着脸上了
    心肠们好着我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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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10
    【七】

    那些甜蜜的美好,在现实的打压下,总是可怕的。
    七月,田边的李子熟了,尕豆从小就喜欢吃,但这个秋天的李子,她没吃几个就很恶心,她想吐,有时,差一点把胃吐出来了。
    常常 ,她蹲在灶房的角落里,一个人静静的发呆,晚上尽做一些可怕的梦!做饭时,她抓了一大把灰吞进嘴里,闭着眼睛,慢慢的咽下去。这一举动被曦穆看见了,问她为什么吃这个东西。尕豆就告诉他,肚子疼,应当吃这个。去挑水时,尕豆逼着自己喝下几大口冰凉的泉水,曦穆问她,她就说口渴。但这并没有如她所愿,肚中的东西仍在慢慢的长大。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平落着平亮。又是一个十五的夜,尕豆想起了她的马五哥,想起了那晚……
    有时,你心中想象着的一些美好的东西,突然间,就会来到你的面前,让你猝不及防!
    这时,尕豆再一次听到,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东山里拉雾西山里开
    平川里下着个雨来
    尕妹是牡丹院子里开
    阿哥是蜜蜂着釆来
    不知什么时候,泪水早已悄悄打湿了尕豆的脸颊,她静静的站在那里,许久才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来了,赶忙搭上了梯子。
    麻五顺着梯子溜下来,尕豆一下子扑过来,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麻五咬着尕豆的耳朵说道:“我快没气了……”,尕豆这才松开手,两个人再一次走进了房里。
    走进房间里,尕豆来不及说话,就先拉起麻五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睁圆了大眼睛问到:“感觉到了什么?”此时的麻五还不知道尕豆已经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以为尕豆想他了,就半开玩笑的答到:“比以前白了!”听了这话,尕豆气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如实说道:“你要当阿大了。”这一句话,可把麻五吓坏了,差点没晕过去。他猛的跳起来,紧紧地盯着尕豆,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紫,许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一下子把尕豆拉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
    以前,尕豆吃过的苦,此刻,都化作眼泪流了下来。她没有一丝丝的恨意,要说恨,她只恨这个无情的社会。
    片刻的宁静后,尕豆依偎在麻五的怀里,闪着大眼睛问到:“我的麻五哥,我们怎么办?”麻五抱的更紧了,紧紧盯着尕豆的眼睛说道:“我们离开这儿,我带你去宁夏,那个地方我熟悉。”
    尕豆狠狠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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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10
    【八】

    这时,少爷曦穆被尿憋醒了。每天夜里,他要撒尿时都由尕豆伺候,可现在他找不见尕豆,他揉着眼睛满炕找,他看到炕角里,尕豆被一个大男人抱在怀里,尕豆还哭着,曦穆吓坏了。
    在儿童的记忆里,最可怕的莫过于贼了。曦穆大声喊:“阿妈,贼,贼来了……”
    幸福、平静的水面,抛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水面溅起了巨大的浪花。此时的尕豆吓得魂飞天外,涨红着脸说道:“曦穆,别喊,别喊……”
    惊吓过度的曦穆全然没有听见尕豆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声音越发的喊叫,慌得麻五急忙去拉。曦穆见“贼”朝自己爬过来,更加害怕了,哭叫的声音更大了。麻五惊慌失措的捂住了曦穆的嘴,曦穆不叫了。但是,院子里的那只大黄狗使劲地咬起来。
    最近,不知是马大人发现了什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上次出门回来时,牵回来一条大黄狗,就栓在院子里啤太果树下。这事,尕豆还没来得及跟麻五说呢!
    几滴豆大的汗珠吊在麻五的额头上,他暗暗想到:今晚,他和尕豆的事可能就要被发现了,但是他万万也想不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的突然。
    前院的马大人听到了后院的狗叫声,扯着嗓子喊管家老五,老五听到马大人叫他,急忙披上他那件破羊皮褂子跑到马大人屋檐下。马大人吩咐到:“你去后院看看,是不是贼来了。”
    “马五阿哥,你快走!快!”尕豆一把推开了麻五。
    麻五撒腿就跑出了屋,刚上梯子,却不知怎么的,那只大黄狗,不知什么时候扯断了绳子,跑过来咬住麻五的右脚。麻五使劲一蹬,脚抽出来了,但鞋子被狗咬掉了。他也来不及再去捡鞋子,翻墙便跑了。
    管家已经跑进了后院,他看到尕豆正吃力搬那只木梯子,他知道刚才肯定有人来过,而且就是通过梯子进来的。老五紧紧地盯着尕豆,生怕她在自己眼前消失。
    “我的曦穆呢!我的曦穆……” 马大人夫妇互相搀扶着,喘着粗气跑过来。
    房门大开着,他们你推我搡地冲进了房里,老五把灯笼移到炕头,赤身裸体的曦穆躺在靠窗的地方,一床新被子捂在他的脸上。马大人一把拉开被子,曦穆刮白的脸庞就暴露在灯影下。他紧闭着嘴唇,一丝血迹挂在他的嘴角。
    尕奶奶扑到曦穆的身上,哭叫着,摇晃着,好半天,气若游丝的曦穆,眼睛睁终于开了一条缝,他看到了很多的人影,曦穆惊慌的叫道:“阿妈,贼,贼!”之后,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再也没说一句话。
    有时候,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经不起一点儿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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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10
    【九】

    马大人亲自拿着灯笼来到院中找,在湿地上他发现了一串脚印,顺着脚印,他来到墙角的梯子旁。老五爬上梯子,看到地上的那串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了。当他下来时,发现不远处的墙根里有一只鞋子,老五一下子从梯子上滑下来,跑过去捡起鞋子,向马大人报告:“老爷,你看……”
    马大人凑到跟前,仔细的打量着。
    这时,住在隔壁的麻阿姨跑进来,说道:“老爷,上房的是麻五,我看到了。”
    听到这话的尕豆差点晕过去,但她知道她不能,急忙跑出屋,大声说道:“麻五姨,你不要胡说,麻五出门好几个月了,你肯定看错了!”
    麻阿姨一心想要讨好东家,根本不理尕豆,歪着嘴回答道:“我眼不瞎,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麻五,他在房顶上看到了我,还央求我说‘麻阿姨,今晚的事,你不要说,下回来了,我给你一件上好的八昙花布料。’我的好东家,我总不能为了一个布料,说这些没良心的话吧?”
    八昙花的料子是脚户出门时从外地运到这里的时尚布料,是做衣服的上好料子。
    马大人对麻阿姨的忠心十分的满意,立即吩咐管家老五拿来一批上好的八昙花料子,给了麻阿姨。麻阿姨高兴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抱着料子就跑了。
    这时,夫人哭着来到马大人身边,在他耳边悄悄的说着什么,只见马大人的脸一会青,一会紫,跳起来吼道:“去,你们都去,太阳没落山之前把麻五抓到我的眼前!”
    他知道了:自己准备给自家继续香火的尕豆,已被别人提前下了种,在他的眼里是一件天大的丑事,这比别人扇他几耳光还疼。
    这件事,打破了一家人原本平静的生活。
    尕豆有大肚子作证,即使什么也不说,大家都明白。不久,她被关在后院的黑窑洞里,她不知道麻五的一丁点儿消息,尕豆常常做恶梦,梦见麻五被马大人抓起来了,用粗麻绳绑着,还说要拉去砍头,这时,她就会从梦中惊醒。
    尕豆一天比一天担心她的马五哥。有时候,实在控制不住了,她就会唱花儿,只有花儿,才能表达她内心的煎熬。
    日头落了着实落了
    光气儿从石崖上溜了
    指甲连肉的离开了
    刀割了连心的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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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11
    【十】

    自打发生了那件事以后,麻五再也没有回自己的脚户帮。他清楚的意识到,以后,脚户帮里再也不可能有麻五这个名字了。他整天藏在大黑沟的鹁鸽洞里,满脑子都是那晚发生的事,还有他的尕豆现在是不是又被那狠心的地主打了,更想自己如何才能救出尕豆,然后两个人一起远走高飞。
    天还没有大亮,脚户们从洞顶走过,他都会被阵阵地花儿声吵醒。
    咕噜雁单飞了没有伴
    尕心里装了个破烦
    成双成对是算好看
    单帮子活地是落怜
    花儿都是用方言唱,“破烦”就是典型的临夏方言,可以理解为烦心、苦恼。大概意思就是:娶不到媳妇,害了相思病时的那种烦心。心里的破烦不清,人看起来很落怜,落怜也是方言,跟可怜差不多,却比可怜有更重的苦味在里面。
    麻五听到了这首花儿,内心是满满的忧愁,一股酸楚的泪水从眼角慢慢地滑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破烦消了,自己也不落怜了,因为他有日思夜想的尕豆,但现在他不知道他们把尕豆怎么样了,她是不是……无数个答案在他脑子里乱转,有些甚至他自己都不敢想。
    这天晚上尕豆跟往常一样,仍做恶梦,她梦见自己走进了一间大屋子里。忽然,她看到她的麻五哥被官老爷,绑在大堂上,她的麻五哥穿着血淋淋的衣服,眼睛紧的索在一起,嘴角的鲜血一滴滴掉下来,渗进僵硬的黑土里。马五哥看见了她,轻声地哼唱到:
    说下的话头没忘下
    不死是到一搭
    我是金子着有假的话
    大堂哈当炉子着炼哈

    亲亲热热说下的话
    死哩么活哩到一搭
    再能和尕豆说上个话
    头割下
    血身子也要到一搭
    尕豆的心在这一刻,被狠狠地扯碎了,她扑向麻五,可马五忽然就不见了。尕豆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黑窑洞里,双手伸的抓着一把麦草,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襟。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眼泪像豆子似的掉下来。
    毕竟,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啊!
    千思万想的难团圆
    活剥了尕妹的心肝
    遭难的马五哥见一面
    死了着也心甘

    黄啦啦的云彩豆子大的雨
    黑风打山尖上过了
    没想个别人知想个你
    性命打刀尖上过了
    尕豆已下定了决心,要去见马五,但是这比登天还难!首先她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眼前这个暗无天日的窑洞,她无耐的坐在了有潮又湿的空地上。
    这是一场太慢长的等待,这是一场没落了的辉煌,这是一场亘古缠绵的忧伤。
    片刻的宁静过后,尕豆仿佛看到了希望。她知道她的马五哥不会那么轻易被他们抓住,马五哥在他心里是真正的男子汉,是人里头的人尖子(一帮人当中最出色的一个)。想到这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点儿微笑,欣慰的唱到:
    青线麻鞋的白邦腿
    头帮里吆喝着里
    马五阿哥的好人才
    人里头算上着里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静静地坐在那里, 尽情的回想着和马五在一起的那些神仙般的日子。以前,麻五每次来,都会给她带许多东西,冰糖、梳子、发卡……
    看着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切,过往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曾经,或许,已成了他们永远也回不去的曾经。但马五哥对她的好,都一件一件刻在了她的心里。
    马五阿哥的好心肠
    毛蓝的手巾里包冰糖
    冰糖发给着炕头上
    吃里嘛不吃是你思想

    冰糖放给着嘴里了
    甜破了尕豆的心肝了
    想到这些美好的曾经,她发疯似的在自己的衣兜里来回翻起来,生怕错过衣兜的任何一角。终于,她停止了,手里拿着一小块冰糖,左瞧瞧右看看,然后依依不舍的放进了嘴里,闭上了大眼睛,仿佛品味着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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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11
    【十一】

    过去的岁月已经失血过多,倒毙在记忆的路上。过往的一切,都在灰暗中默默地滑落……
    尕豆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尕豆知道麻阿姨是个贪心的人,或许这就是她逃出去的唯一希望。
    这一天,麻阿姨来给尕豆送饭,今天的尕豆格外的开朗,她把饭菜放到一边和麻阿姨拉起了家常。从小时候讲起,她阿大阿妈的死,直到后来遇到马五哥,只要是她所记得的她几乎都跟她说了。这一听一说就是大半个晚上,听得麻阿姨眼圈红红的。
    不管一个人再怎么狠心,在他的内心里总是会有那么一丁点儿良心。再说,她也是女人啊!
    尕豆见麻阿姨动情了,就开始向她下话(求情)求她放自己走,并且把马五送给她的所有东西统统拿出来,送给了麻阿姨,另外她把花儿留给她的唯一的金手镯也给了麻阿姨,麻阿姨看到这些,什么话也没说,顺手带走了所有的东西,悄悄地走出了黑窑洞。
    窗外的月光依旧是那么的明亮,微风轻抚着大地的每一寸肌肤,丁香、萤火虫、闪烁着的灯光……尕豆感觉眼前的这一切仿佛还是在梦里。
    尽管,这一切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美丽,但她顾不得多看上一眼,更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此刻,他的心里,只有属于她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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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11
    【十二】

    或许,这就是她美好生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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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11
    【中篇 完结】
    世间最动人的爱情,被淹没在历史的悲剧里,掌管命运之神,却说自己无罪……
    如果,我可以,我会让他们在我的笔下,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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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EBORNNING

    REBORNNING

    LV1 2016-11-12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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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1-12
    谢谢了

    REBORNNING: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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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人疚 !

    二人疚 !

    LV4 2016-12-02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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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2-03
    嗯嗯,我会努力的

    二人疚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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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洬風

    洬風

    LV1 2016-12-04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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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2-05
    谢谢,我会努力的!

    洬風: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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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山子

    山子

    LV10 2016-12-11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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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2-11
    谢谢,我会努力的

    山子: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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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光头1314aac

    光头1314aac

    LV11 2016-12-12
    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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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光头1314aac

    光头1314aac

    LV11 2016-12-12
    赞👍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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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光头1314aac

    光头1314aac

    LV11 2016-12-1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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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夏沫

    夏沫

    LV5 2016-12-12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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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2-12
    谢谢,我会默默地写下去😊

    夏沫: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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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琴瑟

    琴瑟

    LV3 2016-12-13
    向大佬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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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2-13
    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琴瑟:向大佬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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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传奇,妙语

    传奇,妙语

    LV21 2016-12-13
    支持,投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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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云

    穆云

    楼主 LV2 2016-12-13
    谢谢了

    传奇,妙语:支持,投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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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竹雨

    竹雨

    LV1 2016-12-13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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