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搬进来已经半个月了，一个人住，耳根清净，关键是房租便宜，但有一个不小的问题，让他烦躁不安。


每天凌晨一点，楼上总是准时响起切菜的声音，那是一把锋利的菜刀缓慢有力地切开某种东西，然后在菜板上发出清脆响亮的撞击声。

刚搬进来那段时间，他刚好每天加班加到很晚，回来已经很累，倒头便睡，只是偶尔隐约听见声响，并没有特别在意。可是这几天需要加班赶工的项目完成了，他早早回来，休息够了便看书看电影，很晚才舍得去睡。于是，他开始能清楚地听见，楼上那准时准点响起的，缓慢有力、清脆响亮的切菜板的声音。

他首先猜那是跟他一样晚上加班回来的人，饿了给自己切菜做宵夜，或者别人给晚归的人做。虽然深夜扰民，但想到大家都同样不容易，于是他决定忍忍就算了，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但是，连续一个星期，每天凌晨一点，那切菜板的声音就会准时响起，而且每次都是持续10分钟，不多不少，他受不了了，就算每天加班晚归也没必要天天这个时候做饭吃宵夜吧，静静地吃个泡面或者在外面吃完再回来会死吗？

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就在他忍受这响声的第八天晚上，本来睡得好好的，那声音又准时来了，一下子把他从睡梦中吵醒，今天本来就诸事不顺心情不好，现在连睡个觉都不让人清静，他终于忍无可忍，心中的无名火爆发，决定立刻找楼上的神经病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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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下床，穿着拖鞋，一口气跑到楼上门口，使劲地锤了三下铁门，砰！砰！砰，有人吗，开门！每天大半夜吵个没完，有毛病是吧？

铁门在楼道发出空洞响亮的声音，可是屋里一片寂静，从门缝底下看去，里面也没有开灯。

等了一会没有人回应，他怀疑这是小孩子恶作剧或者哪个神经病捣乱，不然这么大动静正常人不可能不开门出来，不管是哪一种，他今天非要跟这里面的人撕一顿，不然气愤难消。

于是，他又使劲敲了两下铁门，隔门喊道：怂了是吧？来，没事，开门，我们好好聊聊。

这时候，住对面门的邻居反而开门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大妈尖声抱怨，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吵什么呀？

别人打扰他，他又打扰到其他人，他也有点尴尬，理亏气不壮，声调降了大半，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也没办法，我是楼下的住户，这家人每天晚上凌晨一点就开始切菜板，那声音吵得我都没法休息了，你们都没有被吵到吗？

那个刚刚还眯着眼睛的大妈听了他的话，突然哆嗦了一下，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他，咒骂说，你这个小伙子看上去挺正常的，怎么精神有点不正常啊，你说的这户，里面只住了一个独居的老头，这几年都没见过有别人来看他，可他上个月就死了，刚死了人房子还没租出去呢，怎么可能有人在里面切菜，而且我们根本就没听见什么声音，毛病…

大妈泼妇骂街开机关枪似的说了一大串，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一下子听明白，可他确实听明白了，里面没人，而且别人没听到那声音。

他不甘心地反驳说，那个大爷可能有亲人回来住呢？

大妈立刻回击，怎么可能，那老头有亲人就不会死了都差点没人管了，那天他走楼梯上来的时候就在楼下那一层突然咽气了，医院警察都来问，可没人认识他，真是晦气，哎呀呀，别影响这栋楼的风水和房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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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得一愣一愣，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幻听了吗，他看了一眼斗牛犬一样的大妈，发现她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而且市侩庸俗，但那强硬的嘴脸中，神色却带有无法掩饰的恐慌和怪异，还有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怕的颤抖。

他连忙一边道歉一边解释说可能是自己听错了搪塞过去，然后在大妈的咂舌声中逃了回去。

这回他真的纳闷了，是自己压力大幻听还是真的有声音但旁边的邻居听不到，他住楼下的反而听到了？这一点都不科学，他突然想起楼上大妈说那个老头就是死在住的楼下一层，也就是他这一层门口，不禁打了个冷颤，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地说了声，妈的。

第二天他如常上班，只是偶尔分神想到昨晚的事情，觉得应该是压力大导致的，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可是晚上回去的时候，他又开始坐立不安，看不进书，睡不着觉，于是打算用手机随便找部电影看，可是在电影分类那里看到恐怖片三个字时，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过神来心里咒骂道，妈的，想不到自己胆子这么小。

今晚时间过得特别慢，他在等，又不想等，可是时间无法被阻止，也无法被忽略，再难熬，凌晨一点还是来了。

他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冒汗，紧张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都感觉自己心里能听到那声音了。

可是这一次，楼上的声音没有像之前那样准时响起，一直悄然无声，他屏息静气地等了两分钟，然后长吁一口气，神色轻松地骂了一句，妈的，真是我自己发神经幻听了…

没一会，紧张了一晚上的疲惫感袭来，他看了看时间，1点零9分，于是起身关灯准备上床好好睡一觉。


就在他关灯后转身往床边走的时候，那个切菜板的声音又来了，缓慢有力，菜刀撞击菜板，清脆响亮的声音，而且这一次的动静，比之前的都响亮，因为声音不是从楼上传来，是从他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不仅有声音，还有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