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一滴晶莹的雨珠伴随着隆隆的雷声落下，梦与现实的相差，不过是一念之间。游走于两个世界的边缘，妄想着打破命运沉重的锁链，我大笑着看你消失在我眼前。你做过梦吗？你想过掌控梦吗？孰真孰假孰对孰错。亦真亦幻亦梦亦痴。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都只不过是别人操控之中的程序。你有没有想过，你所面对的一切包括你自己，都只不过是别人脑海中的虚妄。我愿以我梦承你夙愿，我愿以我心葬你亡魂，我愿以我身为你创世，我愿以我命换你永生。就算最终，这也不过是一座如我心般荒凉的空城。我为你，创造了一个世界。所以，请永远地，在这个世界里，陪着我。

楔子“你看，这个世界，多么漂亮的世界。”正值黄昏，逢魔时刻。A市是一座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城市，它因一条古老的河流而闻名。A市九月里最美的地方是楹川途。每年九月正值凤凰花开。人行道上总落了一地的花瓣，而更多的花落在了水里，伴着立秋后还未凉下来的微风，顺着那小河漂向院方。如梦幻一般成片成片的红云盈满着河中的水，故而，此河方名为楹川。但A市并不仅仅只有楹川这一处好地方，女孩眼中焕发着异常耀眼的光芒。她站在小小的山坡上，她的手拉着身旁青年的手，微凉的汗从手心沁出，感觉粘腻而真实。“你看，那些城市，那些连接着海与天的银线，还有可以染红整个天空的光辉……你告诉过我的，那是一种杰作，不是吗？”女孩轻声地说着，她伸出手指指着远处连片的房屋和背景里夕阳绚丽的余晖。从这里俯瞰下去，可以将A市的大多景色看尽眼底。夕阳的余晖映衬着楹川岸边火红的凤凰花，像灼烧着的烈焰一样美。她幽黑的眼眸里洋溢出少女般迷恋的神情，带着些许兴奋，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那样。她将手指从视野里慢慢划过，最后落在青年心口。但她的表情很平静。那是和眼神相比截然不同的平静。你可以从那双眼中看见无与伦比的灿烂，像是要把她一生的美好都燃尽，但是那张始终苍白着的脸却像是雪山上的一湖水，那么平静地在荒芜的世界里沉寂着。微风抚动着她浅栗色的柔软发丝，她指向青年心口的手缓缓向上，试图去触碰那青年的脸颊：“这些，你想要的一切东西，我全部都帮你做到了。这些景色，这座城市，这个世界，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连同我的生命一起，所以……”请你，能不能也满足一下我的小心愿呢？哪怕，只是在我消失前的那么一小会儿也好啊。相顾无言。 仿佛是从他的神色中看见了犹豫，女孩眼中的炽热渐渐暗淡下来，她的手滑落下来，她慢慢向后退，却似是并没有意外，反而多了几丝坦然。嗨呀，打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了吖。因为，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嘛。爱情、亲情、友谊、人生……她的一切，就连梦境，都像是命运同她开的一个大玩笑。可是，因为有你，我还是不后悔。因为这一切，都是你送给我的。所以，现在我也还你一个世界。就算你已经不在了。像海滩上被匆匆堆砌成的沙丘，少女的身体开始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开来。青年明显地一僵，随后忽然冲过来将少女抱在怀中。 "谢谢……"感觉到青年的情绪，女孩在他怀中看着他向他微笑。那双幽黑的眼睛似乎是透过眼前的他在看谁，又似乎真的仅仅只是凝聚于眼前青年的身上。"我最喜欢你了，我的——"女孩张着口，最后两个字眼仿佛是一种禁忌似的没有发出声音，可是看着她张合的唇，他明白那是如何的两个字。那是他们之间最深的联系，也是她一辈子最想跨越的鸿沟。所有一切，无论是谁欠了谁的，不都源于这两个字么？可他听不见了。 最后一抹光影四散殆尽，女孩的身体消失在青年僵在原地的臂弯之中。青年愣愣地面对空气做出拥抱的姿势。而就在此时，无数地光芒向他汇聚而来。无数的光芒笼罩着他，一时间恍若神明。是啊，神明。城市里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无论哪一个角落。从此之后，他就是这个梦境的掌控者，这个梦境的主人，说是神明也不为过。 这不是他的夙愿么？可是，真正的他已经看不见了。他看向身边，方才四散无数的光点重新聚拢回归，化作一个淡淡的人形，最终凝结成那个与先前的女孩没有半分差别的女孩。只是这一次，她的神情中再也没有光彩，像是提前输入计算机里预设的数据，冷漠而冰冷。现在的她不过是有着她模样单纯的人形绘梦机器的投影而已。他看着这个属于他的世界，脑海里浮现的是女孩彻底消失前的微笑。那个为他而绽放的微笑，果然和记忆数据里一样地干净和漂亮。 “阿晓。”身旁的女孩冷不丁地开了口，语调平淡到没有波澜，“你是阿晓……对吧？”他看着她。虚假的她，虚假的他，还有这个虚假的世界和虚假的未来。这一切，为了那个人而创造的美好的虚假。“对，闻落晓。”女孩听到她的答复，露出一个完美而公式化的笑容，然后冲他伸出了手：“抱。”他凑上前去，将那个小小的身影拢入怀中。她的温度和气息从怀中传来，就像记忆中一样温软香甜。柔软的小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不要哭。”小手试图擦去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泪，但晶莹的泪已然划过他的脸颊滴落下来。在那滴眼泪中，映出一座繁华无比的荒城。

第一章 溃散 A市九月里最美的地方是楹川途。每年的这个时候，正值凤凰花开。人行道上总落了一地的花瓣，而更多的花落在了水里，伴着立秋后还未凉下来的微风，顺着那小河漂向院方。如梦幻一般成片成片的红云盈满着河中的水，故而，此河方名为楹川。这花瓣已落了许多年了。积古的河道绵延着向远处而去，伴随着星星点点地花瓣，不知会飘到何时。相传有人曾在这条河上看见一位头上缀着红花楹、穿着一身汉朝服制斑斓锦衣的黑发少女，撑着一叶古旧的木船顺着水流而去。人们说，她是楹川中凝结出的楹川之灵，前来接引那些无处归去的花魂。传说归传说。从河道一路走到楹川上游的渡口，穿着黑色衣服的长发少女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船头。她一手撑着船撑，有些慵懒地半倚着船头，在她身边的一块木牌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楹川渡50元/人。”那块板子的背面还印着两个二维码，摆明了是紧跟潮流支持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大概是有那么个好听的传说当噱头，也可能是撑船的姑娘长得很养眼，又或是这条水路的确算的上是有情调——尽管这条小船有些老旧，一次也最多坐三、四个人，我每天来散步的时候总有几个前来的游客愿意掏钱来坐一下这条小船，算是生意兴隆。事实上这个地方算是旁边A市第一中学管着的，所以到了特定的季节是要收门票的。不过身为学校的教职工人员，我来这里散步就有了许多便利。因为学校缘故，真正到傍晚的时候这里就已经不开放了，所以即使是在凤凰花开的最好的时候，我在傍晚来这里也不会看见太多的人。所以小船边也并没什么人。换言之，这会儿她并没什么生意。“嘿，老师，坐船吗？”撑船姑娘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离得最近的是那边长椅上坐着的一对儿还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小情侣在卿卿我我——看来最近学校查早恋查的不够严，这么明显的也没被逮着。再紧接着，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估计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的现金数量又估计了一下支付宝里剩余的零钱。“别看了，老师，问的就是你，坐船吗？”姑娘的神情一点儿也没变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在问我：嘿，今天吃饭了吗。我想了想还是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没钱。”“不收你钱，上来吧。”那姑娘幽黑的眸子亮了亮，但她眸中隐藏的东西太深了，深的我看不见底。我神使鬼差的上了船，姑娘将那拴着船的绳子解开，船蒿一撑荡了出去。船顺着水道走了许久，一路无话。上船之后姑娘就没有再同我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撑着船。我看着她的模样，琢磨不清这姑娘免费让我上船的意义在哪里，一时也不知道该开口问些什么，只是觉得她似乎心思并不在这船上，只好将心思放在这一路好看的景色上。你别说，虽然在这个附近待了许多年，我还是第一次撑船游览这条水路，的确别有一番风味。“姑娘，你的船要撞到岸边了。”眼看着船慢悠悠地朝着岸边晃去，我好心地提醒道，她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摆正了船的方向。“沈老师，你发现今天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了吗？”又向前划了好一段，那姑娘忽然朝我问道。我一愣，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她好像也没打算要我明白似的，接着就说道：“沈老师，马上要出大事儿了。”我还在思考为什么她会知道我姓沈，下一秒，我就听见一个奇异的响声。“唦——”在那一瞬间奇异的巨响响彻了整个城市。   尖锐的哭喊划破天空，无数细小的裂纹在绝望的悲鸣中扩散开来。正如花朵凋零时那漫天飞红的华美，对于美而言，最美的永远不是美本身，而是被破坏那一瞬间。在毁灭的刹那所迸发出的，是毫无保留的释放，是希望在一瞬间转化为绝望的动人心弦的悲歌。一整个世界的悲歌在这一刻奏响。裂痕自天空中如一张网般扩散开来。空隙从第一块碎片开始散落下来化作淡蓝色地数据，露出背后未知的黑暗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周围的空间不断崩坏成新的空洞将黑色扩大。然而崩坏的方向也不止一个，从四面八方不断地有空间崩坏而来的蓝色乱码朝着城市的中心而来。世界自边缘起以肉眼可见的极端速度毁灭，无论是高楼大厦还是车流街道，树木花草，行人过路，眨眼间连粉末也不剩。楹川途边，凤凰花树，数不清地花瓣疯狂地四散飞舞，霎时间乱红遮眼满城飞花。无数的现实被碾为碎末，我呆愣地看着眼前撑船的姑娘也化作溃散数据的一部分，丝毫没有在意到自己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而那个姑娘化为数据前的微笑，成为了我脑海里的最后画面。

第二章 死亡（1） 不论是哪个世界的哪个角落，医院里大概都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事实上这种味道算不上刺鼻，甚至在有些人眼中可能还算好闻，能让人的心情都平和下来。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心理作用，但我们知道，每天浸泡在这种气味中的人们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也许正因如此，原本还会掀起波澜的心们也渐渐平静下来。生老病死是所有生命必经的历程，他们每一天都切实地在发生着，而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往往正是最频繁的见证者。他们日复一日地见证着人生中最让人震撼的时刻，久而久之却显得淡漠起来，加上医院禁止大声喧哗的规定，整个医院楼里常常给人一种肃穆而淡漠的感觉，即使此时已是下午人们最活跃的时间点也不例外。当然，在这篇静谧和肃穆中，总有那么一些例外。医院的特设的贵宾单人病房外，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在病房前来来回回地走着，他不时地抬手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他的余光每扫过半开的病房门一次，口中就止不住地多叹一口气。病房里没有 开灯，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阳光将里面营造出一种安宁的氛围，唯一的亮光大概就是从者微微开着的门口溜进去的。透过微弱的光芒，隐约可以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长发的女孩。“怎么还没有到……”少年又偷偷地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手表上的时针已经快要接近“5”，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不到三分钟。记不得是谁说过，时间的长短取决于你是下课时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你，还是上课时那个度日如年期待着下课的你。显然这个定理并不仅仅适用于等待下课。病房里的少女静静地躺在医院病床上，与满室的苍白色融为一体。病房门口的标牌上清楚地表示着这个女孩的名字：简若白。她戴着氧气面罩，瓷白的皮肤下几乎可以看到血管，掺杂着药液的血在她的心脏和血管中川流不息，一旁仪器上的波动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仿佛下一秒她的灵魂就要化作一缕袅袅青烟，直上到云霄。她就躺在那里，她快要死了！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我什么也不能做……我不能帮她，不能救她：我甚至不敢去拥抱她。少年的内心煎熬着，他双手合十仿佛祈祷一样闭上眼，交叠的双手将自己的十指锢得发白。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做这世界上最虔诚的祷告。看着病房的门，目光哀伤得冻结了时间。我最最讨厌的神明啊，请你把我的小白还给我。时间就要到5点，少年猛地睁开眼看着走廊尽头的方向，目光哀伤得仿佛就要冻结了时间，然而就在下一秒，当与医院相隔两条街的学校里的钟声准时响起，当时针正是指向“5”的 那一刻，穿着一身做工精致深蓝色中山装的青年准时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嘿，下午好，伊塔洛。”青年微笑着冲少年笑了一笑，然后拉过他的手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表道，“简若昭，你迟到了23秒。”旁边不知何时出现的西装青年冷哼一声整了整领带，冲着少年点了点头，“我来了。”少年有些愣神，不知是因为两个男人的忽然出现还是因为他们出现的准时，又或者是因为他记忆中明明从来没有与那个穿着中山装的人碰面，可那个人却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请问你是？”“啊，我嘛，是他喊过来的咯。”中山装的青年指了指身旁被喊作简若昭的男人。“你可以救小白？”少年似乎比刚刚清醒了一些，他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期待，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这个嘛……”男人笑了笑，他不发一语地走进了病房，然后锁上了门。没有认何医护人员阻挡，也没有任何的人有异议，即使是伊塔洛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相信这个男人能够让他的小白活过来。然而他只在里面待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走了出来。男人出来的时候和进去的时候都带着一样的笑容，只是在出来之后，男人缓缓的靠著墙，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支雕花的老烟杆，毫不顾忌这里是医院地抽了一口，“进去看看吧。”“小白？”少年有些迟疑，但他的情绪很快就转为兴奋。他跑进病房，他想要呼唤她的名字，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缓缓睁开，然后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但，眼前的她双眼紧闭，而他的耳畔响起了次耳的机器声，“嘀---”那是心跳停止的声音，少年的脸刷的一下惨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伊塔洛不可置信地伸手去探少女的鼻息。“所以说我还是挺讨厌这种感觉的。”门外的男人缓缓吐出一口含在最里的烟，随着那一阵烟雾散去，少年啪嗒一声跪坐在病床边。

不错

第二章 死亡（2）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戏剧性，伊塔洛一时缓不过神儿来地坐在病床前。明明早上还好好地一起出门，一起上了公交车，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少年的脑海里缓缓地过着和少女相识以来发生过的事情。他是个混血儿，出生在一个还算平凡的家庭。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不过三岁时，父母便因为一场意外双双去世。种种意外，致使与父亲交好的简家收留了他，将他养大。所以他和身为简家大小姐的简若白几乎是一同长大的。同一家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到现在的同一所高中，伊塔洛和简若白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可说是青梅竹马的交情——彼此知根知底，相互有好感，相处起来也恰到好处，将来不论是成为很好的朋友或是成为相敬如宾的夫妻都很自然。因为简大小姐的习惯，他们俩平时上学住在城中的房子里，且是不用家里派车接送的，即使简家人再三劝说也没有用。中和之下，伊塔洛只好每天陪着简若白一起搭公交车。所以人们经常看到的情况往往都是简若白和伊塔洛一起不辞辛苦地挤着公交车上学和回家。而今天本该也是非常平常的一天。早上六点整，已经洗漱好做好早餐的伊塔洛终于将她的大小姐从房间里喊出来。客厅的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单面煎蛋里，未完全凝固的蛋黄泛着诱人的金黄。然而我们的简大小姐显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虽然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乱糟糟一副没有梳好的样子，没睡醒的眼神氤氲着一薄薄的水光，引得伊塔洛下意识地将目光挪开。即使是餐桌上诱人的早餐也无法改变大小姐想要继续睡下去的意志。就在这样的状态下，简若白安静地落座，拿起筷子戳了戳单面煎的鸡蛋。脆弱的保护层一下就被戳破，金黄色的蛋液流了出来，少女打了个哈欠端起旁边的一小碗汤喝了一口。“哇为什么是紫菜汤，伊塔洛你说好要给我做蘑菇浓汤的！”上一秒还睡眼惺忪，下一秒已然为那不合心意的汤变得“元气满满”，少年一脸司空见惯地不作回答，摸摸绕到少女身后为她梳理起头发来。少女的乌黑而柔顺，尾梢悄悄地用卷发棒烫出高中生其实并不允许留着的弧度。少年手上的木梳一下一下从头顶将青丝理下，然后熟练而迅速地分成两边扎成两个辫子。“嗨呀！都这个时间了！”当少女把最后一口早饭咽下去的时候，少年也刚好帮她梳好了双马尾，她一看时间发出惊呼，随即匆匆忙忙又冲回房间拿东西准备出发。少年则体贴地把少女用过的餐具收拾好放进厨房的水池，等着过一会儿来收拾屋子的钟点工阿姨来洗。“我准备好啦，走吧！”少女背着书包出现在房间门口，她身上的校服还有一点细微的褶皱，而少年和少女美好而平常的一天也将从此开始。就像从前的每一天一样，也许今后的每一天也会如此。早上上学时间往往是公交车的高峰期，正如前文所述简若白其实是简家的大小姐，按理来说不会和一大群人一起天天早起就为等那一班公交车。毕竟接受那种人挤人的感觉和公交车里特有的混杂气味实在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但我们的大小姐偏偏就是享受这种感觉，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有真实感，才有“生活气息”。“‘生活气息’可不是每天早上都惦记着蘑菇浓汤。”听着简若白在拥挤的站台上再一次拿出她的“生活气息论”，伊塔洛毫不客气地这么回了一句，“如果你想追求生活气息，那不是去吃学校门口的煎饼包油条和学校对面那家三块钱一碗只有皮没有肉的小馄饨么？”“嗨呀你这个人！蘑菇浓汤是我的个人喜好啦，就像你喜欢学校二食堂那家不麻也不辣的麻辣香锅一样。”简若白扁了扁嘴，还没有褪去婴儿肥的脸在这个表情下显得格外可爱，伊塔洛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然后悄悄地把目光从简若白身上移了开来，“不过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听说我们学校对面那家小馄饨其实还挺好吃的，下次……”撇过头的伊塔洛正继续听着简若白发表她的长篇大论，却忽然听到身边人的声音弱了下去，回头一看，那个刚刚还在他身边侃侃而谈的姑娘已经捂住胸口皱着眉一副不太好的样子。“小白？”一声惊呼，伊塔洛迅速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简若白，并感觉到她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将她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她的脸色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变得苍白起来，然后直接晕在了他的怀里。再然后，他连给老师打电话请假说明情况都来不及，抱着小白就冲到了最近的医院，又迅速打通了她哥哥简若昭的电话。但是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没有一项检查能够说明简若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不是所有的检查都能够迅速地出结果，但单从目前已经检查完并拿出了报告的所有结果来看，简若白不应该是这样脆弱的状况：摇摇欲坠，奄奄一息，就像一只只用丝线系住的风筝，只要风再大一点就会与掌控脱离，从高空中坠毁。从症状上来看，她有一些心脏衰竭的征兆，但又没有明确的证明，也没找到可以成为诱因的因素。最讽刺的是，简氏集团本身是医药行业，靠研制药材起家，简若白的亲生哥哥简若昭更是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做着私人医生的工作。所以在出事之后，除了将简若白送进医院之外，伊塔洛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简若昭通知他这件事。只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伊塔洛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女。床上躺着的她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安详，但她再也不会睁开那双眼睛，再也不会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地冲他嚷嚷着要喝蘑菇浓汤。“啪”，打火机打着的声音，病房门口的简若昭安静地点起了一根烟。他忽然想起先前打电话给简若昭的时候，他平静而冷漠的话语：“我知道了，一会儿过来。”

还行吧

梦与现实，傻傻的分不清

第二章 死亡（3）“小白、小白，你不要走……”睡梦中的少年惊醒过来，一双幽黑的眼在睁开后无神地盯着空洞的天花板，仿佛在思考写什么一样。意识慢慢地回流到他的脑海之中。“你醒啦。”耳边响起男人平淡的声音，让他有些恍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在哪儿？发生了什么？“准备准备洗漱一下，时候快到了，她应该也希望你最后送她一程吧。”男人这么说着，把手上拿着的一套黑色的衣服往他身边放了下来，在一叠衣服的最上方放着一朵带白色花朵的别针。然而少年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将男人所说话的意思理解出来，他机械似的开始换起了衣服。这已经是简若白离开他的第六天了。从察觉到她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不知所措地跌坐在了地上。在确认死亡之后不久，少女的遗体就被送往了太平间，而那个应当是她哥哥的男人从始至终安静地抽着烟——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抽烟不符合医院的规矩这一点，也没有人提醒他。而他的态度也就像那些很容易散去的烟雾，轻飘飘毫无重量似的，淡漠得像是面对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当然这一切的细节，最终都不及一个事实的打击来的让人头晕脑胀。他伊塔洛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子，他一直喜欢的女孩子，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下午，莫名其妙地被死神夺走了生命。简家大小姐的葬礼被安排在那天的五天后的周日进行，也就是这天。出于简家集团的原因，葬礼无可厚非的有很多人来参加，有同样是世家集团的领头人，也有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中年丧女的打击让集团现在的负责任人——简家的夫妻十分难过，在葬礼过程中，简夫人一度因为难过而昏厥过去。无论出于虚情假意或是真情流露，到场的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除了——“难过吗。”男人的话语平淡地在伊塔洛耳边响起，“你还没有体会过真正的难过。”“……”少年显然对男人的话不解其意，如果将男人作为简若白哥哥的身份带入进去，他可以理解为其实现在这个人很难过。但有一种直觉却又让人觉得这个人的情绪是真的没有斑点波动，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和冷淡。他只是觉得蹊跷，他至今也无法明白也无法接受小白死去的事实。他努力回忆着一切的细节，但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现在的你还不会懂吧。”男人抬手看了看表，又抬头看了看天，又说出一句似乎无关紧要的话，“快要开始了，比上一次又久了一会儿。”伊塔洛并没明白简若昭的意思，但后者在说完之后却又再也不多开口说什么，加上前者仍然沉迷于回忆，两人之间又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牧师早已经读完了悼词，没有人注意到，在这种肃穆的静谧之中，细小的声响在悄然蔓延。“唦——”伊塔洛忽然听到一声奇异的声音。随后是十分轻微的碎裂声。那声音非常微薄，就像鸡蛋壳碎掉时那种脆生生的，轻微的响声。风吹的声音，人说话的声音，车流的声音，此刻都无法淹没这一种细微却清晰的响动。然后从某一刻起，伊塔洛发现头顶的天空出现了裂痕。这可能很多人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看见的玄幻景象：裂痕在天空中如一张网般扩散开来，像敲碎的玻璃，从被敲碎的那一刻开始不断带动着周围一同碎裂。天空崩落碎片开始散落下来化作数据，露出背后未知的黑暗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周围的空间不断崩坏成新的空洞将黑色扩大。四面八方不断地有空间崩坏而来的蓝色乱码朝着城市的中心而去。眼见着碎裂的进程从天空蔓延到地面，再蔓延到眼前，不远处墓园里正有无数的墓碑在这一片骚动中粉碎，化作无妄的尘埃。“我们还会再见的。”崩塌很快蔓延到眼前，那个男人的身体也化为数据，在他眼前消失分散开来。在一同消散的那一刻之前，伊塔洛脑海里忽然闪过无数的画面，而那些画面最终定格在一点：这个四散崩塌的画面，他曾经见过的。 

第三章 神明（1）睁开眼的一瞬，伊塔洛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床头的小木板上用便利贴提醒了今天要做的事情，但大脑却像是刚刚被打击过一样空白。少年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手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看到他断裂的掌纹。“铃铃铃——”手机闹铃的突兀声音将他从恍惚中吓醒，这是提醒他去做早餐的闹铃，再不起来就要来不及了。厨房里的少年熟练地敲开鸡蛋，蛋清和蛋黄跃入铺了一层油的平底锅，在滚烫的油里“滋滋”地灼着，待到煎蛋边缘泛出微焦的色泽，蛋黄却是刚刚开始凝固，处于半固态半液态的形态，正是最佳的享用时间。最后呲上一点酱油，荷包蛋就这么做好了，伊塔洛看了看旁边煮的粥的剩余时间，刚好够叫小白起床，于是拿下围裙擦擦手就往简若白的卧室走去。“小白起床啦！”少年的声音从少女卧房的外头进到里头，床上的少女还睡的正香。之间她穿着浅黄色印小黄鸡图案的睡衣，半蜷在床上抱着一只小熊玩偶，微微嘟着的嘴砸吧砸吧两下又不动了，看的伊塔洛内心一阵悸动。如果能够这样永远守在你身边就好了。脑海里忽然蹦出了这样的念头，伊塔洛的第一反应是他绝不要失去眼前的这个人。想亲一亲她。少年这么想着，身体也遵从了内心的想法，悄咪咪地就像凑过去。少女的脸还带着一点嫩嫩的婴儿肥，像某种熟透了的水果，秀色可餐。但他的动作却被自己给打断了。却见少女似乎是在睡梦间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微微皱了皱眉，一副要醒了的样子，吓得少年“biu”地一下站直了身子。伊塔洛理了理自己并不乱的头发和衣裳，胸膛里的一颗心狂跳不已，他定了定神，才又去喊小白起床。起床时间和温馨美好的早餐时间就这样度过。两个人来到等公交的站台，清晨的空气中带着微凉的湿润。简若白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得有活力，大概是从哪个同学那儿又听来的消息，她馋起了学校对面那家小馄饨。伊塔洛估算了一下，中午下课的时候如果手脚快一点儿就可以给她热乎乎地买回来吃了。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伊塔洛有些走神地看着简若白的方向，简若白的话语在他的世界里渐渐远去，他的目光定格在简若白身后的一个男人身上，而这个男人也正似笑非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紧接着的下一秒，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着的少女忽然苍白了脸色，在众目睽睽下晕厥倒下，然后恰好落入了那个男人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一样的怀抱中。 “嘿，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嘛。你可爱的小女朋友只是刚好晕倒被我接住而已。”这个男人穿着一件网上爆款的男式牛仔外套和黑色衬衫 ，语调有些仿佛是天生带上的愉悦感。当然最醒目的事他那一头白发：他的头发留了半边的刘海，但不过眼，像是烫过似的撩到右边，左边的头发则极短，露出了带着镶黑曜石耳钉的左耳。他的眉眼算不上惊艳，但绝对是令人过目不忘的类型，所以伊塔洛可以肯定，在他之前将近十八年的生命里，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而且虽然嘴上说着没有恶意，接住了简若白的这个青年此时却还抱着简若白，没有任何要放开她的意思，他看着伊塔洛一副有点生气又不明情况的神情，歪着嘴角就笑了：“别紧张呀，小伙子遇事不要太急躁，你的小白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你不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似曾相识吗？” 

第三章 神明（2）伊塔洛不解其意，有些紧张地看着青年。“我不是说了嘛，别紧张，虽然你之前没有见过我，但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青年和蔼的微笑着，尽管这微笑放在他脸上并不显得和蔼，“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我们谈话的这段时间内你的简若白不会有事，而且如果有事，我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能救她的人，而且，你不想知道会发生什么吗？”青年则抬起手，指尖忽地引动一片气流，一段一段像是数据一样的蓝色符号绕上他指尖，随后在伊塔洛额头轻轻一点。这一刻，伊塔洛脑海里闪过无数记忆片段:有他记得的。也有他不曾记得的。有他和小白一起的画面，还有小白的哥哥简若昭……然而重复最多的画面却是在病房之中。少女静静地躺在医院病床上，仿佛与满室的苍白色融为一体。“为什么？！她就躺在那里，快要死了！你这个混蛋却告诉我你也救不了她！”一道声音钻过厚重的病房门钻到耳中。那是他的声音，激动而沉痛，说不出的熟悉。“我救不了她，我谁也救不了。”简若昭的声音。“唦”天空碎裂的声音，世界破碎的声音。伊塔洛按住了发涨的头。这是哪里来的记忆……那么多发生过的事和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都是从哪里来的？忽然出现在脑海里的记忆，原本应该被怀疑，但这些回忆就好像本来应该就在他脑海里一样，就好像它们只是被唤醒了。少年愣在大片大片的记忆里回不过神儿，却听见青年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嗨呀，我好像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沈瑞月。”青年眯着眼笑，脸上仿佛大写着单纯不做作的“大boss”几个字，那种神情，让人想到了两个字：神明。而现在，神明正在微笑。“我是你现在身处的这个梦境世界的主宰者。” 梦境是现实的镜像。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们所做的梦常常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许多无法在现实里做到的事情往往都在梦里有所征示。或许也可以说，梦境是一种人类潜意识满足自身欲望的途径。但人也会做噩梦，会惊醒，会梦到自己害怕的事情和不好的事情。而梦境世界的存在，就是为了隔绝一切不美好的梦境。在这里人们不必有悲伤，不必去面对烦恼的琐事，不必去担忧生计——创造一个幸福圆满的世界，这原本就是梦境创造者最初的期望。然而随着研究的推进，一切都在向着不可控制的发展方向走去。先是对核心机要人格抹除出现了偏差，再是项目负责人出现问题，好在最终顺利的使梦境世界运行了下去。梦境世界的时间重现着人们最幸福的时刻。在这里，时间不会有推进，每当人们陷入睡眠中时，梦境世界就会变得热闹起来，最幸福的时刻被无限放大，仿佛这样就永远都不会有悲伤。平静而幸福的日子日复一日地进行着，没有任何偏差地一日日进行，但当第一滴墨水落入清水中，那种墨色必将晕染开来。没有人会想到一只小小的蝴蝶煽动翅膀最终也能带来巨大的风暴。命运的齿轮不停转动着，当其中的某一环出现偏差，一切都将重新洗牌。 胸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侵蚀着，空落落的。少年的心寥落一片。就在不久前，他刚刚才得知了关于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的真相。整个世界是一个被虚构出来作为研究体的的梦境世界，这个世界里除了管理员近乎只有两种人：在现实世界已经死去的人的数据体，和虚构的数据体。而他属于后者，小白也是。无论是他还是小白，不过是一遍遍重启的世界里的数据，而他们的生死，被轻易地掌握在梦境管理者们的手上。伊塔洛想起了那个自称主宰者的人的神情，高高在上，好像掌控着一切，在某一瞬间让人想到了神明。既然一切都是假的，那为什么心痛的这么真实呢？夜色下的楹川途没有了白日里的艳红如火，夜色在瑰丽的红色中渗透进妖异的色泽。星月高悬，少年行走在冷风侵蚀的岸边，四肢渐渐失去了感觉。这是他生长了十七年多的城市，一座美丽的小城。这里有最美的楹川途，在凤凰花花期以外的日子里，夜幕四合时在水边可以看到浮沉闪烁的水中明月，美丽至极。他和小白经常来这里散步聊天，可是那么美好的回忆都过去了。“你想知道怎么救小白吗？”身后不知何时传来一个不算太熟悉的声音，“嗯，我不打算告诉你。”“我没兴趣。”想起脑海里被强行灌输的前几次轮回断断续续的回忆，少年于是将声音放到最冷。就是在这个人进入病房后，小白才最终停止了呼吸。 “你看，”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指向地平线，房屋连绵的尽头，隐约还能看到那一道触及不了的地方，“从这里一直走过去，你说那边是哪个城市？”“B城。”钰轻笑了一声：“不是。”“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伊塔洛正欲反驳，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闭了嘴。“那里什么都没有。你顺着高速公路往外走，你开着飞机往外飞，你用你所有能够想到能够做到的方法往外走，都不可能走出去，因为这个城市根本没有所谓的‘外面’。那里是一片虚无，比真空还空，是连思想都无法触及的空白。”“……”“你以为你活在一个忙碌而广博的世界里么？你每天从电视里看到的什么新闻时事都是现实世界的转录，你看的书籍名著的作者根本从未出现过，你在这个虚拟梦境中得到的一切都来源于现实，”钰在黑暗里绽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现在你说你和简若白都很真实？”“不，即使是在现实世界里，你也无法肯定自己活着的世界是否真实，你听说过缸中脑这个说法吗？”男人继续说道，“这座城市不过是那个无聊女人的一个白日梦罢了。”这座荒城。恰如他荒芜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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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被我气势宏大的自我介绍给吓到了？伊塔洛？”时间回溯到伊塔洛来到楹川边之前，沈瑞月看着伊塔洛依旧不明所以的神情，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试图证明他的清醒。在确认对方是因为没有理解才露出这样表情的时候，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说地直接一点。不仅是小白，这个世界上的人我都可以。不仅可以赐予生命还可以剥夺生命，就比如……”“唔。”青年缓缓地抬起左手然后做出一个握拳的动作，少年顿时感到一股窒息的感觉突然出现，呼吸困难。这、这是？“是你把小白……给……”“啧，怎么变成数据体之后你就这么蠢了 呢？难道还真的是蝴蝶效应——如果我要动手，干嘛非得跟你说这些？”沈瑞月把话说完的时候微微松了松手，然后就看着伊塔洛的脸色好起来，显然是呼吸又顺畅了。伊塔洛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到侵害似的，他一副想离开的样子，但目光又无法从沈瑞月怀里还在昏迷的简若白身上离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了，越多人知道越多的事情，整个情况就会变得越麻烦呢……好吧，真是的，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往前一步看看这个世界到底能够到达什么样的临界值把，事情会变得有趣起来。”看着伊塔洛一脸蒙蔽茫然不知所措地神情的时候，沈瑞月脑海里蹦出了这么一个梗：“你们简直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这是一个属于梦境的世界，换句话说，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总之这样的做法源于一个女人，那女人是个绘梦师——哦，绘梦师也就是构造梦境世界的人。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恋人绘梦的技术创造了“世界”，因为这件事，还有很多人被牵扯了进来。但随着恋人的死亡，那个女人和这个梦境本都该消失，但是从梦境中出去的人当中却有人继承并改造了这个梦境，从而创造了现在这个“世界”。而那个所谓的从梦境中出去并继承改造梦境的人——就是我！”“但是因为继承的时候遗失了一些资料，在梦境世界的后续维持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导致了梦境世界的扭曲，而现在我正在探寻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虽然和一个“人偶”说起这种事有点好笑，但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我就可以让你的小白活过来。” 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话，沈瑞月看着伊塔洛一脸肃穆的神情对自己的表达效果十分满意。然而紧接着他就听到眼前的人问道：“等等，你是说这个世界是假的？”青年听到他这一句问题差点儿没崩住脸上的表情。少年你的重点呢？虽然把重点放在这个地方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关系到世界观的问题了。沈瑞月这么想着。“这个世界是假的？”面前的少年近乎执拗地这么问着。“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沈瑞月忍不住轻笑，当年他可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到底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沈瑞月了，更何况眼前的人只是一堆数据。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所追求的一切如果不再真实真的还存在意义吗？或许对于那些事业成功的人，或许对于那些学习成绩优秀的人，或许对于那些有着许多朋友的人，没错，没有意义，对于他们，这些只是虚拟的事物而已，这些只不过是一些无聊的电脑数据而已，但是对于他，它们不是，它们是他能够寻找到快乐的地方，它们是他精神的食粮，没有这个世界，他将丧失活着的意义。沈瑞月好像天生就属于这个数据构成的世界，无论他是不是被送离家中的那一个，无论他的父辈是否想要将他推出这个深渊。他继承的之来自祖辈对于绘梦事业的绝佳天赋。所以他一直义无反顾的沉浸其中，尤其是面对闻千晓的出现，他到了新的起点，新的高度，那种世界正是我所向往的，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脸，第一次看到她那眼神，他就无比的崇拜，无比的向往“你愿意来和我一起创造一个世界吗。”闻千晓是整个世界的上一任主宰者，也是梦境世界的创造者。说出这句话的闻千晓是没有表情的，这个梦境世界的创造者也是梦境世界的核心机要，是整个梦境得以继续进行下去的人形的绘梦机器。绘梦中枢的身份注定了她的情绪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但他能感觉到她在笑。她在笑，那种笑容，比起说是从容淡定，倒不如说是一种早已将事情掌握在手中的笃定，事情的一切发展都掌控在她手心。就好像是——神明。

第三章 神明（3）沈瑞月第一次见到闻千晓是在一个深夜，在网吧的外面。刚刚才在游戏上被人虐杀过得沈瑞月垂头丧气地看着游戏中那个长得很帅的人物被一个穿得很普通的角色给打倒了。不仅如此，他还被人给守尸了。这游戏能玩儿？沈瑞月锤了一下桌子，自古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刚捶了桌子，就听到“叮咚！”的提示音。电脑自动关闭了，网吧的电脑因为上机时间问题被墙纸关机了。沈瑞月摸了摸口袋，现在的他几乎是身无分文，悄咪咪翻墙回个学校宿舍倒是没什么问题，主要还得琢磨一下明天的伙食费怎么办。至少让我赢几场啊，真是的，好歹我跟了游戏跟了这么多年了……沈瑞月这么想着，他才刚刚在游戏里换了个职业的号没几天，多年磨砺的技术不在，仅凭着一点意识操作虽然还是能对付一些新手，但不小心遇到昔年的仇家就只有被按在地上打。“嗨呀，被打退服还敢再练个小号回来？”想起对面的人踩着他在近聊频道这么说的画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被陷害、被诬陷、被泼脏水，在最关键的时候从前那些跟在他身边的人都离他而去，最终甚至被害的失去了参加即将开始的比赛的资格。即使重头开始也无济于事，毕竟游戏世界的主宰者根本就不是他。荒废了学业，荒废了机会，荒废了一切，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研究游戏上，但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拥有着对于游戏世界的天赋，却输在了人际交往和人情世故。他选错了目标，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这个圈子里，年龄是一大本钱，如今什么都已经失去，25岁的他，还能怎么样呢？没有正经的工作，没有女朋友，没有钱，没有什么都没有。沈瑞月走出网吧，月色笼罩的小巷中，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觉得格外悲凉。然而，迎面走来的一个小女孩挡住了他回家的去路。“很失望吧，付出了无数努力最终却前功尽弃，被夺去了所有的感觉，一定很失望吧。”女孩没头没脑地开口，内容却意外地很符合他的状况。但无故出现在这里的小女孩实在太可疑——现在已经快要午夜十二点了，而眼前的女孩看上去只有一丁点儿高，即使是发育不良的，年纪也绝不超过十四岁。“小姑娘，你这么晚出门，你爸爸妈妈知道吗？”沈瑞月一边打量着小姑娘一边不时地看着四周，生怕着小姑娘只是什么人的一个饵，又或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根本就不是人类。这姑娘的面色的确有些苍白，又穿着一身黑白的小洋装裙子，浅栗色的头发柔柔地披在肩上，像个大号的bjd娃娃。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很活络，看上去不像是不属于人间的东西。“你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创造一个世界？”女孩向他伸出了手。 沈瑞月原地愣了几秒，开始思考打电话报警的可行性。没办法，眼前的情况稍微有有点玄幻了。这种场景不应该是有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出来跟他说：“孩子我看你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料子我今日就把这一身的绝学传给你”吗，不行也可以是个老成的高人或是个绝色的姑娘来说，眼前这忽然出现的小萝莉这是中二病犯了？“喂，小妹妹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需要帮你报个警吗 ？”“沈瑞月，现年25岁，曾就读于A市电子信息工程大学，后肄业回家成为职业网游玩家，并因此和家里闹翻。在本届的x游戏竞赛邀请名单中出现，但因种种原因未能参加比赛……”女孩波澜不惊地说出了他的资料，吓得沈瑞月一连“卧槽”了好几声，然而听着听着，他忽然听到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实为沈氏集团继承人沈珈阳被遗弃在外的双胞胎弟弟，由于其父授意被秘密送出沈家抚养……”“啥？啥你说啥？”沈氏集团继承人？双胞胎弟弟？沈瑞月想问些什么，但眼前的小女孩却已经闭嘴，看着他一脸震惊又好奇地脸慢悠悠地说道：“来帮助我吧，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金钱，地位，女人，名誉，或者是其他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其实很多东西本来就该属于你的。不必再担心一切的无法操控，也不会再被别人从背地里下绊，你将会有更多对这个世界的选择权。我将会创造一个世界，而你拥有值得我青眼的天赋。”“你有对数据和虚拟世界的天生的敏感度，从你打游戏时候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但这种天赋应用在游戏上是非常有限的，只有梦境世界才能完全让你的天赋觉醒”“加入我门，你的梦将会成可能！”女孩伸出手来，细小的手，洁白的手，他不禁看得有些痴了，在心里再三默念“我不是萝莉控幼女犯法”。“对不起啊小妹妹……你说了这么多我还不明白你要干什么。”“我要创造一种属于梦的世界，就是用电脑和人体连接通过特殊处理制造出这种世界，可以让人完全的进入，在那里一样能体验到属于现实中的东西，类似于虚拟现实的游戏。我感觉你对这方面有天赋，所以想问你是否愿意帮忙，就是这样。。”“哦，我明白了，就是聘用我去工作呗？那你说的梦的世界是不是类似于虚拟现实？”“不，比那个要厉害的。”女孩的眼神变得而严肃起来。虚拟实境的意思他是理解的，那种在游戏界里就被广为流传，只不过至今似乎还没被开发出来虚拟实境在线游戏，所谓的虚拟实境就是游戏的模式不再是通过屏幕收看和键盘操作的样子，而是将以虚拟的形式，让广大的玩家通过传感器进入游戏世界，传感器的传感功能是将玩家的身躯留在现实世界，而把玩家的神经系统传感到游戏世界，逼真的感受游戏里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同时包括触觉，视觉，嗅觉等等所有真实感受，换句话说就是把自己的神经思维和一切的感官赋予在自己所创建出来的角色当中但比这还厉害的存在，那又会是什么 呢？

第四章 过往伊塔洛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当他意识清醒的时候感觉很奇怪，眼前什么都没有，纯白的房间，天花板，墙壁，地板，一切都是白色的，只有门框上方的灯闪烁着红光。门紧紧的关着，没有声音，什么都听不到，很安静这里布满了白色，雪白的世界，呼吸不知不觉急促起来，很闷，但呼吸起来才发觉自己身上连接的仪器。他正身处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之中，身体的各个部位连接着各式各样的仪器。因为身体被各种仪器牵制而无法随意动弹，只能感觉到这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这是什么，这里是哪里？温热的液体包裹着身体维持着与体温相似的温度，伊塔洛就着呼吸机深深地吐了几口气，大量的气泡从他眼前飘忽升起。不，问题还不止这些，为什么他会在白色的房间里，为什么他会躺在这个盛满不明液体的玻璃的水槽里？“已经醒来了？”声音从背后传来，随机来源慢慢地走进了他的视野，正是那天晚上忽然找到他，告诉他世界的虚假并自称是掌控者、能够救他的小白的，名叫“沈瑞月”的陌生青年。只不过眼前的沈瑞月和先前见到的还是有一些不一样，他穿着白色研究服，头发也并不是当时看到的白色，而是普通的黑发。可能是根据打扮还自行改换了一下风格，眼前的这个人甚至戴上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伊塔洛想问些什么，无奈于受限于当下的情况无法开口。“看来你应该是 能够听得到我说的话了，那还不错。”沈瑞月的手上拿着一个笔记本，似乎在涂涂写写记录些什么，他的目光不时略过伊塔洛这边，“这具身体果然不愧是最完美的绘梦中枢。这样的话只要不离开研究所看来也可以靠磁场维持绘梦中枢的用处，暂时撤除这些维持的机器应该没有问题了。”沈瑞月这么说着，在空中凭空一点呼出了一个浅蓝色的信息窗在上面点了一下。大信息窗的旁边立刻跳出了一个小信息窗，沈瑞月将自己的手指按上去，迅速地完成了验证。在沈瑞月完成验证的那一瞬间，伊塔洛觉得自己周围仿佛响起了什么响声，但他并不能确切地听到什么声音，只是感觉周遭的空气环境都出现了不同。手脚有些软，身体也有些无力，当周围的仪器一一被卸下之后，那一圈玻璃也缓缓退了下去。伊塔洛试着往前迈一步，“啪叽”就往前摔倒过去。“哎哟喂我的小祖宗！”眼见着着情景，沈瑞月眼疾手快地过来接住了他，随即一抱将他抱着坐在了一旁座位上。这一下伊塔洛才反应过来查看自己现在的情况。看着自己的手掌，自己的身体，伊塔洛看着这具陌生的身躯有些不值该说什么。这具身体本身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儿，从身高来看甚至不超过十四岁。“我说你可悠着点儿啊，你现在用得这个身体可是整个梦境的中枢，金贵着呢。”沈瑞月摸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然后从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放着的一摞衣服里跳出一件丢给了他，凶巴巴地教训道，“要是出了问题你的小白就永远都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哟。”不知道是不是面对的这具身躯是小孩子的缘故，沈瑞月的声调带着些诱哄的成分。这一来倒是让伊塔洛终于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了。在他从这个身体里醒过来之前，他在自己的世界去找了沈瑞月。得知了真相的他恍惚犹豫了好一会儿，尤其在发现简若昭似乎早就知道这个事情，甚至也是和沈瑞月一样的监督者的时候，他实在不明白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事实。也是，任谁知道了自己只是一个别人创作出来的数据人物也不会非常高兴吧。但是最终，沈瑞月提出的条件却让伊塔洛又回转了心神。“只要你帮我，我可以帮你救回你的小白。”当时的沈瑞月怀里还抱着气息奄奄的简若白，但经历过沈瑞月给予的窒息感之后，伊塔洛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个人有能力让小白起死回生。但伊塔洛不明白，在已经知道这个世界虚假性的如今救回简若白的意义是什么。只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这么说着：试一试吧。无论如何，总该试一试的呀。就算是虚幻也好，就算是梦境也好。不论怎么说，对于伊塔洛来说，简若白几乎是他全部的真实了。于是，为了救小白，他又找到了沈瑞月。于是，他出现在了这里，用现实里另一个人的身体。 将一身衣服穿戴完毕，被打扮的像个大洋娃娃一样伊塔洛有些别扭地坐在座位上。从着装上来看，他现在的衣着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这毕竟是一间研究室，正如他睁眼看到的时候那样，四面雪白的墙壁，随处可点的信息窗，还有巨大的显示屏和仪器槽。这一切显得穿着白大褂的沈瑞月和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他看上去很像是小萝莉遇见了幼女控大叔。“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现下只有这具身体能够让你暂时使用了，毕竟正常人的身体根本没法像她的一样成为别的数据体的容器，而且现在你的意识其实是附着在创造这个虚拟世界的伟大的初代绘梦师身上，感到荣幸吧。”“……”伊塔洛想要开口，但刚刚偷偷试着讲话的他被自己一口稚嫩的童音给吓到了，暂时无法接受自己这样声音的他只能用忿忿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哎哟我好像明白沈落那个家伙为什么只给‘千晓’买过这样的衣服了，这种心理简直德国骨科。”看着眼前穿着洋装扁着嘴一脸忿忿不平模样的小女孩，自觉对美色没什么许久的沈瑞月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种被萌到的感觉。虽然以前‘千晓’也经常穿着这样的衣服，但是这个小丫头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长得倒是很可爱，就是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比起如今这幅娇憨可爱的样子可是差得太远了。可能是本身身为男性的直觉，也可能是附着的这具身体本能的意识，伊塔洛看着沈瑞月的样子仿佛已经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顺带也从沈瑞月的话语中知道了原来这个小姑娘的衣服都是一个叫沈落的人买的。身体的原主人几乎没怎么给他留下有用的记忆讯息，只有零星的几个片段，他也分不清这些片段里到底哪个人才是沈瑞月说的那个“沈落”。但是现在当务之急倒不必搞得那么清楚。“我听你的话来找你了，而你把我弄进了你的现实世界，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救小白了吗？如果是为了救小白的话，我什么都能做。”尽管不太适应，伊塔洛还是借助这具身体发出了声音，这声音听上去有些稚嫩，倒是很符合这具身体的原貌。“你急什么啊，你现在对绘梦的了解一点都不熟悉，我目前遇到的问题，可不是你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呢，你要是真的想救小白就乖乖听话好了。毕竟这两件事本身是息息相关的。嗯，现在让我给你讲述这个所谓梦境世界吧。”“绘梦这个东西呢，归根究底要说到很久以前、嗯也可能不算很久，在两个世界穿来穿去我的记性也不太好。总之那个时候有个很大的组织，初代梦境的掌控者也就是你现在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叫闻千晓，她和她哥哥沈落都是很强大的人——如果她这个被改造过很多次的身体还算人的话。他们都是那个组织的高层……”“你说这个身体被改造过很多次？”"你的重点在哪里？"沈瑞月白了伊塔洛一眼。“我刚刚不是就说过了吗，再说如果没有改造过你以为你就能那么容易借用的了他的身体？开玩笑，她对自己下手不要下的太狠啊。”“好吧，言归正传。讲到那个女人主要还是因为你现在比较特殊。原本绘梦是很复杂的，但是你借用这具身体就简单多了。基本上你需要遵守的选择只有两条，第一，不能凭空制造事物。就像你的小白死亡的借口在之前的轮回里是绝症，使事物出现必须有合理的理由。不过现在其实也不怎么需要你帮忙，也不用记得那么生日那天。第二，每一个细节的改变都可能造成世界线的改变，这种蝴蝶效应在你身上已经有了 很好的证明。第三，你在真实世界的身份就是闻千晓，无论何时都不要透露你的真实身分。即使是遇到了真正的那个‘伊塔洛’。”“真正的……伊塔洛？”伊塔洛一脸懵逼。“是的，虽然大多数人都是假的，但是你的数据来自一个真实的人，而且这个世界的他和他的恋人曾经也是绘梦师。”伊塔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看起来。“对，你想的没错。”沈瑞月笑着，“个世界中，真正的小白是存在的，而且，已经和伊塔洛结婚很多年了。”

 第四章 过往(2)伊塔洛的神情一下变得很精彩：“这个世界的小白，应该不认识我吧？”“那当然了，现实世界的小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的那段爱情经历只是发生在梦中而已。”沈瑞月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那张神色变换的小脸一边说着，然后又在内心补了一句：不过你现在那句身体和这个世界的简若白倒是颇有渊源呢。沈瑞月想起当初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简家的大小姐喜欢那个年轻有为又帅气的绘梦师沈落几乎是整个实验室公开的秘密。简家集团在现实世界里是沈氏集团绘梦计划的合作商，主要负责提供大量资金和绘梦师门使用的药剂。所以简家的大小姐和沈家的有来往并不是什么大事。众所周知，沈氏集团以绘梦技术闻名，从老爷子那一代传到现在是第三代，当时的当家人是沈老爷子的孙子沈珈阳，沈落则是沈老爷子的义女和一名研究员的孩子 ，只是因为其出色的绘梦天赋才得以受到众人的瞩目。当然，他之所以会拥有过人的天赋，有相当一部分得归功于她有个更加厉害的龙凤胎妹妹沈千——没有人想到，沈落每天带在身边看护的那个看着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儿会是与他同时出生的龙凤胎 妹妹，更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女孩就是经过无数次改造实验之后唯一成功的人形绘梦机要“千晓”。不过，最不为人知的事情，大概是这个名叫“千晓”的小姑娘，其实对自己的哥哥沈落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扭曲情感。“所以你是要我？”伊塔洛的声音打断了沈瑞月的思绪，眼珠一转，后者叹了口气道：“唉，算了，告诉你吧，我的目的是让你来帮我维持梦的存在！”“梦的存在？”“恩，因为种种原因，你所身处的梦境世界存在必须依靠身为主体的闻千晓。在拆除一切一起启用无线中枢的情况下，只要在实验室基地的范围内，依然能够维持梦境，无论是否苏醒过。梦的存在必须依靠千晓的身体，但是现在显然出了些问题，如果不去解决，梦之世界就会崩坏！”“所谓梦境崩坏，差不多就是世界末日的意思，当然了这里指的不是这个现实世界，是由闻千晓所构筑的那个梦之世界。”“如果真的世界末日、”“对啊，世界毁灭了，小白就再也回不来了，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现在是可以救你的小白，但是救也只是暂时的，小白是可以活下来，最多也只会活到世界末日之前，维持住世界的存在，才能使小白得到永生！你应该不只是想得到暂时的安宁吧？”“那……要怎么做！”沈瑞月笑了笑，凭空又点开一个信息窗放到伊塔洛面前：“正如你所看到的。”伊塔洛看着信息窗里的内容，疑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的，那我们要走了，一个人能够站起来吗？试着适应这具身体吧。”“我想应该没问题。”伊塔洛动了动手指，脚趾，关节等各个部位，这些都是闻千晓的东西，她渐渐能够接受自己用这样的声调和语气说话了。准备妥当后，沈瑞月带着他走了起来，从电梯的负六层到了负四层。那么插入用电子卡制作的卡密钥匙，房间的门锁打开指示灯也转变成绿色门的另一边是有着同样构造的房间，这里似乎没有走廊，可以直接在房间之间移动的构造成的建筑物，就这样，沈瑞月带着伊塔洛通过密钥，不断地移动到下一间房间。直到来到一间主房间，沈瑞月才停了下来。中央的监视装置中，正放映这众多房间内的实况：之前他简易的床上躺卧着的人，而伊塔洛躺的房间已然不在其列“这里是观察用的监视房间。”与之前的房间外观有很大差异，宽阔，天花板很高，墙边有几个形状相同的门，和白色房间形状相同的门整齐地排列着，中央的显示器十分巨大，在各处配置这摄像头和巨大显示器，这里的一切已经不是监控的级别，而是命运仿佛都被掌握着。但即便如此，一种近乎虔诚地敬畏以前所未有的恐惧形式占据了伊塔洛的内心。“看看吧，显示屏上，这一切所看到的东西完全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某人忽然向伊塔洛问了起来 介绍着，"没有人会想到从前组织的基地还能够正常地运转成为这个实验室……你知道吗？在闻千晓还活着的时候，或者说在那个组织还没有消失的时候，这个地方曾经有多少人夜以继日地地工作，那样的盛况简直让人无法相信。”中央的显示屏上，无数蓝色的数据飞流直下，形成一幅无比壮观的画面。

第四章 过往(3)蓝色的数据在大屏幕上不断地沿着重力方向垂直滚落着，仿佛巨大的瀑布涌流而下，形成了巨大的流动光幕。那些发着光的“0”和“1”无声而浩荡地流动着，也许是人造的最不可思议景象。数据流前方的操作台上十数名工作人员正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指尖轻点飞动之间一个个数据窗出现和小时，记录册上笔走龙蛇不时地记录下这盛况，即使是闻千晓和沈瑞月的到来也不能打扰。“这里就是整个绘梦基地的中枢室，而你眼前看到的，就是来源于绘梦中枢的数据流。”闻千晓的声音还是如先前一样平静无波，但就是在这样平静的语调下，沈瑞月惊觉自己已经跟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萝莉来到了人家的基地核心。我怎么觉得我想是上了贼船了呢……沈瑞月内心这么想着，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神使鬼差地被小姑娘所迷惑来到了这个地方。而且看这架势，就是他现在说不想干了人家指不定把他杀人灭口也是一句话的事儿——谁知道他一路上有没有看见听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或是不该听的东西呢？不过也没有更糟糕的情况了，反正他现在身无分文也无处可去，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看看这个小姑娘究竟能搞出多大的幺蛾子。想到这儿，沈瑞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而这一大量，他就被那一串串一片片蓝色的数据给迷住了，挪都挪不开眼。那其实也算不上多么玄妙的东西，严格来说只不过是一串串“0”和“1”组成的数据，一段可能只有电脑才能懂得的低端记录方式，但当无数的数据普天盖度如洪流一般从屏幕的高处向低处流动时，竟然迸发出一种动人心弦的魅力。这是沈瑞月一辈子都没有忘记的画面，尽管在之后的数年生命之中，他曾经无数次来到这间中枢控制室，无数次面对这些流动的数据，这种震撼也依然成立。你很难想象那是怎么样一种感觉，被人为有序编码的数据在电脑中被重新安排，以一种单调、乏味的排练方式在你面前飞速的流过，你也许并不能看出里面所包含的讯息是什么，但是这整体的流动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情绪，好像那些数据有生命似的。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跳着舞，向外界传达着无声的讯息，仿佛一位不会说话的姑娘却想要通过声音表达自己的心情，张开着嘴巴努力纵情歌唱着自己。“你们的中枢有点厉害啊。”沈瑞月半天才从那些数据中找回自己的思维，在看到那些数据的时候，他仿佛觉得它们具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仿佛正在指引着他，并将随时为他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谢谢夸奖。”闻千晓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很微小的弧度，如果有人刻意去捕捉的话，会发现在闻千晓在讲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些飞流而下的数据产生了几乎不可见的波动。要是哪一天能够想她这样仿佛能夠掌控一切该多好，抱着这样的想法，沈瑞月成为了闻千晓手下的绘梦师之一，在不断的实践中，在时光不断的流逝中，他渐渐展露出自己独特而强大的绘梦天赋，成为了整个组织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堪称闻千晓手下第一人。那时的他是何等得意，何等风光。无论是在梦境世界里还是研究所里，简直称的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够自己掌控命运，甚至左右其他人的感觉真好啊。沈瑞月正是最得意的年华。然而就在这样的一个时间点，一个惊人的消息却让他如梦初醒。巨大的显示屏上，数据缓慢地流动着，像山间的清泉，流动的安宁而祥和。今时不同往日，沈瑞月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无路可走的人。而今无路可走的人成了别人，而他才是掌控者，是一切的救赎者。“怎么样，差不多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体了吗。”“恩。”伊塔洛点了点头。虽说与自己的性别并不相符，但是这具身体在行动上和思维上都意外地顺畅，使用起来毫无阻碍感，甚至于他能够调动一些储存在这具身体的脑海中的一些记忆和知识储备，并依靠这具身体对周围的电子仪器发出指令。“‘千晓’本身是身体经过改造的人形绘梦仪，对于这个基地内的一切电子仪器都具有掌控权。只不过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不得已只能让你来帮我这个忙。虽然你现在能够调动的东西有限，但应足够帮我的忙了。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那我们就开始了。”“恩。”伊塔洛继续点头，现如今，除了听从眼前这个人的指令他也别无选择，在刚刚测试这具身体可调用的权限时他就已经发现：虽然他有权限调动这个基地里的大部分电子设备，但他在这个身体里的活动范围应该仅限于这个基地里，只要离开这个区域，他作为数据体就无法继续控制这具身体了。就想先前不知道是怎么从梦境世界里过来的一样，伊塔洛同样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去，现下之计，就只能听从沈瑞月的话行事了。“现在，在梦境世界里寻找到这个讯息。”沈瑞月将一块数据版展示给他看，但这张数据板上只有一片空白，经过仔细查探才发现这是一段无法被显示出来的字符。奇怪的是，他竟然轻易地搜索到了这段字符。而且在搜索这段字符的时候，伊塔洛觉得这具身体似乎有什么异样，好像身体自己存在眸中情绪，有一些兴奋，但又有一些戒备和紧张。沈瑞月躺进了那张绘梦专用的床榻，伊塔洛一点也不敢怠慢地根据脑海里的步骤一样一样为沈瑞月连接上的该有的仪器，并按照先前沈瑞月说过的，按照搜索出来的结果对数据进行了设置。几分钟后，沈瑞月顺利的进入了睡眠态，梦境世界的大门正向他打开。而就在沈瑞月成功进入梦境世界的那一刻，中枢大厅的门忽然传来“嗤”的一声轻响。大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一名有着火红色长发的漂亮女人。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这两个人伊塔洛认得的，他在梦里见过。简若昭和钰。和沈瑞月一样的白大褂研究福证明了这两个人也是研究人员的身份，只是伊塔洛此时此刻也拿不准：眼前的这两个人到底是就是梦里的那两个呢，还是其实梦里的那两个人只是和自己一样的数据体，眼前的这两个是本体呢？“不愧是那伊啊，破解各类东西相当有一套。”那个应该是简若昭的人率先开口了，这声音比记忆中的情况要稍微低沉一些。进入中枢室之后，他的目光是先是在室内游离了一圈，随后落在了伊塔洛和那边的沈瑞月身上。“过奖了，只不过看来还是来迟了一步。”红发的女人一捋头发将目光投向了那边已经躺在特质的绘梦床上进入了梦境的沈瑞月这么说道，“果然这小子相当的有一套嘛。”“你是说他已经找到‘那个’在梦境里的确切位置了？”简若昭似乎是习惯性地想抽烟，所以在摸完研究服口袋发现没有之后手似乎有些不知道往哪儿放。“那就得问问你们眼前这个小‘千晓’了。”女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哎呀，要不是我知道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还真的以为我们可爱的小‘千晓’又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了。话说现在在小丫头身体里的数据体是谁呀，我还有点好奇诶。”“伊塔洛。”简若昭沉着声音这么喊了一句，女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些讶异的神色，但也没有太过丰富的表情 ，看来这个结果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伊塔洛，你是不是刚刚按照沈瑞月的要求，动用了这具身体的权限？”

 第五章 因果“伊塔洛，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简若昭一手捉住了他的领子，另一手紧握成的拳头高高抬起一副就要落下的样子。就在刚刚，在他承认了自己的确运用这具身体的权限做了一些与梦境世界线相关的事情的之后，眼前这个人神情就一下变得可怖起来。因为现在的身体原因，简若昭揪住伊塔洛的画面其实显得很微妙。作为伊塔洛事实上对简若昭是有所畏惧的，一方面是简若昭本身带着一种气场，另一方面是他一直把这个人当做自己未来的大舅子看待，所以看到简若昭满脸怒火的时候，伊塔洛其实是有所畏惧的。但也许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给了他勇气，他听见自己用稚嫩的嗓音说道：“你、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现在捉着的这个是谁的身体。”“你……”眼看着简若昭的拳头就要落下来，最终却是生生地停住撤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甩了手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可能会害死所有人？”良久的沉默。伊塔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从某一个时刻开始，他从未掌控过自己的生命，也从没有机会掌控。生命，理想，未来，原本无尽美好的东西忽然被告知成了别人手中可以肆意改变的数据，人生就像一条已经被铺好的路，根本不容选择。他有选择吗？他有选择的余地吗？“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告诉我我所活着的那个世界是虚假的。我只知道我的存在只是你们眼中的数据，是试验品，是观察体，是 那个世界数万数据体中微不足道的你一个，你们随意的一个念头都可以结束我的生命，结束我身边人的生命。死了还可以重来，一遍又一遍，反正数据体的生命也是无情无尽的，同一组数据在重置之后还是可以照常地运行，在你们眼中我们就是这样的存在。”伊塔洛这么说着，那些话语经由他用现在的这个身体说出口，语气带着意外地苍凉，却并不让人觉得多么突兀，好像这样平静无奈又淡漠的语气，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应当有的，但他眼神中所迸发的却是一种与语气截然不同的光彩：似乎有些悲伤，又似乎有些迷茫，似乎还带着不甘。“可能对于你们而言，我是数据，小白也是数据——就算你们在现实里真的是兄妹也好，那么多次的轮回你简若昭也没有一次救下他。这些都无所谓，可是对于我而言，简若白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真实了，所以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沈瑞月说他可以救小白，我便信，至少在那个世界的小白至今为止也的确还没有死。所以他要我去帮他，我便去帮他。仅此而已”“你真以为我们没去救过？”一旁沉默多时的钰听着伊塔洛的话终于忍不住开口，那神情一改温文尔雅的形象，引得简若昭微微侧目。“钰，别说了。”“我要是不说，这小子就真的要坏事了。”钰瞪了一眼简若昭道，然后他就将话头转向了那边的伊塔洛：“我说啊，你的本体怎么说也是组织里数一数二的好手，数据体是不用动脑子吗？你明白那种眼睁睁地看着至亲之人一遍又一遍死去的感觉吗，就算只是相似的一堆数据也好——简若昭是你的小白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这个世界每轮回一次你的记忆就会清空，可是他却不得不再一次面对自己妹妹的死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摸着你的良心想一想吧，在这无数次的轮回之中，如果能够救得回来哪怕一次他也会动手的。之所以死她会死，是因为这个世界是现实世界的镜像，但有些镜像里倒映不出来的东西会造成世界线的偏差。原本救了简若白的那个人在这个世界里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以简若白的死为节点造成蝴蝶效应，处于修复这种效应，梦境世界无限重启这一天，从而陷入这一天的无限轮回。”“换句话说，要是能救早救了，还轮得到沈瑞月那个家伙？”“可是……”“可是啥可是，拜你所赐沈瑞月现在要去更改梦境世界的因果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呢。”钰没好气的说着，“也对，反正你只是个数据体。我其实是没什么所谓，除了这里我也不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对于那个梦境世界我也没有多少感情和责任。”反正你只是个数据体。反正你也没有感情和责任。反正一个你消失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你站在这个位置上。钰的神情嘲讽而深刻地印在了伊塔洛的脑海里，它渐渐分裂成无数个面孔，无数个熟悉或者不熟悉或者根本没有见过的面孔，他们脸上或带着嘲讽或毫无温度，他们口口声声地说着：反正你也不是唯一的那一个。反正你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理解。反正，无关紧要。——可凭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们？凭什么我们这重复了千千万万遍的人生就活该如此？凭什么你们做不到的事情我选择努力去做了却要反而是做错了事？这一刻他想要呼喊，想要出声，但千言万语最终出口却变成了：“对，你说得对，因为我原本只不过是千万个个体中的一个巧合。”

一切的故事，源于沈氏集团的一个梦境计划。沈氏集团创始于沈瑞月的爷爷辈分，那会儿沈家也是两兄弟，一个名昼，另一名夜。家里是搞计算机高端技术研发的。在这个基础上 ，沈昼将家族血脉结合自己的天赋最终终于晋级“科学家”，而“绘梦”这一概念，正是他从“清明梦”这一概念中得到启发，最终通过仪器实现的新技术。所谓“绘梦”即通过计算机等技术进行同调，实现由多人同梦，共同构建，进行大型“清明梦”的技术。在这项技术得到研发之后，与哥哥拥有完全不同的商业天赋的弟弟沈夜帮助哥哥为绘梦技术申请了技术专利，并成功组建了绘梦公司，也就是沈氏集团的前身。在沈昼完成绘梦技术的第一次初步完善之后， 一个为期半个多世纪的项目“梦境世界”作为企划被提出，并开始进行研究。随着沈昼的研究推进，他的研究团队渐渐壮大，与此同时公司也通过各种梦惊醒相关的副业渐渐发展壮大起来。这种形式在沈昼之子沈冽刚刚成年时发展到巅峰。沈夜与沈昼年岁相差有十三岁，但由于沈昼醉心研究，兄弟二人得子的年份却是相差无几。至沈冽成年时，正是沈氏集团最鼎盛的时期，整个梦境世界的企划的研究部分也已经到了最核心的阶段。研究组在梦境中枢，即能够承载梦境世界的大型绘梦用计算机的制作技术上遇到了难题。目前能够制作出的计算机太过庞大，且运行和维护上存在许多麻烦，对于梦境世界的长期存在非常不利。然而为今之计却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能够改变这一情况。正是此时，执着于梦境研究的沈昼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改造人类的身体作为绘梦中枢。而“双子计划”也是这一时期的产物。在沈昼进行人体试验之后 ，沈氏集团明面上开始渐渐低调起来，暗地里却开始秘密的发展势力，以便为日后的实验提供方便。秘密研究室建好，紧接着就是可以进行改造实验的人体。这大可说是一项残忍的实验，它甚至违背了传统道德层面上人们的认知，但致力于梦境研究的沈家兄弟显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秘密的实验只要不被发现，没有人可以来质疑他们的行动。这一年，沈昼的儿子沈冽正是接管了沈氏集团的管理权，而沈夜本人则转向帮哥哥收集可供实验的人员。同年，沈昼的得意门生闻观思入赘沈家与沈昼的养女沈冰结婚。第二年，沈冰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起名沈落，沈千。也正是这一年，以双生儿为实验改造材料的“双子计划”开始了。于是，沈家这对刚出生的兄妹，毫无意外地被自己的养外公带入了这场秘密的实验中，却最终意外地成为了这个计划之中，唯一的一组成功的试验品。就在他们成年的那一天，“梦境世界”正是作为实体运行的梦境实感世界体验，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伊塔洛听着那伊的叙述，事实上他见到眼前这个红发的女人还不超过一个小时，但她仿佛天生就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让他不由自主地听她说话。或者说，她说的那些故事一点都不像是在说故事，而像是仅仅在唤醒他这具身体中所蕴藏的记忆。就好比现在：耳边回响脑海里却不断闪现出属于这个身体原主的记忆片段，像是一幕一幕的走马灯，无声地应和着那伊的说辞。他能够想象到那时候的那两个人。他们拥有相似的面容，却显得截然不同。年轻的沈落闻有些干净的面容，像是许多女生理想中风度翩翩又温文尔雅的白马王子，而他怀中抱着的却是一个有些与他相似面容宛若大洋娃娃一样的闻千晓。那时的千晓也是没有表情的，但她就像是一个无知的孩子般紧紧依靠着沈落，那双瞳仁里是琉璃一样的单纯。沈落一直在微笑，一样一样地教她了解这个世界，眼睛里有不符合他年纪的深沉。那是千晓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在她生命的前十几年中，她一直在接受各种各样的改造和实验，以便成为一个绘梦的机器，在更早的没有记忆的幼儿时期，她接受着来自实验室宛若物品一样的身体改造，而这一切也最终使得她的身体生长迟缓，最终永远地停留在了10岁小姑娘的体型。正如她是最完美的绘梦中枢，而她的哥哥沈落是出色的绘梦师。可以说他几乎占据了她生命中的全部。父母早逝，亲族无情，在她还没有形成对人世对爱情的理解时，她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沈落了。那是她一切社会关系的化身：可以是父亲，是哥哥，是朋友，是导师，或说就是一切。“因为这种特殊的关系，加上这对兄妹一母同胞的特殊感应，可以说那段时间的梦境世界几乎是完美的，但是后来沈落死了，直接影响到了‘千晓’的正常运行，‘梦境世界’被迫关闭，‘千晓’自身也陷入了沉睡。于此同时沈氏集团还发生了另一件大事，导致了绘梦基地的暴露和‘梦境世界’背后见不得人事情的曝光，沈氏集团一度面临危机。到近两年才缓和过来。”那伊的十指一边飞速地敲击着键盘一边滔滔不绝地这么说，就好像一心二用对她而言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大概就在‘梦境世界’关闭后不久，我们又发现，这个世界忽然开始自动运转了。”恢复自动运转之后的梦境世界与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大家发现这个梦境世界相对于先前沈落在的时候，调节和自我修复能力非常弱，非常容易出现崩溃重启的情况。因为世界奔溃会对作为中枢的“千晓”造成损伤，虽然这种损伤是可恢复性的，但连续损耗也非常麻烦。而且仍然留在绘梦基地的基本都是核心人员，本身也想要重建梦境世界，所以大家开始进行梦境世界的维护，就像游戏维护那样。只是这种维护是由成员们轮流进入梦境保证梦境的正确进行来实现的。这种情况大约维持了几年，就在半年前，那伊的重新出现大家才终于发现了问题的解决方式——由于那伊的体制问题，她几乎可以算作是第二个绘梦中枢，如果能够通过修改权限让那伊成为从前沈落那样的梦境世界的辅助者和调和者，就不必再劳心劳神地轮流让人进入梦境世界进行维持了。“没想到让沈瑞月钻了空子。”

“诱导简若昭，刺激简若白，侵蚀闻千晓，以此触发梦境世界的无限循环来引开观察者门的注意力趁机行事，沈老师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少女淡淡地这么说着，手上的竹竿随意地往下撑着让小船儿荡开，坐在船头的青年闻言笑了笑，支起身子来轻轻 撩起少女垂至膝盖长发的一缕：“过奖过奖，小楹川。我也觉得我下了一手好棋。”沈瑞月这么说着，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手中那一缕头发放下，直接从摇晃的小船上站起身来：“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恩，是这样没错。”少女的声音依旧淡淡地，显然沈瑞月在做什么对她而言吸引力还没有眼前这一艘小小的船大，“但是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虽然一切看上去都很妥当顺利，但你实现你计划的几率依然很小。”“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别这么说嘛小楹川，你得知道，如果我成功了，我可以让你不继续在这里做接引渡船这么枯燥无聊的工作，在这个梦境世界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要是我就想在这儿安安静静地撑船呢？”“……”沈瑞月无言。遭到女孩子的拒绝这件事让他有点不悦，因为这会让他想起从前认识的另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有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在他在整个绘梦基地里面临最失意最难过的那段日子的时候，那个姑娘给予了他很多帮助。但是最后那个姑娘却在双方近乎撕破脸的情况下与他分开了。当然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是那个女人和梦境世界某种意义上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楹川的这种表现，让他忽然有些担心那个女人会不会横插一脚来破坏他的计划。不过转念一想，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那女人又不可能强行破开闻千晓的信息屏障，即使她反应过来再找过来应该也来不及了。想到这里，沈瑞月不禁又感叹于自以为精妙绝伦的一系列行动：发现闻千晓的梦境世界中心启动并从梦境里清醒过来之后，他先于研究组第一个了解到了梦境的重置规则，并根据研究组的数据资料顺藤摸瓜找到了最容易让梦境重启的几个点，并最终将目标定在与许多人都有关联的、简若白和伊塔洛的数据体上。事实上他原本的计划应当是让简若白的数据体进入闻千晓身体暂时操控的，但是仔细了解下才发现梦境世界里，由于没有了沈落捐献的心脏，简若白将有非常大的几率在某一天死于心脏病。简若白是和沈氏集团有私下往来的简家制药的大小姐，而且阴差阳错的自小和沈落闻千晓两个人认识，且也曾经是研究组的成员。而在研究组中，简若昭是她的亲生哥哥。可以说，在所有可能造成世界重启的因素当中，这是最适合做文章的一个，因为她本身就与中枢有着密切的关系。除此之外，简若白和伊塔洛是当年所有核心人员中没有出现在这次研究组的唯二人员，更加增加了他行事的便捷度。于是他略作手脚，使得梦境世界因为简若白的死亡而陷入无尽循环来损耗和侵蚀闻千晓的能力，又诱导了作为研究员的简若昭掺和到这件事当中，最后引出伊塔洛的数据体进入现实世界，占用闻千晓的身体进行干扰让闻千晓一时无法以数据体出现在梦境世界之中，终于让他成功得到了进入梦境核心的机会。沈瑞月正陶醉于自己的行事之中，而这一条楹川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两岸的花树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厚重，没有风吹，那些花瓣却不断的落下，数不清地花瓣疯狂地四散飞舞，无数的画面碎片一般从他眼前飘过，穿着黑底红花汉服的少女冲着他柔柔地微笑。旁人或许并不会知道，这条所谓的楹川 ，原是梦境中接引之道。花儿朵儿迷了眼睛，重新在梦境世界里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那楹川途边撑船少女的踪迹，沈瑞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小树林里。

沈瑞月觉得自己和眼前的这个青年对视了足足有十多分钟。从苏醒到走到这栋房子的过程不算艰难，只要一直往前走不去东张西望就可以——当然，如果今天闻千晓在的话可能又是另一番光景。他眼前的这个青年就是这个梦境的上一任主人，或说即将成为上一任主人，严格来说，这是一个现实世界里已经不存在的人。因为一场意外，现实世界里的沈落已经去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先前梦境世界才会一度关停面临崩溃。可以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更近似一种人工智能的存在，应当是“千晓”模拟出来聊以自我安慰的存在，但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手中掌控着整个梦境世界的控制权。千晓对于这个人来说可以算是共生的关系：他可以脱离千晓而存在，而千晓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却可能整个系统崩溃。所以作为模拟出的数据体，他现在已经不适合掌握这个世界了。沈瑞月这么想着。人工智能无论多么接近人类也不是真正的人类，何况当前阶段的人工智能也不能达到那么真实的效果，梦境世界的千变万化只有人才能适应，所以这个世界应该交由他来掌控才对。更何况，他从前也本来就是这个世界构建的参与人之一。应该怎么开口呢？大义凛然地明抢？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路思路清晰的沈瑞月却在这里犯了愁。他自以为掌握一切，到了这最后的一步，反而显得胆怯起来。沈瑞月从前和沈落从前直接打交到的次数并不太多，大多是有作为大哥的沈珈阳作为中间人下达任务传达思想的。即使是在绘梦实验中，两个人负责的模块也是完全不同的。他对沈落的了解多数来源于他人，少数来源于日常接触。可以说这是一个非常温和从容的人，你仿佛找不到什么事情可以激怒他。这种人有时候会给人一种“如果哪天发起火来会比其他人恐怖得多”的感觉。这个人又几乎是整个研究所里最厉害的绘梦师了，能坐到整个位置上，无论哪方面没有一点本事是 不行的。但还没等沈瑞月开始行动，就听到了青年的声音：“你想要这个世界？”青年这么问着。沈瑞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看那个青年微微抬起了手，手上出现了一个闪烁的光团。“那就给你吧，只要你能拿得走。我……累了。”青年的手一抬，那光团进入了沈瑞月的身体。随着光球进入沈瑞月的身体，没入他的心脏，仿佛有一道非常细微的咔哒声响起。那一瞬间沈瑞月似乎觉得黑暗之中有什么忽然盯上了他。仅仅是这一瞬间的时间，再接着这种感觉就消失得很干净了。 与此同时的现实世界，伊塔洛忽然感觉到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活了过来似的。事实上从他先前说出那句话一刻开始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了。他的身体似乎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他慢慢地走到了正在数据窗上敲敲打打导入数据匆忙地努力挽回的那伊旁边，然后突然伸手触碰到了空气的某一点。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在女孩的手指触碰的那一瞬间泛出蓝光，仿佛一个隐藏的按键，紧接着有无数蓝色的数据光线从这一点蓝光中涌了出来 ，宛如电脑中的集成线路一般通向四面八方，其中的一部分连接上了墙壁，还有一部分连接上了屏幕。更加壮丽的画面也产生了：蓝色的触须在触碰到墙壁的那一瞬间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从墙的两端渐渐开始有无数的蓝色发光线条蔓延出来，他们迅速地行进着，勾勒着，在他们呢的不断勾勒下，一副巨大的画在墙壁上被勾勒出来，俨然是一副从 某角度俯瞰的A市全景。触须最终蔓延到大屏幕上，屏幕上涌出了无数的蓝色数据。他们像是有生命一样流动着，每一个变化似乎都透露着与人类的喜怒哀乐对应的情绪，他们铺天盖地地挡满了整片屏幕，但最后又如潮水一般退去。在所有数据褪去的那一刻，站在数据中央的俨然是又一个闻千晓。“……”大屏幕中的闻千晓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慢慢地在眼前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红发少女那伊的身上。“准备重置权限。”女孩的口一张一合吐出毫无波澜的话语，声音就和伊塔洛现在用的这具身体一样，只是那种声音带着一种机械式的平静无澜，仿佛事先设置好的程序一般。 沈瑞月设想过无数次夺去这个世界的过程，他觉得也许自己会遭到沈落强烈的反抗，也许会被作为绘梦中枢的千晓作为异端而强行送出梦境，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有一场恶战——为此他还用了非常长的时间去侵蚀权限，诱导简若昭和钰对简若白和伊塔洛的事情进行干扰造成梦境世界的无限循环并将伊塔洛的数据体诱到现实世界以牵制“千晓”可能存在的残存的意识……但是此时此刻，当他毫无波澜顺利地将梦境的最高权限拿到手中的时候，他却觉得有一些不真实。这太顺利了，顺利地不可思议。而且沈落说了一句很可疑的话。什么叫做“只要你能拿得走”？为了确认这样的胜利，他迫不及待地验证自己没有被他人诱导进入深层梦境，他拿出自己的“棋子”进行试验。他小心翼翼地试用着所得到的权限，然后当他将所有可以验证的方式统统试过一次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压抑许久的内心的喜悦，“哈哈哈”地笑出声。这掌控世界的感觉太好，好得让他浑身发颤。至于他刚刚还担忧着的那个点，他却好像忽然忘了似的。

第六章 世界梦境核心的小树林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地这样站着。沈瑞月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很多年未见，沈落倒是还是从前那副模样：干干净净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像是从丛林里走出的精灵一样优雅。当然，在梦境的世界里，像他这样的人想要维持不变的外观或是瞬息万变都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也许是刚刚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带来的心理作用，倘若说记忆里的沈落还带着点绵里藏针的意思，那眼前的人当真是一点锋锐感都没有外露，温润的像一湖翻不起涟漪的水。“见惯了你平日里抱着千晓的模样，如今见到只身一人的你，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不必担心，你亲爱的妹妹已经在向这里赶过来了，虽然有点晚，但应该还是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的。”斟酌许久，沈瑞月终于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喜悦开了口。按照他的计划，在得到这份权限之后 ，沈落这个人是一定要清除的，不论他到底是人工智能还是其实拥有沈落本人的意识。如果沈落在，凭借他的能力随时口可能出幺蛾子。沈落听着着沈瑞月斟酌许久的发言，嘴角的弧度似乎又深了几分，但并没有说话。后者看着沈落平静的神情，心里莫名地有几分被漠视的不愉悦感，这让他想起自己双胞胎哥哥沈珈阳对沈落这个人的评价：“沈落这个人，温和得让人讨厌。”现在他似乎能够理解他那个讨人厌的哥哥大概是什么样的想法了，不过他还是让自己尽量平和地对沈落陈述着：“我想要在这个梦境世界里创造一个美好的理想世界，本来你已经做到了，但是现在显然出现了一些问题，我想你知道在一些伟大的事情完成的过程中总归是要有一些牺牲品的，我想你应该也理解吧？”“噗”沈落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温和样子，他还在继续笑，甚至是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忽然轻笑出了声。沈瑞月感到有些尴尬，但紧接着沈落就出乎意料的出声了：“恩，我明白的。”沈落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爽，是让人听着很舒服的那种青年音，但沈瑞月总觉得听着这个人的声音里有些什么不对味的地方。他抬头细细查看着眼前这个人的神情，眼角含笑，嘴角带弧，那双温润的眼睛里没什么太强烈的情绪但是带着一点点——悲悯？悲悯这个词，难道比起人不是更适合神吗？他现在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的最高权限，他才是这个世界的神。而沈落，、个将要消失的人，有什么资格对他悲悯？他有什么资格将只有神有资格使用的情绪加诸于神？不！他没有资格！在那一刻，沈瑞月被眼前这个青年眼神里的悲悯所激怒了。“那么，消失吧。”他听着自己的声音这么说着。

 “呼哧……呼哧……”不住地喘息，少女却没有停下匆忙奔跑的脚步。头被风吹乱，连扬起的裙摆也无暇顾及。她单薄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步伐却异常的坚定。来不及了。这一幕幕的场景同记忆里的画面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在无数数据组成的记忆中，青年静静的站在成片的凤凰花树下，淡淡的光晕萦绕在他周身，带着柔和的气息。他仿佛是在等什么人似的，却又并不急的样子，只是眼神中的几分无奈何不舍似乎暗示了什么。而如今也是这样。千晓“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从她膝盖刚刚磕破的伤口渗出，她吃力的爬起来。好疼……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女孩执着地从地面上爬起来，然后再次摔倒在地上。从这里她已经能够看到前面的树影后那两个正面对面站着的男人。或者说，他的对面到底有没有站着人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在那里。从前在凤凰花树下，如今在这片她曾经长大的树林里。“已经没有时间了。”青年温和地笑着，他的目光似乎透过了重重树影落在那个娇小的身影上。 “唦——”在那一瞬间奇异的巨响响彻了整个城市。女孩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她扑进周身已经开始散发出银白色光华的男人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要钱地往下掉。“阿晓，阿晓，阿晓……”女孩的口中不断地重复着男人的名字。也许有人会想起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沈落，但这不阻碍阿晓成为他的另一个称呼。就好像黑暗中的一缕光芒，他就是她的光，即使微弱也足以照亮她的整个世界。他的存在，就是她所有的理由，他就是她的世界，再不需要其他任何人。就算满地的狼藉，就算双手沾满血腥，看到他的那一刻也是在所不惜。如果她已经被剥夺了自己原来的名字，他便也来陪她。那一天，他告诉她，他是她的哥哥，阿晓。阿晓，只属于她的阿晓，属于闻千晓的闻落晓。“阿晓、阿晓、阿晓……”沈瑞月看着眼前的一切如他预料好的一样发生着，眼前的闻千晓哭得无助无比，让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姑娘也是有人的情感的。女孩伸出手捉住青年白色的衬衫，她的手还是孩子的手，那样小，也那样软，像是什么也抓不住。但她仍然执拗地捉着眼前的青年 ，执拗地喊着他的名字。这一次，没有无法喊出口的禁忌，没有无法触及到的痛苦，也没有咫尺天涯的距离，但青年的影像依旧化作尘埃无数消散开来，那样美，那样不真实地破裂成无数的碎片，闪着点点光芒随风而散。女孩的手就这样僵硬地定格在捉住他衣服的那个姿态，正如她的身体，仿佛还陷在什么人的怀抱中一样。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梦，再一次随着那些微小的尘埃一点点烟消云散。“啊——”女孩尖锐的哭喊划破天空，无数细小的裂纹在绝望的悲鸣中扩散开来。正如花朵凋零时那漫天飞红的华美，对于美而言，最美的永远不是美本身，而是被破坏那一瞬间。在毁灭的刹那所迸发出的，是毫无保留的释放，是希望在一瞬间转化为绝望的动人心弦的悲歌。那一刻，沈瑞月再一次看到了他先前在梦境世界里看到过无数次的世界重置的画面。裂痕自天空中如一张网般扩散开来。空隙从第一块碎片开始散落下来化作淡蓝色地数据，露出背后未知的黑暗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周围的空间不断崩坏成新的空洞将黑色扩大。世界自边缘起以肉眼可见的极端速度毁灭，无论是高楼大厦还是车流街道，树木花草，行人过路，所有的一切都在消亡，并慢慢蔓延向他所在的这个方向。“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女孩的怒火在世界坍塌开始后的某一刻忽然燃起，她的目光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愤恨和痛苦地看向沈瑞月。而此时此刻，被女孩的怒火锁定的目标却毫无畏惧，甚至还微微勾起了嘴角。他不仅没有感觉到任何恐惧，甚至有一丝得意的神情。千晓啊千晓，原来你也会有难过的时候，原来你也会生气，原来你也有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时候，原来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会为了心爱的人苦恼的小孩子——原来，这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也有如此活色生香，如此真实的神情啊。那你是不是也就能够明白我的心情，明白我这许多年孤苦伶仃被遗弃在家族之外，徘徊在边缘地带的痛呢？你是不是也能够明白，当我面对将属于我的一切都抢走的哥哥的时候，当我发现他一出生就能够拥有我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一切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能够明白我的心情？世界不断地崩坏，然而与往常的重置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数据重置最终将作为世界中枢的这篇树林也波及到了。在他们所在的这块地方，数据重置的进度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但沈瑞月却仍是一副淡定和从容的样子，慢慢地向满脸怒火的小女孩走了过去。怎么样都好了。已经怎么样都好了。无论是崩坏的世界，还是眼前这个愤怒的小女孩。他已经夺得了这个世界的掌控权，他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管理者，只要这一次世界崩塌完成，这个世界的最高权限将属于他，他将会重建一个美好和平幸福的梦境世界，不会有纷扰，不会有苦痛，不会有失意与痛苦，而这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就是他——沈瑞月。世界的崩塌终于到了他脚下，无数的碎片在他周围碎裂成淡蓝色的数据，最终这些数据开始围绕着那个女孩旋转，慢慢归入她的身体，排列在她的身后。无数的“0”和“1”看似混乱却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它们组成着新世界的数据。数据慢慢回归，眼前少女的怒火也渐渐消散，慢慢恢复了那个面无表情的淡漠样子。沈瑞月审视着这个现在只有他和闻千晓的黑色世界，满意地松了一口气。崩塌完成，他没有陷入崩塌基本就等于他的权限已经转让成功。而那边先前几乎发狂崩溃的小姑娘也恢复了系统的默认状态。终究是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沦为人工智能的小可怜而已。沈瑞月这么想着伸手挥过了一小片淡蓝色的数据。“构成。”他的口中吐出一个词，那一小片数据立刻密密麻麻地汇聚到一起，然后联动着旁边的数据也慢慢向这边而来，这些数据成型的速度由慢及快，开始勾勒出一些草植来。正如他所想，世界在他的一声令下开始了重构。先前消散的数据一点一点又飞了回来，以沈瑞月为中心慢慢地铸成一点点的景象。这速度越来越快，就像先前世界解体一样。数据开始往四面八方扩散，他们汇聚到一起铺成密密麻麻地平面，密密麻麻地平面叠加到一起组成一个个立体的东西。从细枝末叶到整体再到细枝末叶。创造一个世界的画面就如毁灭一个世界同样壮观。世界在慢慢地构成，而在这个过程当中，那个平静的小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直到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角落被重构完成，沈瑞月满意地浏览了一遍大体的情况，他才听到身旁的小女孩用冷冰冰带着一丝诡异的声音说道：“沈瑞月，你以为你想要拿走的是谁的世界？”下一秒他就从小女孩淡漠的脸孔上找到了那双带着冰渣的眸子，那眼睛里仿佛真的是一股彻骨的冰寒。你以为你想拿走的是谁的世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疼痛，他变得无法动弹，最终晕死过去。沈瑞月的身影在梦境世界里慢慢消失，这是登出梦境世界的证明，当然谁也不知道他的登出到底是仅仅离开，还是被永远地撤销了资格。沈瑞月只知道，在自己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之前，他想起了先前那伊曾经跟他说过的一段话：“梦境世界，是因为闻千晓那份沉重的爱才会诞生的，我们不可否认这份爱限制了很多发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因为爱而存在的世界，在没有爱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沈瑞月消失的地方，一名有着红色长发的少女出现在那个位置上，她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闻千晓，发出了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感慨。“沈瑞月，你永远都不会懂。”

黑色的梦境之中，沈瑞月觉得自己像是一艘无从靠岸的小船，浮浮沉沉、飘飘忽忽，在未知而黑暗的世界里游离不定。他试图睁开自己的眼睛，却发现及时睁开了眼睛还是一片黑暗，只有身下摇晃的感觉和淙淙的水声能让他稍稍判断一下自己现在应该是在船上。微风吹过，恍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落在他的脸上，带着清新的香气，是女孩子的气息。他下意识地伸手捉住一片衣角，然后得到仿佛是少女的一句叹息。“如果你不动他，也许你现在就成功了。”沈瑞月沉默着。“沈老师，还想从前那样不好么？”少女悠悠的说着，语调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瑞月，像从前那样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你不能得到的那些东西呢？”记忆里，好像哥哥也是这么说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是兄弟相认之后？是知道自己从小被剥夺了拥有某些东西的权利之后？他和哥哥相认之后，原本关系并不差的。他也曾怀着对亲情的渴望，他也曾怀着像所有人一样美好的向往，他也曾享受过那种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的幸福场景。可是？“哎呀，说起来沈瑞月的命真好啊，就这么成了沈家的二少爷，这一下可以比别人少奋斗多少年。”“可不是嘛，你看看，人家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现在的位置，将来肯定更是前途不可限量。”“要不怎么说投胎也要投到个好人家才有用吗。”议论。“他不就是仗着自己现在是二少爷才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嘛，不然就凭他，才进基地多久怎么就能调到这么高的位置。”“我听说他来我们这儿工作之前就是个不学无术成天打游戏的小混混，某天刚好撞见我们沈总发现了血缘关系，这才带回家族里来带进基地的。”“诶你们听说没有，其实沈瑞月当年根本不是走失，而是给故意放在外面养着的。这有什么原因得把孩子放在外头养啊。”诽谤。“瑞月，我和几个负责人商量过了，你以后就调动到管理部门那边，绘梦技术方面有些问题不太方便，你也是我们沈家的继承人，绘梦那一块交给沈落就好了。”强权。明明那些外人口口声声说着他幸运才得到的东西，原本就是该属于他的东西；原本那个位置 ，是自己辛苦努力学习工作才得到的位；明明那个梦境世界，也是他所想要创造的美好、幸福、安和的梦境世界。明明这一切，本该他会拥有。他试图争辩，试图拿自己的成绩去说服，可是得到的却是所谓的“真相”。“你以为闻千晓为什么会找上你、你以为你现在为什么能好好地来跟我争取这些权益？你以为是什么才能够保全你到今天？你知不知道，倘若当初父亲没有把你送走，按照爷爷的习惯，你我也必然是‘双子计划’的其中一员。可是你知道双子计划牺牲了多少人才有了一个闻千晓吗？倘若当初没有把你送走，好一点的，你就是第二个闻千晓 ，糟一点的，你就是实验室底层被废弃的试验品中的一个！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夺走了所有，但这本来已经是你最好的结果了！”沈珈阳将当年的一沓资料摔在他面前，上面满是血淋淋的触目惊心的内容。可是他半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愤怒。就算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可是其他人凭什么觉得这对于他就是好的？沈瑞月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数字构成的世界对自己的吸引力，他觉得自己天生就属于那里，所以那一日将他带进这个世界的闻千晓就好像一个神明。而他，沈瑞月，居然原本也是有机会成为那样的神明的，却被生生地剥夺了资格。沈瑞月越想越激动，他只觉得身下的小船也在摇晃，少女有些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沈老师，你在这样执迷不悟，迟早是要翻船沉进着水底的。你倘若现在肯同我离开都还来得及。”小船晃动的愈发厉害起来，仿佛这水下有巨大的怪物正掀起巨浪似的，少女衣服的幽香徘徊在笔尖，似乎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但就在这时，沈瑞月却异常坚定地说了一句：“不！”霎时间波涛涌起，小船在一瞬间被掀翻。沈瑞月只觉得自己沉入了一片冰凉的水中，然后被猛地呛醒过来。

第七章 终结黑色的梦境之中，沈瑞月觉得自己像是一艘无从靠岸的小船，浮浮沉沉、飘飘忽忽，在未知而黑暗的世界里游离不定。他试图睁开自己的眼睛，却发现及时睁开了眼睛还是一片黑暗，只有身下摇晃的感觉和淙淙的水声能让他稍稍判断一下自己现在应该是在船上。微风吹过，恍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落在他的脸上，带着清新的香气，是女孩子的气息。他下意识地伸手捉住一片衣角，然后得到仿佛是少女的一句叹息。“如果你不动他，也许你现在就成功了。”沈瑞月沉默着。“沈老师，还想从前那样不好么？”少女悠悠的说着，语调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瑞月，像从前那样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你不能得到的那些东西呢？”记忆里，好像哥哥也是这么说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是兄弟相认之后？是知道自己从小被剥夺了拥有某些东西的权利之后？他和哥哥相认之后，原本关系并不差的。他也曾怀着对亲情的渴望，他也曾怀着像所有人一样美好的向往，他也曾享受过那种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的幸福场景。可是？“哎呀，说起来沈瑞月的命真好啊，就这么成了沈家的二少爷，这一下可以比别人少奋斗多少年。”“可不是嘛，你看看，人家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现在的位置，将来肯定更是前途不可限量。”“要不怎么说投胎也要投到个好人家才有用吗。”议论。“他不就是仗着自己现在是二少爷才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嘛，不然就凭他，才进基地多久怎么就能调到这么高的位置。”“我听说他来我们这儿工作之前就是个不学无术成天打游戏的小混混，某天刚好撞见我们沈总发现了血缘关系，这才带回家族里来带进基地的。”“诶你们听说没有，其实沈瑞月当年根本不是走失，而是给故意放在外面养着的。这有什么原因得把孩子放在外头养啊。”诽谤。“瑞月，我和几个负责人商量过了，你以后就调动到管理部门那边，绘梦技术方面有些问题不太方便，你也是我们沈家的继承人，绘梦那一块交给沈落就好了。”强权。明明那些外人口口声声说着他幸运才得到的东西，原本就是该属于他的东西；原本那个位置 ，是自己辛苦努力学习工作才得到的位；明明那个梦境世界，也是他所想要创造的美好、幸福、安和的梦境世界。明明这一切，本该他会拥有。他试图争辩，试图拿自己的成绩去说服，可是得到的却是所谓的“真相”。“你以为闻千晓为什么会找上你、你以为你现在为什么能好好地来跟我争取这些权益？你以为是什么才能够保全你到今天？你知不知道，倘若当初父亲没有把你送走，按照爷爷的习惯，你我也必然是‘双子计划’的其中一员。可是你知道双子计划牺牲了多少人才有了一个闻千晓吗？倘若当初没有把你送走，好一点的，你就是第二个闻千晓 ，糟一点的，你就是实验室底层被废弃的试验品中的一个！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夺走了所有，但这本来已经是你最好的结果了！”沈珈阳将当年的一沓资料摔在他面前，上面满是血淋淋的触目惊心的内容。可是他半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愤怒。就算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可是其他人凭什么觉得这对于他就是好的？沈瑞月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数字构成的世界对自己的吸引力，他觉得自己天生就属于那里，所以那一日将他带进这个世界的闻千晓就好像一个神明。而他，沈瑞月，居然原本也是有机会成为那样的神明的，却被生生地剥夺了资格。沈瑞月越想越激动，他只觉得身下的小船也在摇晃，少女有些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沈老师，你在这样执迷不悟，迟早是要翻船沉进着水底的。你倘若现在肯同我离开都还来得及。”小船晃动的愈发厉害起来，仿佛这水下有巨大的怪物正掀起巨浪似的，少女衣服的幽香徘徊在笔尖，似乎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但就在这时，沈瑞月却异常坚定地说了一句：“不！”霎时间波涛涌起，小船在一瞬间被掀翻。沈瑞月只觉得自己沉入了一片冰凉的水中，然后被猛地呛醒过来。 “拜托你了，这个……世界。”少女的影像从屏幕上缓缓消失，周围的蓝色光芒也一点点消失，随之替代的是一道道红色光芒勾勒出的画面，梦境的最高权限被与闻千晓师出同门的那伊身上。中枢实验室里的人松了一口气。以至于没有人听到那边躺着的沈瑞月的动静。被从梦境中强行踢出，沈瑞月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带着剧烈的疼痛。他脱力地躺在床上，听着那边实验室自以为成功了的一群人的动静，回忆着发生的一切。心底有一股名为不甘的情绪油然而生。被无视的痛苦。被看不起的痛苦。被命运所抛弃的痛苦。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一切选择权的痛苦。平凡的痛苦。自尊被切得破碎不堪。无数次被人踩在脚下嘲笑着无能。是的，即便如此，即便被讨厌至此，即使被嘲讽至此，即便逃离现实，谁也无法阻止他最终踏上这条不归的路。是的，只要在这样的世界里，只要在自己梦想的世界里，在这个梦境的世界里，一切的悲伤，一切的难过，一切的不甘，这些都不会出现，有的只有开心和快乐，有的只有那蔚蓝的天空，宽广的海洋，碧绿的大地，还有暖和的风沈瑞月微微睁开了眼，刚刚被剥夺了一整个世界的他看着实验室苍白的天花板，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他爬了起来，挣扎着看向实验室内的人，像是要把一切阻止过他的人都印在脑海里。还不能结束，不能在这里倒下，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努力怎么能够葬送在这些人身上！怎么能够就这样败给一个自私到极点的小丫头！他终于重新站了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蹦向拥有着许多巨大显示屏的操作台上，只要10秒，操作回档的时间只需要10秒拿起手中的电子卡，加上自己另一手的指纹，他冲过去按下了回档按钮，倒计时开始9假如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8没错，他就是神，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7他就是法律，他理所应当拥有随意控制世界，支配世界的能力，整个世界都由他在维护者秩序，他是那些在现实世界绝望人的希望。6在他创造出这世界的时间里，很多现实世界绝望的人在这里找到了希望，这里没有战争，没有犯罪，不用为了学习和工作忙碌着，现实世界腐败的人，绝望的人还很多，腐朽的人太多了，必须有一个人去做，必须有一个可以让这些人找到希望的场所，必须有一个人来做5在他打算改造梦境的时候，在他打算创造出自己的世界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只有他去做，不，只有他能做，只有这样才能改变他们，只有这样才能他们拯救这些绝望的人，只有他可以，闻千晓也好，沈落也罢，都是些自私的人，只会为了自己而去创造世界，这样的世界根本就只是为他们服务而已，而他……4而他能让这个世界拥有辉煌，能让工作失败的人学习成绩落后的人重新迎来希望，开创出这样的局面，他们能做得到吗？没错，创造新的世界，给予绝望人新的希望，只有他能做到3能创造出理想世界的，不是闻千晓，不是沈落，更不是他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双胞胎哥哥。2能用那种从容淡定，将事情掌握在手中的笃定，事情的一切发展都掌控在手心的笑容，那种神明般笑容笑到最后的——1 只有他！沈瑞月！ “回档！！！！”  随着倒数计时到达最后的界限，沈瑞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也是唯一仅剩的信念。“回档！！！！”所有的故事，所有的道路在这一刻再次被改写。世界，正在再一次被重置。人都是有欲望的，因为有欲望，才会产生种种执念，因为有欲望，才会有情感，才会有喜怒哀乐。 归根到底，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那么，如果抛去这欲望，抛去这自私呢？那便是神了？神明创世，与之相对的便是恶魔。然而神的无欲却造就了无情，魔的执念往往是因为太过执着的念想。当欲望扩张到极致的境界，神与魔，到底孰对孰错？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也没有魔。只有人。人，在自私的同时又总是矫情地想要拯救别人。、正所谓有光就会有影，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可分割的。人生正因为有各种各样的色彩才会变得丰富起来。那如果所有的悲伤，所有的不幸都消失呢？那不就只剩幸福了吗？他，沈瑞月，想要创造的那个世界。不会战争，没有犯罪，不用为了学习和工作忙碌着，每个人都很幸福。是的，很幸福。你真的觉得那是你理想中的世界吗？。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问。你不是不想离开现实里的这个世界么？你不是害怕自己会忘记自己的初衷么？怎么样，现在，下定好了决心么？即使为了所有人的幸福，要背负多么沉重的枷锁和悲哀也在所不惜么。即使最终你发现那并不是你所向往的世界也无所谓吗？ 是的，我想要拯救那些绝望中的人。是的，我想要创造那个理想中的世界。是的，我想要成为那个世界的神明。是的，我希望所有人，都不再悲伤。 是吗？冥冥之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叹息。是神明吗？不，不是。现在，他才是真正的神明，这个世界的神明。 现实的世界之中，真实的A市，某中学门口那家开了很多年的小店里，正在准备午睡的青年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是她？”青年抬眼，看了看自己身侧、一手撑着头正盯着他看的人，没头没脑地问道。“大概是。她怎么可能不留了一手。”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顺便就将眼前青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不过不关我们事，现在，睡觉。” 数十年前，沈家开始研究梦境世界，并暗中开始以人体作为绘梦中枢的秘密实验。在一次意外中，一个名为“千晓”的实验体在基本改造完成后意外出逃。奇异的是，在出逃之后，未被完全抹去人格的实验体“千晓”竟然在与人类世界接触的情况下，成长成为了唯一成功的人性绘梦中枢，并成功构架对外宣称为“幸福乐园”的大型研究性梦境世界“荒城”。然而，由于其梦境中枢身份，千晓人格渐渐丧失，同时梦境世界也出现了一定的崩坏现象。最后，一切都以作为“千晓”掌控人，与“千晓”一母同胞的梦境主宰者沈落的死亡为落幕，陷入了沉寂。与之同时发生的事还有梦境世界真相的曝光，由于舆论压力，梦境世界研究被迫停止。然而没有人想到，在“千晓”巨大的执念下，这个世界在人们神不知鬼不觉间重启了。——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让你，留在我的身边。所以，我为你创造了这个世界。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这个世界。女孩的手攀上青年的脸庞轻轻抚摸而过，她的眼中溢出着满足。所以，请陪着我吧，永远的。“千晓”如是诅咒般低喃。 “他还会醒吗？”女人这么问着，他眼前的青年正带着氧气罩，身上连接着许多维持生命的仪器。“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他应该比较喜欢睡着。”男人这么回答着。那一日，沈瑞月凭着性命去启动的回档程序，被一个不明程序半道拦截了。“千晓”已经没有这么做的可能了，不过比起她，还有一个更擅长做这件事的人。“那伊……”沈瑞月的口中喊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他的眼中带着无尽的不甘，大概是没有想到所有一切最后竟然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沈瑞月就这样陷入了昏迷之中，据监测，他因为先前服用过量的梦境药剂，在从被梦境世界强行踢出之后也没有醒来。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简若白不知道沈瑞月的梦里会有什么，但是想一想，也许在他的梦里，他自己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完美的世界吧。一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虽然“千晓”已经失去了作为绘梦中枢的管理作用，但是有作为人工智能的那伊存在，梦境世界终于得以平静地继续运行下去，而数据体的伊塔洛也顺利的回到了梦境世界，梦境里的小白也顺利苏醒过来，经由这一次，她应该不会再遭遇无限的死亡轮回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嘛，大家都幸福了。

在茫茫人海中一个人走着，看着这世界慢慢的进行。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身份。他的精神就像是空气一样充斥着这整个世界，感受着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变化。这是多麽的美好，只要他想做什么，想改变什么，就可以改变。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记得这样一个名字。沈瑞月。是的，沈瑞月，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记得有这样一个神明，他的名字叫做沈瑞月。是他创造了这一切的美好。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一事无成的愤恨。不会被无视，不会被看不起，不会无家可归。因为他是这个世界的神。唯一的神。他很清楚在那倒计时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梦境世界的数量变成了两个，那个自私的女人最终也算是自私到了底，但这也没什么不好在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这个自己亲手创造了的世界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是的，这是属于他的世界，不再是承袭了别人的，不需要受到别人的左右，真正属于他，属于明月的世界。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所有忍气吞声，还有所有的不择手段，都是为了这一天，都是为了这个世界。这将是个完美的世界。所有的人将在这里找到希望。多好。他笑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不都是为了这个世界吗？大家都可以幸福的世界，而他，是最伟大的神。来来往往的人群走着，没有绝望和悲伤，也没有自暴自弃。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给予他们幸福的神明就在他们身边。——这样的生活，不是理所应当的嘛。他们想。没有人注意到，那相似的神情中，弥漫着意外的荒凉。神明在看着。没有悲伤的人们匆匆地走走来，匆匆地离开，人海，川流不息。

 尾声闹铃响起的时候，伊塔洛睁开眼睛，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时隔许久，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先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虽然月本身就是一个梦，但这一切谁又说的清呢？熟练地做好早餐喊小白起床。这天做了小白最喜欢的蘑菇浓汤，总算堵住了小白吃饭时也不喜欢停下的嘴。为小白梳好头发，伊塔洛重复着之前许多年的工作，听着小白叽叽喳喳地和他一起出发。两人一路向车站走去。他安静地听着她说话，不时地回上几句，她像不知疲倦的小鸟，叽叽喳喳活泼又可爱。她走在前面，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伊塔洛跟在后面，看着这个他即将追逐一生的女孩，眼中的光芒沉淀下来。他并没有忘记。没有忘记之前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没有忘记这是一个梦境，而自己是一个梦里人，一个数据体。“……小白。”为他声音里那种突然而来的沉郁而迷惑，少女转过头来看他，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嗯？”“你有没有听说过‘缸中大脑’这个设想。”“恩？”简若白歪了歪头，“好像听过，这个设想怎么了嘛？”“恩。小白，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都是不存在的人物，或说，你眼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仪器带来的幻想，世事真的是一场梦，而我们都挣扎在虚幻中？”少年深黑的眼睛直直看向她。沉默，沉默……沉默良久。唇上忽然一片温软，伊塔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简若白近在咫尺的脸庞。少女柔软的唇瓣让人心动，伴着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伊塔洛的脸火速红了起来，简若白也脸蛋红红地往后撤了一步退了开来。“小白你……”“笨蛋伊塔洛。”少女轻轻敲了敲少年的脑袋，接着说道:“你觉得这眼前的公路和车辆够不够真实？你每天早上吃到的那些食物够不够真实？我站在你面前，够不够真实？这世界里的东西只要在你的心里，就没有不真实。”少女冲着少年微笑，她眨了眨眼睛，又接着说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不真实……那就是你对我那么好，好的太不真实了。”少年看着少女，他细细地回味着少女刚刚说过的话，一股情绪在他胸腔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心里，一切仿佛尘埃落定。“不。小白。”少年郑重地拉住少女的手，“你就是我全部的真实。”远处的简若昭和钰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平静的发生，然后悄悄地离开，继续着自己研究观察梦境世界的工作。世界某处的小树林里，女孩静静地趴在青年膝上，仿佛睡着的洋娃娃。青年的手轻抚着女孩柔顺的发，女孩则撒娇似的轻轻在那青年的掌心蹭了蹭。关于这个故事，到这里已经结束了，但它又远远还没有结束。蓝天白云，风和日丽，远处飞燕相伴成双，掠出两条细线，缠缠绵绵地飞着。这个城市依旧在运转着，带着人们的欢笑和悲伤，永不停歇。 何为真？何为假？你心所信，你身所为，便是真实。【END】

本篇正文已结束。2012 初次设定/大纲中间 搁置2016/11/21 初稿完成2016/12/09 对细节进行了一些修改并不知道还有什么会在后续进行修改……（……很多事情基本上都会在同系列之后写的文里交代，恩，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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