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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博良

商博良

LV4 2016-09-07

【殁】

作者:商博良

连载最近更新: “阿瑾我自小看过《博物志》《山海经》和《酉阳杂俎》等书,尤其是西南地区的风物志更是涉猎过,你所看到的是骨尸,它源自西南巫教的秘制之法,人死后受蛇虫鼠蚁啃食后,遭受连日的暴晒及瘴毒而演变出的产物,在很早志怪笔记中就有过记述,不过根本无人相信。白落梅颔首道:“以前我以为你继任药王谷掌门不过是公孙掌门的临...

作品简介:烟雨楼杀手蝰蛇潜入藏剑山庄执行任务“殁”,却被藏剑掌门云子安设局杀死。蝰蛇盗走的摘星剑,却意外开启了另一桩尘封的秘密!由《殁》天机匣引起的诅咒宣告开始,男主角叶裳遭逢陷害归入烟雨楼门下,一曲武侠“哈姆雷特”式悲歌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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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08
    第四章  母子  鲜红的大旗上在风中猎猎作响,名剑大会银钩铁画的金匾在其上熠熠生辉,绛红的演武场下人头攒动,人们期待着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可是场上胶着的局势着实令人不爽。叶裳觉得他一辈子都没遇到过如此两难的境地,因为他的对手,这个自小被他唤作瑾姐姐的女子,此刻在演武场上做出来的事情着实让他如雾里看花般摸不着头脑。他握着长剑一时间进退维谷。“叶裳,你为什么不出招,难道你堂堂藏剑山庄的大弟子只是缩头乌龟吗?”柳叶眉轩起间满是忿怒,慕容瑾的浣衣髻在风中颤动,她喘息间说道:“叶裳,从现在开始我们都用杀招,三招之内胜负立现如何?”而后她走近几步,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叶裳,等你和我对剑之时我虚晃几招,而后你用掌稍微带点力道将我击下台去,这场比试就算你通过了,没有人能看出破绽的。”“瑾姐我求求你了,咱们好好比一下不就得了,毕竟你是药王谷谷主,地位与我师父一般,名剑大会又是一年一度的武林盛事,你输给我对你很不利,我气海中聚集不了内力,全靠手中剑术取胜,这样轻而易举的败了根本没人相信的。”叶裳挠了挠脑袋说道。慕容瑾耷拉着脑袋,真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她实在不明白叶裳这榆木脑袋中究竟装了什么,怎么一点点变通都不会呢?“现在我说明白点,你轻点打我,我假输让你晋级,你明白吗?”慕容瑾轩了轩眉,她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在和异族人沟通似的。“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名剑大会就是比武功见真章的地方,咱们这样做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敢相信,瑾姐你身为女中豪杰,竟然不愿意用真本事和我比试下,难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吗?”叶裳打量了她的全身,突然蹦出了一句话:“是不是你姨妈来了所以你必须得下场,其实你不必这么费事,和裁判说下就好。”慕容瑾按着自己的额头,觉得她真的败给叶裳了,而且是体无完肤的惨败。校场上的雷千仞晃了晃摇钟:“你们两个究竟是比还是不比?名剑大会可不是你们两个聊天的茶社。提醒你们注意一下。”慕容瑾脸色微变,扯着嗓门道:“叶裳,这次我一剑杀了你,看你还敢在我面前猖狂吗?”她手中的长剑与唇角成一条直线,如神龙摆尾般破空而来。清啸中剑柄上的白玉坠子滑落,叶裳掠低身形以手接住,慕容瑾的剑变换方向,蛟龙出海猛然一刺,叶裳脚尖点地躲退至擂台的边角,以剑干净利落的一挑一拨,化解开了凌厉的攻势。慕容瑾紧抿住唇:“看我这次真的杀了你!身影腾如惊鸿,剑出如流星之势,剑锋顺着叶裳的衣袂滑了过去。这一剑完全出乎了叶裳的意料,丝毫没有慕容瑾平日里用剑的灵巧矫健,反而是像斧钺劈砍的势大力沉,慕容瑾全身都是破绽。叶裳望着她挑动的眉梢,还是未曾出剑。慕容瑾的剑不偏不倚击打在了兵器架上,斧钺锤戟瞬间坍塌而下,慕容瑾想要抽身闪开,可是故意留出破绽的她已经倒在了演武场上。危险落下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那个杏衣梨衫的身影扑倒在自己的头顶,唇角泛着一丝苦涩的微笑。“瑾姐,小时候你一来藏剑就对我出奇的好,这次换我保护你吧。”那一个瞬时里,叶裳在痛苦中居然笑了出来,慕容瑾的眸中泪光浮现。流星锤和开山斧交替砸在叶裳的背脊上,阳光下他的眼神迷离,最后落下的一柄剑斜刺进腰肋,他在风中凄婉道:“你没事就好了。”而后他的头无力地偏向一侧。汩汩的鲜红渗进了慕容瑾的指缝中,她清晰地感觉到,心中有团温暖的东西一点点地连接成线。她以手掩住悲伤,泪线在风中零落成珠。她不住地嘶喊道:“你们快来救救他啊。”当年名剑大会上叶裳在第四轮窝囊地输掉了比赛,还成了重伤员,此刻的叶裳在梦境中看到了如烟往事眉弯微蹙:老天保佑不要再做梦了。他竭力想要苏醒过来,可是人在梦中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他也是如此。名剑大会上的往事一点一滴地在记忆深处浮现,自己无力地看着它们的演绎,而后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中。微微梦呓间那张苍白的脸颊霍然出现,映天的火光里,自己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身上的血如绽放的火红蔷薇。他忍着巨大的痛苦支起身体,一字一顿道:“孩子,不要屈服于命运,如果它欺骗了你,你要相信眼中的世界,果敢坚毅地一直走下去。”言语中血液溅在了叶裳的脸上,隐隐带着玄色浮沫。“啊!”叶裳大声疾呼后翻身坐了起来,冷汗沿着眉角流到了口中,咸咸地却让自己格外清醒。漠漠竹林里轻柔的风吹过,他大口地喘着粗气,觉得气海中有一团古怪的真气,不由自主地窜到了肺叶之间,有生之年来,这团真气就像是命中注定似的,阻挠着他修炼任何功法要诀。所有名医国手看过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身有残疾,毫无内力这八个字已经跟随了他整整一生,所以他才必须苦练剑术本身,论及手上功夫他丝毫不弱他人。而方才的这个梦,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每次他都会看见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和自己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但是在男子说话时他总会猝然惊醒,好像硬生生有力量阻挠着似的。他很想知道男子是谁,更想知道自己和他究竟有何关系,可梦中永远是混沌不明的,经年以来他只想忘记,可是那张脸就像只蛊虫般下在自己的髓海深处,根本挥之不去。“没有缘由的事情,何必需要暗自烦恼呢?它只是一场梦魇罢了。”他口中喃喃道。他是个与世无争的人,最喜欢的事就是懒洋洋地躺在浓密的草海里,一如既往的感受着轻柔的风,望着天上的太阳慢慢升起和落下。十几年来他一直在勤勉的练剑,就像一只蒙着眼拉磨的驴般坚持着。云岫剑诀一百零八式,每一式他都如数家珍。每当练到筋疲力尽之时他就喜欢躺在草上,像一只劳累的松鼠平躺开来,柔软的草叶就会像松树毛茸茸的大尾巴般把自己卷起来温暖而舒适。在整个武林,大家都只记得那个在名剑大会上勇救慕容瑾的少侠叶裳,却很少有人真正了解,这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究竟在剑上付出了多少汗水。其实藏剑山庄待他真的不公,他却常常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云子安共有三位亲传弟子:叶裳,叶惊羽和凌飞宇。云子安对于剑术的点拨更多地在于叶惊羽和凌飞宇两位师弟,而每次看到叶裳,总是耐心嘱咐他要好好对待云想衣,其他的任何庄内事务都与叶裳毫无关系。多年以来,他就像个影子孤独地飘在藏剑山庄内,空顶着大师兄的名号,活在属于他一个人的后山世界里。可后来他的世界终于有了变化,除了师妹云想衣对他嘘寒问暖外,他的世界里又凭空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真正教他武功的师父,他并不知道她是谁,他把其唤作铜面人,这个人结束了他日复一日的寂寞和惆怅。人总不能只活在儿女情长的世界里,每一个江湖男儿都有着习武独步天下的梦想,叶裳自然也不例外。而现在铜面人走到了自己的身前,厉声道:“裳儿,把我刚才教你的招式再操演一遍让我看看。”长身貉袖的中年女子站在秋风里戴着青铜面具,话语里满是期许。剑光如清辉般向着四方倾泻,梧桐叶翻卷随风飘落,惊鸿夭矫中,叶裳手中光影流转四面八方回荡开来。待到甫停之时,锋上叶片密布堆积,轻轻吟弄间叶碎若沙。“好。”女子拊掌以贺:“现在你的剑术已经能在轻柔间进退自如,穿叶旋舞也已有了七八分我的感觉。假以时日必然可以大成。”叶裳挽了个剑花道:“师父,裳儿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您教了我几年的剑,除了指点我剑法修为外,来来回回这一年中都是练这一式呢?剑术的修炼不是应该多多益善吗?你总说我修炼还不到位,今天裳儿斗胆冒犯,这一招拂柳式,究竟要到练到何等境界呢?”铜面人取过叶裳的佩剑,手臂开阖间整个人化作一团褐色光晕,飞舞的叶片被剑芒聚拢在身前,真力贯注间随着气流摆动,铜面人裙裾飘荡扬剑身前,身前的叶片化作齑粉。叶裳小声咕哝道:“我气海中根本聚拢不了真气,无论如何也练不到你这般境界的。”铜面人摇了摇头:“还是功夫不够深,领悟不够透彻。即使不用真力,也是可以练到这般境地的。她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册扔到叶裳手中:“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细密的线脚将页与页串接起来,每页的页脚上有一个行云流水的殁字,整本书以剑诀配以灵巧的工笔人物演示,人物举剑相持,示范拂柳式的各种动作,收身回风,剑出相舞,翻动间人物隐隐自己动了起来栩栩如生。叶裳浏览后发现整本剑谱中的招式与师父教给自己的如出一辙,尾页写着一行字:圭臬之本,勤练不辍,假以时日,必有大成。“师父,这本剑谱是谁写的?”叶裳嗅闻到了其中浣花笺的黄腐之气,不解地问道。铜面人负手而立:“裳儿你绝计想不到,这正是你们藏剑之物,它就是剑诀《殁》的第一招,为藏剑前庄主云子翼亲手所创,后来又被封存起来了。”殁!叶裳觉得自己的脑袋如浑然震荡:“这就是我师父云子安一生都在寻找的绝世武功——云子翼的殁剑诀?”“不错,殁剑诀一直是武林中的秘密,如果殁的七式剑诀全部现世,必将引起武林的腥风血雨。你师父云子安虽然目前自诩为剑术大宗,其实他也只不过掌握殁剑诀中的三式而已。因为他不会拂柳这一招,所以他的身法永远跟不上剑的速度,又没有云子翼独到的功法要诀,自然就达不到云子翼当年的出神入化。所以他现在还在苦苦寻找其他的殁剑诀。”“可是师父,您为什么要将这么珍贵的剑诀教给我呢?连我师父都不会诶。我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在山庄内过得也很平淡潇洒,而且我天生没有真力,就算全部学会也发挥不出来剑诀的威力。“铜面人话语凝噎道:“裳儿,其实师父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隐瞒了你。师父今日想要告诉你。”叶裳正色道:“师父你说吧。”铜面人摘下了铜面具,酸楚的神色里泪光涟涟:“裳儿,其实你是我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云子安夺走了,我是烟雨楼宗主白落梅。”叶裳一个踉跄,他觉得这一切更像是梦境般虚假,自己身体里万千情愫混乱游走:“你是白落梅,我们藏剑山庄不共戴天的仇人,许多师兄师弟死在你们手里。你怎么可能是我娘呢?“他横剑相向,眉宇间满是敌意:“你觉得纯靠蛊惑,我就会轻而易举地背叛师门了吗?”细密的鱼尾纹上愁苦暗生,白落梅秀指捏住剑锋鲜血淋漓:“娘知道你这些年在藏剑山庄受尽了屈辱,娘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如此狠心的对你,让你在藏剑一点地位都没有。可是娘实在是没有办法,两年前娘才得以重新站起来,打听到你的下落后我就来找你了,我戴上青铜面具日夜陪你练剑修行,都是为了今日的母子相认。”“够了,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是我娘?我在藏剑山庄长大,怎么可能凭你的几句谎言就相信呢?”叶裳厉声道。“你的后背上有一道疤痕,那是你小时候留下的剑伤,你的生日是癸丑年腊月初八,你师父云子安当年告诉你名字来由说是出生正值秋雨连绵之时,黄叶拂至你身上,故名叶裳我说的对吗?”叶裳心头一凛:“这些你怎么会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因为我就是你娘啊。”白落梅绞着双手梨花带雨,“我苦苦寻觅了许久,最终才发现你就在藏剑山庄里。”她指了指叶裳的脖颈,其上的银质长命锁通体濯亮,流苏成穗。中央的树桠纹饰枝节虬曲,以红宝石镶嵌点缀。“这个长命锁是你一岁时的礼物,没想到你现在还戴着它。”“那么我爹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一出生就被与你分开了呢?”叶裳将剑收入鞘中,继而问道:“这些你能解释清楚吗?”白落梅将叶裳拥入怀中,摩挲着他的面颊:“孩子,有些事情娘现在不可以告诉你,这是为了你好,因为殁是个不可破除的秘密,一旦真正打开江湖将永无宁日。”叶裳诘问道:“我很想知道我爹究竟是谁?我师父云子安当年又为何要从你手中把我抢走呢?我究竟为什么会留在藏剑山庄呢?”连珠炮似的问题之后,白落梅拢紧了叶裳,她用额头抵着叶裳的脸颊:“裳儿,不清不楚对于你来说才是最大的保护,娘已经将这殁剑诀的第一式传授给你,虽然你只会这一招,可是它极大了提高了你用剑的敏捷和身法的灵巧,相信娘你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娘希望你和我一起走,离开藏剑这个是非之地,永远别再回来了。”白落梅面颊滚烫,因为激动她握紧了叶裳的手,眼神决绝。叶裳挣脱开拈起一片枯黄的落叶道:“娘,我相信你是我娘,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不是一片木叶,可以随风飘洒自由地活。我是一粒种子,已经植根在了藏剑的土地里,离开了这里,我所有的生活都没有了。”白落梅的泪水夺眶而出:“裳儿,你的人生绝不应该是这样的,和娘回烟雨楼吧。娘一定遍访名医,治好你没有真力的怪病。娘贵为烟雨楼宗主,千名杀手和万贯家财都为娘所有,你若随我回到烟雨楼,定然锦衣玉食,通晓各派武功。 ”“娘,你身为我的母亲,真的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吗?”“裳儿,你难道真的想继续留在藏剑山庄?”白落梅轻整云鬓掩去泪容,“你可以离开藏剑山庄和娘回烟雨楼的。”“娘,我已经无法离去了。”叶裳望着落叶飘进泥土后他迷离的眸中突然如火如荼:“我就要有一个家了,今天晚上我就要和云想衣成亲了,藏剑山庄大喜,广邀的武林宾客已经来了,而现在已近黄昏,婚礼就快要开始了。娘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我只想永远没有痛苦的活着,不想再理会你所谓的身世了。”白落梅的瞳孔猛然收缩,她觉得体内仿佛有一根针在游弋,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刺地血流如注,顿时喉头一甜吐出鲜红。“娘,你怎么了?”叶裳急忙扶起白落梅,“娘,是不是气逆丹田了?”白落梅拔出长剑,盛怒下她的心绞痛,她放声疾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难道真的是个畜生吗?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点人性?难道你毁了自己和我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要毁了裳儿的人生呢?”白落梅再也抑制不了心底的悲伤,跪倒在地痛哭起来。“娘,我爹他究竟是谁?我的人生究竟怎么错了?”叶裳追问道。白落梅取出白绡拂过眼眸,绣帕上以细密针脚纹着一剪寒梅,她口鼻中渗出的鲜红,斑斑点点滴落其上。白落梅紧握住叶裳的手,失魂落魄中鼻尖抵着叶裳的面颊:“答应娘,立刻回到藏剑山庄和云想衣断了这段孽缘,永远忘记这个女人。”叶裳察觉到白落梅话中含有深意,不禁问道:“娘,她是我最心爱的女人,为什么我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可以决定?”两个巴掌接连掴在叶裳的脸颊上。白落梅长铗横颈,语气决绝道:“裳儿,如果你不能和云想衣一刀了断,娘我就会自刎在你面前。铺天盖地的烟雨楼杀手之后会进入藏剑山庄,将云想衣杀死在新房里。”叶裳蹲在地上,垂着头半是抑郁,半是躁狂:“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逼迫我,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所有事我都不想做,为什么我就不能为自己活一天呢?我只想简单幸福地活着,难道这也有错吗?”他的头深深地埋进了怀里。“裳儿,你必须挥剑斩情丝,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地把命运踩在脚下,而不是被命运玩弄。这点娘必须强迫你做到。”白落梅扶起叶裳正色道:“身为我白落梅的孩子,在这危如累卵的武林中,你能做到的只有坚强。”叶裳痛苦的面容微敛,下意识地颔首以对。“叶裳,叶裳,叶裳……”后山中响起了几名女子呼喊的声音。“娘,你快走吧,庄内的人来找我了,我必须得回去了。”叶裳望了望,竹林中几名锦衣华服的女弟子现出身来。 “永远不要忘了我刚才说的话,斩断这段孽缘,否则你会生不如死,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白落梅离去的背影里字字穿心。   叶裳望着夕阳里随风倾倒的竹叶,掩面长嗟。“裳师兄你原来在这呢。师娘在庄内都快急疯了,快和我们回去吧,飞宇师兄去请师父出关了,婚礼马上就开始了。”笑靥如花的女弟子拍了拍叶裳的肩膀:“今天可是师兄你大喜的日子,想衣师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随着女弟子小鹿般的步伐,叶裳在山道上疾速穿行,他的心里却满是愁苦,断情已经让他苦不堪言了,而这份心里的痛仅仅是一部分,随之而来的他还要面对一个自己身上的秘密,一个隐藏在师门内绝对不能说的秘密,它攸关着耻辱和名誉:我究竟该怎么活诶?我还能正常地活下去吗?为什么这个世界不发生点改变,让我能活得轻松点呢?     叶裳的思绪在脑中激荡,身影渐渐没入山麓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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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18
    白衣厉鬼的剑刺入花想容的肩胛,剑气四横下将她直推得撞断了竹枝。身体绞痛中她昂起头,终于看清了白衣厉鬼的脸。尽管已经死去经年,她还是一眼看出了他。她支起身摩挲着着白衣厉鬼的脸颊:“子翼,我是永远爱你的想容,我们此生无缘,难道在你死后还要对我痛下杀手吗?”白衣厉鬼面无血色,左手剑锋冷漠而下。“子翼,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和云子安空有夫妻之名,我根本不爱他。可是你已经死去十几年了,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花想容泫然中握住肩膀上的剑锋:“我爱你至死不渝。云子安他是个混蛋,你已经死了他却还是不放过你。”森然的剑锋在花想容的发绺前戛然而止,枯死的脸颊微微动容,一时之间胜雪白衣僵立不动。林间的笛声响起,梵音阵阵仿佛有高僧低诵法号,其间伴随着降魔杵有规律的捶击。白衣厉鬼浑身抽搐,仿佛有一张细密的网将其完全罩入其中。他拔出了花想容肩上的剑,反手刺入自己的腹间。枯死的皮肉破碎,有白色的蛊虫展翅而出,他古铜色的唇张开,凄绝的痛号传响四野。他的眼珠几近夺眶而出,捂着耳朵掠上林梢,消失在了茫茫黑暗中。花想容把把金创药洒在肩头忍住痛楚,她靠在竹干前坐下,将贴身的亵衣用力扯下一大片包扎在肩头,长吁了一口气。云子翼的面容依旧徘徊在眼前,她一口淬道:“刚才老娘居然差点死了。云子安这个天杀的,豢养着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真是麻烦,本来今天叶裳和想衣成了亲,完全可以一石二鸟,偏偏今天诸事不顺。不过还好叶裳和我在这林中,想来也是一件好事。”她望着凌乱的自己忽然奸笑了下,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瓶:“这其中的好东西若是和着九鹿生血丹给叶裳一并服下,对于我和他还真是美事一件呢。”细密的鳄鱼皮靴在夜色里潜行而至,神色迥异的他隐藏在竹林之中。在接下来的一炷香里,恶心与惊骇占据了他的世界,他握着剑的手开始情不自禁地战栗起来。 月影渐西,叶裳的脸上几个通红的掌印,花想容站起身来咒骂道:“老娘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不知变通的小蹄子呢,给脸不要脸,非要我把话说尽事做绝才好,真是欠打。”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拢紧亵衣开始穿鹅黄色的外裳。     鳄鱼皮靴乘着间隙动如脱兔,果断地从叶裳和花想容两人之后穿行而过。花想容回过身来,望着叶裳身上觉得格外诡异。叶裳白色的长织袜裸露在外,脚上的两只云纹白靴却不翼而飞了!而腋下放着的剑鞘也变得空空如也。鳄鱼皮靴箭步向前,愤怒间唇角微扬,举剑直刺而来!花想容在黑影靠近时看清了他的面容,剑锋直没入左胸,血花四溅而出。在死亡前的刹那,花想容伸出食指,眼珠突兀中想要说出出千言万语,而后她无力地垂落在地。黑影喃喃道:“自作孽不可活。”他脱下白靴,有条不紊地摆放在花想容的血泊里,将溅满鲜血的杏黄长衫脱下,与叶裳身上所穿进行调换。当他托起叶裳的身体,为其换上衣服的时候,叶裳的双眼微张,瞥见了他面罩下的双眸。他当机立在叶裳脖颈挥力一斩,叶裳再次昏厥过去。而后他疾速地逃出了竹林,奔至潺潺的溪涧旁洗清了血痕,而后他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烟杆中的菸草,橘黄的微光明明灭灭,片刻后他抽完烟伸了个懒腰,山道上再次响起咴咴马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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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18
    此时此刻他觉得仿佛有蜜糖从舌尖滑到了胃里。他抬起头望着雷千仞脸上欲笑还哭的神态隐隐有一种错觉,似乎脸颊上所有的泪,都是提前为这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而流的。“雷前辈,师娘在听到这个噩耗后当场昏厥了,我和两位师兄弟商议之后,决定师父的葬礼还是应该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来主持,我们未亡人必须把它办得风风光光,才能让师父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雷千仞老泪纵横道:“我与你师父几十年的交情,没想到他一世英名,最后竟然败在烟雨楼那些宵小的手里,这场葬礼我来主持义不容辞,之后霹雳堂定要会同藏剑,将烟雨楼一网打尽以报此大仇。”慕容瑾说道:“云老前辈之于药王谷有大恩,当年明月宫袭击药王谷,还是云老前辈力挽狂澜,我理当一同前去。”叶惊羽微微蹙眉道:“慕容谷主,还是烦劳你在此照看师妹和宾客吧,我们去去就来。”“好啦好啦,想衣妹妹你不要再哭了,慕容姐姐在这一切坏事都会过去的。”慕容瑾将云想衣的头放在自己肩上,自言自语道:“桂花飘香的日子里好好的一场婚礼,生生被烟雨楼变成了丧礼。他们不除武林必将永无宁日。”她的嘴角翕动,恍惚之间似乎有笑容流转。叶惊羽一抬手道:“前辈这边请,师娘在山庄后室应该已经醒了。”雷千仞觉得这一刻兴奋地简直想要手舞足蹈,他强行按捺住心头的狂喜,尾随着叶惊羽穿过庄内的屋舍,看着,云檐下和回廊上遍布着白色的丧带,虬曲的树梢间都仿佛映景般盛开了朵朵白梅。拐过假山,雷千仞望着叶惊羽掌中的灯笼浮想联翩,从灿烂如银的光辉里他看见了自己未来执掌武林的不可一世。清凛的夜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寒颤,环首背后的藏剑山庄华灯如昼,碎石路两侧光秃秃的杉树如一排排墓碑直冲向天,凄迷的月色此刻分外诡谲。“惊羽,你怎么把我带到庄外来了,不是和你师娘商议丧礼吗?”雷千仞脱口而出。叶惊羽转过身来粲然而笑,面色说不出的诡异。空空的剑鞘中两只羽剑已安然如昨。“雷千仞,事到如今你还需要伪装吗?”叶惊羽撮口而鸣,杉树林后隐藏许久的人现出身来,数十名杏黄长衫目露凶光,将雷千仞围起来。雷千仞倒吸了口冷气:“叶惊羽你这是做什么,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我想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云子安一袭狐裘大氅,信步而出摘下风帽,冷峻的面容里目光如炬。“云子安你居然没死!”雷千仞震惊之余冷汗涔涔而下:“云掌门诶你这玩笑开得可太过火了,武林同仁已经开始祭拜你了,你该如何收场诶。”“我想咱们说话不用绕圈子了,把蝰蛇给你的铁匣交出来就好,我可以既往不咎。”云子安搓着掌中的两枚核桃,“你应该明白,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和无邪当做我的左膀右臂,绝不会轻易动你们的。”“云子安,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蝰蛇是谁?”雷千仞双手在身上假意摸索,“你自己看看,我身上根本没有你说的东西。”“惊羽,把他腰眼上的铁匣夺下来。”叶惊羽展身而起的瞬时,雷千仞面前的空地忽而炸开金光,浓稠的白烟熏得人睁不开双眼。雷千仞踮起脚尖,踏着及膝高的长草飘摇而起,面前遽然有银色光弧流转,他强行扼住身体,剑锋不偏不倚削去了额前的一缕刘海。“千仞,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是最好的伙伴,你为什么要和烟雨楼狼狈为奸对我下杀手?”云子安仗剑在手,目光充满了责备。“伙伴?你也配用这个词吗?”雷千仞握紧身间的火云金环,手心玄色珠子光华炫目,“你不要忘了,你是一个连姓名都是虚假的阴毒小人。”云子安放声朗笑:“雷千仞你知道吗,因为这句话你今天就会死在这里。”雷千仞眼神轻蔑:“你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林败类,当年若不是我与无邪缄默其口,你安能潇洒到如今?”“现在蝰蛇已经死了,我只需要你留下铁匣。”云子安背对着雷千仞留下空门,“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好。”雷千仞假意去取铁匣,云子安望见雷千仞的左手倏然一甩,硝石的味道在风中格外刺鼻,弹丸爆裂后火焰窜至丈许。火云金环顺势勾转出去,其上刀锋迎着云子安而去,白色光晕一闪全然没有了踪影。雷千仞屏住呼吸观察左近,剑刃已然刺伤了他的左臂,他咬牙忍痛将火云金环套在剑中扼住。他的眼神和云子安的相交汇,云子安冷漠的面容里满是杀意,雷千仞奋力扣动火云金环上的机括。火云金环乃是用一整块百炼钢巧妙炼化,圆弧状中层层锰铁相互咬合,外围十六片陨铁刀锋吹发立断,内中设置机括暗格,中央空心为把手机关,整个金环旋转起来可通过掌心吸附铁链操控。为当年云子翼亲手为雷千仞打造的奇门兵器。淬毒的梅花镖寒星四溅,悉数打尽了云子安的狐裘大氅里。雷千仞心头狂喜,抽出胁下的短刀,迎风直刺而入!可是清寒的刀锋插到大氅中却如棉花入水难以挪动分毫,生生地黏在了上面。云子安望着他阴恻恻地笑道:“火云金环乃是我藏剑所造,你觉得它能够伤到我吗?”云子安握紧剑柄猛然发力,生生拉动火云金环而动,剑尖直刺雷千仞的胸口。雷千仞抢先一步将火云金环中的护手卡在掌心,打开了环中的铁链机括,火云金环原地腾起如出崖之鹰把长剑拖拽而走。他向后急退身体立于杉树下,眼望着云子安端起袖口,内中袖箭当面而来。他脑袋偏转,耳翼旁一只金色小箭没入树皮,墨色毒液晕染开来。原来云子安为了今日早已准备多时,连袖箭都淬上了剧毒。雷千仞思及此处胸中怒火蓬勃而出,云子安招招杀着,已经丝毫不顾当年情谊。他就势一拉,高速旋转的火云金环转而攻向云子安,云子安在林间急速奔行,脚尖踏着枝干扶摇直上,金环上十六片锋刃将树干绞得七零八落。雷千仞在后掠步紧随,左手取出了疾雷弩,内置三枚疾雷弹,一旦射中威力惊人。云子安在腾挪中一直用余光瞥着雷千仞,当疾雷弩对准自己时,他在空中暗暗嗤笑,故意放慢身法留了个破绽。当疾雷弹丸出去的时候,雷千仞发现了其中的异样,他挥动右臂却发现锁链纹丝不动。原来火云金环在追击的过程中被卡在了枝桠间,上面还带着几块狐裘大氅上的毛皮。疾雷弹丸直落到火云金环上轰隆炸裂开来。火云金环焦黑一片,其上铁链齐根断裂,环中嵌住的长剑铮然落地。烟雾滚滚里,云子安如一道闪电般引剑而起。剑舞如孔雀开屏,光华万丈里细密的锋刃在四方流转,每一根羽翼的闪耀都是凌厉的刺撩,长剑像高昂的雀冠,在雷千仞的身体上恣意的翩跹,雷千仞身上的皮肉慢慢地剥裂,被裹在在剑光里的他撕破了身后的暗红锦囊。一地的残枝碎叶间,墨绿色的蜘蛛在地上纷乱爬动,迎着剑气环绕在云子安的周围,云子安气喘吁吁地握着剑,眼角猛然抽搐了一下。咯咯咯咯,每一只蜘蛛内部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云子安虽已掠地而起,可最终还是慢了一步,无尽的火团在下一个瞬时里将他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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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18
    雷千仞躺在地上,全身都是剑锋割裂的伤痕,没有一丝血流出,因为无尽的疼痛他的意识格外清晰开来,脑海中有关这一剑招的记忆纷至沓来:二十年前,名剑大会会场,初夏阳光恣意流洒  “诸位前辈,今日名剑大会我云子翼独得魁首,一半实力一半侥幸,实在是三生有幸。其实今日子翼作为武林新秀,主要是想向诸位展示我的一个想法。”白衣胜雪的男子手指间布满老茧,说话温文尔雅。雷千仞不禁来了兴致,今年的这位冠军实力非凡,一路过关斩将,几招便完败对手着实英翘非凡,不得不令武林同道纷纷侧目。“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雷千仞边说边嗅着杯中三十年的竹叶青,浓烈馥郁已至臻化境。“我想给大家看看这个,我画的剑诀。”云子翼从一侧出卷轴,内中裹着厚厚的一沓宣纸,犹有墨香。逐页展开足足有一百张之多。雷千仞仔细端详着宣纸,阳光的微隙里他的眉头紧锁。其上工笔细描的男子握着一柄霜寒长铗,纸上的动作呆板而僵硬,除了开始的引剑而起和结束的挽剑而立,其他的九十八张纸全部是清一色的展身撩切,似乎下一式只是上一式的微动或者变形,完全不符合剑法空灵活络的准则。几名剑法大宗交头接耳后面色不快。雷千仞低头抿了口杯中的竹叶青:这种结果其实早已在他的预测之中,今年的名剑大会冠军与往年迥然不同,往年的往往只会向前辈顶礼膜拜,请教剑术精妙和说些谄媚奉承之语。可偏偏今年的自诩不凡还绘制剑诀,倒颇有些盛气凌人之势,不巧的是这剑诀离经叛道,所以下场已经不言而喻了。“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对我们的侮辱!”崆峒掌门拍桌而起,“通篇近乎一式毫无关联配合,怎么可以称作一部剑诀?”云子翼冁然而笑道:“诸位前辈,其实这一百页不是一部剑诀,而是剑诀中的一招,名唤孔雀,它以迅疾身法贴近敌人撩切数百剑,切口短而快,中剑者全身割裂痛苦难当,内脏受损继而死去。“一派胡言!何人可以在刹那间使出一百招撩切?”“可是我觉得这一招孔雀融合了崆峒剑法里的天山断月和华山剑法里的凌霄揽胜,攻击凌厉已然远胜于它们的循规蹈矩。”话还未完,崆峒掌门和华山老道已经勃然大怒,他们命人将云子翼乱棒赶走。这一天之后云子翼被从名剑大会上除名,藏剑山庄被排除在了武林正道之外。愠怒的武林名宿将剑诀点燃,咒骂着云子翼的狂妄不羁和离经叛道。雷千仞幽幽地饮尽了桌上的黄泥小坛,三分微醉里瞥见了坛底濡湿的那一页,右上角青黛色的孔雀头渐渐模糊。他随波逐流道:“名剑大会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今年还出了个怪人。“在这一句话上他错了,时至今日整整错了二十年。   雷千仞躺在地上大口咳出淤血,在渐渐麻木的疼痛里昔年那个青年人天真的脸颊越发清晰,他忽然放声大笑,七窍中流出的血已·干涸,他瞥见了云子安步履维艰的身影。他脸上的烧伤森然可怖,一只腿跛行而来。他左手扬起匕首深深地插进右臂中,牙龈咬破后满口是血,终于剜出了胳膊中滴答作响的蜘蛛头,扔到了雷千仞的面前:“雷千仞,烈火蛛乃为霹雳堂的不传之密,今天你全数奉送给了我,我该如何回报你呢?”雷千仞吐出嘴里的断齿:“赐我个安乐的死法吧,一剑刺穿我的心脏。”“哈哈哈。”云子安狰狞的笑声住了:“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殁剑诀中的孔雀一式,二十年前云子翼在名剑大会上被武林名宿全盘否定,而后他被传为坊间笑料。二十年后的今日,那些嘲笑我们的门派已经如数被我藏剑剿灭,这就是对你们无知的惩戒。”他低头取下雷千仞腰眼上的狭长铁匣握在掌心:“白落梅以为和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联合就可以杀死我,当真是可笑至极。还将昔日的铁匣托蝰蛇带给你,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我就只好挨个送你们上路。”雷千仞用尽力气抬起头道:“自作孽不可活,你以为取得铁匣就可以得到殁剑诀了吗?你根本打不开铁匣的,白落梅、唐无邪、唐婉儿和那三个孩子都活着。还有一个活着的人,你听到他的名字就会生不如死。“他的笑容如一把尖刀,深深插进了云子安的心口。云子安扳动铁匣咔嚓一声,却被铁匣上滑出来的利刺割伤了手,望着铁匣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为棘手的问题:因为这是一只天机匣。天机阁乃是昔年武林中神秘的机关流派,从木牛流马到傀儡机关人无一不精,昔年天机阁应各派掌门之邀,曾经为他们秘制了几十只铁匣用来放置隐秘之物,内以无数精巧机括咬合,若想强行开合只会立毙当场。每个铁匣只一叶相配,其叶以细微之法雕刻银质纹路。一旦银叶子丢失,天机匣将永远无法打开。云子安睚眦欲裂,他望着雷千仞一字一顿说道:“那个人的名字就是……”掷地有声的三个字,让云子安字字钻心。他以剑斩下了雷千仞的左臂,顿时血喷如注:“把银叶子交出来,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雷千仞微弱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其实你才是最可怜的人,我可以安然的死去。可是你连死去的资格都没有,你只会带着无尽的痛苦等待命运一点点的折磨。还记得云子翼对我们说过的话吗?殁是一个诅咒,谁都不要开启它,结果只会是死。想知道银叶子在哪吗?他以残存的右手指了指嘴。“在你的嘴里?“云子安抬起匕首想要剜开雷千仞的嘴巴,可是雷千仞张口中黑色的火云弹灿然夺目。云子安夺路而逃,黑色气焰在其后渲泄而起。震天动地的轰裂声后,远处的一群白鸽惶急而起,鼓动翅膀四散而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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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19
    她推开门扉,内中慕容瑾早已经穿戴整齐,扎起濡湿的发绺敛衽一礼:“慕容瑾见过义母和少宗主。”“阿瑾你不必多礼,以后我们在楼中就以姓名相称,你和叶裳早就在名剑大会见过,平日你到藏剑山庄中和他应该很熟了,其实这次我召你前来是有一件大事商议。”白落梅对身后的随从眨了眨眼,向木桌一指道:“你们两个把这些书册放到桌上,然后就退出去。”“是,宗主。”两名锦衣行者将两沓书册放在桌案上,便退了出去。叶裳摸了摸鼻子道:“娘,这些是什么东西?”慕容瑾打开了发黄的书页,秀眉微扬道:“我猜宗主想告诉我们的事情与藏剑山庄有关。”叶裳打量起书册,其中有百晓生的《江湖秘闻》,明月宫所著的《中原江湖鸟瞰》和载酒居士所写《仗剑载酒行》,前两本记述了江湖百态。最后这本《仗剑载酒行》叶裳却是第一次见,内中的杏黄纸笺录入了两百页,他随手翻至一页写着:名剑大会讫,子翼念及崆峒华山掌门之愚夜不能寐,遂携婉儿及藏剑众人西行入滇。他惊呼道:“这载酒居士原来是藏剑前掌门云子翼的称呼,怪不得这人我从来没听说过呢。”白落梅应道:“这正是藏剑的掌门笔记,楼内的人在霹雳堂窃取到的。”初升的朝阳里芳华岛上的雾霭渐渐散了,悠扬的渔号声传响,叶裳与慕容瑾翻动起尘封的书册,武林旧事一点点展开:十二年前藏剑山庄内室,白衣胜雪的男子盘坐在榻,他强行收住气海内的真力,可是蔓延的杀意还是难以遏制。他身间激荡的剑气将架上的武器击得粉碎,屋外藏宝阁的牌匾落在地上被鲜血浸满。横七竖八的杏黄尸骸躺满了厅堂,他们鞘中的长剑都未曾抽动,夏日的夜晚满院都是昙花,花海中布满了粉蜡笺,其上都是一个个挥剑起舞的小人。男子仆倒在地,空中飞旋的摘星剑落了地,剑脊上的凹坑赫然在目。室内依旧残存一柄剑鬼怪地悬浮于空中。剑锋上雪白与绛红的光晕流转,万千怨灵的哭号在其周围响起,无声地嘲笑着躺在地上的男子。他表情抽搐道:“云子翼你一生独步武林,事到如今你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这柄囚魂剑和满地的剑谱都算什么呢?”  长发披散而下,他站起身来疯癫而笑,风拂起剑谱落到他的手中:“光耀天下的孔雀,当年被崆峒和华山老狗视作垃圾的孔雀,我凭借这一招杀死了他们笑傲江湖,今日却最终败给了我自己,这真是太可笑了。”他伸手去取空中的囚魂剑,手指甫一碰剑柄,他便被高高弹起,身体撞至粉墙落在地上,破裂的昙花盆割伤了他的膝盖。偌大的藏宝阁内号叫之声四起,阴风阵阵里说不出的森然可怖。窗外电闪雷鸣间暴雨如骤,冲刷着满院横流的血污。“子翼!子翼!我求求你了,不要再练下去了!”一袭绿萝衣裳的女子腹部隆起,梨花带雨的她走入藏宝阁内扶起了云子翼:“子翼,我们的孩子就快就出生了,我不希望他睁开眼面对的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云子翼幽幽叹了口气道;“婉儿我并不是恶魔,殁剑诀是我几十年剑术修行的心血,我想将它练至完美之境。”唐婉儿指着满阁的惨象道:“子翼你该清醒了,因为你修炼殁剑诀这藏宝阁已死了数十名弟子。从滇中回来你已渐入魔心,这剑诀万万不能修炼下去了。”窗外风雨如晦,云子翼以手掩面,面颊上泪光涟涟:“我七岁学剑,三十年来辛勤如一日,而今藏剑山庄纵横武林无人敌,可是我毕生的梦想还是未能完成,殁剑诀还是徒留在纸上无法大成。”他将胜雪白衣脱下卷起剑架上的囚魂剑自言自语道:“囚魂囚魂,雪飞七日,万千离魂,于此永存。一切都是命诶。殁剑诀还是留于后世有缘人吧。”唐婉儿摩挲着云子翼的脸颊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殁剑诀?”云子翼说道:“殁剑诀开篇第一式拂柳,修炼千日方才会有鹰隼般矫健的身法,它为殁剑诀之首要基础,我未曾公示于他人。这一式我已经抄录两份,你留一份携带于身,另一式我自有用处。至于后面的剑招,唯有孔雀,蛟龙和影月三式我已经传于子安他们,我只是担心他们基石未牢后盲目修炼所有剑招,导致渐入魔心后将一发而不可收拾。这殁剑诀乃是黑水城灾变后的成果,修炼中剑势凌厉必入魔心,非得心无纵欲的善良之人才可有所成,而且他必得为这囚魂剑所接纳,如果不用这囚魂剑,根本无法将殁剑诀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因为这就本是属于死亡的剑法。”唐婉儿面沉如水道:“不如将这殁剑诀焚烧以免荼毒天下。”云子翼望向窗外的潇潇雨帘,嗟叹道:“殁剑诀凝聚了我一生的心血,它必定是属于整个江湖的。我准备将其秘藏起来,待我遴选到合适的英才,一定能够将其发扬光大。”唐婉儿忧愁道:“殁剑诀集天下剑术之精妙,攻伐施展间可一剑相破万人敌。如果你留法于后人,武林中必会为了争夺它而掀起腥风血雨。”“我自有妙法,你放心好了。”云子翼将囚魂剑放于案几之上。转身取出画轴平铺于桌,提起毛笔又放了下来,他沉吟道:“婉儿,你说这殁剑诀究竟藏于何处好呢?”“我觉得殁剑诀乃是你所创立,而你半生心血除了精于剑道,就是殚尽竭虑地光耀藏剑山庄,所以它自然还是留在庄内较好,不可肥于外人。”“言之有理,如此这般甚好。”云子翼颔首道:“婉儿,你帮我去取一些朱砂来。”唐婉儿粲然一笑中走入阁后,在楠木物架上寻找着。窗外夏雨湍急,一道闪电滑过天际,将藏宝阁穹顶之上瞬间耀得亮如白昼,一袭黑色夜行衣的他伏在云檐之上静若处子,他轻轻地移开几片瓦砾,将脸附于空隙之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执笔挥洒的云子翼。云子翼笔锋流转,巧妙勾勒出山川河流与藏剑山庄的屋宇,微墨点洒出草木与梯栈。提转挥毫间,一幅藏剑地形图已然在笔下完成。唐婉儿将朱砂研入墨中,云子翼提笔绛红,正欲在地形图上勾点,一滴雨珠从檐上落下润湿了纸笺。他猛然抬头就看见了上面的黑影。他从腰间取出机簧,九枚暴雨梨花钉倾泻而出!黑影眼望不好,勾脚在云檐上翻转而起,掠身间将两枚烟雾弹从缝隙丢入,白光闪现中腐臭气体四散,展身而起的云子翼生生被挡了下来,他掩住口鼻不住地咳嗽。白雾散尽后云子翼啐骂道:“该死的刺客真是坏了大事,他刚才一定将我和你的谈话全部听到了。此人若将情报散播出去,殁剑诀匿于藏剑的事情就等于公之于世了,未来山庄必将祸乱不断。”唐婉儿眼珠滴溜道:“此事都怪我,方才我没有想到万全之策。”“怎么说?”云子翼问道。“如果我们只是绘制地图,将殁剑诀秘藏之地标明,武林中人必然会来争夺。可如果我们将它所藏之地设以层层机关,配以几件核心密钥方可开启的话,他们会自相残杀或是知难而退,对于武林反而有利无害。”“这密钥我随身携带,他日若相遇心无权欲的善良之人,我便可以把完整的殁剑诀授予他,并且亲自教习他的修行。若是他一旦坠入魔道,我更可以以非常之法翦除,也不会为武林培养祸害。”唐婉儿竖起了大拇指:“子翼你深得妾心,不知道你打算以何物作为开启机括的法门呢?”云子翼扬了扬右指的狼头指环:“这雪狼指环是藏剑庄主代代相传之掌门信物,当年老庄主交付于我说要妥善保管,我打算以它再相佐别物作为开启秘所的钥匙。”“你千万不要透露秘所的存在,更不要让人知道作为秘钥的信物,因为秘密永远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唐婉儿说完信步走向了外厅。云子翼沉思良久,面对着地形图上的群山权衡再三后终于笃定了主意,他按住纸张画了个红叉,而后吹干墨痕将画轴卷起负在身后。他从窗棂急掠而出,心中念道:“那里必然是双全安稳之地。”而后消失于淅沥的雨幕之中。唐婉儿行至门廊撑起油纸伞,就瞥见了满身血污的男子手握长铗,杏黄长衫上的剑伤赫然在目。他走了过来擦了擦淋湿的发绺道:“大嫂,刚才子安随弟子夜巡至藏宝阁外,发现有潜入的黑影掠出,我持剑尾行已经将其杀死。在其身上发现了明月宫的腰牌,现将匪首及腰牌献于嫂嫂和长兄。”说话之间手中提起一个鲜血淋漓的黄绸布包。唐婉儿已有孕数月,望着满院的尸骸和新砍下来的人头,张口欲呕。她掩面说道:“一切全凭叔叔做主,你哥哥已经离开藏宝阁,我身怀六甲现在不能看这些。”“诺。”云子安递上朱红的英雄帖说道:“大嫂,如今药王谷被明月宫血洗,江湖眼看岌岌可危。所以霹雳堂掌门雷千仞和你哥哥包了一艘画舫定在了离城外的莫愁湖,想要推举兄长为武林盟主,领导群雄共同对抗明月宫, 时间就在下月仲秋佳节。“我会知会子翼的,现在想衣出生了几月,我想你与想容的夫妻感情会越来越好的。”唐婉儿无心地说道。云子安脸色铁青,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她的心里始终有我哥哥,也许我们俩的结合真的是一个错误吧。“子安你别多想了,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心里还是有你的。”唐婉儿撑起伞转进了回廊。云子安阴恻恻地笑道:“云子翼和唐婉儿,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们从我这里夺走的,用最残忍的方式全部夺回来,到时候你们必将生不如死!”铅云开阖间,清辉再次洒满大地。夜色中的昙花盛大凋落如飞舞的雪片,宛如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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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21
    江南的一处奇峰名唤离山,群山环绕下有千倾碧湖名曰莫愁,每年秋天大江中的鲥鱼洄游入海,途中必经离城外的莫愁湖,再由周边共工村外的凌云渡返回近海,由此每年金秋时节这莫愁湖中啖鱼食蟹的饕餮客便会云集而来。今日正是仲秋佳节,白云出岫间阳光灿烂,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织网密布,水花四溅中白鳍翻动。赤脚的渔翁踩在船头,以旱烟杆敲击船头,警觉的鸬鹚敏捷地钻入水中,箭一般的凫水而去。彩旗飘扬的画舫与渔船拉近距离,金碧辉煌的舱室间走出一位虬髯客,他在风中高呼道:“船家,有新鲜的鲥鱼吗?”船家扼住两只鸬鹚的脖子,从长喙里取出亮如白银的鲥鱼,丢入网兜中提起来在空中摆动道:“客官您真是幸运,这就有嘞。”虬髯客拊掌以贺道:“等会整利索了就给我们送来。渔翁将网兜丢到船板上,向着舱内唤道:“猫儿你现在将这些鱼处理干净了,待会你给他们送去。”“是,爷爷。”船舱内叫猫儿的女孩正值金钗年华,一袭火红色的葛衣。她提起粗布裤管磨好了刀,而后从网兜内取出鲥鱼刀出如风。虬髯客走下舷梯步入內舱,他一捋长髯道:“诸位,这明月宫遣信来说他们的使者今日就到,可是我看这日头偏西了还是全无踪影。万一云子翼和他们两拨人撞到一起怎么办?”云子安握住苏绣布帕,将红泥小火炉上的紫砂壶拎起斟满了五个杯盏,碧绿色的茗香清香扑鼻。他抬手道:“这是今春新鲜采摘的明前龙井,未曾受潮分毫,云某先行品鉴了。”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一侧面色白皙的男子霍然站了起来。“子安诶,我真是太佩服你的耐心了,这次除鹰计划事关重大,虽然我们唐门,霹雳堂和烟雨楼联手,可杀死云子翼真的很危险。现在明月宫东侵中原,如果我们遏制不住,最后的结果必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仅我们保不住,藏剑山庄也会沦陷。”“无邪兄弟,雷某和你在英雄所见略同,这该死的明月宫就是爱摆臭架子,到现在都不见踪影,他们的态度在这件事上最重要。”雷千仞坐下来将茶一饮而尽,杯子甩在案上撇了撇嘴:“还是喝酒痛快,这茶又苦又涩甚是难喝。”雷千仞的对面身形颀长的男子身穿玄色风袍,他将风帽从头上摘下,戴着粉墨浓彩的脸谱面具难窥真容。他说道:“我们烟雨楼暗杀技艺天下无双,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若是明月宫强行攻伐中原武林,我就派人潜入它的西域老巢,将它的三位宫主悉数杀死,到时候看他们还能如何猖狂。”云子安按住男子的肩头:“面具你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激动的时候,明月宫虽然心狠手辣但向来言而有信,他们说来就一定会来的。他们的势力虽然只手遮天,可若是我们联合整个武林,相斗之下无非还是两败俱伤,这是我们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他们的意图是让我们中原武林自相残杀从而分化,最终他们坐收渔利。”水晶盏中的细沙簌簌洒落,他蹙眉道:“可是他们说今日午后在这画舫上相谈,眼看着这日头偏西却迟迟不来。莫不是他们故意想和云子翼撞在一起,要真是这样可就大事不妙了。”云子安浅呷一口道:“这个你们就完全多虑了,他们若是如此我们正好可以和云子翼假意联合,将他们的人悉数消灭。”“现在已经是申时一刻了,我等得可是火急火燎了。”雷千仞一边说着,一边取过酒坛拍开了封泥“还是这个最对得起老雷我,要说这吃鱼就得喝杏花春,好喝还不上头,我叫的鲥鱼待会就送来,这美酒和香鱼真让我流哈喇子。”“明月宫他们绝对会来的,离云子翼约定的戌时还有不少时间,只要这期间我们交涉好,把它们需要的东西给他们就好。毕竟征伐西域之后又血洗药王谷,他们损失很大也需要休整,所以必然也不想大动干戈。”唐无邪诧异地问道:“子安你这点一直没告诉大家,明月宫他们究竟想要什么?”“其实很简单,他们想要云子翼死和殁剑诀。”“殁剑诀!”雷千仞闻言喷出了口中的酒,他说道:“莫不真是云子翼昔年一招就杀死崆峒和华山掌门的剑法?”云子安点了点头道:“正是。如今云子翼剑术已入化境,上次他从滇南回来后苦心参悟终有所成,并将剑诀命名为殁。他其实并未练至炉火纯青,不过他自诩威力极大,可以一剑相敌万人。”“不可不可。”唐无邪摆了摆手,“我觉得明月宫的要求万万不可答应,云子翼现在羽翼丰满而且脾气越来越大,他对我们颐指气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所以我们才行此下策将其杀死。可是这殁剑诀融他一生剑术精妙,若是轻易给了明月宫,岂不是太吃亏了?”云子安说道:“唐兄你有所不知,这殁剑诀传得神乎其神,其实事到如今除了云子翼根本无人得以知晓它的真实性。昔年名剑大会上那一招孔雀被传为武林天大的笑话,可是后来正是凭借那一招云子翼在电光火石间就将两派掌门杀死,除了大江南北空有的虚名,明月宫完全不知道何为殁剑诀。”雷千仞拊掌而笑道:“高,实在是高!云兄弟这一招实在是太妙了,这殁剑诀传至明月宫,说不定还有出其不意的妙处,可谓一箭双雕。”唐无邪茫然地望着发笑的两人:“你们两个到底想说什么?”面具拍了拍唐无邪的肩膀道:“让我来告诉你吧,子安他自己胡编乱造了一本剑诀,只是前面空有孔雀一招,后面只是将各门各派的剑法杂糅拼凑抄录其中,修炼起来必会走火入魔。明月宫的人练了,只会武功尽废陷入疯癫。”唐无邪长吁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还是子安厉害呐。”舱外传来长篙拨过水面的浪花声,梆的一声两船相接,渔夫高喊道:“我们送鱼来了。”皓首银须的老者浅笑吟吟,身后的小红绸像欢快的小鹿,拎着蒲包就跳入了船舱中。“真是好可爱的小姑娘诶。”唐无邪摸了摸她的头。猫儿咧嘴一笑道:“四位伯伯,这鲥鱼已经弄干净了,我看你们这船里也没有厨子,不如我替你们做吧。我手艺可好了呢,希望能多给几个子哈。”雷千仞打开蒲包,望着鲜腴的鱼肉啧啧称赞,他掏出一把碎银子洒在蒲包里:“放心吧,小姑娘,今日我们有重要的客人,就是你做的不好吃我们也不会吝啬的。”猫儿瞅着白花花的银子笑涡如花:“几位伯伯出手真阔,猫儿今天一定会让诸位满意的。”她将鱼搁置在案板,大葱,生姜,笋干和萝卜切好码放整齐,引燃灶台后大勺掂起,舱内顿时美味弥漫。“雷千仞叫好道:“这么小的孩子,厨艺就有如此身手,若是习武他日也必是英才。”唐无邪揶揄道:“小姑娘习武做什么,跟着你老雷天天往人家身上扔驴粪蛋吗?”雷千仞反唇相讥:“你们唐门天天鼓捣那些死虫脏水也不比我们强多少吧。”“你说若是明月宫派来的人就是一个小孩得多好,我们随便哪个就可以将其震住,会谈轻而易举就完成了。”雷千仞突发奇想道。“得了吧,明月宫可不像老雷你那么傻。”唐无邪鼻翼翕动:“好香诶,我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河鲜。”猫儿变戏法般将菜碟端了上来,又给每人面前摆放了一碗面,她撒娇道:“四位伯伯,你们看在这等手艺上是否应该多给我一些银子呢。”雷千仞环视桌面,第一碟内鲥鱼银白如雪,鱼肚上整齐地码放着火腿,香菇和冬笋。第二碟内是薄如蝉翼的鱼鳞肉与糯米,火腿和笋丁夹在一起以丝饼包裹。他摆手嗅闻,脸上的皱纹顿时都舒展开来。第三碟内细密黄泥包住,望起来像块灰炭。他用筷子一敲黄泥裂开,内中是盘卷的粽叶,撕下粽叶里面金黄的鱼肉让人垂涎欲滴。海碗之中葱绿点缀着乳白色的浓汤,丰腴的鱼肉和白绸般的面令人口齿生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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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21
    旧事的记载至此戛然而止,叶裳翻了翻剩下的掌门笔记,后面全部是空白。他好奇道:“这藏剑掌门笔记使我对殁剑诀有了大致的了解,云子安意图杀害云子翼,所以他详细记述了莫愁湖上与明月宫的会谈,偏偏这记述到关键之处却没有了,真是遗憾。”慕容瑾合上书册说道:“其实我知道裳儿你的困惑,只是那个面具男实在是可疑,他声称自己是烟雨楼的人。可是我从幼时结交烟雨楼十几年,却从来不知道有这号人的存在。义母您知道他是谁吗?”白落梅眼波流转,忿恨与悲伤在面潜滋暗长,她摆了摆手道:“现在你们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以后自然会知道。”“娘亲你不说算了,可是我真的搞不懂诶。”叶裳挠了挠头道:“这笔记里面写的有几点好像说不通吧。第一,云子安几人皆是江湖好手,这明月宫三宫主猫儿将毒药下在菜里他们难道吃不出来吗?”慕容瑾取过象牙梳子,梳理着前额的秀发道:“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罂粟蚀骨散以罂粟果实入味,选用西域奇花异草烹制烘干成粉末,它的功效就是让人心智紊乱肌肉无力。放入菜品之后不仅没有异味,还会让食物更加鲜香美味,所以他们四人根本觉察不到。”叶裳颔首道:“要说这岐黄之术和毒物药理方面还是阿瑾你最为谙熟。不过我还是不懂,这面具男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偏偏猫儿摇动铃铛就能完全控制住他,难道世间真有如此奇药?”白落梅正色道:“西域明月宫的水极深,除了暗杀,毒物,机括和火器之法精妙绝伦外,他们独特的武功也是令人颇为忌惮,其中的蛊惑之术以药物或是蛊虫入人体内,凭借相对应的法物就可以轻易控制人的情绪和行动,想必这三宫主猫儿正是下了此等药物,方才以铃铛就可以将面具男玩弄于鼓掌之间。”叶裳指着书页说道:“这里面有最古怪的一点,藏剑掌门笔记前面一直备叙详尽,可偏偏视角转到这面具男后就一个字都没有了,这是为什么呢?”他轻轻拉动纸笺的最后一页,有些许锯齿状纸屑露了出来:“原来是有人把后面的原稿全都撕了下来,又缜密地加上了新纸,虽然特意选用了材质近乎一样的,可还是有破绽。”慕容瑾以红丝带绾起青丝道:“我觉得撕去原稿的人害怕它为他人得知,若是将笔记焚毁只会露出更大的破绽。应该是是因为后面的事情极为隐秘,所以才用了了这等手法。”两人注目于白落梅,她霁颜一笑:“看来我真的是老了,你们将这掌门笔记分析地头头是道,也不用我再赘述些什么了。”“叶裳,帮我用丝带把头发扎紧,以这支发簪挽成浣衣髻,我手太湿了不好弄。”慕容瑾说道   慕容瑾的如瀑长发垂在束素之上,她站在窗外幽濛的云烟里,阳光交映下面色桃红,肌肤白净如天仙一般,叶裳束发中一时竟然看得痴了。“梳诶,你在发什么呆呢?”慕容瑾转眸发现了怔怔出神的叶裳。“阿瑾,我看得出裳儿似乎很喜欢你。”白落梅掩唇而笑。“嗯?”两人异口同声而出。叶裳脸色绯红,慕容瑾反而噗嗤一声笑了:“这绝不可能的,我今年都四七之年了,叶裳今年才二十四,怎么会喜欢我这个大姐姐呢?义母您别拿我们说笑了。”慕容瑾绞着双手道。“大姐姐怎么了?白落梅浅笑揶揄道:“多少王公贵胄前来求亲你都坚决拒之,眼下你和裳儿有了肌肤之亲,不如我就让裳儿从了你吧。”“不可不可。”慕容瑾和叶裳同时摆着双手矢口否决。“哎呦喂,你们两人都那么害羞,莫不是早已芳心暗许了。”白落梅戏谑道。“娘,我只是觉得阿瑾她很漂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刚才看到笔记的最后就想问问阿瑾,当年明月宫血洗药王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些武林名宿怎么会和明月宫的人一起出现在莫愁湖的呢?阿瑾我来替你梳头,你说吧。” “其实当时我还是个少年,和红袖识得烟雨楼方才一年有余,武功也并不如现在这般厉害。当时我恰巧路过药王谷眼见谷内火光冲天,公孙谷主带着众人奔了出来。当时他已经遍体鳞伤,我暂时救治了他,不过内伤严重已经无力回天了。他告诉我因为药王谷中有内奸,明月宫才能入谷如无人之境。他将掌门令牌暂时交给了我,嘱咐我若是他不幸身死就由我代任谷主,日后务必报此大仇。他将一部分弟子托付给我,自己返身又带人冲入谷中去抢救那些珍贵的药典,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才知道他被明月宫的人掳走了。”叶裳的眼前,那个在老人的形象再次浮现出来,这些年武林中依旧传颂着药王谷悬壶济世的事迹,无数人为公孙谷主的离去而嗟叹不已。“这么说来当年事情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了,现在这事实中最可疑的就是那些被撕下来的部分里究竟写了些什么。”慕容瑾手搭在颌角沉思道:“还有就是那神秘莫测的殁剑诀。”“其实上述都是铺垫,下面才是我想说的重点。”白落梅神情冷峻道:“我想让叶裳去做这件事,这需要阿瑾你的帮助,先看看这个吧。”她从衣间掏出一个白绸包,其上是紫色的弓弩交叠蝎钩标志,汉隶的“唐”字赫然在目,内中书脊略有破损。“唐门掌门笔记?”慕容瑾颇为惊诧,她匆匆地翻开道:“义母您是如何得到的呢?据说它们都安放在唐门密室中,每年当代掌门都会花三天将此年要事记录其中,再重新放归唐门密室,无人可以窥见。”“很简单,因为唐无邪未守门规,擅自将掌门笔记带了出来,之后被我手下人窃取,你们看了就懂了。”白落梅打消了两人心中的疑惑。慕容瑾和叶裳将头凑在一起,如烟往事随着斑驳墨痕流泻而出:猫儿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容悄然离去,甲板上皓首银须的尸骸静静地躺着,公孙思邈在顽强抵抗了云子安的剑招之后,最终被蛟龙式一剑贯胸。唐无邪望着血泊中的死人,内心突然感到无限的悲凉。他拖动尸骸准备扔进湖里。甫一动手,僵直的尸骸喀拉拉作响,从内向外嘭嘭炸裂。血水密布中惨白色的蛊虫在地上乱跳。唐无邪剧烈呕吐起来,他端起茶杯喝了起来,可那一地的血腥污秽还是在心头回荡不去。雷千仞走入舱内撇嘴道:“今天真是晦气,好不容易才处理了这恶心的尸骸,明月宫真是太阴毒了。”他抬头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唐无邪,说道:“小唐你别再不舒服了,子安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在那小妮子面前残忍地杀死了公孙谷主,况且他已经是行尸走肉,活在人间也只徒劳遭罪罢了。雷千仞拍了拍唐无邪的肩膀:“小唐你要振作诶,棘手的云子翼快要来了,如何杀死他才是重中之重。”唐无邪霍然站起身将手中的杯盏摔了个粉碎,大声说道:“我真的快要疯了,杀死公孙谷主还要再杀死云子翼,我们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呢?为了我们几派的利益,真的要这样杀下去吗?”云子安飞起一脚将唐无邪踢倒在地,唐无邪欲出手却被雷千仞制住,他气得身体瑟瑟发抖。“我看你唐无邪就是个懦夫,只是杀了一个活死人的公孙思邈,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云子翼是你的妹夫也是我的哥哥。如果我们不是实在没办法,绝不会出此下策对其下杀手。”云子安不怒自威,他高声说道:“云子翼独步武林后越发骄横无礼,出面干涉我们三派的生意,说我们赚得都是黑心钱,还要我们联手翦除烟雨楼成就其一人的武林霸业。他只会潜心于剑术,丝毫不懂武林生存之道。若不是我们的黑心钱,,他能俨然成为江湖领袖吗?而现在他威胁到了我们三派的共同利益,还恬不知耻地要做武林盟主,恪守他所谓的正道,不杀他我们根本无法活了。这一点无邪你早已知晓,又何至于如此激动呢。”  唐无邪说道:“我都明白,可是若说杀死云子翼,我怕我真的下不去手。我们根本杀不死他,他一个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结果我们四个。”“无邪你放心不需要你下手,我了解云子翼,他的剑术可怕,可是人就是个傻瓜。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对他下手,所以他必死无疑。”云子安望着舷窗外不禁笑了:“他这不就来了嘛。”唐无邪紧迫的表情突然住了。窗外水波涟涟,银白色的月光下一艘长舻破风而来。高扬起的桅帆下白衣胜雪的男子提着柳木灯杆,烛火掩映下得意洋洋。“诸位好友,子翼我来迟了还望见谅。”云子翼高声疾呼,两船慢慢聚近,他走上了画舫。湖面上涟漪阵阵,细密的雨丝淅沥而下。唐门笔记的记叙到此结束,后面再无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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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21
    第十一章 殁剑诀叶裳合起书册问道:“娘,我不明白你让我看这些的用意何在?”“很简单,所有这些不过都是江湖往事的追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去寻找传说中的殁剑诀。”叶裳身形一震。他没有想到白落梅的最终目的竟然是让自己去寻找殁剑诀,这份十几年来空闻其名未见其形的绝世武功。他问道:“这件事娘你一直讳莫如深,不知道究竟如何寻找呢?”白落梅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他们苦苦寻找多年的殁的秘密一直都在我这里,我苦苦教习你拂柳式坚实基础,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掌握整部殁剑诀。”“它在你这里?”慕容瑾和叶裳听闻后面露惊骇之色,两人面面相觑。“可是殁的秘密娘亲您不是让蝰蛇到藏剑交给雷千仞了吗?后来雷千仞与烟雨楼相通的事迹败露,他已经被藏剑灭口了,那只神秘的殁铁匣也落到了云子安的手里。”叶裳质疑道。“谁派蝰蛇前去藏剑的?还送了一只叫做殁的铁匣!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呢。”白落梅神色骇然,闻言间勃然大怒道:看来我离开几月楼中当真是乱套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人向我回报,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明白。”白落梅一拂袖:“眼下形势纷乱,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了,你们两人先去寻找殁剑诀才是重点。”她取出一块绣有鹏鸟的织锦帛书,工工整整地铺在案几之上。帛书看起来至少有十几年的历史,上面银钩铁画,行草笔锋刚劲。 “这是云子翼的字,和《仗剑载酒行》中的字迹如出一辙。叶裳望着帛书喜出望外。一字字的吟诵而出:     子翼自知殁之恶果世间唯囚魂可解。然余心已入魔道无力企及,遂置其于吾埋骨之地,唯佩剑摘星及藏剑掌门信物雪狼之戒可窥破个中天机,冀后世有才德者得之,聊慰予青云之志。叶裳念及其间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事出凑巧,云子翼的佩剑摘星在娘亲手里,而自己莫名其妙珍藏起来的狼头指环应该就是藏剑的掌门信物雪狼之戒,寻找传说中的殁剑诀已经万事俱备,忧的是其中的危险和秘密交叠,自己事到如今还是一头雾水。他有一种错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提线木偶,而命运总是无情地操纵着他在江湖中艰难跋涉,根本停不下来。慕容瑾不经意倚靠在叶裳的肩头,端目细瞧发现他表情肃杀,凝望着陈旧的帛书,眼眸里仿佛有刀剑交击般一片光寒。“叶裳,你怎么了?”慕容瑾问道。“娘,其实藏剑的掌门信物雪狼之戒就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地它就一直成了我的一件宝贝,被我藏于这靴中的暗层多年了,每年我换靴子都会制作一个暗层将其置于其内,你看。”叶裳边说着边从脚下的靴中取出了雪狼之戒。   “雪狼之戒在你手里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现在我们寻找殁剑诀的信物全部都找齐了,真的是苍天保佑。”白落梅喜极而泣,“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殁剑诀,绝不能让它落到云子安手里。”白落梅说出的每个字都斩钉截铁。叶裳挠了挠头想要竭力思索出往事的轨迹,他最终叹气道:“娘,我自小的记忆就是混沌一片,根本没有回忆而言。只是这枚指环一直跟随着我,它似乎就代表着我的过去。”白落梅柔声道:“裳儿你屏住呼吸让灵台一片空明,做到物我两忘,想想在你的髓海深处,昔年云子翼在给你戒指的时候究竟说了些什么。”叶裳如法炮制,冥想之间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浮现:云子翼吐出一口鲜红,凄然地说道:“孩子,不要屈服于命运,如果它欺骗了你,相信你眼中的世界,坚毅地一直走下去。”他一字一字地将其念了出来,眸中遽然两行清泪迎风滑落。回忆的尽头是刻骨的悲伤与无奈,在那个男人的神情里渐行渐远。“这就是云子翼告诉你的话?”慕容瑾眉头紧蹙,“我始终搞不懂这摘星剑和雪狼之戒中究竟有什么玄机,她抽出鞘中的摘星剑,手指弹在剑刃上沉思道:“剑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提示,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好剑,看起来熔铸精炼过不少次,只是这里有处瑕疵。”她指着摘星剑上唯一一处焦黑的凹槽:“此处破一豁口云子翼却未曾修复,也许内有玄机。”白落梅望着剑脊,沉吟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好像明白了,这雪狼之戒与摘星剑乃是相辅相成之物,说不定将戒指嵌入剑上的凹槽就可以打开其中的秘密。”叶裳把剑平放在案,白落梅小心翼翼地将雪狼之戒放入焦黑的凹槽里,轻轻变换了角度,咔哒一声严丝合缝的嵌置其中。屏住呼吸中三人心中忐忑不安,期望会有机括响动之音,可是半响之后依旧毫无反应,白落梅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这剑上的凹槽确是为雪狼之戒准备的,从现在毫无反应看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两件宝物合在一起也许只不过是打开藏有殁剑诀秘所的钥匙而已。”“钥匙?”叶裳似懂非懂地问道。“不错。”白落梅解释道,“既然殁剑诀藏在云子翼的埋骨之地,那么剑和戒指合在一起想必就是打开他埋骨之地的秘钥。裳儿你在藏剑山庄已有十数年,可知道云子翼的墓在何处?”叶裳沉吟道:“云子翼之死一直是庄内避讳之事,根本没有他的坟墓。唯独后山茶园里其遗孀唐婉儿在内修筑了一处衣冠冢,权作为奠念追思之用,谁也不知道云子翼的坟墓究竟在哪里。不过中秋佳节那日我和叶惊羽在林中激斗之时,的确有只白衣厉鬼很像云子翼,武功之高令人叹为观止,如此看来这埋骨之地应该就在藏剑境内。”白落梅咬牙切齿道:“连死人的尸骸都不放过,还要将其改造成为尸剑客驱使当真是畜生行径。这样看来如何找到这埋骨之地颇为棘手。”叶裳将雪狼之戒放在掌心,狼睛中的绿宝石幽明起伏。雪狼一直是西北雪山之巅的圣兽,野性十足的它们群居团结。他隐隐记得书中记载过,白茫茫的深山乡民一直把雪狼当做神祗祭拜供奉,保佑家中兄弟悌孝,宛如雪狼般和睦无隙。叶裳双指抵住狼睛,他听见戒指中有细密的声音嚓嚓作响,便勾住戒指的拉环拽了下去,齿轮咬合声辚辚作响,戒指打开了一丝缝隙,慕容瑾铺开一张宣纸,叶裳将里面东西抖落下来,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是十几粒粟米,三人皆哑然失色。“米?”白落梅望着纸上的米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狼头里面的重要物件早被人拿走了,他失手将米粒落到了今日正巧被我们发现了吗?”慕容瑾拖着腮喃喃道:“我想了许久,觉得也许这正是云子翼的高明之处,说不定他的坟冢就在藏剑的厨房里,可是我记得山庄里大小厨房有数十个,这完全说不通诶。”叶裳将细小的米粒在纸上一个个地排好,将脸凑得极近忽而朗声大笑道:“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这些都是米雕作品,字刻得极为微小隐秘,想来应该是云子翼特意为发现者准备的。”一米阳光从指缝中照到米粒之上,叶裳挨个望清其中镌刻的汉字,他握起笔架上的湖笔,在宣纸上记录下来,而后耐着性子排列组合起来终于大功告成。米粒中的秘密立时现了出来:迷踪林内藏剑界碑西三百丈白落梅目露赞许之色:“做得好裳儿。云子翼将殁剑诀的位置刻在最不可能的米粒之上,也唯有细心谨慎之人才可取得,我更加相信当年云子翼的决断了,他苦苦寻找的绝世剑诀传人应该就是你。”叶裳黯然道:“娘我并不想学会殁剑诀,我只想远离武林纷争安静地生活。”白落梅眼神坚决:“不,裳儿,你是有着武林梦想的男人,怎么可以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呢?我不允许你有这种消极避世的想法。”“娘,命运对我是如此的不公,我孤独地在藏剑活了那么久,直到前不久才与您相认。叶裳神色凄迷,道:“现在我已经被藏剑逐出师门,想衣离我而去。就算我学会绝世武功独步天下,又有何意义呢?”  白落梅的目光里仿佛有火焰喷薄而出,她高声斥责道:“不准哭,身为我白落梅的孩子你不准哭,你应该继承我代代相传的剑技,更应该具有雪狼一般坚强不屈的意志,而不是做一只遇到逆境就涕泪交横的羔羊!”白落梅将雪狼之戒戴到叶裳的中指之上朗声道:“你看到了雪狼那张锐利如剑的脸了吗?,你就要做个像它一样的剑客,用手中的剑刺破无情的命运在绝望中寻找希望,这才是你应该活下去的理由。”叶裳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白落梅摩挲着叶裳的头:“孩子诶,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苦呢。你与藏剑云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和云想衣成亲这点于礼法完全不合,所以你必须忘记与她的感情。人世间有许多无可奈何的境地,既然这段情与命运相悖,就应该将其干净地斩断。其实你不知道,从上次名剑大会以来,阿瑾她就很喜欢你了。”   最后一句话如飞石击水溅起了千叠浪。叶裳说道:“瑾姐居然会喜欢我?!”慕容瑾双颊绯红,将头埋得很低拔脚飞奔离开了屋舍。“看到了吧,裳儿。”白落梅欣慰地说道:“上次名剑大会你舍身救了她之后,她一直牵挂于你几次三番地向我提起,待到我查明你的身份时,便擅作主张答应了她的请求。只是丝毫不知你的婚事,待到阿瑾告诉我时我方寸大乱,好在最后及时避免了这场孽缘。”窗外晨霭渐渐散尽,苍翠的山色倒映在岛中的镜湖。风掠过湖面,菱角被渔民一丛丛的收割,转蓬在空中飏起一如叶裳的心情般飘荡不定,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裳儿你和阿瑾去藏剑吧,等你找到殁剑诀时也许就会完全知晓你的命运了。”白落梅突然抱紧了叶裳,眸中凝住的泪珠滑落:“我的孩子希望你再也不会受苦了,都是娘以前做得不好。”叶裳浅浅地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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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22
    “嗯。”唐婉儿依偎在云子翼怀中。窗内的两人举案齐眉,烛台灭了,月影西沉。云子安紧锁的眉宇舒展开来,他合上书卷,拍击在叶惊羽肩上:“惊羽你做得太漂亮了!昔年藏剑入滇之事一直是个秘密,只知道经历了一场大灾难,随行藏剑弟子死伤殆尽,没想到这灾难衍生的恶果——无极之水,今日却可以助我一举打开天机匣,真是天助我也。”  叶惊羽拱手恭敬道:“贺喜师尊,其实这也是惊羽无心所得,我觉得这个方法大有隐忧。”“隐忧?乐在兴头上的云子安闻言脸色突变,“你担心什么?”叶惊羽沉声道:“师尊,此无极之水按云子翼笔记中所说乃是不祥之物,重现于世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弟子遍查滇南史籍,我发现当年黑水城方圆百里一夜间都被神秘抹去了,只留下了光秃秃的荒山。而且此物藏于唐门密室中,这件东西唐无邪不会轻易交给我们的,所以想来困难重重。”云子安剑眉倒竖道:“我藏剑山庄如今兵强马壮,什么灾祸不能消弭?十几年前之事只是夸大不实罢了。至于第二点,唐无邪虽不愿意献出无极之水,不过我手中也有份至宝,足以让他妥协。”“至宝?”叶惊羽心头一凛,“不知道师父您有什么筹码?”云子安洋洋得意:“这个不须你知道,速去将飞宇唤来,我有要事吩咐他去做。”  叶惊羽悻然道:“是,弟子这就去。”叶惊羽掩上门后疾步离去。云子安在灯烛下冷笑道:“白落梅,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想用殁剑诀来折磨我,可惜这次你还是失算了。多年前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多年后最终将全部属于我!”桀桀的笑声传出,檐顶的寒鸦惊得扑棱而起,漆黑的羽毛从空中飘落。 迷踪林东十里是一条狭长峡谷。因峡谷形如九条龙,故名九龙窠。其间一座小峰峦郁郁葱葱,凌飞宇拎着食盒在峰峦上的幽径中蹀躞而行。谷中云雾缭绕,随着视野逐渐开阔,两侧碧绿的涧水长流交织。郁蓊的茶园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凌飞宇加快步伐径直走入了茶园中。茶园的一侧是几间竹舍,锅台下的劈柴烧得正旺,灶台里米香怡人。竹案上摆着几只素白碗碟,内中山珍野菌让人喉舌生津。   凌飞宇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还真是了不起,云子翼死了这么久一直守在这茶园里。”茶树之后现出一方坟茔。墓碑上刻着“亡夫云子翼之墓“七个字,碑前的蒲团上跪坐着神色憔悴的妇人,她拈起纸钱放置到火盆里燃烧,自言自语道:  “子翼,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我在临产前特意嘱咐白落梅那个小贱人,让她在孩子出生后立刻通知你回来见我。可是你居然就这样死了,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明月宫的手里!而白落梅那个小贱人竟然骗我说孩子一出生就死了!”念及此处,女子几近疯癫。她站起身来呐喊道:“子翼啊,是婉儿无能,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把他唤作宝儿,可是他永远遗失在了人间,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加上这连年的悲伤,现今武功修为已大不如前,再也不可能替你报仇了。”她面朝着西边突然停止了哭泣,咬牙道:“但我一直相信坏人终将有恶报,我会永远守在你的衣冠冢旁,静静地看着他们接受天谴。你弟弟这些年来将藏剑山庄经营地风生水起,终有一天会将明月宫和烟雨楼的恶人们一举铲除。我相信我们的孩子终将有一天会和我团聚,即使他已经死了,我们三人也会在地下相见。”凌飞宇望着女子肃然起敬,他心底泛起无尽沧桑。唐婉儿曾经是武林中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经年前的巨变带给了她太大的伤害:夫君云子翼惨死离城,尸骨至今下落不明,烟雨楼宗主白落梅神秘消失,她为唐婉儿接生的孩子迄今生死未卜。这个女子顶着明月宫和烟雨楼的双重仇恨一直活到现在着实不易。“大师娘,凌飞宇躬身一礼,将提着的食盒放在地上,弟子凌飞宇奉家师云子安之命,特来拜祭大师父并献上贡物,另有要事与大师娘商议。请您节哀移驾竹屋。”唐婉儿鄙夷地望着凌飞宇啐了一口唾沫:“云子安良心早已经被狗吃了,他亲哥哥死了那么久,我的孩子生死未卜,他却从来没做过事情去弥补,他简直是禽兽不如!”凌飞宇无奈道:“大师娘息怒,师尊命在下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如今白落梅带走了叶裳师兄,殁剑诀重出江湖,师尊的意思是请您老人家出山,带领唐门和藏剑弟子一举荡除烟雨楼和明月宫,为大师伯报仇雪恨。”唐婉儿蓦然激动,身体微微发抖道:“此话当真?云子安和我哥哥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征伐烟雨楼了?”凌飞宇正色道:“正是如此大师娘,烟雨楼这些年来的暗杀行动令武林怨声载道,前不久霹雳堂也被他们蛊惑意图谋害师父,堂主雷千仞已经被师父格杀当场,所以师父下定决心让我来请您出山,号召您哥哥和武林同道,共同消灭烟雨楼。”“好,云子安装聋作哑了这么多年,而今终于觉悟了。”唐婉儿立时破涕为笑,高昂起头对着天空喊道:“子翼你在天上看到了吗?终于到了给你报仇的日子了。”凌飞宇将食盒中的酒壶盖打开,手中一包白粉倾入壶内旋匀,他朗声道:“大师娘,我们借一步说话吧。”“飞宇诶,大师娘做了米饭,你与我一起吃过后立刻回庄商议此事。”唐婉儿脸色枯木逢春,两人穿过茶园走进了竹舍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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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24
    凌飞宇端出几碟佳肴放在竹桌上。他端起酒壶往唐婉儿的杯中斟满道:“大师娘,这是藏剑山庄独有的流仙酿,您应该许久没有喝过了,希望您今天能够尽兴。”唐婉儿睹物思人,泪顺着眼角滑落:“当年子翼最钟爱两物,一为大红袍,二就是这流仙酿。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就好了。”凌飞宇话锋一转直入主题:“飞宇曾听庄内的老人说过,昔年大师娘您与大师伯入滇剿灭巫教,随行数百弟子皆死伤殆尽。黑水城更是从地图上整个被抹去了,而后你们带回了一瓶神秘之物名唤无极之水,此物被安置在了唐门密室之中。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唐婉儿的脸色唰地惨白,她一字一顿道:“这事究竟是谁告诉你们的?世间根本没有这回事。你快告诉我,究竟是谁说的?”凌飞宇心头发笑:如果唐婉儿平静地承认这一切,恰恰说明无极之水平庸常见,远不如《仗剑载酒行》记载地如此厉害,可如今她矢口否认,正好印证了此物的真实性。凌飞宇浅浅一笑道:“大师娘您不必忧虑,前日里惊羽剿灭霹雳堂时,偶然在雷千仞的遗物里发现了大师伯昔日的掌门笔记,其中详细记述了黑水城的事。我只是来向您求证内容的真实性,师父有意利用无极之水对付明月宫。”唐婉儿拍击在案目色严厉道:“此事断然不可,我知道你们很相信笔记所述,故不想再隐瞒下去。黑水城遗毒太过可怕,它一旦重出世间,轻可致一地百姓的死难,重可让半方山河不保。”凌飞宇摊了摊手道:“我师父觉得此物并没有这么可怕,特遣我来请大师娘致信唐无邪,请他取出无极之水一用。”“绝不可以!”唐婉儿盛怒之下面红耳赤:“这事绝对不行,无极之水本不该是人间之物,它太过凶毒,若不是无法毁灭,我和子翼绝不会把它留在世上。”凌飞宇神情落寞:“大师娘,如今师命难违,飞宇只有得罪了。”“你要做什么?”唐婉儿惊诧中顿觉体内翻江倒海,头晕目眩中她扶住桌案,想勉强支起身体,可是身体如磐石入海,不住地向下坠沉,最终她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凌飞宇抱起她瘦弱的身躯,嗟叹道:“大师娘,对不住了。”他离开了竹舍。墓碑在冬风里孤寂挺立,纸钱被风扬起,飞灰在空中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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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24
    第十三章 无极之水隆冬时节,砭骨的北风卷着雪花,纷纷扬扬洒向人间。今年的冬天格外凛冽,刚刚才到腊月初一,漫天的飞雪就把大地包裹起来。人行车马皆缓步而行反倒成就了客栈的生意。午后的阳光投射到楼宇中,檐角的铁马叮当做响,湛蓝旗帜上三个苍劲大字“落云栈”在雪光映照下分外醒目。店小二胡小米今天起得格外早,连日的大雪让道上出行的旅人放慢了步伐,纷纷入住打尖。爆火的生意让他累得直咋舌,不过武林豪杰打赏的足份银钱和他们腹中滔滔不绝的江湖传奇,如同鸦片诱惑着他更加卖命。哒哒的马蹄由远及近,胡小米将手中的盘子放下,乜眼打量起策马而来的两人。当先黑马上的女子劲装潇洒,额上的浣衣髻半掩在风帽里,腰畔牛皮鞘中剑若秋水,胡小米瞳孔放大,揉了揉眼睛道:“长那么大,这么漂亮的女侠倒还是第一次见。”女子从鞍上一跃而下,指尖的碎银子飞出落在胡小米的手中。胡小米接住放在口中一咬,心中激动万分。女子笑吟吟道:“小二哥,这是九成九的官锭,你放心好了,给我们的三匹马喂最好的草料,剩下的都打赏给你了。“谢了您嘞,客官里边请。”胡小米欠身一礼,满脸堆笑道:“不知道您二位要住几天?”女子环首道:“裳你说住几天?”身后的男子披着黑色大氅,沉声道:“先住两天,等雪化了我们即刻动身,要两间上房。”胡小米无奈地摊手道:“二位客官对不住,天气恶劣客房紧张,而今只剩一间房了。”慕容瑾闻言扭头就走,叶裳转身挽住了她的手:“这里是离城城郊,距离藏剑山庄已经不远了。今年的风雪太大,马也根本走不快,不如我们就在这将就一夜吧,我睡地上就好。”慕容瑾目露怜色:“裳这样你太冷了,我很心疼。”叶裳一摆手道:“必须尽快到藏剑山庄,时间不能白白耽搁。”胡小米听到这话对男子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心想这男人当真是柳下惠在世,放着这么一个温柔可人的尤物都能坐怀不乱,当真是世间难得。臆想中两锭十两纹银已经放在了他的手中。男子朗声道:“就给我们开一间房,加一床厚褥子和两张羊皮,吃食给我们上最好的。酒要成年花雕,记得温到七成热不要太烫。”胡小米握着沉甸甸的银子乐开了花,他思忖道:“昨天才来了一群出手阔绰的瓜汉子,今天就又来了两只肥羊,这十两银子住一天油水真是太爽了。”叶裳抖落身上的雪花,揭开门前棉布帘走入了客栈。他将手放在火盆上翻烤,下意识地左右望了望。 客栈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伴着划拳的声音,十几张楠木方桌间几乎都坐满了人,他们的装束是清一色的紫色皮裘,胸口上纹饰灵蛇交织弓弩标志,脚穿长筒马靴,杯盏推举中竹叶青酒香清冽。左近的雅间中龙涎袅袅。一尺有余的高脚炭炉煮着一口火锅中,内中红绿相杂勾人馋虫。其中一人四十有余,清癯白面,他默默饮尽了杯中的酒。另一人年逾弱冠留着两撇小胡子,鹰钩鼻上两只桃花眼分外引人注目,恭敬地为中年人续满了酒。“唐瑄诶,师父此次前去藏剑凶多吉少,本不应该带你去。”唐无邪目色萧索地望向窗外。“师父,唐瑄跟随您十几年来从未离身,今日师父有难我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唐瑄眼神决绝,一副大义凛然之色。唐无邪将锅中的食物夹到碗中惨然一笑:“阿瑄,你跟随师父有多久了?”“快七年了,十三岁那年我入唐门,一直随侍师父左右。”唐瑄眼神灿烂道。唐无邪愁眉深锁道:“师父这些年来待你如何?”唐瑄抱拳一礼:“师父这些年来待瑄儿视如己出,毫无保留地将唐门武功传给瑄儿,更是意图日后将掌门之位传给瑄儿,瑄儿惶恐之至。”唐无邪右手取出一把小银刀,映着炭炉的火光瞅了瞅指甲道:“你可知道这次云子安遣师父前去所为何事?师父缘何将唐门大半高手悉数带去?”唐瑄笑道:“想必是藏剑山庄意图让我们归附其麾下,拥立云子安为武林盟主。师父定然不许,想排出阵势与云子安相抗衡。”唐无邪听到这里干笑了几下,与脸上的苦闷神色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无可奈何。他竖起一根白净的手指,耐心地修剪起来。“难道我猜得不对?让您前去还是为了殁剑诀?可是雷千仞死后,这殁的铁匣已经被云子安所得,您对此事就一无所知,咱们去也没用诶。”唐瑄一脸的迷惑。叶裳边品着酽茶,边聆听着雅间内的谈话,殁剑诀三字让他心头一惊。白落梅命自己与慕容瑾潜入藏剑山庄伺机取得殁剑诀,可是万一云子安已经解开了殁铁匣的秘密,先一步取得了殁剑诀,那此事必然功败垂成了。蝰蛇的派出和神秘的殁铁匣并不是白落梅的命令,似乎一直有只神秘的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自己本身对此就疑窦重重,如今若是连蜀中唐门都参与进来,此事必然会更加扑朔迷离。唐无邪斜乜了一眼珠帘外新来的男女,两人虽将头埋在风帽中竭力装出避雪留宿的模样,可是两人掌间厚厚的老茧和鞘中光寒的长铗,都深深地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当他的目光游离到男子的佩剑时,剑柄上璀璨的七颗宝石令其双目泛光,唐无邪狡黠一笑,他吹落桌上的碎指甲道:“小二哥,给我们这里加两副碗筷,再加些火锅的海鲜和生蔬。”   胡小米屁颠屁颠地从唐瑄手里接过一小锭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道:“客官您稍等,我马上就来给您送。”唐无邪站起身来,电光火石掷出一物,透骨钉没入叶裳左近的桌中。叶裳不慌不忙地阖上杯盖。慕容瑾已提剑在手。“嗯?”满厅堂的唐门弟子皆侧目相视,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胡小米端着一碟西湖醋鱼从后厨出来,一时不知所措。“没事没事,遇到老朋友了,你们不用管。”唐无邪声如洪钟,挥了挥手。“是,掌门。”唐门弟子齐声答道,而后酒酣依旧。“叶贤侄和慕容谷主,既然唐某与两位冥冥相遇,又何必避而不见呢?不如给唐某一个薄面同桌共食吧,两位意下如何?”唐无邪撩起珠帘,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叶裳心中一凛:唐门素来与藏剑一脉,自己入烟雨楼武林中已是人尽皆知,而慕容瑾乃是药王谷谷主,与自己相随必然引人非议。唐无邪非但没有刀剑相向,反而笑意相邀难免不让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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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27
    “吃就吃,我们难道还怕了你不成?”慕容瑾一努嘴道:“走,叶裳。”两人在雅间内坐下。雅致的竹帘屏风旁是一只素白的梅瓶,瓶中插着一束花,艳丽的花苞足有拳头大小。花香奇异诱人,慕容瑾连打了两个喷嚏。“这是什么?”慕容瑾好奇地问道。唐瑄解释道:“此花乃是世间稀罕之物,名唤夜郎月。传闻为天宝年间李白贬谪夜郎国期间意外发现的稀有品种。其花奇大,逢到天寒地冻之时,隆闭的花苞膨展开放,其香奇绝三日不灭。”“夜郎月。”慕容瑾听后吟诵道:“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好雅致的花诶。”“劝君更尽一杯酒。”唐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慕容瑾和叶裳依次饮下竹叶青,但觉喉间甘甜后回味悠长。“唐掌门,不知道今天你为何对我二人如此客气?”叶裳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唐无邪的手在衣襟间摸索道:“这些年来,西域明月宫,药王谷屠戮和殁剑诀这些尘封的往事我已逐渐遗忘了,除了藏剑山庄外,我唐门几乎与武林不再有所瓜葛。”他从怀中取出杏黄长绸摊在叶裳的面前道:“前不久我接到了云子安的亲笔书信,让我觉得唐门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你们先看看吧。”唐瑄三人凝视其上,字里行间杀伐之意跃然纸上:   友无邪亲启:   霹雳堂主雷千仞及烟雨楼沆瀣一气,日前其已立毙于吾掌下以彰道义。堂中所属蛇鼠皆闻风而降,由此尽也。日前偶得一天机匣名曰殁,细究骇而内中为余长兄所藏剑诀殁。然其开阖之钥早无所迹。吾遍查卷帙乃知唐门密室所封一物名唤无极之水,实为十数年前吾兄子翼偕嫂婉儿荡除滇中巫患之遗物。今欲邀友无邪至庄中小叙,与汝妹共话此事。                               藏剑云子安顿首“从这封言辞不多的信笺上看来,云子安似乎并无恶意,只是需要一件唐门密室中的秘藏报备,此外看不出丝毫的恶意。”叶裳皱着眉头问道:“唐掌门何以如此焦虑,言及生死存亡之险境?”唐无邪拍开了酒坛的封泥,竹叶青汩汩倒出:“这密室中所藏之物名唤无极之水,乃是昔年云子翼与胞妹唐婉儿西行入滇剿灭巫教时所得至阴至邪之物,她交付我深锁唐门密室内,永世不可重现人间,否则必将祸乱天下,导致生灵涂炭。唐无邪言语间表情痛苦,他指着信笺道:“云子安这下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云子安信函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必须交出无极之水。他手中掌握着唐婉儿的性命,随时可以将其置于死地,若是唐掌门意图带领弟子公然抵抗,必然鱼死网破。”慕容瑾朗声道:“既然如此,唐伯伯您索性将无极之水交给云子安来换取胞妹的性命,求取一个安稳倒也不失为上策。”  唐无邪眼角抽搐道:“你们根本不知道无极之水究竟有多么可怕,所以才会轻描淡写地让我交给云子安。”唐瑄说道:“师父,我在唐门多年却从未听说过此物,它究竟是什么?”唐无邪接过胡小米上来的银质托盘,将其中的生蚝码放好,而后将其剩的绵细坚冰抖落在夜郎月的花骨朵上,细小的花瓣开始急剧地扩大,中间的子房吐出金灿灿的花蕊,光亮夺目中浓郁香气扑鼻而来。他淡淡地说道:“世间奇伟瑰怪之事颇多,夜郎月只是很简单的一个。要论及这无极之水,还得从十数前的往事开始说起,那时候西南巫教惨无人道地以活人做祭,欲修炼所谓的尸魂大法,藏剑出于武林公义西行入滇欲将此毒瘤彻底铲除,一切还得从那时开始说起。夜郎月娇艳盛开,蕊上的青黛汁液滴落在香薰中,伴着唐无邪抑扬顿挫的话语在空中弥漫开来。窗外飘飏的鹅毛大雪渐渐住了,苍茫大地银装素裹。落云栈后门隐秘处系着一匹白龙驹,马鞍上的杏黄长衫熠熠生辉。 十数年前滇西南,黑水城西十五里,巫教总坛南疆密林,山石犬牙交错,山腹中有一硕洞,洞中阴冷山风荡涤。步入洞窟内遍是倒悬的钟乳石,石上水珠滴落。或赤或青的大理岩中泛出猩红的泥垢。山中神龛多如牛毛,其上神祗头顶牛角目如铜铃,眼神恶毒地望着它脚下踩着的黄泥腐尸,这就是巫教的守护神尸鬼王。传闻它可与九幽阴司对话,救赎死亡免除轮回痛楚,由此滇中百姓广为信奉,教徒愈来愈多。洞窟内有十几个深潭。潭中水色猩红,为巫教濯洗尸骸之地,它被唤作血池。亡灵在池中净化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入土为安。而此时此刻在这巫教总坛洞窟中,铮铮兵刃交击声四起,无数的杏黄长衫和青黛麻裳厮杀在一起。“子翼,他们人太多了,而且那巫教教主不知道用了何妖法,这些暴徒都毫不畏死,踩着尸体就冲了上来。据传巫教教主手中那对翼刃金环通体淬毒,只要碰到就会立毙当场。现在我们死伤无数,形势非常不利。”唐婉儿双颊带血,掌中剑割开了一名巫教弟子的喉咙。云子翼势如闪电,当胸贯穿了一名巫教弟子,背抵住唐婉儿道:“我们先抓几个活的,问问他们教主究竟在哪。”唐婉儿展开身形,手中一串透骨钉飞洒而出命中了当先一排的眉心,身后巫教弟子手持苗刀前仆后继而来。当先的藏剑弟子身上血迹斑斑,有人高喊道:“师父这样不行诶,他们人太多了。”云子翼掠起身,寒芒流转间以摘星剑抵住无数锋刃折展身形,万千剑影流转开来,他伴着洞窟内的火把之光御剑而起,剑光如空中炸裂的焰火倾泻闪烁。须臾间云子翼仗剑而立,剑尖凝注的血珠滴落,他暴戾地大喝一声:“着!”后续而来的教徒的动作凝固了,无数残肢血瀑腾泻而下,如同妖艳绽放的火红鸢尾。云子翼的眼神辽远而坚毅:“婉儿,你与我各带领十个弟子,我们去直接杀了教主。”“好。”唐婉儿从身后取下一只疾雷弩,百炼钢浇筑的机簧细密拼接,箭匣里锋镝短而凌厉。她举起疾雷说道:“唐朗,你带着九名精干弟子准备好弩箭。”“诺。”面如冠玉的男子扬起手做了个前进的标志,九个全副武装的唐门弟子随他簇拥到了唐婉儿的身后,环绕成半月弧状,手中弩机一触即发。云子翼提剑而起站在钟乳石的半圆高台上,沉声道:“阿焕,你带着九个弟子跟随婉儿他们,有漏网之鱼格杀勿论。”云子焕乃是云子翼的胞弟,年轻的他此次初逢武林劫难,颇为立功心切,他应答道“我知道,哥。”其后九人站如松柏,剑光在洞窟的水波里明晃晃交织一片。二十人沿着一侧的甬道疾步向前,弩箭密布中巫教教徒的尸骸远远地抛在身后,他们丝毫不畏死,以弓箭和刀刃拼死相抵,众人身上都受了轻伤。“喝!”云子焕长剑绞动,准确地在眉心画出一朵艳丽的血花后,两名教徒还是丝毫不退让,纵身举刀斩下!唐婉儿凌空夭矫扳动机括,精钢箭矢从心口射入,将其中一人钉在崖壁上。而后她高举起疾雷弩,势大力沉地叩击在另一人的头上,那人跌落在地满脸是血,举起刀还要奋起抵抗。云子翼手如灵蛇锁住了他的脖颈,以肘部奋力击打在他的背部,他喷出一口鲜红,唐婉儿把毒药强行灌入其口厉声问道;“你们教主在哪?”他双目圆睁如同发狂的野兽,意图撕咬唐婉儿,云子翼拳出如风捶打在脸颊上,暴喝一声:“快说!”他的身体剧烈抽搐,直起身来指着远处幽深的一条小道,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云子翼扬起剑锋道:“顺着这条路就可以找到你们教主,是也不是?”  他的舌头秃噜,忍着剧痛点了点头。摘星剑绞开了他的喉咙。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众人难以瞑目。唐婉儿神色凄婉,将箭矢一只只压入匣中道:“子翼,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云子翼以白绡拭干剑上的血污,斩钉截铁地说道:“巫教在滇中惑乱苗民,挖坟掘尸屠杀百姓欲与朝廷相抗衡,他们的罪行滔天,而今他们将教众洗脑至疯化,我们这一路厮杀至今所有人都像是疯癫的野兽,哪里还有一丝人性,现在如不将其除恶务尽必然遗毒后世。”云子焕端起神龛上的火把,照亮了一侧的道路:“大哥说得对,这些敌人都像是厉鬼,必须得杀死。”  唐婉儿颔首以对,她指了指前方黑漆漆的小道:“唐朗你戴上烦恼丝手套,在前面先行探路。” 小道蜿蜒幽深,洞内石壁滴答作响,水中泛着殷红色的光晕,隐隐如同呜咽般的哭号。唐朗伸出手掌,箕张的十个手指上面戴满了玄色钢环,环上孔隙密布的白色丝线飘曳扬起。他朗声道:“掌门,我看前方这阵势定然万分凶险,您与云掌门在后面一定要当心。”他弓着身子向前探行,越往里走泛起的泥水越发湿滑,腥臭的血污越积越多,令人不禁作呕。半柱香后唐瑄略一迟疑,一阵吱吱地诡异之声传来,黑暗中几十点幽绿光芒滑翔而来,瞬时中唐朗手中烦恼丝交击挥荡,他只觉得指尖一阵痛楚,指尖烦恼丝感应到有硬梆梆的东西撞击而来,噼里啪啦零落于地,火把照亮后他的发根奓了起来。地上的东西鸟鼠难辨,双翼长着骨刺状突起,上面覆着一层厚厚绒毛,脚爪锋利密布血脉,细小的鼠目下是狭长的利喙,说不出的恶心可怖。“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唐朗吐了吐舌头,心中一阵翻涌。他甩了甩火把,地上满满都是这种怪兽的尸体。“不知道。”云子焕以剑尖挑动起其中一只说道:“这东西实在是太恶心了,流出来的血腥臭无比,想来必是这巫教豢养的怪物。”唐婉儿略一沉吟:“巫教此地太过凶险,大家一定要万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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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09-27
    约莫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波澜不惊后洞中的地势越来越平缓,猛然开阔出一片天地,几条间歇河湍急奔流,河水分成两色,诡异的青黛杂糅着妖艳的殷红。河道的尽头是一扇铜首石门,石门上纹刻着绛红的鬼魅,它怀抱着半合的棺椁,咧嘴泛出诡谲的笑。门虚掩着一条缝,内中泛出幽幽光亮。“这山窟本就说不出来的诡异,现在这间歇河的水色更为奇怪,想必这石门背后应该就是巫教的总坛所在。”唐朗眼神清凛,他将两个金黄色的圆筒握在掌间。河水慢慢消失,只留下了流泻后湿漉的山石。他跨过河道说:“我先将两只孔雀翎扔进去,不管有什么都清理干净了。”   唐婉儿谋划道:“子焕,你等会和唐瑄他们负责掩护,我和子翼争取教主格杀当场。”她取出几只巧夺天工机关鸟,将发条用力扭到尽头。机关鸟内异香四溢,它们挥动翅翼消失在甬道之中。“这样以来外面的大队人马不一会儿就会循着香味找到我们了。”唐婉儿长舒了一口气。   唐瑄将孔雀翎的机括扳动,蹑手蹑脚地半拉开铜门迅将其丢了进去。两只孔雀翎并没有发射出暗器,隐隐只有咕噜咕噜的声音,有人吟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依稀还有细密古怪的声音交织。“唐朗你刚才是不是把孔雀翎扔到水里面去了,一点动静没有诶。”云子焕小声抱怨着。云子翼滑过唐朗身侧,奋力打开了铜门,炽热的热风吹过他的发绺,绛红的光团映照着他胜雪的白衣。面对着门后的世界,勇冠天下的他握着剑柄的右手也有了丝丝战栗,云子焕望向内里,惊呼道:“这究竟是什么?!” 门后是深不见底的血池,内中漂浮着森森白骨。血池间的路上残留着腐肉和头颅。中央的空地上耸立着几十座黑土高台,盛大的篝火架着锅甑,内中粘稠的液体翻腾。三三两两的教徒皆明火执仗,聚拢的他们口中唱着古怪的歌谣。最远处的高台上端坐着身材魁梧的男子,他握着一对子母双环,獠牙面具后露出黑洞洞的眼睛。他放声大笑道:“云子翼和唐婉儿,就让你们做我最后的祭品吧。”“那就来试一试吧。”云子翼剑眉微轩,他抽剑疾速掠起,剑锋与双环交织后火星四溅,人们的眼前现出了两团璀璨光圈。激斗中地上的枯骨和腐肉被绞碎,其后巫教教主高掠而起,他手中的子环已碎裂两半。云子翼脚尖点地,他一剑挑落了教主的面具。教主落地后,十几名教众团团围住云子翼,但见摘星剑在云子翼手中勾转如轮,现出耀眼的剑芒。云子翼身侧的尸骸温热而湿润,他站在高台下连连喘息。教主面容俊秀,他说道:“云子翼你剑术冠绝天下,我在滇中亦有所耳闻。不如我以巫教秘术相助让你成就武学化境,之后我们联手一统武林如何?”云子翼正色道:“莫要多言了,你们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话语甫尽,他已然仗剑而起。教主桀桀而笑道:“我要用你们的血作为最后的祭品,这个恢弘的仪式必将完成!说完他手掌抬起,向下做了一个重斫的姿势。无数的巫教教徒握起长刀,他们像牦牛群般直冲过来,就在云子翼即将白刃相接的罅隙,几十只钢矢倾泻而出,面前的一排敌人立时倒了下去。唐婉儿将云子翼拉回身后,九名唐门弟子将钢檁搭建起来,顷刻间十几把重型弩机一字排开。教徒的冲锋近在咫尺,唐朗握紧弩机高声道:“放!”箭出如漫天的飞蝗,一片又一片的教徒如麦杆般倾倒,血水倾泻中说不出的恶心。教主大步流星地走了下来,手中母环举起做了个诡谲的动作,后续的教徒架起了严密的藤甲盾牌,手中铁骨标枪引势待发。一个紫色身影突然掠了进去,上下十道白光在周遭闪烁,交织抽离中传来肢体的切割之声,盾牌下教徒的膝盖被齐齐切断,哀号声响彻天地。唐朗扬眉道:“掌门,看到我的厉害了吧。”遽然间他的后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云子焕的长剑抵住教主的环扣扼住了攻势。母环半嵌入体一片焦黑,唐朗痛得几近昏厥。唐婉儿拉开唐朗,用白绸缠上伤口。两团剑瞬时将将教主笼罩,云子焕当胸一剑贯入教主身中,没入后他失声道:“怎么会这样!”剑入躯体后再难前进分毫,教主左手中青色利爪扬起,直扑云子翼而来,云子翼抽身至云子焕身后,利爪不偏不倚插入了云子焕的腹内,云子翼睚眦欲裂道:“子焕!”云子焕在痛苦中表情狰狞,他用尽力气高喊道“大哥,你竟然让我替死,我……”他的口中再未说出一个字,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倾倒坠入了血池中。教主扬了扬鲜血淋漓的铁爪道:“你看到了吧云子翼,你兄弟就这样被你害死了。我们巫教的秘法刀枪不入,世间无人能够杀死我,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吧。我可以让你成为最后的祭品!”山腹内岩层剧烈震荡,奇怪的液体从崖壁中渗出,血池中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云子焕首次行走江湖就此殒命,云子翼心中的悲痛与自责难以言表。巫教教主欣喜若狂,他抱头跳脚道:“居然成了,没想到这小子死了居然成了,九幽之下的尸鬼神灵,您的遗迹终于降临人间了!”血池中的水愈发古怪,神秘的黑色飘带飞舞起来,零乱的骨殖如同复活般激荡而舞。巫教教主掏出一支牛角号,吹奏后教徒们眼神呆滞,他们接连跳进了血池中。教主念叨:“我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无极之水将带给整个世界以重生!”丧弟之仇让云子翼怒不可遏,他将真力汇集于身,鞘中的二十柄剑皆被牵引而起,教主的笑声戛然而止。云子翼站在高台的座位上,脚下的虎皮坐垫一团焦黑。巫教教主被长剑贯身,金黄的剑芒逐渐暗淡,他死前依旧喜悦道:“我终于还是成功了啊……”他的身体倾倒而下,顺着山石消失在血池中。云子翼的摘星剑破了个裂口,挥之不去的杀意让他暴血过度反而损坏了剑刃,他掩起脸颊竭力隐藏住悲伤,山腹中的晃动愈来愈剧烈,唐婉儿一把拉住云子翼的手道:“快走!”而后他们兔起鹘落,高掠向铜门外。砖砾纷纷坍塌,血池中的水开始倒灌而出,众人急速逃窜出了铜门。心有不甘的云子翼向后匆匆一望,惊骇中差点摔倒在地,他高呼道:“天啊,这究竟是什么?”唐婉儿回眸悚然一震,凄厉的尖叫响彻洞内。 彩纹织画的人物眼中连着一根窥管,胡小米站在雅间后的暗室聆听着唐无邪的讲述。他唇角的笑容似有似无,怀中的一小坛竹叶青清冽入喉。          “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叶裳和慕容瑾异口同声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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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0-01
    唐无邪绞好了另一只手道:“我也不知道,当年在我的苦苦追问下,婉儿才吐露出这为数不多的秘密,当我提及当日巫教总坛中最后的景象时,犹豫再三后她选择了沉默。”“那巫教又与这唐门密室中所藏的无极之水有何干系呢?”慕容瑾问道。“当时洞内神秘腾转的玄色飘带,应该正是无极之水无疑。”唐无邪双眸惨然道:“当时随婉儿同去弟子近数百人,只有他一人回来了。”叶裳也想起了以前的坊间传闻:十二年前巫教危害滇南,朝廷几番征伐失败。年轻气盛的藏剑掌门云子翼带着唐婉儿率领近千人奔袭黑水城,一举荡除了巫教总坛,由此传为佳话。但此后黑水城的消失成为了一个永远的秘密,它在一夜间从地图上抹去,只留下了无尽的谣言与传说。自己从庄内的老人那里知晓,当时从那凶恶之地回来的,只有唐婉儿和云子翼,他们对此事一直三缄其口,使得黑水城之事愈发神秘莫测。“究竟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呢?”叶裳追问道。“本来此事我也不想提及,”唐无邪念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朝廷对此一直也是隐而不发,谁也不知道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黑水城一夜间被彻底地抹去了,只留下了绵延百里的广袤荒地。我近些年来整理师门物什,偶然发现了婉儿的一本日记,消失的过程亦没有写,唯有事后留有记叙。”唐无邪打开发黄的书卷,那段被遗忘的时光开始重见天日:六月盛夏时节,可怪异的朔风却分外砭骨。由远处望去黑水城死寂一片,护城河上的城门虚掩着,铜钉上一抹鲜红的血迹格外醒目,城墙上红中带黑的泥垢向外渗透而出。苍穹之上浓云密布,似乎要将天地都倾轧了似地,大雪纷扬而下,本是草木茂盛的城外积雪已至及踝深浅。城门吱呀一声开了,云子翼的衣衫上满是血迹,脸如黑灰的他疲惫与悲伤交叠。他的肩上背着唐朗,唐朗身上的伤口深而重,鲜红顺着裤管浸流。唐婉儿殿步在后,秀眉下双眸惊惧,手间握着的疾风弩筋绳已断,她迎风将其丢入雪中。三人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面前是一堆嶙峋的山石,云子翼把唐朗放在石后。唐朗的嘴大口张着,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黑水城,却难以说出一个字。“回春丹,快给我回春丹。”云子翼急迫地唤着唐婉儿。唐婉儿的泪如断线的珍珠,她将一粒雪白药丸塞进唐朗口中。唐朗的牙齿战栗,药丸滑落在地。他的身体在寒风中如纸片般摇曳。云子翼的手捶击在雪上咒骂道:“该死的,唐朗失血太多已经救不了了。”唐朗在风中竭尽了最后的力气,他指着黑水城的方向,每个字都带着巨大的痛苦:“他……他……还……活……活……着。”云子翼双掌推出强行贯注真力,他高声问道:“谁,究竟是谁还活着?”唐朗的身体摔落在山石上,眼神空洞而涣散。唐婉儿悲怆啼哭,轻轻阖上了唐朗的双眸。云子翼手中摘星剑锋已断,断口上血污一片。被风雪掩埋的黑水城突然有了奇异的响动。轰隆之声四起,白皑皑的城墙龟裂坍塌。风势陡然增大,雪尘将城池整个覆盖,坍塌后倾泻出赤色潮水。目之所及雪地上开满了成簇的曼珠沙华,城中铁矿的尘屑夹杂着雪片漫天而扬。云子翼眸中红光越来越盛,他从树干上摘下数尺长的冰棱冲入花丛之中,花瓣与雪片在他的光团流转中被绞碎,巨大的嘶号随着朔风在天地间回响,唐婉儿捂着耳朵,望见剑光笼罩的云子翼泪痕满襟。半响之后云子翼站在山风里,热汗已将背脊浸湿。他手中的三尺冰棱悄然化为了一柄长铗,他把剑插在雪尘中,映照下剑上有万千冤魂在奋力攀爬,他将手在锋刃上割破,鲜血滴落后冤魂的嘶吼哭号声渐渐住了。云子翼放声长啸,心中说不出的快慰道:“终于练成了,我几十年的剑技终于大成了!”他的身体猝然抽搐,几番腾跃后他在雪地上胡劈乱砍起来。雪中来回奔走的他掠身到了树梢,眸中凶光毕露,龇牙呐喊道:“我是天下第一,我要把你们都杀了,你们都得死!”挥剑间他的身体不住痉挛。唐婉儿悄然贴近云子翼,他发现后一剑凌厉攻来!唐婉儿闪挪后手指翻飞点住了云子翼的周身大穴,她扼住其口将几粒麻沸丹一股脑地灌了进去。她跪倒在地望着不省人事的云子翼哽咽道:“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子翼诶?”六月的飞雪住了,太阳又重新出现在天穹,积雪融化交汇成涧流入黑水河中。唐婉儿的手控住笼头且行且叹。云子翼卧在马鞍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干净。他身侧的两柄剑一柄断裂,另一柄泛着清幽幽的光泽。暖暖的阳光晒了下来,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抽动,,身体坐了起来,揉着脑袋低吟道:“我的头好痛,这是怎么了婉儿?”他侧首遥望远处,层峦叠嶂下黑水城凭空消失,曼珠沙华破败的花叶顺着河水漂流,他掩口惊呼道:“黑水城呢,这城怎么凭空消失了?”    唐婉儿勒转马头凄然一笑道,“此场劫难之后,黑水城外突降大雪,你在其中以冰棱习剑,渐渐走火入魔后被我制服,突生奇观黑水城就被神秘埋葬了。”云子翼抽出冰棱长剑在手中一弹,冤魂嘶号声四起,他沧然一叹道:“此次巫教征伐我们两门弟子悉数捐躯,黑水城也全城尽毁,这样惨烈的事希望再也不要出现了。此事之后我心中魔性大增,日后剑术修行恐怕大为不利了。”唐婉儿举起一只鹅颈银瓶,其中黑色之物蒸腾而出。她说道:“这无极之水乃是巫教所创,虽然黑水城已经消失,可这份祸根根本无法被彻底销毁,我已经将其封在这银瓶之中,日后将永远封藏于唐门密室中,想来应该不会再生事端了。”云子翼一夹马背驰骋而去。唐婉儿控辔紧随其后。梢头外斜阳正浓,天地间突然说不出的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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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0-04
    夜郎月的香气揉着龙涎香的馥郁充盈在整间落云栈中,呼吸起来说不出的快慰。胡小米的眉头紧锁,窥管的另一头围看着书册许久没有了动静,他低头饮尽了坛中的竹叶青。叶裳指着书页诘问道:“唐掌门,这唐朗临死之际所说得还活着的人究竟是谁呢?”唐无邪挠了挠头道:“其实这一点当时我曾经问过婉儿,她也根本不知情。”慕容瑾问道:“据唐掌门所说和婉儿前辈的日记叙述看来,这些都是草草记述了当年征伐巫教和黑水城事件的模糊之事,可是其中最为重要的隐秘皆省略了,此事细究起来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究竟在黑水城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导致黑水城凭空消失呢,难道其中的百姓全都死了吗?这也太古怪了吧。”“虽然我对此事也不甚了解,不过我十分担心此事。”唐无邪顿了一下,望着窗外的雪景说道:“黑水城在大雪中消失,若是这无极之水重现人间,也许我们也会被大雪永远埋葬在藏剑山庄。”门扉轻叩,门外传来胡小米热情洋溢的声音:“几位客官,你们要的陈年花雕还有菜我都送来了。”“进来吧”唐无邪朗声道。  胡小米掀起珠帘,走入谄媚道:“几位客官出手阔绰,所以我家老板特意备了最好的食材款待诸位,请慢用。”他一只手叠了个大托盘,其上是生珍时蔬。另一手拎着花雕酒坛放在桌上,瞥了一眼桌上的书页,而后抽身退了出去。唐无邪拍开封泥斟满酒道:“要说这冬日饮酒,还是这温热花雕喝来最为舒心。不知道叶裳你与慕容姑娘来此所为何事?想来唐某可以猜度出一二。”慕容瑾说道:“其实叶裳如今已经有意于我,此次和我同行至江南行游而已。”唐无邪毫不理会,只是蘸着酒在桌上书写了一个“殁“字道:“你们此行是为了此事,唐某所料不错吧。”慕容瑾脸色铁青,一时语塞。叶裳说道:“既然唐掌门你对我们推心置腹,我们也没有必要过分隐瞒。你所料不错,我们已经知晓了殁剑诀的位置,此行正是为了去取它。”一墙之隔后的胡小米听到这句话,手中酒坛失手坠落。千钧一发中他出手接住。“如果唐某所料不错的话,想来那殁剑诀云子翼也藏不到别处,应该就在藏剑境内。这样看来我们也是殊途同归。”慕容瑾浅浅一笑说道:“唐掌门虽然神机妙算,今天可却是说错了。这殁剑诀并不在藏剑山庄内,当年云子翼将它藏在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地方。”“哦?”唐无邪疑惑道,“由此唐某大为不明,昔年云子翼究竟将此物放在哪里了呢?”慕容瑾摇了摇头道:“由此请恕我无可奉告。”“那我就不问了。唐无邪眉弯一挑示意给唐瑄,唐瑄将米饭摆放整齐,将涮熟的生珍时蔬倒入碗内,而后他取过小铁壶,翠绿的茶汤倾泻而入满屋蕴香。唐瑄拱手一礼道:”龙井玉饭是我们师父来苏杭一带突发奇想调制的食肴,请两位慢尝。”慕容瑾尝了一口称赞道:“米饭颗粒饱满,融合着茶香与蔬菜清爽入口,果然好吃诶。”叶裳无心吃食,他问道:“这下我师父以令妹要挟欲取得无极之水,不知道唐掌门如何应对?”唐瑄脱口而出:“我师父早已有……”“唐瑄!话未言尽唐无邪已出口打断,他高举起酒杯道:“我们都是去藏剑山庄,一个做交易,一个偷东西,算来也是同道中人,不如就不要把事情说得太过明了吧。”他的眉弯里说不出的狡黠。“好,既然唐掌门这样说了,那我们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炉中红焰摇曳,觥筹交错中众人的脸颊渐渐酡红,一侧的夜郎月开得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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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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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4 2016-10-04
    “此地是山庄主院落外的一处别苑,昔年云子翼就住在这里。在他死后已废弃多年,作为囚禁之处自然合适。”说道此处唐无邪将手按在唐瑄的肩头,眸中露出期许神色:“瑄儿,如果为师现在将营救婉儿师叔的重任交付给你,你是否愿意孤身犯险?”唐瑄眼神凛然道:“我一定将师叔安全带回。”唐无邪眸中现出泪光:“唐门在江湖中日渐衰微,今日我还能有如此忠心不二的弟子,真是师门之幸。你这次要负责把将婉儿救出,不用顾忌手段。为师会率众弟子和你同步进入藏剑负责策应。”整个落云栈静悄悄的,除了唐门中人与叶裳二人外,其他栈内人等皆已毒发身亡,尸体横陈的客栈内说不出的诡魅。回廊之上影子紧贴着墙壁,手中扬起一柄匕首绞断了手指上的银线,唇边泛起得意的笑容。落云栈外的僻静林中,马低首啃着青草,蹄下身穿杏黄长衫的人僵卧着,月色打量下它原来是一只巧夺天工的傀儡。木与竹紧密地用榫卯咬合在一起,口中还在咯咯而笑。它身上连接的十条银线忽而断了,浑然没了声息。黑云掩月,砭骨的风吹得屋内的烛火左右摇曳,唐无邪说道:“约莫七日后我们可以到达藏剑山庄境内,七日后的亥时你准时行动。记住只要救出婉儿就好。为师做好了准备,为了这次行动,师父破了师门禁令将百宝箱带了出来。”唐无邪霁颜一笑,他握紧了拳头道,“这次行动之后,藏剑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武林王者。”“百宝箱?师门您居然动用了百宝箱?”唐瑄根本不敢相信,他目色坚毅道:“师父请放心,我一定会完成。凭借我这十几年来的修为,结果几十个藏剑弟子还是轻而易举的。”百宝箱乃是历代唐门掌门修为精华之累积,它将几百多年来唐门所收集的毒物和暗器等各种厉害物什并在一处,为唐门禁忌之物。祖训有云,非师门存亡十万火急之时,唐门弟子不可妄动。唐瑄套上夜行衣倒吸了口冷气,师父这次违背祖训带了百宝箱上路,已然起了鱼死网破之心。“你走吧,记得带好藏剑地形图,我在藏剑庄内等着你的好消息。一想到云子安他们愕然失措的样子,师父我突然说不出的开心诶。”唐无邪举起一杯酒,眸色充满了期待:“以酒践行,愿君成功。”唐瑄一饮而尽后纵马而去。唐无邪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嗟叹道:“也许这是我们师徒俩最后一次雪夜行酒了,原本我唐门只想要偏安一隅不问江湖,可是前尘往事根本不容许我这样活下去啊。”他的眸中泛出无尽的沧桑。一侧的檐角下露出胡小米的鬼魅身影,他蹑手蹑脚地飞檐走壁,倏然不见了踪影。“慕容瑾自梯上而下,环首对叶裳说道,裳,唐门动了我们也该走了,他们从官道进入藏剑境内会受到藏剑的迎接,我们正可借机潜入迷踪林内。” “叶裳,你和慕容姑娘也要走了?”唐无邪说道。“若不是唐掌门的竹叶青,我们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叶裳面露讥诮之色,冷冷地说道。“唐门此行凶多吉少,行此下策想来你们也能谅解。”慕容瑾敛衽一礼道:“大家行走江湖都不容易。不知道唐掌门此刻动身,几时能到藏剑呢?”“七日后约莫黄昏进入藏剑,想必你们也会给云子安带来意外惊喜的。这样看来我们还真是是殊途同归。”唐无邪的眼睛眨了眨:“但愿我们皆大欢喜。”慕容瑾翻身上马,面颊笑靥如花:“由此甚好,我们就此告辞了。”“叶贤侄,虽然没有喝成你和云想衣姑娘的喜酒,不过我看你和慕容姑娘的事情也差不多了。等到烟雨楼大喜之时,可别忘了给我拜张帖子诶”唐无邪长长一揖道:“唐某定当备一份厚礼前往祝贺。”这些话像锋利的铁钉,一颗颗嵌进了叶裳的内心。云想衣和自己的山盟海誓历历在目。他的手微微颤抖。慕容瑾跃上马鞍从后面抱紧了他。慕容瑾兴高采烈地回应道:“但愿唐掌门你到时还有命来哈。“两人绝尘而去。唐无邪凄然道:“云子翼死了,雷千仞也死了,当年的人一个个死在了殁的诅咒里,难道接下来轮到我了吗?”他心中一时百味交错。身后的唐门弟子牵出了马匹与辎重,站在雪地中高举起火把,等待着掌门的号令。唐无邪接过弟子手中的火把扔进了落云栈中,满屋的藏酒旋即焚烧起来,顿时浓烟滚滚。唐无邪翻身上马后从腰间小囊中取出烟丝,塞进烟锅里引燃,他侧目望着火舌翻飞的楼宇突然若有所感,口中嘟囔道:“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了,这一幕今日又上演了。也许我们都逃不过云子翼当年说过的谶言吧。他勒转马头带着大队人马逶迤而去。火光掩映下,蓬草被风扬起飘如飞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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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0-10
    天穹的星子和冷月被云笼上了面,院落内一片黑暗,佩剑的藏剑弟子大踏步而过,手中的雕花灯笼光暖如春。别院外的竹林枝叶虬张,蔓草已长至半人高。院落的云檐下结着一层厚厚的蜘蛛网,风捶打着破损的木门呜咽而响,两鬓斑白的妇人卧在褥中,脚被两条铁链锁住,说不出的凄凉。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唐瑄弓着身子潜到了院墙之下,他敏捷地翻墙而入。远处响起了清脆的梆子声,此时正是亥时,想来师父他们已经顺利进入藏剑境内了,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借着灯笼的光辉他环视了一圈,这附近的守卫十分松疏,两队弟子一队在外院,一队在内院,每队六人,步伐凌乱似乎完全没有警觉性。他匍匐在草丛中,内墙的一队渐渐走了过来,说话声传入耳畔:“你说我们几个天天在这看着唐婉儿,什么时候是个头诶?”“谁知道,师父说这婆娘有用,我们就看着呗,反正好吃好喝地供着她,我们也不用做什么。”“她可是我们师父的大嫂,小心你们几个的舌头!”“什么大嫂,在师父看来她也就是个威胁唐门的东西而已,我听庄口的兄弟说今天唐门的人就要进庄了。“都闭嘴!”领队的人面颊精瘦,他大喝道,举起灯笼照亮后面几人说道:“亥时了,出去和外墙的兄弟们换班。”“走吧走吧,元川大哥都来和我们一起看守,也不能再有怨言了,反正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了。”他们懒散地迈向庄外。领头的人唐瑄认识,他名叫元川,是藏剑山庄副总教习,剑术在庄内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他若是还在内院必有麻烦,走了就万事大吉了。“好,机会来了,看来远没有师父担心的凶险,完全可以顺利完成。”唐瑄疾行到了窗下爬了进去,身穿夜行衣的他如一只灵猫,很快潜到了唐婉儿的身侧。他小声嘀咕道:“该死的,师叔已经在藏剑痛苦了十几载,你们居然还不放过她。”他轻轻拍了拍唐婉儿,身体尚且温热,只是似乎已经昏睡了好久。他抽出鞘中的利刃疾斩而下,铁链断落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不远处人声鼎沸,长铗出鞘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饶是你们再快,也赶不上我唐门的身法。”他把唐婉儿背到身上,纵身跃出了屋宇之外,奔跑中他感觉身后的人渐渐有了知觉,忙问道:“师叔你怎么样了?师父让我来救你,你现在能动吗?”“我很好。声音生硬而冰冷。他几个腾挪落到了院落之外,火光交映下他的脸色刷得惨白,墙外早已有大队藏剑弟子守株待兔。唐瑄倏然中将手中的长刀横至腰侧,巨大的力道震得他虎口一麻,他在空中翻了个身,将唐婉儿放至草间。身后的叶惊羽身穿黑色葛衣,拉下蒙面巾朗声道:唐瑄你想不到吧,从你一进庄就被我们盯上了,你根本跑不了的。你师父现在就在藏剑,我们断然不会为难于你,乖乖和我们走吧。”唐瑄啐骂道:“我呸,你们藏剑掌门竟然以自己的大嫂相胁我唐门,亏你们还有脸在这守着,当真是畜生不如。”叶惊羽目光森冷,他低喝道:“简直是找死!”手中剑光暴涨而下,唐瑄手中寒星飞溅而出,叶惊羽侧身躲过,长剑直击唐瑄的胸肋。唐瑄以长刀格挡,另一只手洒出几颗黑色弹丸,烟雾四散后消失了踪影,周遭弟子一片慌乱。叶惊羽的笑容阴鸷,他仗剑一指道:“放心吧,他就在前面根本跑不远。”一行人上马奔驰而起。唐瑄长长的吸了口气,刚才幸亏用暗器遁走了,不然现在一定束手就擒了。既然叶惊羽提前预知了自己的到来,又让看守他们故意松懈,想来这瓮中捉鳖必然不会失手,最后却让自己如此轻易地逃走了,这于情于理实在是有点费解,难道解救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想至此处他后心一阵寒意,小声地问道:“师叔你感觉怎么样?”后背一阵酸麻,他的周身穴道已被封住,他厉声问道:“你不是唐婉儿,你是谁?”      “唐婉儿”扯下了头上的花白发套,将人皮面具丢在草中,雪白的面容正是云想衣,她掩唇而笑道:“我自然不是唐婉儿,不过若不是我演得栩栩如生,你又怎么会轻易上钩呢?”   唐瑄双眸圆睁,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藏剑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她身后的草木在马蹄践踏下纷飞,鞍上的叶惊羽说不出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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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0-14
    唐瑄失手的半个时辰前,雪霁后连日凛冽的冬风终于住了,迷踪林枝桠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山道两侧挂着明灯,绮丽如一条明耀的花街。藏剑一行人向着山口迤逦而行。云子安穿着一袭宽大袍衫,手中提着灯笼。背负着牛皮箭壶的凌飞宇紧随其后,右手虎口搭着箭,警觉侧视着左近的密林。身后的藏剑弟子裹着厚厚的羽氅,全副武装地一字排开。“师父,飞宇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凌飞宇蹙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飞宇,师父带你狩猎过无数次,既然有弓在手,应该知道围猎时议事乃是大忌。”云子安目视着山道劝诫道。“有一件事我今天非说不可。”飞宇疾步走到云子安身前,他说道:“这件事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你师娘的事情对吧。”云子安从腰畔摸出酒葫芦说道:,杀死师娘嫁祸叶裳的事情如果不是我授意你绝计做不出来,这一点上我的确亏欠于你们。”他浅抿了一口流仙酿。“师父,飞宇迄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您执意要让我杀死师娘呢?此事惊羽现在也是不明就里,可是杀死师娘的原因您一直秘而不宣。我现在一看到师妹就会心如刀绞,叶裳的离去和师娘的死对她的伤害真的太大了些。”凌飞宇言及此处,忽然说不出的酸楚。“飞宇,有些事情师父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你听了根本接受不了。”云子安眉头皱成了三字纹,他将灯笼摔在地上,脸上满是愠怒:“我云子安蒙此大辱,简直生不如死。”凌飞宇目光如电,直视云子安道:“请恕飞宇不敬,但求师父告诉赐死师娘的真实原因。”云子安神色黯然道:“叶裳不是孤儿,他是烟雨楼宗主白落梅的孩子。从这一点来说他据对不能呆在山庄。”凌飞宇继而说道:“这一点和杀死师娘有什么关系呢?”云子安攥紧了拳头,他一字一顿道:“花想容和叶裳两人不伦私通,而她顺水推舟将不明就里的想衣许给了叶裳,只是为了两人这种肮脏关系的长此以往,你觉得我做得有错吗?”“什么?凌飞宇顿觉五雷轰顶,他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如此耸人听闻。“飞宇,这是为师一直以来难以言表的痛苦,以后不要再提及了。”云子安悒郁的表情凝固,他将酒灌入愁肠,喟然长叹。凌飞宇的泪水滑落:“师父,飞宇追问此事实在是该死,我并不知道叶裳和师娘竟然会做下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云子安将凌飞宇扶起:“罢了罢了,以后此事不要再提了。叶裳他欺师灭祖,又是白落梅的孩子,他日必当伏诛。只是这天机匣一定要打开,否则殁剑诀将难以重见天日,我哥哥穷尽一生的武学将付诸东流。”“师父,凌飞宇挠了挠头,师父,这殁剑诀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此事说来话长,又是一桩陈年旧事了。那时候为师尚且年轻根本不懂事,所以铸成了许多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错误。”云子安信手抓起风中的一片叶子,无限萧索在心头涌起。“那时候我完全不满你大师伯的所作所为,他从黑水城返回之后剑术大成,创立了殁剑诀,只是由于心中杀戮之气过重已渐入魔境,无法将其修炼到至臻完美。而他的飞扬骄横日甚,已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云子安说到此处勾起了了凌飞宇手中的弓,他淡淡地道:“云子翼就像这弓一般,弦一旦绷得太紧,一旦断裂就得更换了,可是练武之人却无法改变身体。”凌飞宇沉吟道:“师父你后来对大师伯起了不敬之意吗?”云子安回应道:“你所料不错,年轻人多数不懂手足情深,那时候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原谅自己。云子翼对于藏剑,唐门和霹雳堂之间黑道贸易的断然否决,让我们几派的运作颇为困难,而其将殁剑诀束之高阁,根本不示于他人,则让我们更加愠怒。 云子安将手中的落叶碾碎。吟诵道:“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云子安负手而立,往事在口中一一道来:十七年前八月十五夜,离城外莫愁湖画舫云子翼踏上画舫的甲板,一袭苎麻襕衫在月色下衣袂飘飘,他走下舷梯,爽朗的笑容里抱拳一礼:“云某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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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喵熊

    大喵熊

    LV4 2016-10-25
    语言精致,典雅,有古典情节,大爱,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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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0-26
    唐瑄失手的半个时辰前,雪霁后连日凛冽的冬风终于住了,迷踪林枝桠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山道两侧挂着明灯,绮丽如一条明耀的花街。藏剑一行人向着山口迤逦而行。云子安穿着一袭宽大袍衫,手中提着灯笼。背负着牛皮箭壶的凌飞宇紧随其后,右手虎口搭着箭,警觉侧视着左近的密林。身后的藏剑弟子裹着厚厚的羽氅,全副武装地一字排开。“师父,飞宇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凌飞宇蹙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飞宇,师父带你狩猎过无数次,既然有弓在手,应该知道围猎时议事乃是大忌。”云子安目视着山道劝诫道。“有一件事我今天非说不可。”飞宇疾步走到云子安身前,他说道:“这件事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你师娘的事情对吧。”云子安从腰畔摸出酒葫芦说道:,杀死师娘嫁祸叶裳的事情如果不是我授意你绝计做不出来,这一点上我的确亏欠于你们。”他浅抿了一口流仙酿。“师父,飞宇迄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您执意要让我杀死师娘呢?此事惊羽现在也是不明就里,可是杀死师娘的原因您一直秘而不宣。我现在一看到师妹就会心如刀绞,叶裳的离去和师娘的死对她的伤害真的太大了些。”凌飞宇言及此处,忽然说不出的酸楚。“飞宇,有些事情师父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你听了根本接受不了。”云子安眉头皱成了三字纹,他将灯笼摔在地上,脸上满是愠怒:“我云子安蒙此大辱,简直生不如死。”凌飞宇目光如电,直视云子安道:“请恕飞宇不敬,但求师父告诉赐死师娘的真实原因。”云子安神色黯然道:“叶裳不是孤儿,他是烟雨楼宗主白落梅的孩子。从这一点来说他据对不能呆在山庄。”凌飞宇继而说道:“这一点和杀死师娘有什么关系呢?”云子安攥紧了拳头,他一字一顿道:“花想容和叶裳两人不伦私通,而她顺水推舟将不明就里的想衣许给了叶裳,只是为了两人这种肮脏关系的长此以往,你觉得我做得有错吗?”“什么?凌飞宇顿觉五雷轰顶,他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如此耸人听闻。“飞宇,这是为师一直以来难以言表的痛苦,以后不要再提及了。”云子安悒郁的表情凝固,他将酒灌入愁肠,喟然长叹。凌飞宇的泪水滑落:“师父,飞宇追问此事实在是该死,我并不知道叶裳和师娘竟然会做下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云子安将凌飞宇扶起:“罢了罢了,以后此事不要再提了。叶裳他欺师灭祖,又是白落梅的孩子,他日必当伏诛。只是这天机匣一定要打开,否则殁剑诀将难以重见天日,我哥哥穷尽一生的武学将付诸东流。”“师父,凌飞宇挠了挠头,师父,这殁剑诀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此事说来话长,又是一桩陈年旧事了。那时候为师尚且年轻根本不懂事,所以铸成了许多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错误。”云子安信手抓起风中的一片叶子,无限萧索在心头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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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0-26
    “那时候我完全不满你大师伯的所作所为,他从黑水城返回之后剑术大成,创立了殁剑诀,只是由于心中杀戮之气过重已渐入魔境,无法将其修炼到至臻完美。而他的飞扬骄横日甚,已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云子安说到此处勾起了了凌飞宇手中的弓,他淡淡地道:“云子翼就像这弓一般,弦一旦绷得太紧,一旦断裂就得更换了,可是练武之人却无法改变身体。”凌飞宇沉吟道:“师父你后来对大师伯起了不敬之意吗?”云子安回应道:“你所料不错,年轻人多数不懂手足情深,那时候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原谅自己。云子翼对于藏剑,唐门和霹雳堂之间黑道贸易的断然否决,让我们几派的运作颇为困难,而其将殁剑诀束之高阁,根本不示于他人,则让我们更加愠怒。 云子安将手中的落叶碾碎。吟诵道:“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云子安负手而立,往事在口中一一道来:十七年前八月十五夜,离城外莫愁湖画舫云子翼踏上画舫的甲板,一袭苎麻襕衫在月色下衣袂飘飘,他走下舷梯,爽朗的笑容里抱拳一礼:“云某来迟了。”雷千仞满脸堆笑:“云掌门今日委身来与我们见面,真是令这破船蓬荜生辉诶。”云子翼摆了摆手:“老雷你不要再嘲讽我了。”鼻尖猛然一抽动:“陈年女儿红,明前龙井茶,今日云某可真是来对地方了。”云子安在厨房取出一只小玉瓶,他打开一只青瓷茶碗,心中说道:“莫怪我手下无情了。”毒药流入青翠的芽尖间消失不见,而后他对在灶台旁准备的面具男说道:“面具你端着东西走吧,我为子翼准备了一杯陆羽茶。”他抬起手中的青瓷碗示意,面具男已捧着托盘走向了前厅的舱室。“子翼,婉儿她好吗?”唐无邪面色酸楚地问道“婉儿还好,她已经快临盆了,所以我把她留在了芳华岛上,由白落梅照顾她。我看到白落梅的宝宝了,长得很可爱。”云子翼眉开眼笑道“无邪你这是怎么了,表情这么难堪?”云子安接过了话题:“哥你终于来了,今天在这里我们四派的掌门可是都到齐了,大家特意备了好酒好菜。这位戴面具的就是白落梅的良人,也算是烟雨楼楼主。”云子翼点头示意道:“屡次听白宗主提起过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面具男将托盘放到桌案上,当先三碟皆是茶点,一碟大白瓜子,杏仁和桂花酥。而后是一盏紫砂壶与三个陶杯,最后是一个青瓷茶碗,釉色丰腴而不腻实。云子安将另一只托盘放在桌上,内中一碟椒盐花生,三黄鸡,酱香猪肘和水晶肴肉,皆为下酒之物。面具男勾了勾脸道:“在下的脸被火烧伤过,恐骇及他人所以戴上面具,云掌门若不嫌弃,喊我面具就好。”云子安指了指青瓷茶碗道:“哥,我知道你在山庄最醉意龙井,这是面具从附近茶农手中买的明前龙井。我特命人从桃花溪取的水。而这碗可大有来历呢。”云子翼不禁问道:“这碗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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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10****3485

    i10****3485

    LV1 2016-10-27
    期待更新,很不错的武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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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1-01
    云子安将碗推至云子翼的身前道:“面具淘回来的陆羽碗,相传为唐时陆鸿渐所用,百年之后注水犹有茶香,我打了打眼,应该是唐代越窑的正品无疑。”云子翼打开碗盖,茶香清远间他鼻尖翕动道:“如此人间珍萃,又佐之以此等传奇茶具,今日云某真是有口福了。”云子翼手边的摘星剑格外刺眼,只要他未饮下茶,四人使出全力也未必可以伤得了他分毫。他瞥了一眼在座的四人,从身上摸出几颗殷红的珠石放在桌案上,上面仍有干涸的血痕,他疑问道:“明月宫的人来过了?公孙谷主的贴身之物也在这?你们见到他了?” 面具男听闻此句,惊惶地望着云子安,云子安处变不惊道:“哥你说得不错,明月宫的三宫主前来与我们谈过,小丫头人小鬼大,将我们悉数放倒了。”“原来是这样。”云子翼继续说道:“明月宫现在的势力如日中天,他们又耍什么诡计?”云子安答道:“她提出让我们交出殁剑诀,我们本想以假剑谱欺瞒她,结果被她识破了,公孙谷主身中傀儡虫,已经被他们控制成了活死人,存在只会危害武林,我们便将他杀了。”唐无邪与雷千仞彼此交换了下眼神,透出隐隐的担忧:云子安将实情和盘托出,难免不会让云子翼心头起疑。云子翼握紧了茶碗,将其贴到唇边张口欲饮。四人虽竭力装出泰然自若的神情,可实际上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我还是先喝点酒吧,茶味甘涩会影响酒的口感,老雷你带的酒应该不错吧。”雷千仞将酒倒入碗中拍了拍肚子道:“我老雷什么时候喝过十年陈以下的酒,自然是难得一见的佳酿。”望着云子翼饮酒的样子,雷千仞明白这个昔年在名剑大会上冠绝天下的男子,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舍。“其实明月宫的心思我虽然不能完全了解,大概也能猜到十之八九,早就听说那小丫头心狠手黑。”云子翼顿了一下,捏起几粒花生道:“其实你们都知道,上乘武学修行到高深境界必然会入瓶颈,而且随着招式威力加大会伴随着伤害与杀戮,由此而起的杀心在修行中会入魔境,根本无力改变。”念及此处云子翼幽幽叹了口气,他用手指弹了弹剑刃,剑鸣中依稀有幽冥鬼魂在风中凄厉哀号,让人头皮发麻。他望着惊讶的四人淡淡地说道:“这就是殁剑诀得以大成的秘密,因为摘星剑在黑水城中饮尽了太多的鲜血,所以这份剑诀本身就是个不祥之物。面具男不禁问道:“依照云掌门之意,修练殁剑诀意图大成的后果就是必然身入魔性,渐渐疯癫吗?”云子翼摇了摇脑袋:“兄弟你这话并不完全对,若是本性善良,入魔性后还能有所良知,必能会放下武学修为以正本心,可是若是凶恶诡诈之徒,必然杀心四起堕入魔道。他扬了扬摘星剑道:“剑不同于刀,剑为百兵之王者,自黄帝传之后世以来渐入江湖巷陌。人们使剑的用途不一。刺客,剑手,镖师,将军,帝王各色人等皆配剑,剑为兵刃用必见血。可剑之初衷不一,意义自是不同。若仗剑为了救济苍生,乃是活人剑;若用剑权且杀戮纵欲,乃为死人剑。剑虽无情,人却有情,殁虽为死之意,然非活人剑所不能成。我虽心中存善念,可是剑下亡灵太多且权欲日涨,故已违活人剑之初心,自然不能将殁剑诀修行至大成了。”面具男想道:云子翼,这些年来你自诩为武林正道贯行所谓的侠骨丹心,最后回归的本意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称霸江湖。一个曾经在征伐巫教中以胞弟之躯保全自己性命的戚戚小人,对我们谈起剑之正道却是滔滔不绝,当真是荒谬可笑。他说道:“这明月宫屠戮药王谷满门,染指中原武林的最终用意却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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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1-05
    云子翼咂了咂嘴道:“一是为了取得殁剑诀,成就他们明月宫无上的武林修为;二是为了取得药王谷的医书典籍和灵丹妙药,研制出克制心魔的药物,得以确保练功不会走火入魔。他们的最终目的,无非就是征伐中原武林和号令天下。”面具男问道:“依着云掌门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呢?”云子翼说道:“很简单,这次见面的意义就在这里,由我藏剑牵线,霹雳堂,唐门和烟雨楼倡导,组织中原武林人士群起共御明月宫。将他们彻底击溃,从此不敢再踏入中原一步。”面具男拊掌以贺道:“云掌门此言大快人心,我代表烟雨楼举双手赞成。”云子翼握住面具男的手:“许多人说你剑术空灵飘逸,融百家于一炉,我想请教阁下师从何门?”面具男乜起眼睛,故作神秘道:“其实江湖中人所言不虚,在下与云掌门一样也是藏剑中人。”云子翼朗声道:“朋友你玩笑了,在下身在藏剑三十余年,从未听说过朋友你这号人物。”面具男附耳在他耳边叮咛了几句。他本以为云子翼会骇然失色。可是云子翼依旧神情舒朗,反而抱紧了他。面具男赫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耳边传来云子翼的低语:“其实我事先已经猜度出了一二,是我对不起你。”面具男一直以来的杀意和方才油然而生的温暖交汇,他的内心有了一丝动摇。云子翼重新坐在椅子上,从身上取出一只狭长的铁匣,做工古朴苍劲,雕饰机杼纹章,匣子的一侧有一个宽约半寸的啮齿口,应该是开启的地方。雷千仞注目良久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天机匣,昔年天机阁给各派掌门每人一个用以保存绝密之物,想不到一百年后藏剑的还是如此光亮如新。云子翼拨开茶碗一口气将茶喝了个干净,他说道:“秋水煎茶,甘甜清冽,当真是齿颊留香,回味悠远。”四人竭力控制住惊诧,心中百味交错。云子翼说道:“武林领袖我已经做得太久了,这些年来我为武林公义殚精竭虑,除去崆峒华山两派败类,北上杀尽漠北响马,南下剿灭滇南巫教。这些年我已经太累了,婉儿和我都觉得是时候该将掌门之位传给子安了。”他望着子安,目露期许之色:“至于这殁剑诀嘛,我知道大家惦记它很久了,我创立殁剑诀并不是为了孤芳自赏,也是希望这份武功可以造福后世。此匣中承载的正是此事。我决定把它交给子安。对了还有。”他转向面对着面具男,手在衣衫里摸索道:“我准备将打开此匣的银叶子交给你,他的笑容像秋风里一片飘零的叶子:“此匣名唤作‘悌’。”而后他的口中喷出一口鲜红,浑身剧烈绞痛,他浑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你们居然在茶里下了毒!”云子安冷冷地笑道:“只要你死,明月宫就不会侵扰中原,一切都会井然有序,我也会如你所愿成为藏剑掌门。”云子翼目瞪口呆地望着众人。而后他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将铁匣收入怀中,举步维艰地握紧了摘星剑。“困兽犹斗而已!”云子安说完,举起长剑迎面直刺。云子翼势如疾风,撞破窗栅一跃而出,他在湖面上登萍渡水,一晃眼没了踪迹。“现在怎么办?”唐无邪顿时慌了手脚。“别慌,他喝下去的毒药量极大,所以必死无疑。”云子安手向西边一指:“我们现在就去追!”我终于等到他死的这一天,我不再是他任意摆布的棋子。我开始复仇了。云子翼,我会把你从我这里夺走的,全部都夺回来!面具男想到。云子安诉说着往事的同时,山道尽头唐门的骡马队伍现了出来,当先的唐无邪神情冷峻,他远眺望见了藏剑众人。“师父,当年你一时被罪恶蒙蔽了内心,所以对大师伯下了杀心。虽然无人知晓,可是一旦唐婉儿知道了,必然不会放过你。”云子安在风中凄然长叹:“这些年来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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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怜怜

    可怜怜

    LV4 2016-11-13
    你写的书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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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1-14
    谢谢夸奖☺

    可怜怜:你写的书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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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1-14
    同一时刻潜行而过五个黑影,衔枚的三匹骏马蹄掌间皆包了布,随马而行的叶裳一身杏黄绒氅,他特意将头发以紫金冠束起,与藏剑弟子丝毫无异。他查勘着周遭景物,身后负着的摘星剑在鞘中龙吟不已。  慕容瑾一袭杏黄霓裳,长发以一根碧玉步摇绾成飞天髻,她手中展开藏剑地形图,四望中喃喃道:“没错诶,这一点也没错,按照这藏剑地形图所绘,迷踪林应该就是在这位置诶。”叶裳颔首以对:“你不用怀疑,这里就是迷踪林西边,东边的路是进入山庄的大道,云子安和凌飞宇现应该正在那里迎接唐无邪一行人。”慕容瑾撇了撇嘴道:“我们走进来居然没被人发现,运气真的是太好了。”叶裳回答道:“其实平时藏剑庄口巡逻的弟子颇多,偏偏今天是唐门进庄的日子,弟子全随于掌门身后,所以我俩才能如此轻易地进来。”慕容瑾嘟囔道:“云子翼留下的信息是迷踪林内藏剑界碑西三百丈,从我们摸到界碑粗略算来三步为一丈,,三百丈大约九百步。她忽然惊诧道:“哎呀,大事不好了!”叶裳急顿时拔剑出鞘:“怎么了?”慕容瑾摊了摊手:“我忘了数步数了,而且也没带司南,根本找不到西。”叶裳的脸顿时被黑线打满,一副真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他说道:“我数了是八百五十步,而且今天是腊月十二,现在快到亥时了,月亮接近西南方。”慕容瑾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你在藏剑天天练剑,没想到还这么博学。”叶裳挠了挠脸道:我对藏剑山庄较熟悉,想来云子翼的埋骨之地必然会有开启的标示物,所以我们只需要耐心寻找即可。”“嗯。”慕容瑾俏皮地眨眼道,她指着一株高大的香樟树高声道:“你说它是不是就是埋骨之地的标示物呢?”叶裳走近香樟树,赫然发现树后有两方矮矮的坟茔,正是当日殒命于蝰蛇之手的褚大褚二兄弟的墓。叶裳在藏剑山庄已有十几年,褚大褚兄弟虽然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是他们本性不坏,平日里被云子安分派的活计都是一些苦差事,每年寒冬在山前山后巡守的都是他们,叶裳与他们颇为相熟,此时瞥见他们的坟茔,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蝰蛇袭击藏剑,成亲之时的喧嚣,在竹林中与叶惊羽的相斗,神秘的白衣厉鬼,离奇死亡的师娘,山庄对他的千夫所指,过去种种回忆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叶裳想起自己多舛的命运,他抽出摘星剑砍向香樟树干泄愤,剑光闪动中残枝落叶簌簌而下。“叶裳你不要这个样子诶,过去的毕竟都已经过去了。”慕容瑾腾至叶裳身后,折梅手扼住他的手腕翻转,剑锋偏转触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体,嘶嘶地淬出了火星,而后有低沉的声音从树干中发出。 “够了叶裳,我知道你回到藏剑一定会很难受,可是你现在还有我啊。”慕容瑾眼中噙满泪水,她在叶裳的脸上轻轻吻了吻道:“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忘记以前那些仇恨和背叛吧,日后我们结成夫妻会永远幸福的。”叶裳转过头低低地说道:“阿瑾,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只是殁的事情和我休戚相关,我所认识的人好像都陷入了这个诅咒的怪圈里,我答应你等殁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慕容瑾的泪水滑落至嘴角,幸福地点了点头。机杼咬合的绞动声越来越响,叶裳和慕容瑾环视周遭,香樟树粗大的树干,后面居然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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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1-17
    叶裳侧身滑了进去,树干其中一部分被巧妙地掏空了,却偏偏让它还能抽枝吐叶。里面是一个宽约丈许的洞口,洞口中铺好的石梯一直通向地下,内中有两支火把在树中熊熊燃烧。叶裳望着火把回首道:“这样看来香樟树内应该就是云子翼埋骨之地的入口,不过从这崭新的火把看来,此地不禁没有闲置废弃,反而时常有人出入,所以十有八九会有危险。”慕容瑾仗剑在手,秀眉微扬道:“凭借你我的武功修为,几个盗墓蟊贼应该还是能够对付的。” 叶裳敛容道:”只怕并非是简单的盗墓贼,而是大有来头的江湖人士。”慕容瑾蹙眉道:“这墓室通道如此隐蔽,想来藏剑中人都未可知,不是盗墓贼还能是谁?”叶裳指着宽大洞口内的石梯说道:“但凡是盗墓贼,必然会掘一几尺见方的圆形盗洞,以最快速度挖宝撤离,可这其中还有火把通明,想必下面是另有玄机。”慕容瑾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费劲心思找到了,我们就直接冲下去。”话未说完,她沿着石梯疾步而下。“等等我诶,你要小心!”叶裳急忙拿起一只火把跟随而入。香樟树之外十丈是一片嶙峋的山石,二十个黑衣人背靠石腹,腰侧鲛皮鞘中光寒长剑,玉带系着杏黄铜牌,领头一人在石缝中探起头。他名唤云开,是藏剑山庄征伐江湖的股肱叶惊羽的副手。他眼望着两人进入香樟树内,小声咒骂道:“该死的,他们居然进去了。”身后的同伴不解道:“开哥,那两人也是藏剑弟子,刚才接近香樟树时,我们让他们离开不就行了吗?也万万不会让其发现秘所啊。”云开听到这话格外生气,他厉声道:“你懂个屁,那男的是叶裳,女的乃是药王谷主慕容瑾,叶裳本就麻烦,加上这个霸王花更是棘手。弄不好我们藏剑的暗中勾当会全部曝光。”同伴面色发青道:“开哥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诶?”云哥向庄内方向努了努嘴:“惊羽师兄他们带着唐门那家伙回庄了,我刚才已经飞鸽传书他们,应该马上就会来。”同伴挠了挠头:“这俩家伙很难对付,叶裳是师门败类理应伏诛,可是这药王谷主慕容瑾就麻烦了。”云开眸如阴鸷,他森冷一笑道:“不难办,他俩现在进去了反而好,里面的白衣鬼说不定就把他俩给收拾了,纵然侥幸没有,我们瓮中捉鳖他俩也跑不掉。”“高,果然还是开哥厉害。”同伴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云开的笑一直咧到了两腮,他说道:“少给老子马屁了,跟我过去将树团团包围,如果他们出来就地擒住。”“是。”身后的黑衣人夭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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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1-17
    阶梯顺势而下是一扇虚掩的石门,慕容瑾用力推开石门走了进去。里面黑黢黢的,她握紧剑警觉地探身而行。山风从石缝中穿入,石壁上传来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咔哒一声她踩踏到了什么,玉石在脚底滚动中她以手撑地却摸到了一把湿漉漉的珠子,她的脸砸到了地上。   叶裳点燃了石台中的火把,整间石室瞬间明亮起来,他扶起慕容瑾。慕容瑾环视石室后惊讶地合不拢嘴。   石室非常宽大,远处的尽头是一扇尘封的墓门,门上刻着展翅欲飞的鹏鸟图案,门间有一条宽约寸许的缝隙。慕容瑾扫视着外室的种种物件,不禁说道:“想不到藏剑的水如此之深诶。”  她的脚下布满了玉润的珍珠,,细细清点起来足足有近千斛之多。打开的铁箱中堆满了锦缎霓裳,金银玉石和古玩字画,明晃晃地让人眼前一阵眩晕,令人叹为观止的居然约有百十箱之多。铁箱的后面是一只只乌金色的木箱,叶裳打开了一只,交错的木架上是白色方纸,纸上都是黑褐色的烟土。   他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藏剑这些年居然暗中还做走私烟土的生意。”  慕容瑾向内走去,在罗列的箱子后面是连排的云纹木架,整齐排列着各种武林典籍和神兵宝甲。慕容瑾一件件移目过去,嘴巴惊讶地几乎要咧到了后脑勺,她举起一柄濯银空腔的锋刃,撇了撇嘴道:“岭南西门世家的名刀海东青,昔年其传人西门道石惨死,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武林之中谣言四起,想不到背后竟然是藏剑山庄下的黑手,武林中的第一名门正派,没想到竟然做下如此不堪的事情。”叶裳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放眼望去,这些年来武林中的仇杀血案,失窃秘宝和不翼而飞的秘籍等等近乎一半都在这些木架上陈列着,他拿起一件流光溢彩的簪子,碧玉的流苏和璀璨的猫眼石镶嵌在上,怔怔地说道:“昔年大内皇宫失窃的彩凤琉璃簪,乃是暹罗国王赠送的至宝,天子震怒后无数人受到牵连,想不到竟然是藏剑所为。”慕容瑾摊了摊手道:“你已经不是藏剑中人了,没有必要为他们犯下的罪孽而感到愧疚。江湖本就是如此,那些鲜衣怒马的江湖才俊,许多最后都变成了罪行累累的执牛耳者。”叶裳觉得他的世界在一点点坍塌,曾几何时云子安白衫执剑,带着万千弟子勇救武林于水火,这个男人在自己心目中集正义与智慧为一身,可如今这赤裸裸的现实才让他真正看清了这一切。叶裳觉得心底那个曾经无限光辉的梦碎了一地,对于师父将其逐出师门,他随母亲白落梅加入烟雨楼之事,自己一直是耿耿于怀的。他觉得自己背弃了武林正道,和恶名昭彰的烟雨楼沆瀣一气,即使那是自己的母亲,他的心也在遭受着难以言喻的折磨。可眼下这一件件,一桩桩真实的证据像是锋利的刀,一点点将自己曾经的正确分崩离析。迷惘中他觉得失落到了极点。咣当一声他的头不小心地撞到了铁栏杆,捂着头蹲倒在地。“没事吧裳?”慕容瑾关切道。“还好还好,只是撞了一下。这些东西太多挡住了我的视线,我都没注意到,那些是什么?”他抬起头,惊愕地望着前方。“真是太惨了诶。”慕容瑾疾呼道。前面是四只大铁笼,铁笼外是便桶和食物器皿,笼内的稻草上散落着虬曲的麻绳,左近躺着两具年轻女尸,手脚皆被绳结绑住,衣衫凌乱不堪的他们显然是生前遭受到了毒打和侮辱,双目圆睁中惨烈不堪。“该死的,”叶裳一拳捶打在地,他愤怒地说道:“想不到我堂堂藏剑三百年的名门大宗,现在居然犯下了如此禽兽不如的罪行!”慕容瑾在铁笼后的案几上发现了几本蓝皮账册,翻开后触目惊心:十一月二十三关中得票七十五个,死其五余七十送至海南太子岛,万三千大悦得银一万两,由师兄云开存入汇通钱柜。腊月初一自岭南得票八十七个,成色绝佳不可玩,连夜送至京师分批售卖得银总计一万两千两,由师兄云开存入汇通钱柜;腊月初十自蜀中得票六十六个,姿色平庸死其二,遂于十一送至定州府伊春阁,于十三将返。慕容瑾念后问道:“这师兄云开是谁?”叶裳咬牙啐道:“简直是一帮畜生!他是叶惊羽的随从,一直负责在外江湖征伐,很少在庄内出现,想不到私底下却暗中做着这些禽兽不如的勾当。”慕容瑾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惊呼道:“哎呀不好诶,这里是他们的销金窟,他们定于腊月十三返回,今天不正是腊月十三吗?”叶裳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样,说来也许我们会正好撞见。”“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慕容瑾挠了挠发鬓,“我们此行是来找云子翼留下的殁剑诀的,可是却意外发现了这藏剑的隐秘罪证。可是这瞅了一大圈了,云子翼所说的的密室究竟在哪呢?”叶裳望了望摘星剑,它极不安分的颤动着,仿佛一条沉睡的龙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龙吟之声愈演愈烈。叶裳向前方努了努嘴:“这洁白的墓门背后应该就是云子翼的埋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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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博良

    商博良

    楼主 LV4 2016-11-17
    “那我们还犹豫什么呢?正好这门上有现成的拉环。拉了应该就可以打开了。”慕容瑾眨了眨眼睛,伸手就去拉铜把手。“千万不要拉!”叶裳的话甫一出口,石门已经洞开现出一方狭长的墓室,四壁上全是冰棱,地上是薄薄的一层雪。半掩的椁内是一只水晶棺,里面的尸首白衣胜雪,枯槁的面容令人不寒而栗,他身侧是两柄长剑,慕容瑾移步其上,瞅着里面的男人咋了咋舌道;“这应该就是云子翼的尸骸吧,话说这里面真的很冷诶。”摘星剑忽而从鞘中跃出,叶裳一把抓住还是难以控制住,他大喊道:“阿瑾你快走!”慕容瑾茫然地问道:“怎么了?”后背立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云子翼的尸体笔直地站了起来,长发下的嘴阴恻恻地微笑,一时说不出的可怖。瞬时剑锋已劈头斩下!慕容瑾转身躲过,剑芒如影随形而至,饶是她轻功卓越还是根本避不开。她反手去拿剑,锋刃却擦着头皮而过,秀发瞬时被切断一绺洒落一地。“阿瑾你根本打不过他的,快躲开。”话音未落慕容瑾的皓腕被剑刃擦过,手中剑当啷落地。她弓身去取,却不料门户大开,另一柄剑笔直刺向她的胸口。她竭力回转身形,可是剑势如出水蛟龙一发而不可收拾,眼看即将血溅当场。 千钧一发之际叶裳将摘星剑横于两人之间,云子翼威猛刚劲的蛟龙一式击打在摘星剑脊上,摘星剑撞击到了慕容瑾的前胸,她身形飞起撞在冰棱密布的墙上,口中满是鲜血。云子翼的面颊微微一动,手中剑芒暴涨将叶裳罩在其中,双剑齐出将叶裳的杏黄大氅绞地粉碎,肘部顺势向后一推,叶裳的身体腾空摔倒在地。“阿瑾你快跑,我们根本打不过他的。”叶裳视死如归道。“裳你流了好多血,慕容瑾取出白绡擦着叶裳面上的血,她凄然一笑道:“没想到我修炼了几十年的武功,却在对阵云子翼之时连剑都无法出鞘,他的剑术当真是出神入化了。”云子翼站在墓台上环首四顾,脚下的摘星剑龙吟震颤,他空洞的眼神里突然有了一丝光芒,将手中的两柄长剑交击在一起断裂而落。他捡拾起地上的摘星剑掸去雪尘,剑豁口上的雪狼之戒在冰室中越发明耀,狼睛上的两颗绿宝石光芒射进了云子翼空洞洞的眼眶里。他手指箕张将绿宝石剜了出来,将其塞进了自己的眼眶里。瞬间他的眼神有了光泽,脸颊重现了活人的肉色,金色的光晕渐渐消散,原地的这种复活景象让受伤的两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云子翼拢起自己的长发,对着叶裳微一挑眉道:“我到现在还是能想起你,毕竟你是我临死前遇到的最后一个人,你看我也并不觉得很陌生吧,毕竟我和你是万分有缘的,你不用惊诧,我还是个死人并没有复活。”叶裳似懂非懂地颔首道:“我虽然记不起你是谁,也想不起来和你之间发生过了什么,但你的模样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觉得我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云子翼爽朗一笑:“总有一天你会完全明白我的话,昔年我被人暗害在临死前遇到了你,我才明白殁剑诀所等待的有缘人正是你。我死后一直没有被安葬,因为我的弟弟发现我的尸骸会自己微微颤动。他需要我,更需要我的殁剑诀。于是后来我的尸首被施以巫教的蛊毒之法,这样将得以保存数十年不腐,他继而用傀儡虫控制了我的身体。”说到此处他举起双指插进皮肉,取出了一只白花花的六足长虫,触角恶心地摆动着,他将其在脚下碾碎道:“他凭借傀儡虫用迷笛完全控制了我,把我培养成了一个杀戮机器,平日里就将我安放在这冰室中,这反倒正遂了我的意,昔年我弥留之际服下了一粒留魂丹,它是公孙谷主给我研制的药丸,在垂死之际服下日后可以让尸首以特殊的感应方式复活,由此可以活动几个时辰来完成一些事情。而我则在公孙谷主的基础上加入了其他材料。”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眼眶说:“这就是我的创举。”叶裳来了兴趣:“愿闻其详。”云子翼朗声道:“昔年征伐巫教之时,我在总坛毁灭后搜到了一只锦盒,其中是许多苗疆特制的魂石,可以暂时将人的灵魂用回魂大法寄存其中,以后用魂石可以让死去的尸首重生一段时间。当时我拜托公孙谷主将魂石和留魂丹结合起来,最终有了惊人的创举。”他指了指双眸道:“我在垂死之际将所有改良过的留魂丹悉数服下,而我的残存灵魂就寄放在了掌门狼戒的两粒绿色魂石中,摘星剑就是开启的法门,只要它和狼戒相合感应到我的尸骸,我将绿宝石放进眼眶可暂时复活半个时辰。”叶裳问道:“这样说来你早在多年之前就准备好了此法?”云子翼摇了摇头道:“这香樟树下的秘所和暗室都是我亲自带人修建的,在我创立殁剑诀之时就明白,其惊天的威力迟早有天会带来杀生之祸,只是那时候我没想到竟然会造成兄弟阋墙的结果。”他的神情忽而黯淡下去。叶裳问道:“依你这样说来若是无限使用下去,你岂不是就等于复活了吗?”云子翼凄然地摆了摆手道:“天行有常生死有命,人岂能更改?此法不过是苗疆的招魂之法,一共也就可以使用两次。我怕殁剑诀未来落入歹人手中,故留此后招。”他信步走了过来,眉弯里浅浅笑意。慕容瑾横剑相挡厉声道:“你要做什么?”叶裳将她的剑压下,凝视着云子翼的眼睛道:“他绝不会伤害我们,若是他想要这么做的话,刚才我们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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