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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镜

阿镜

LV4 2016-08-21

【梨花箫响雨纷纷】

作者:阿镜

连载最近更新: 大结局 风雨潇湘 时至今日,这部小说我已经写了一年,虽然可能文笔并不好,但是却是我心中最想写的江湖,江湖是什么?江湖和庙堂从来都不是分开的,它们都不过是无数个人和无数在命运之下轮番上演的悲喜剧罢。人心是什么?人总在别人的眼中看世界,看自己,可是,这样真的对吗?我把所有人都写死了,却唯独留下了雪鸿公主,...

作品简介:“高处不胜寒,人生一世,最难熬的不是背叛,不是失意,不是流离失所,更不是后继无人,而是孤独啊……”老皇帝的话一语成谶,数十年后的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辙。华浮山下与世无争的净兰小筑,一对优雅闲适的师徒,一支奇异而暗藏纠纷往事的洞箫,究竟是生性淡泊成就了他们的安宁还是迫于无奈的躲藏?春雨淅淅沥沥,山风满楼,一场江湖与朝廷交织的动荡正在悄然酝酿,十年前痛彻心扉的丧乱带着血泪再度上演,一支洞箫吹乱了秋风,生生死死都是命运的杰作,只是这种种难以放下难以终结的情仇,又要怎样才能放下,谁都有错可是谁都情有可愿,这场谁也不愿发生的悲剧究竟操盘谁手?一曲梨花箫响,半世烟雨迷茫! <br><span><br></span><br><span>《梨花箫响雨纷纷》作为我武侠小说创作的第一部也是纲领性的一部,它建构了我武侠世界的基本框架,此后,我会在这个框架中继续完善。江湖是什么?是许许多多的你我,有爱便有恨,有情便有愁,亦正亦邪,祸福相依才是人生常态,命运之下,谁对谁错难有其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江湖,而每个人的江湖交织起来又是这一整个大大的江湖,我创造这个大的江湖,只为了让更多的人看见和注意那一个个小而又小,却各有情仇的你我的江湖。</span> <span></span> <span></span> <span></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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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1
    楔子
    我吹一曲洞箫回忆多年前的过往,人世纷纷却情似海深,奈何红尘滚滚却缘如纸薄!

    我曾家破人亡浪迹天涯,长江东西,岸芷汀兰,在每个飞雪胜似梨花的节日里犹如命犯孤星般寂寞,古寺沉钟,十二岁的你却好似冬日温暖。我曾抱怨命运的不公,可那日的我却从未那般感念神的青睐,若非命运之手,我怎会如风飘零,如若没有你的回眸,我又怎能重新活过!
    三十年的夜不成寐,谁怜帝王之心,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位稳坐百余载,江湖萧萧动心弦,如海胸襟终是难揉半点沙,起于动乱终于动乱,多年经营换来一世孤苦,万骨枯尽后还能留下些什么?

    江湖飘飘风雨凄凄,那段纠缠交织着爱恨情仇、阴谋假意、倾世野心的过往,如今回忆起来,竟是咫尺之遥。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悲欢十余载,跌宕起伏之间若还能有一人共叙往昔,便是最大的安宁,所有的喧嚣与躁动总将归于宁静,所有的不平凡也终将归于平凡,而所有的叱咤风云亦如弹指一梦,百余年后血雨腥风也不过化作人间笑谈……
    直到三十多年后,不经意间翻阅古籍,恍惚之间瞥见那首早已不曾吟过的诗,烛台之下一夜不成眠,他茫然站起,不知不觉走至天台,迎着清晨的和风,面对着这太平盛世的黎明,历经沧桑的他竟这般扑簌簌落下泪来,原来,就算大权在握,在这亘古长存的孤寂面前,他也不过如此……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爪印,飞鸿哪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曾经的自己,竟会那般想不明白?
    “来人,宣雪鸿公主觐见。”


    宋昭琰帝四十八年春,洛阳皇城御书房内。

    “皇上三思啊!”
    “陛下!”

    十八岁的太子从御花园内一路追踪着一袭黑影而来,正欲推门而进,手还没有落下却不期然听见一众大臣跪倒一地的声音,顿了顿,终是没有推开那扇并没有上锁的门,想着父皇可能在商议要事,本准备立即离开,可哪成想脚就像定住了一样,硬是没有挪动半分。
    “晋王余孽不能不除,否则必成大患!”这是宰相李孝杰的声音,其声恳切好似劝解自家小儿。

    “丞相所言有理,微臣近日听闻几十年前叛乱的晋王一家余孽非但未被尽除,更是发展成为江湖上一大不可小觑的势力,中原江湖历来是表面上对我朝廷恭恭敬敬,内里其实是一片图谋不轨之心!如今倘若再联合上晋王党羽,二者一起发难,那么天下必乱啊!”这是吏部尚书周敬梓的声音,竟是一反往日翩翩君子的温文尔雅,言辞之中带着几分厉色,太子听及此,心下一触:看来晋王此事,非同小可。
    早就听闻几十年前皇曾祖父时的晋王之乱,那场两龙之斗可谓是天地间的一场浩劫,据说当时的晋王受人挑唆,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自封地揭竿而起,百日内便从东境直杀到京城,皇曾祖父也就是开创景懿盛世的懿德帝临危不乱,以一己之身孤入晋王军营,营内具体发生过什么无人知晓,但在三日后晋王竟忽然退兵,待第四日清晨时分守城将士开城门后,三十里外的晋王军营早已烟消云散,唯留懿德帝一人身影孑孑,面对着起雾的旷野显得那般寂辽……可那不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吗?怎么今日又提?

    “尔等住嘴!”一阵陶瓷碎裂的声音把太子从思索里一个激灵拉了回来,昭琰帝应当是声色俱厉,虽然太子刚才没能听清屋内说了什么,但似乎是二位大臣言辞有些激烈,危言耸听惹恼了父皇。
    “皇……”周敬梓还想说些什么,应当是被李丞相阻止了。

    “皇上,敬梓所言非虚,中原武林藏龙卧虎,一直以来积蓄着不小的力量,若晋王余孽无心作乱我等自是无需担心,可若他们贼心不死欲卷土重来,那对我朝廷是一个不小的威胁,重则可能是灭顶之灾呀,如此想来宁可错杀一千,也马虎不得,非我同宗,其心必异!况且就算没有晋王之患,如今之中原武林体制渐趋完善统一,亦有武林盟主之尊位,俨然一个小朝廷……”李丞相咳嗽一声,还想再说,却被昭琰帝威严的声音打断。
    “如此说来,李丞相的意思是要对中原武林赶尽杀绝咯?为了这个位置,究竟还要死去多少无辜的人呢?嗯?”太子听昭琰帝的声音暗藏讽刺,心下暗叹,果然,父皇仁德,一心愿与武林为善,不愿大开杀戒,可是他又怎知道那些莽夫嗜血的残暴本性?若不能一朝除尽,总是贻害无穷啊!想到这里,太子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父皇终究是老了!

    “皇上,这些人绝非无辜,您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江湖武林中那些杀人放火的大案,屡见不鲜啊,他们这般为祸社稷,放纵一己私心,哪里是无辜?”李丞相苦口婆心,竟是苦心孤诣地劝服昭琰帝安心对付武林,平定社稷,全然忘记中原武林与朝廷交好的现状,一直将武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很不得除之而后快。
    “水至清则无鱼啊,我朝廷之内不也还有贪赃枉法的官吏,又怎么能要求别人纯白无暇呢?正是这些难以避免的缺陷,才需要有一套完备的体制来妥善管理规制,这也是我朝廷存在的最原始的目的啊,正是因为之乱,才会有武林,而那些武林的恩怨纠纷是武林之事,自有其武林之道,又何碍于我朝廷啊。丞相与敬梓待朝廷拳拳之心朕已知晓,只是此事无需二位担心,朕自有分寸。”昭琰帝似是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皇儿,门外站着辛苦,何不进来房内?”

    “是。”太子心下一惊,父皇怎么会知道是他?想归想,既然父皇已经发现了他的偷听,也没有责怪于他,应当是没有大碍,于是缓缓推门而进。
    “房外的朋友,何必偷偷摸摸,也与朕的皇子一道进来吧,房中不少你的座位。”在太子进门的一瞬间,昭琰帝又朝房顶说了一句。

    “儿臣见过父皇!”太子正欲行礼却被昭琰帝挥手阻止,只得起身,不疾不徐地坐到了左首位上。
    “中原的皇帝果然厉害,在下苗疆花家花长行,未曾见过皇帝,哈哈哈!”花长行此句显然是接太子那句而来,“你这小儿武功也是不弱,竟能一路追我至此,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太子刚坐下就看见一袭熟悉的黑影闪进屋来,也不行礼,大咧咧地就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哪来的莽夫?见到圣上竟如此无礼?!”周敬梓见花长行一副目中无人仪态尽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有些不忿地道。
    “你是?”花长行幽绿幽绿的眼睛看向周敬梓,竟没有丝毫畏惧。

    “够了,周尚书,你不是他的对手。”太子见状立即说道,其实周敬梓哪里是不是对手而已?作为文官的他恐怕连半点武功都不会!花长行这语气摆明了是要给点颜色给厅中众人看看,还是早点阻止的好,“皇上,儿臣觉着,丞相所言有理!”
    “看,终于来了个明晓事理的了,有意思有意思。”花长行本想给那个不知好歹的什么尚书一点颜色看看的,结果没想到被太子识破,只能作罢,想着不久的将来这个太子可能和自己站在同一个战线,于是也就不阴不阳的附和起了太子。

    “皇儿觉得有理?说来听听?”见自己的儿子竟也这般,昭琰帝眉头一紧,有点头疼的样子。
    太子滔滔而谈,正直火热的夏季,窗外的知了不住地打鸣,一众人沉默地听着太子讲诉,微热的穿堂风抚过厅中每个人的面容,他们或兴奋或赞赏,却唯有昭琰帝一人的眉头越来越紧皱,心中哀怒交加。房内没有一人知晓,今日御书房内的这一场争论,影响了国家未来多少年的时局变化,又铸就了多少人的悲欢离合,妻离子散。

    “皇儿,为父欣喜于你的成长和心中韬略,但你终究是太年轻了,你可知有一句话叫高处不胜寒?人活一世,最难熬的,不是背叛,不是失意,不是流离失所,更不是后继无人,是孤独啊……”
    宋昭琰帝五十二年,帝崩,世间动荡迭起,年仅二十二岁的太子贤继位,自继位之日起雷霆手腕,仁德为政,创景懿盛世后大宋又一恢弘盛世,史称庄贤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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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1
    第一章 溯世
    庄贤帝二十六年,华浮山下净兰小筑。正是胜春时节,莺啼燕舞,飞花带香,柳色醉人。一个身着绿色罗裙的垂髫少女走进幽静的厢房,只闻院内燕子叫梁,微风带着馨香的花瓣穿过古朴的秋千架,吹得座椅微微摇晃。

    “师父?”少女名曰垂华,正是最天真无邪的二五年华,一双纯澈澈的眼睛闪闪发亮,那对剑眉比男子的还要刚俊,偏偏一张鹅蛋脸却清秀柔美,眉间的朱砂痣正点亮了那对星河般璀璨的眼,衬的脸上的皮肤白璧无瑕。此时房中空无一人,轻柔的白纱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清雅的檀香时有时无,垂华的双眼堪堪盯见那壁上的一只九洞箫。
    垂华四下打量,见严肃古板的师父还未过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取下那支奇特的箫,翻来覆去傻傻地打量着,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啊,多美的梨花,比朱砂还红啊。”此时的垂华正转过箫身,瞧见了箫底端雕着的一朵红梨花,像刚刚绽放的一样生命力十足,让人仿佛能闻到梨花的香味,只是那独一无二的红色却让这个方十岁的少女百思不得其解,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红色的梨花呢?
    房门前人影浮动,一袭白衫无声无息地走进,竟似随风飘进的一般,垂华双眼骨碌一转,只觉房中微风流转,九洞箫已经安稳稳地挂在了墙上,而那活泼清丽的少女却已然不见踪影。

    “垂华,休得胡闹,快下来。”空荡荡的房中响起了师父清亮的嗓音,严肃中带着半分宠溺和无奈。
    “嘻嘻,师父,垂华的功夫练得如何?”垂华从房梁上跳下来稳稳地着地,欢快地跑过去搂着自家师父一味耍宝卖乖,显得一团孩子气。

    “方才为师看你拿着墙上的九洞箫看了半天,脑子里八成又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吧。”
    “师父,垂华能盘算着什么鬼主意呀,只是看那箫底端雕着朵血红色的梨花,觉得稀奇罢了。”垂华放开自家严肃面瘫的师父,转身过去取下那异丽无比的箫,递给自家师父,道:“师父呀,徒儿看这箫上还有着不少的刀剑痕迹,看起来也是历经沧桑的样子,可是有什么故事呀?”

    “……”
    “师父?”一直低头抚摸着洞箫的垂华见师父接过箫后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一时惊奇不已,平日里师父可是任何情绪都不会外漏的,今天怎么对着一支古旧的洞箫怔怔地发呆?真是怪事一桩,垂华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自家师父,一副问题宝宝的模样。“师父?”

    “嗯?”
    垂华看见师父回神的一刹那,眼眶中有点点泪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到了师父身上透出的深沉的悲伤,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迷乱感。窗外燕子的啼鸣格外悦耳又格外刺耳,微风带着檀香从垂华的鼻下游走而过,时间仿佛停在了那一瞬间……


    昭琰帝五十二年,琰帝病危,朝中人心浮动,江湖动荡不安,社会一片混乱。那年,东鲁刘家的幺女垂霖四岁,懵懂无知;琅琊欧阳家的独子弦华九岁,才是方知江湖险恶的年纪。

    朝廷的动荡带来无限的辐射效应,各大势力之间相互倾轧,连世代交好的欧阳家与刘家也为武林盟主的霸位刀剑相向,一时间江湖上风声雨声交加,各大门派互斗不止,争斗的中心便是欧阳家与刘家之争。
    昭琰帝五十二年十月,金秋时节,欧刘两家在燕山下碧玉湖上的那场战役,不仅改变了整个武林的格局,更改变了垂霖和弦华这两个懵懂少年的命运。

    “欧阳无牙,你们琅琊欧阳家欺人太甚,比武就比武,奶奶的竟然敢玩阴的一把火烧光了我们刘家,可怜我刘家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就这样让一把火烧得连渣子都不剩了!你们这都是人干的事吗?!枉你欧阳无牙活到这么大的岁数,他奶奶的干出这种缺德事,你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碧玉湖上的秋风虽不及冬风寒冷刺骨,却依旧凛冽得刮着人脸皮子生生地疼,罗浮刘家的当家人刘子升迎着秋风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手上握着那把天下闻名的断肠剑直直的指着对面的欧阳无牙,一身的戾气竟把丧家之痛给掩盖了去。
    “子升兄,那真的是一场误会,你我在台上好端端地比着武,这武林盟主不是你家便是我家的,你我两家本是世代交好,是你的是我的又有什么差别,再说你我比武,分的是你我的胜负,我烧光你身后的家宅却留住你的性命于你我场上的胜负并无影响,对你我这场比武的输赢又有何益处呢?”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欧阳无牙的手按在身侧的九洞箫上,白色的长衫衬着那箫上白色的梨花分外风雅。

    琅琊欧阳家的明月九洞箫能文能武,风雅至极。据说欧阳家本是士人出身,因祖上无法忍受朝廷政治的腐朽黑暗,隐退于山间,专心学问研究诗词歌赋,无意之中竟然勘破了乐声中的杀人机巧,一代一代延传下来,便成就了当今琅琊欧阳家一支洞箫镇武林的名声。
    “去他娘的世代交好,世代交好能和我争着武林霸主的地位?世代交好能退我爱女的婚事坏她名声?世代交好能烧光我全家?我呸!看剑吧,少说些有的没的!”说着刘子升提剑飞跑了过去,一副赶尽杀绝誓不罢休的样子。他身后刘家的残余弟子也拔剑而起,一时之间,本来平静的湖面也被喊杀声震动起了涟漪,欧阳家的门众纷纷抓住洞箫,手上青筋毕露,神情紧张而严肃,只等门主一声令下便要摆开阵形。

    欧阳无牙神色严肃无奈,洞箫放至嘴边却迟迟未吹:“子升兄,没想到我们两家会闹到如今这种地步,那场大火的元凶并非是我,退婚乃是贱内所为,我与弦华毫不知情,至于武林霸主的地位,若没有我,也不会是子升兄的啊,南疆的花家对我中原虎视眈眈,祸心包藏已久,子升兄,你我两家的仇怨,只怕会让那狼子野心得逞啊,如今的武林,可无我,但却不可无你!子升兄……”欧阳无牙看着插进自己胸口的断肠剑,殷红的血从嘴唇间溢出 ,一滴一滴啪嗒嗒地打在石板上,他缓缓抬头,诚恳地看着刘子升:“子升兄,保重,我死后,望你能平复怒气,仔细查找凶手,再莫鲁莽行事!”
    如同轰然崩塌的大山,欧阳无牙直直地向后倒下,扭头恋恋不舍地将最后一眼望向了重重人影后那个瘦弱却刚强的幼小身影,挣扎地向他伸出手去,无力喃喃:“弦华,对…不…起……”

    刘子升看着这个昔日的好友,今日所谓的灭门仇人口含鲜血痛心疾首的样子,竟一时呆住,无言以对,欧阳无牙昔日与他煮酒论英雄的豪气身影似乎还近在眼前,年少时兄弟相称共闯江湖横胆笑的意气风发之景像烟一样一直缭绕在刘子升的四周。他怔怔地看着插进好友心脏的剑和自己手上鲜红稠腻的血,见欧阳无牙僵直地倒下,想也未曾想便一把冲过去扶住欧阳无牙,却被带着一齐跪坐在了地上。
    “无牙?无牙?无牙!!”两个家族的门徒还在不断厮杀,一支洞箫镇武林的欧阳家名不虚传,竟然能让气势冲冲的刘家众人瘫倒在地无法动弹,却是始终未使出杀技,两家彼此僵持,场面竟然异常平静。刘子升跪在地上,脑中充斥着对往昔的回忆,面对这已经无力挽回的局面,不由得悲伤与自责交加:“唉,无牙啊无牙,这武林,就算有我,没有你也是不行啊!试问如今的天下,又有谁能如你一般清醒脱俗,你若去了,谁人还能看透这江湖凶险?!”刘子升痛心疾首,咬牙切齿:“待我找出元凶,定当为你报今日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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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1
    第二章 苗疆来客
    第二年春,庄贤帝元年,半年前的那场动乱以欧阳无牙的死而告终,但引发欧刘两家争斗的那场大火却让人们不得不重视起来,欧阳家以欧阳无牙的死向刘家也向世人说明了凶手不是欧阳家的人,那么,凶手又会是谁呢?是谁用心险恶,从中挑拨两个世家的交好从而导致整个中原武林的大乱?若不是庄贤帝和刘子升联手镇压,那么中原必将会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混战,这场混战又于谁有利?是什么样的诱惑让他如此丧心病狂?他的居心何在?这一切仍是未知,更是无从知晓。

    洛阳朱雀大街最兴盛的客栈里,一群苗疆来客正在低头商议着什么,人声嘈杂,掩盖了他们别有用心的谋划,店小二和老板眼神惊疑地看着他们腰间挂着的正在剧烈晃动的葫芦,胆战心惊:苗疆人素来以养那些奇邪龌蹉的东西闻名于世,那些古怪的葫芦让见多识广的店小二和老板立即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大街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是有客人将要进来,老板招呼着店小二赶紧去迎客,抬头却猛然瞧见了那几位从马上跳下的江湖剑士满身戾气,神色严肃而气愤地直奔那些苗疆来客而去,腰间的佩剑被他们紧紧握在手里,握剑的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是一副暗暗蓄力的模样。

    场面突然变得肃杀异常,店小二慌忙拉着老板躲进柜台里瑟瑟发抖,众食客一脸惊慌,四处找地方躲藏,以防被这场即将到来的厮杀误伤。
    苗疆一众人神情讶异,见来者不善,皆从位上立起,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位剑士,手纷纷伸向了腰间挂着的葫芦。

    “几位,不知从苗疆远道而来有何贵干?”站在众剑士中间的一个少年模样的白衣剑士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语气中暗流汹涌,他用冷峻的眼神向四周缓缓扫视一圈,那些不知事由的食客纷纷瑟缩发抖,双眼透着惊恐异常的光芒,“无关人等即刻离去吧,免得遭那无妄之灾。”
    少年的声音清亮好听,声音如珠玉般落地有声,众人纷纷得救一般向门口涌去,他们可不想卷进江湖的是非中去,何况一看这些人就是高手,真动起刀子来他们必定小命不保。想到这里,食客们脚下的速度更快,匆匆作鸟兽散,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整个客栈里已经落针可闻。

    在苗疆人有所动作的一刹那,随白衣少年同来的剑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闪身到了每个苗疆人的身旁,死死地按住他们抓着葫芦的手,将一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生生压了下来。
    “这几个月来一波又一波的苗疆人渗透进我中原疆域,我中原武林已经不止一次在人声鼎沸的集市甚至客栈中发现这些图谋不轨的奸诈小人,数次抓捕竟显得毫无作用,你们倒是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如今竟然到了我中原的腹地……”白衣少年愠怒非常,缓缓走近一个对他怒目而视的苗疆人,冷笑一声,丝毫不客气地提起了他的衣领,凑近他的耳边,咬牙切齿地道:“说!你们来我中原有何目的,你们的首领在哪里?”

    沉默,一如几个月来他们抓住的每一波苗疆人一样,面对盘问,这些苗疆人竟然就像哑了一样死死地闭紧牙关,任谁也无法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一句话来。
    “公子,我看我们这样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倒不如把他们直接杀了了事!”一壮汉跟在白衣少年的身后,看着那个抵死不说话,表情充满蔑视、木讷的苗疆人愤愤开口。“看他这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我就不爽!”说着,冲着那个苗疆人的头一拳砸过去,打得砰砰作响。

    这时,那些苗疆人表现出了和前几波人不一样的反应,他们抑制不住地向着被打的那个苗疆人挣扎地走了几步,杀气腾腾地看向那个打人的壮汉,一副要把他撕碎的模样,虽然被剑士们死死地拉住,但让他们安静下来的却是那个被打的苗疆人的眼神。
    白衣少年和壮汉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浮现了一抹亮光,一齐讶异地看向了被他们提住衣领却依然傲气十足的苗疆人:这个苗疆人,绝对不一般!


    庄贤帝二十六年,华浮山下净兰小筑,天色已晚,晚风带着牡丹的芳香缓缓流进这一间散发着檀香气息的厢房,垂华和师父一起坐在榻上,暖黄的油灯随着晚风轻轻跳跃,忽明忽暗地映着师徒两人神情不一的脸庞,垂华的神情激动而好奇,师父的神情却异常悲伤,龙井茶静静躺在他们的手边,早已冷却。

    “那后来呢,白衣公子发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苗疆人之后,有没有查出来苗疆人渗透进中原的目的?他们最后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呢?这些和您这把雕着红梨花的九洞箫又有什么关系呢?烧光刘家的凶手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呀?”垂华兴奋异常,一双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急切地晃着师父的手臂,想让师父快点讲下去,却猛然发现常年没有情绪的师父竟泪流满面,师父的眼泪打在垂华的手上显得十分温热,但垂华却突然意识到了师父内心深切的悲凉。她安静下来,哀哀地看着师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垂华是师父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也是第一个女弟子,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才三十岁就不再收新弟子,但作为净兰小筑里面唯一的女弟子,受尽了师兄们宠溺的她,倒也无忧无虑成长地非常快乐,今日看见师父这般反常的模样,平日里嬉笑耍宝惯了的她竟然也失了心神。

    夜色已深,龙井也早已冰凉,他们师徒二人一个深切地回忆,一个认真地聆听,竟然连晚饭的时间都错过了,不知道山上的林泉寺里还有没有给留着热的饭菜,师叔是不是还在带着师兄们一起操练。垂华想着拉上师父一起上山去吃饭吧,在山路上走走闲逛一下,也许师父就不再伤心了,于是,垂华一咕噜地下了榻,穿上鞋,走到正发呆的师父身边,拉起师父的手,说道:“师父,我们上山吃饭去吧!”
    垂华看见师父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却只是转头拿起茶几上的那雕着红梨花的异丽不已的九洞箫,深情地抚摸着,愣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垂华不知为何,突然直觉这把正在师父手上呜呜作响得九洞箫或许就是那把早已失传的琅琊欧阳家的明月九洞箫,而且应该是在师父向她讲述的故事里出现过,可是,明月九洞箫不应当是紫檀雕刻而成,且是镂刻着一朵白梨花的吗?师父手上这把异丽的九洞箫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那把明月九洞箫呢?况且师父并非欧阳家的后人,又怎会保有并能够吹奏这把明显非同寻常的箫呢?小小的垂华的脑海里,冷不丁浮现了这些奇怪却又正经的问题,让她隐约有种浑身发冷的不适感,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垂华回过神拉起了师父的手,毕竟,师父现在正难过着,先劝回师父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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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1
    第三章 人初见
    庄贤帝八年春,华浮山顶的林泉寺里,百花盛开,一波又一波的香客云集在这天下闻名的寺院里,只为求得人世安稳,慈悲包容的菩萨坐在金殿里用一双慈爱的眼看着众生来来往往,一盏长明灯在他的脚下轻轻跳动,人们怀着虔敬的心一次又一次顶礼膜拜,渴望菩萨能听见自己的心声,只是不知这么多的祈愿,是否都一一流进了菩萨的胸怀?
    佛祖静坐在殿堂里,又怎知人世的无常变幻?十二岁的刘垂霖蹦蹦跳跳地到了大雄宝殿里,看着坐在金台上的佛祖和菩萨的包容慈悲的眼,突然莫名地安静了下来。如果这时佛祖云游到了这座普天之下香火最旺盛的寺庙里,低头看见站在那里的那个清凌凌的小女孩,一定要感叹她剑眉星目如同男儿一般的根骨,但又必会惊艳于她眉间朱砂痣衬出的女儿家特有的柔美清丽。

    “垂霖!”清朗的少年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正是八年前在朱雀大街上抓捕那一众苗疆奸人的少年的声音,他原是东鲁刘家的二公子,名唤垂仲,也是一个遗世独立的翩翩佳公子。
    “二哥?!”正站在慈悲博大的佛祖面前发着呆的垂霖听见刘垂仲的呼唤后一个激灵转过身,开心地朝正走进大殿的一席白衫扑去。“二哥你又来看垂霖了,垂霖好开心啊!”小女孩天真无邪地搂着自家二哥刘垂仲的脖子,言语之间只有无尽的开心。

    “今天可不仅仅是二哥来了哦,爹和三弟也都来看你了!是不是要乐翻了呀?”宠溺地捏捏刘垂霖的脸,刘垂仲的眼中透着深切的喜爱,这个小妹妹,不仅父亲宠得紧,连他们兄弟三人也是喜欢的不得了,要是大哥还在……想到大哥,垂仲的眼神不自然地黯淡了下来。
    “二哥,又在想大哥了吧?”刘垂霖懂事地晃晃刘垂仲的衫子,安慰一般的抚摸着自家二哥垂在腰间的黑发。

    “二哥,你来。”见二哥这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刘垂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小手抓起自家二哥粗硬而长满老茧的手,转身走向菩萨,拉着他在蒲团上轻轻跪下,“菩萨呀菩萨,请你让二哥别再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呀,他老是这样子,大哥死也死得不安宁呀。菩萨呀菩萨,你能不能告诉垂霖,要是哪一天垂霖也不见了,二哥是不是也会不开心呀?如果是那样,菩萨呀菩萨,你就让垂霖回到娘亲的肚子里面不要再出来了吧,菩萨呀菩萨……”
    “噗嗤——”殿外传来了一阵轻笑打断了垂霖的祈愿,垂霖疑惑而气愤地转身去看,却看见了父亲刘子升和清音大师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自家调皮捣蛋的三哥,正冲着她做鬼脸呢!

    “刘垂季!你又笑我!”刘垂霖气愤地站起来,暂时忘掉了要哄自家二哥开心的事情,腾地冲过去,揪着自己的小麻花辫跺脚骂起了自家三哥。
    “哎呀,冤枉啊小妹,我哪有取笑你哟!”刘垂季也是个混不吝的,竟和自己的小妹打起了官腔,气得刘垂霖那个难受啊,恨不得给他一拳。

    “垂霖休要胡闹,你二哥还在蒲团上跪着呢,向菩萨祈愿就要一心一意,怎么能祈到一半就过来胡搅蛮缠?看见了清音大师也不知道行礼,小心我揪你!”刘子升一派中年武夫的模样,就像当年在寒风中乱抹一把脸便冲上去砍人一般粗枝大叶不修边幅。
    “爹爹,清音大师。”听得自家爹爹一顿教训后垂霖只得泄了气,瘪瘪地朝站在面前的清音大师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逗得大家都笑了,可就在这笑声中,垂霖和刘子升以及一众习武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刚才的轻笑又从殿外传了进来,忽远忽近,那般缥缈又真实。

    “小丫头,你一声一声地叫着菩萨也不嫌烦呀,菩萨老人家可经不起你这么叫哟,你就不怕把菩萨给叫跑了哟!”清音大师虽然一把年纪,可是看见这样一个灵气活现的小生命,也不禁调侃了起来,闹得垂霖的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般精彩极了。
    “大师你也欺负垂霖!”刘垂霖毕竟还是个孩子,被大家这么一开玩笑,不是真的也当了真的,气愤地跺跺脚,一扭头,红着一双杏仁眼就跑了出去,弄得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好不快乐。

    “哈哈,好一颗赤子心,子升家的好闺女哟!”清音大师扭头看向刘子升,满意地点点头,笑得春风拂面,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大师见笑了,我看这丫头的野性倒是越来越大发了,将来怕是要吃亏的!”刘子升就没有清音大师那般开心了,毕竟是自己家的闺女,怎么看就怎么不满意,老觉着刘垂霖的脾气太鲜明,怕她将来嫁出去吃亏。

    “哈哈,哪会哪会……”笑着回了刘子升的话,清音大师转头看见刘垂仲不声不响地跪在蒲团上,纹丝不动,不禁有些不忍,便道:“八年前的那场动乱对整个中原武林来说都是永久的痛啊,二公子还是要看开一点。”
    “这孩子,一直在为自己大哥的死耿耿于怀。”刘子升的语气闷闷的,似乎一提到大儿子,就是他心中的一块伤疤。

    “不!”刘垂仲腾地站了起来,“大哥没有死,大哥他没有死,他只是,只是……我绝不相信!”说完,刘垂仲运着轻功冲出了宝殿,带起的气流吹着宝殿里的流苏缓缓飘动。
    “爹,二哥这是怎么了?”刘垂季从未见过自家二哥发火的模样,可是看二哥的样子又不似发火,八年前的时候他才只有六岁,只隐约记得一场大火烧光了他们刘家上上下下,有人传这是琅琊欧阳家为了争夺武林盟主而使出的阴招,也有人说这是苗疆妄想染指中原,于是趁着中原武林大乱的时候火上浇油,妄想从中渔翁得利,但这场争端最后却以欧阳无牙的死而告终,可以说正是欧阳无牙的死打醒了整个武林甚至整个天下,之后的两年里苗疆一直蠢蠢欲动,多次有所行动,却又无疾而终,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他也弄不清,故而有此一问。

    “去看看你二哥吧,可别让他生闷气伤了自己,这些事情,到了一定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不急在这一时,好孩子,去吧。”刘子升回过神,叹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似乎突然间苍老了好几岁,面对三子的困惑,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只能暂时回避。八年前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噩梦,他宁愿从未发生,每当他午夜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总会心痛不已,拍着胸口痛心疾首地喊着,他的垂伯啊……
    “子升,节哀。”清音大师转着念珠平复着他内心泛起的波涛,但是深深皱起的眉心却泄露了他自己也根本无法平静的事实。

    整个大殿寂静异常,刘垂季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只剩下头发半白的刘子升和清音大师在哀叹,金台上的佛祖依然用悲悯慈悲的眼默默注视着这两位苦难深重的壮年男子,长明灯在他的脚边轻轻跳动,不知是因为眼见了太多苦难而无动于衷才保持静谧,还是因为知晓世间一切悲苦皆乃虚妄,殿中两人深沉的悲痛于他而言只是修道必经的磨练才会默然无声。他们内心多年来难以平复的苦痛,又有谁人可以真切地领会?
    荷花池旁,幼小的刘垂霖揪着麻花辫气愤地想着刚才的事情,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于是终于忍不住的她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就胡乱扔了出去,这不扔还好,一扔就把自己吓坏了:她只是扔了一颗石子出去,就那么小小的一个,却没想到从树上掉下那么大个人来!还揉着脖子直喊疼!能不吓坏了她吗?

    “哎呀!我可不是故意的,大哥哥你还好吧?”刘垂霖白着一张被吓坏的脸,慌忙跑过去想扶起那个掉在地上的少年,却没有想到那少年看着精瘦,却是人高马大,才扶到一半垂霖便体力不支保持不了平衡斜斜地倒了下去,噗通一声,两个人竟双双掉进了荷花池里。
    “哎呦!”少年在掉进池子之前又叫了一声,好似故意的一般,抱着垂霖就乐颠颠地倒进了池里,听着垂霖扑腾的声音,暗自发笑。

    “啊!救命啊,救命,我不会水啊!咳咳——”小不丁点的垂霖上下左右的扑腾,呛了不少水进肚子里,不知为何,看着刘垂霖呛水的样子,少年的心里又有点不大好受了,他原只是想捉弄她一下的,没想到她会这么难受。
    “咳咳,别扑腾了,这池子没多深,你试着把脚踩在地上,注意保持平衡就能站起来了。”正在拼命挣扎着不想落水的垂霖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十分好听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试着把脚往下放去,果然轻而易举地着了地,见此,她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拍小胸脯,有种捡回一命的幸存感。

    “好了,站稳了我们就上岸吧。”少年徐徐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带着点揶揄的笑意,这小不点,真的好傻。少年又想起方才在宝殿里发生的一幕,不禁笑出声来。
    刘垂霖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嘲笑,气愤地一扭身准备怒视着这个陌生的少年,却正好瞧见自己的爪子很没有出息地抓着对方胸前的衣襟,不由恨恨地松开了手,红着脸道:“要你管!”谁知那个管字还没出口,上天非和她做对,她一脚踩在了池底滑溜溜的石头上,她又好死不死刚刚好松开了自己那只抓着衣襟的手,于是一个不稳,就噗通一声向后仰倒在了水池里:“哎呦!”

    “唉,这丫头。”只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紧接着垂霖便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对方已经搂着她稳稳地站在了池塘边。
    “你!”刘垂霖猛然醒悟,这个少年会武功!那那那……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掉下树引她过去又故意使力让她掉下水池!知道水池里面有石子还……还……想到这里垂霖只觉得自己被结结实实地耍了,本来就满腔怒火的她便更加收敛不住自己的小脾气,气愤地跳了起来,看向眼前的少年,双手握拳抬起来便要打,谁知刚一抬头看见少年逆光的脸她却猛地呆住了。

    迎着阳光她看见了他湿漉漉的头发柔顺贴着的棱角分明的脸,逆着光显得异常清俊,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温润清爽的脸正低头向着她,一对星眸里透出可以让人陷进去的某种她还无法看懂的东西,他修长如玉的手正稳稳地抓着她,似乎很怕她又掉下去,最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腰间,看见了那支失传已久的琅琊欧阳家的梨花明月九洞箫,上面雕着的那朵白生生的梨花在太阳光下闪得她眼睛疼。以至于很多年后,她依然还记得当时她心中那无法抑制的不知从何而起的让她的心灵无比熨帖、温暖的感情。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她心里的那种舒服的感觉,原来是幸福。

    腰间的一支箫已经足以证明他的身份,刘垂霖虽然一直被娇养着但却并不失聪慧伶俐,母亲去得早,父亲虽宠着她,但该教导的东西却一点都没落下,凭那一只箫她便知道他就是她从出生起便已定下的夫君,就是那个被人们传说因失去了家族庇护而早已丧命在江湖仇杀中的欧阳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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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2
    第四章 血红色的回忆

    庄贤帝十六年冬,洛阳的朱雀大街上大雪飘扬,寒风凛冽,整个街道寂静无声,一匹枣红色的快马载着一个浑身甲胄的士兵疾驰而入,哒哒的马蹄声急速而响亮,竟是震动了整个大街。
    御书房内清音大师和刘子升正坐在榻上满脸忧虑的样子,似乎在等着什么重大的消息,庄贤帝来来回回地急速踱着步子,心神不宁,忧愁满怀地说道:“也不知道南疆那边究竟如何了,自朕登基以来,十六年过去了,苗疆一直是朕心中的一块隐疾啊,今次一战……”

    “报——”还未等庄贤帝抒发完感慨,一个士兵急速冲进,根本顾不得什么面见天子的礼仪,连房门都来不及关上,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铠甲上的雪花在温暖的御书房内急速融化,化成一滴滴水渗进地毯里,士兵却不为所动,一板一眼的汇报着从遥远南疆传来的加急文件:“禀告皇上,苗疆急件,请您一定过目!”
    “苗疆急件?!”因士兵突然冲进而有些呆住的庄贤帝听见这一消息不禁激动起来,满腔激烈的情感无法遏制,颤抖着手拿过士兵递上的急件,不知苗疆一战,结果究竟如何?

    清音大师和刘子升腾地一下从榻上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庄贤帝正打开着的那封信,内心的情感复杂而激烈,他们最关心的人可是都参与了这场战役啊,与庄贤帝心怀天下的关心和焦急不一样,他们在乎的是那些孩子是否安好?他们还那么年少,是中原武林的期望,尤其是弦华那孩子,是欧阳家的唯一血脉啊!苗疆历来为阴暗凶险之地,尽管是朝廷和武林联手,却也不排除全军覆没的可能,可是这场从十六年前起的动乱,到了现在,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当洛阳皇城里的众人翘首期盼的时候,南疆花家的宗祠里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却怪异非常、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刘垂仲和刘垂季睁着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令常人无法理解的一幕,坐在厅中间木椅上的那个妖艳非常的所谓的花家掌门人花不易,竟然长得和他们自家大哥刘垂伯一模一样!
    “大……大哥?”刘垂季不可置信地摇头,表情异常震惊地朝前迈出几步,朝坐在木椅上妖冶笑着的花不易伸出手去,似乎是想抓住些什么早已失去的东西,完全忽略了围绕在花不易四周的五毒阵法,所幸失神的他被刘垂仲稳稳拉住,死命地拽了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垂季!回来,你看清楚,那哪里是大哥啊?那分明……分明是……”拉着自己的三弟,看着坐在厅中座椅上的已经全然改变了往昔那谦谦君子模样的自己的大哥,刘垂仲突然无言……


    十五年前,庄贤帝元年冬,东鲁刘家问鼎山庄的会客大厅。
    如果有朝廷中的重臣或者王公贵族一个不小心走进这宽广大气的会客大厅,一定会惊讶于他们眼前所看见的一切,他们那位刚登基两年不到的帝主此时正一身微服站在当今天下武林盟主的身侧,摆出一副小跟班的模样,而武林盟主刘子升虽然表情怪异但却依然强自装出十分镇定的样子,而从站位上他们还是能隐隐看出些门道:尽管那位少年天子在极力掩饰,但是众人一副众星捧月大敌当前的紧张神色还是暴露了他是主位人的事实,只是身在场中的众人对这致命的暴露却一无所知,相反他们认为这样已经足够安全。

    一个白衣剑士缓步走进大厅,对着在场的一众人等一一施礼,“主上,大公子,二公子,”白衣剑士显然不知道大厅中的暗流涌动,也未意识到在厅中央,众主上重重包围的中心,乃是当今的天子!他的这一反映更让在场的众人放下心来——看样子外人看不出此厅中的门道。“人已带到,就在厅外,待主上一声令下,便能将他押进来。”
    “……”刘子升和刘家大公子刘垂伯、二公子刘垂季一齐看向正中间的庄贤帝寻求意见,见庄贤帝微微点点头,便即刻转过头来,刘子升对着那位白衣剑士道:“去把那贼子押上来!”

    “是!”
    在众人都看向庭前那个被一群刘家最得力的门徒死死控制住的苗疆人犯时,刘家大公子刘垂伯却突然一个晕眩直直向后仰到!

    “大哥!”
    “垂伯!”

    “垂伯兄!”
    “大公子!”

    一时之间厅中众人一片慌乱,刘垂仲一个闪身上前扶住了刘垂伯,看着他苍白且显得毫无生气的面色,急忙伸手用力地掐起了他的人中。“大哥?大哥你还好吗?”刘垂仲紧张得有点气喘,呼呼地看着正在缓缓恢复人气的自家大哥,一脸紧张的神色。
    “先慢着,一会再把他带进来!”刘子升回头看了一眼在众人压制下却依然面不改色傲气十足的苗疆少年,有些气急败坏,不知为何,看着那个苗疆人嘴角若有似无的邪异笑容,他突然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那是一种纵他驰骋江湖这么多年却依然深深感受到的极度的不安!

    如果还有人记得庄贤帝元年的那个春天在洛阳朱雀大街最热闹的客栈里发生的那一幕,那么也一定会认出这个被众人压制的苗疆人就是那个被刘垂仲提起衣领盘问了一番后又被壮汉死揍了一拳,引起在场其他苗疆人愤怒的那个不一般的少年!
    经过将近一年的勘察和盘问,整个中原武林始终未能摸透苗疆人一波又一波涌进中原的原因,但是所有的蛛丝马迹以及线人的密报都指出,他们眼前这个被重重包围却依然面不改色的苗疆人,很可能就是苗疆花家的下一任掌门人花不易!

    苗疆没有中原那么完备的政治体系,且武功流派一向跟随旁门左道,武林的领袖便是政治的领袖,这种混乱的社会格局向来为中原武林以及朝廷所不齿。本以为他们也就只是传闻中的那个不堪一击的穷弱小国,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趁着中原王朝改朝换代政局不稳、武林大乱的间隙有所动作,且一举惊人!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不是过于蔑视,就是过分紧张。当中原人还不了解苗疆且苗疆一直本分的守着自己的领地不与中原为敌的时候,他们一直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苗疆,并且不屑去对苗疆做出任何的了解。而当他们自身开始出现问题,苗疆乘虚而入的时候,他们又因为无知而对苗疆充满了恐惧和害怕,因此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便以为大敌当前,立即摆出了一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屠夫姿态。

    此时,神经紧张的他们却并没有猜错,那个站在庭前一脸傲气的妖冶少年,便是苗疆花家的大公子花不易。花不易一脸讽刺地看着那一群因为一个懦夫晕倒而紧张兮兮大敌当前的所谓的中原武林的精英,妖冶邪气的脸上写着不可一世的狂傲与睥睨。
    “他现在没事,盟主,不用那么紧张。”花不易冲着正用变幻莫测的眼神看着他的刘子升笑笑,一副玩世不恭却又异常笃定的模样。

    “爹,我没事。”刘垂伯倏地睁开眼睛,眼中透出的凶光把离他最近的刘垂仲吓得慌忙松开扶住他的手怔怔地盯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引来了周围人惊疑的目光,刘垂伯却浑然不自觉,只是皱着眉晃了晃头似乎是还没有清醒,摇摇摆摆地走了几步就回过神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站回了原本应该他站的位置上。
    “垂伯你真的没事?”刘子升看见了刘垂仲的反应后也有点不太确定地看向了刘垂伯,担心真出了什么他无法预测的事。

    “我没事,继续吧。”刘垂伯的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温文尔雅,且带上了一点惯性的春风和煦般的微笑,以至于在场的众人都没有感觉到其中不同往日的僵硬和冰冷。
    在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刘家两兄弟的身上时,没有人看见花不易笼在袖下的手上缠着的什么能在阳光下隐隐发出光芒、像发丝又像银丝的东西。花不易的嘴角流出满意的笑容,一双眼睛像看食物一样看向了刘垂伯。

    “你笑什么?”刘子升见花不易在这种场合下还能笑出来,不禁对他更加蔑视和不满,什么苗疆花家,也不过尔尔,都死到临头了还在笑,这么容易就疯了吗?
    “盟主,我在笑你们的自以为是啊。你以为你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惜啊……”花不易依然是笑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中原武林,也不过如此嘛。”

    “你说什么?!”刘垂仲毕竟少年心性,看着这个被自己抓回来还如此猖狂的苗疆蛮子,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准备给他一拳,却不想冲到一半就被刘子升拉住,扔回了他原来的位置。
    “你这是要做什么?”刘子升愤怒的看向刘垂仲质问,“看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你不嫌丢脸吗?给我滚回你自己应该站的位置!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刘家的一众人等就庄贤帝的到来已经商量好了一个攻防一体难有破绽的阵法,只要这个阵法不破,任这苗疆人如何厉害,也是无法伤及庄贤帝的,尽管也许这个苗疆蛮子并不知道当今天子殿下会纡尊降贵来审他一个毛头小子,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个阵法还是不能有破绽的,所以,他们这中间的任何一个人,也不可以脱离阵型随意走动,以免漏出破绽。

    “啧。”花不易看见自己的激将法没有成功,有点不耐烦,刘子升不愧是武林盟主,真是老奸巨猾,现在他要怎么办呢?
    “花不易,你们潜进我中原来有何目的,现下赶紧交代清楚兴许我等还可以饶你一命!”骂回了刘垂仲,见他瘪瘪地垂着头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刘子升转过头,终于对花不易开始了三堂会审。

    “我有什么需要向你们交代的吗?我们在中原游玩,谁知就这么被你们莫名其妙地抓了起来,还打着正义的旗号来审问于我等,这,就是你们中原的待客之道吗?真是为人所不齿。”花不易在面不改色地把刘子升噎了回去的同时,脑子里也在火速思索着要怎么破坏他面前的这个攻防一体严密无比的阵法,这样他才好弄死里面的中原皇帝,让中原再乱起来,他们花家才好趁虚而入啊!
    刘子升所不知道的是,通过他们刚才的站位,花不易早已经猜到了中间那个被他们众星捧月般护起来的“小跟班”的身份不一般。而通过刘家大公子,他更加了解到,那个所谓的被众多中原武林保护起来的“小跟班”,就是当今中原的皇帝!

    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就是从刚才刘家大公子的晕厥中知道的。苗疆盛行巫蛊之术,苗疆的霸主花家掌门花长行早在十九年前就想凭借那杀人于无形的巫蛊鬼降术染指中原,十八年前也就是昭琰帝三十四年夏,太皇太后八十大寿的那天也是刘家大公子刘垂伯的生辰,中原武林和朝廷历来交好,当时的罗浮刘家虽不是武林盟主却也是在武林呼风唤雨的人物,又值长子的生辰,因此也受邀进了宫廷的宴会,在那场宴会上,受到邀请的也有苗疆花家花长行。
    “主公,主母急件,唤您早日回国,小主公的病又犯了。”

    “知道了。”看着跪在地上花家护卫,花长行叹了叹气,抬头又看向了宴会中被抱在母亲手里沉睡的刘垂仲,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儿子的病是元气过盛所致,那么找一个健康的男婴分担他的元气,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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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2
    第五章 病

    昭琰帝三十五年春,东鲁刘家试剑山庄。

    刘大公子的病急得整个山庄团团转,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试了多少偏方就是好不了,老爷不止一次指着那些名医大骂庸医,可仍旧是于事无补,今天从西域来了个远游的僧人,说是依照佛祖指示,道经此地,专为医好大公子而来,众人将信将疑,但是迫于大公子的重病无药能治,也就硬着头皮把僧人放了进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昭琰帝三十五年秋,在试剑山庄住了五个月的僧人终于将刘垂伯的重病压下,留下一句“身有异物,命格妖红,若想自保,常伴古佛”便不辞而别,未曾向刘子升索要一分钱财。

    刘垂仲生下来便是一副奇佳的练武根骨,刘子升怎么舍得让自己的长子就这样与青灯古佛相伴,白白浪费了一身天赋?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被刘子升压了下来,久而久之,人们也就渐渐忘却了,看着大公子成长得越来越强壮,武艺越来越超群,也就不再担心那僧人的命格妖红不能自保的说法了。试问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又有谁能伤的了他?
    只是刘子升和众人所不知道的是,刘垂伯的武功越是高超,他的命运就越是悲惨。花长行种在他身上的蛊毒会因为他的优秀而越发强大越能控制住他,反噬也越大。换句话说,刘垂伯从那次宴会起就被种下了和花不易成对的子母蛊用以分单花不易过盛的元气,而这也正是刘垂伯武艺越来越高超的原因——只因他身负两个人的元气,可是,终其一生,刘垂伯也不过是花不易的影子,留他性命或者不留,都看花不易的选择,而倘若刘垂伯发现了种在自己身体里的蛊毒想要反抗,由于他自身的强大在蛊毒的反噬下他也就死得越快,从种下子母蛊的那一天起,刘垂伯注定一生只能任由母蛊摆布。

    或许从一开始,刘垂伯就已经不是在为自己而活。
    花不易可以随时通过子母蛊从遥远的南疆看见刘垂伯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他可以随时操控刘垂伯干他想要他干的事情,刘垂伯就是另一个花不易,而花不易却依然是花不易。

    当一个人的生命变成了另一个人的附庸,他活着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当他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变成了另一个人随意残害他人的工具,他的内心,他的真正的自我,又要如何面对醒来后那个面目全非的世界?
    回到庄贤帝元年冬的东鲁刘家问鼎山庄。

    “爹!”六岁的幼小的刘垂霖天真懵懂地跳进了会客厅,浑然不觉大厅的凶险,拿着手上的鲜花清脆脆地叫着爹,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看见刘垂霖一脸无邪地往被一众白衣剑士围住的花不易的身边走去的时候,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
    “大哥哥,你好生漂亮呀!难怪大家都看着你!”走到一个白衣剑士的身旁,刘垂霖停住,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看着花不易,丝毫不掩盖幼孩看见美丽事物时欣喜若狂的心情。

    “是吗?”花不易见众人的神色,大概猜出了这个小女娃就是东鲁刘家的掌上明珠刘垂霖,也许,这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花不易急速盘算着,微笑着开口说道:“不,他们都看着你呢,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是在看我呢?”
    “哈哈,真的吗?”刘垂霖毕竟是小孩子的心性,听见有人赞美她就开心得不行,哪里还管什么危险不危险,提脚就要冲过去抱抱那个漂亮的大哥哥,还好被身旁白衣剑士紧紧拉住,见此景原本悬着颗心的刘子升此时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姐,这个大哥哥不是好人,你还是快点过去主上的身边吧……”白衣剑士的转身把后背毫不设防的空给了花不易,让花不易逮住了机会,他左手比出利剑的样子,只是一息之间便从后到前贯穿了那个剑士的身体,刹那间, 整个会客厅大乱,围在花不易身边的一众剑士迅速压制住了花不易,刘垂霖瞪大着眼睛从已经死去的剑士的怀中呆呆地爬出来,看向正被压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花不易,眼中闪着泪花,脸上鲜红温热的血液还没有凝固,正缓缓地往下淌着。
    “大……哥哥?”方才还沉浸在欢乐中的刘垂霖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为何明明是那么美丽的一个人,竟然竟然……刘垂霖瑟瑟发着抖,一脸木讷。

    “垂霖!”刘垂伯和刘垂仲顾不得父亲说的不能私自单独行动的禁令,双双朝自家被吓坏了的小妹冲了过去,都想把她安安稳稳的抱住,安慰她,保护她。
    这时的花不易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咧开嘴邪肆地笑了起来,左手指上缠绕着的银丝又亮了起来,只见正心急如焚冲向自家小妹的刘垂伯突然停住了身体,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提起腰间的断肠剑直直地朝着庄贤帝奔去!

    久经是非的刘子升突感不对,为了保护庄贤帝的安全也顾不得因幼女突然闯进而导致的一连串突变,急冲过去在半道死死地拦住了直往前冲的刘垂伯,“垂伯?你干什么?!”
    刘垂伯好像从不认识刘子升一般,满身的戾气,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模样,朝着刘子升一剑刺了过去,可怜不知事由的刘子升只以为自己儿子是发了疯病,根本想不到是被花不易用龌蹉的手段控制了心神,没有一点防备地被自己的儿子一剑狠狠地刺在了手肘上。

    手臂吃痛的刘子升不自觉地侧了一下身体,竟然就这样让刘垂伯逮住空隙突破了防线,直奔庄贤帝而去!
    “垂伯!你做什么?!”刘子升见此景急红了眼,所幸在庄贤帝的身边还有一众侍卫官,还有清音大师在旁边护着,刘垂伯一时半会还近不了庄贤帝的身,但是自己儿子的实力刘子升最清楚,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不消半柱香的时间这最后一道防线也会被突破!

    说时迟那时快,刘子升一个箭步冲上去空手抓住了刀刃,腾出手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刘垂伯狠狠的一巴掌,手肘上淌下的血粘在他的手上在刘垂伯的脸印上了一个鲜红的淌着血的手印!“逆子!你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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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木峰

    木峰

    LV1 2016-08-22
    乱世之中,风云突变,传奇的人,却只想要过平凡宁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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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2
    第六章 宗祠决战(上)

    十五年后,庄贤帝十六年,苗疆花家的宗祠里。
    “当时是他把被爹打醒后痛不欲生自杀的大哥给……给……”刘垂仲想起当时那恐怖而骇人的一幕至今心慌无比,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的面前被另一个人生吞进肚里……即使当时的大哥已经没有知觉,可是想起那种身体被人生生撕裂开的疼痛,刘垂仲至今依然无法接受,那个被吞的人,是他最最尊敬的大哥啊!是被父亲和众武林中人视为明日之星的优秀无比的大哥啊!时至今日,刘垂仲依然记得那鲜血四溅的可怕场景,在刘垂仲的整个记忆里,就只剩下了当时厅中那一滩鲜红粘稠的血和大哥的断肢残骸,以及自家小妹不住惊叫直至昏厥的场景。

    “给怎么了?”坐在木椅上一直听着刘垂伯讲述的花不易站起身来,优哉游哉地向刘家二兄弟走去,脸上带着不屑和蔑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从那件事情中走出来吗?”看着随着他的前进一步一步护着自己三弟后退的刘垂仲,花不易脸上浮现出深不可测的笑意,他闲闲地停下脚步,定定地看向刘垂仲,道:“其实你应该感谢我不是吗?如果不是我除掉了你的大哥,说不定你现在还是活在你大哥的阴影下一事无成呢!那个懦夫,哼!”花不易轻蔑地笑了起来,仪态万方,妖艳无比。
    “你以为你就很成功了?”从宗祠的外面传来了欧阳弦华清朗的声音,“你看你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可知道为何你长得越来越像垂伯大哥?你可知道为何每到深夜总会有人在你的耳边说话?是不是你的记忆总会出现一些你并不熟知的片段,甚至逐渐占据了你整个脑海可你又无法抑制呢?”欧阳弦华一席月牙白的长衫,腰间别着一只紫檀木做的梨花明月九洞箫,缓缓走进了宗祠里,如玉温润,刘垂霖温雅地走在他的身后,万千风华掩盖在了低垂的眉目里。

    “什么?”似是被人说中了心事,花不易既惊又怒,施展轻功急速到了欧阳弦华面前,脸上再不见嚣张的笑意,只剩下被人看穿弱点的恼怒。
    “你听不明白么?”见花不易靠近,欧阳弦华不留痕迹地将站在身旁的刘垂霖往自己的身后护住,尽管他知道以她不低于他的修为,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感,它让人看不清楚自己也看不清楚对方,让人聪明也让人愚蠢,让人可以博爱无疆也可以残暴血腥。

    花不易是何等人物,欧阳弦华的细微动作不但没能逃脱他的视线,反而让他注意到了站在欧阳弦华身后的刘垂霖,霎时间,花不易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哦?你也来了?”。

    庄贤帝二十六年,华浮山下净兰小筑,

    “师父?”垂华看着师父抓着九洞箫的手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关节处白生生地怪吓人,她似乎看见师父浑身微微颤抖,但却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悲伤。“师父您还好吗?”垂华伸出手轻轻地抓住师父僵硬的手腕,摇了摇,“师父?”究竟要有多大的悲伤,才会让平素里波澜不惊的师父露出这般模样?尽管那是十年前的故事,而如今的江湖,早已没有了苗疆,也不再有花不易的身影,可是垂华却知道,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中原武林里一代人的噩梦啊。
    “……”

    “师父,师父,那些事都过去了,是徒儿不好,徒儿不该让您给徒儿讲九洞箫的故事,徒儿不要听了,师父开心一点呀!”垂华见师父怔怔地看着她,可明明师父的眼盯着她,垂华却十分清楚师父没有在看她,而是想从她的身上看见另外一个人,这样子的感觉让垂华觉得怪不舒服的,师父的眼神太悲伤也太哀戚,给垂华扎扎实实地吓了一跳,垂华感觉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师父,徒儿这就去给您打水洗漱,您早点休息,别难过了。”
    垂华从榻上哧溜一下滑下来,穿上鞋咯咯噔噔地朝外跑,心下却想着得赶紧去找师叔和师兄们过来劝劝师父,不然不知道师父又要为难自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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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2
    第六章 宗祠决战(中)

    庄贤帝十六年,苗疆花家的宗祠里。

    “花掌门,你的重点似乎放错了吧?”欧阳弦华见刘垂霖从进门起就一直低垂着头,以为她还因当初花不易血腥杀人的一面而一直忌惮着花不易,虽然以他的功力,无须担心花不易会伤到她,但欧阳弦华仍旧不想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这,也算是重点?”花不易撇撇嘴,露出不屑的样子,“中原武林,从来都是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自命不凡,其实也不过是半桶水而已!”花不易盯着刘垂霖说完之后,轻蔑地看向正戒备地看着他,气息内敛隐瞒自己实力的欧阳弦华。

    “你!”刘垂季年少气盛,不曾历经过什么波折,听见这个阴毒的苗疆贼子如此羞辱中原武林,想也不想便朝花不易貌似毫无防备的后胸一掌击去!
    “垂季!”刘垂仲只是一个恍惚,微微松开了一点拽住刘垂季的手,却没成想竟被刘垂季挣脱了去,待他反应过来,刘垂季的手早已直直地劈了过去,想拉回来却已是来不及。

    “三哥!”欧阳弦华也没想到刘垂季会如此沉不住气贸然出手,花不易作为苗疆之主,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露出破绽?说不定刚才他的一系列举动就只是激将之法而已,而后背的空缺可能是故意漏给他们的陷阱!
    花不易见自己的诡计得逞,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凭着两人份的非凡修为,只一个敏捷的转身,便用左手直接接住了刘垂季袭来的那一掌,当即紧抓住刘垂季劈来的手,施展蛊毒,霎时间刘垂季的半条手臂变得乌黑!

    “垂季!”刘垂仲见自己的三弟中了损招,在咬牙硬撑、额角直冒冷汗的刘垂季不住地呻吟中,也再顾不得什么防御戒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全凭真气护体,赤手空拳地就与浑身是毒的花不易缠斗起来。
    花不易一把推开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刘垂季,一脸的闲适,游刃有余地与刘垂仲打斗起来,并貌似无意地将刘垂仲一点一点引向了宗祠中心的五毒阵。刘垂季凭着浑厚的内力完全可以抵挡住花不易身上甚至是五毒阵的剧毒,但倘若他有一处不慎或者是受了伤,漏出破绽,就势必将无力抵挡剧毒的入侵,花不易虽吞噬了刘垂伯的所有功力,但毕竟未得其精髓,目前虽能与刘垂仲平分秋色,但却不能持续对战,若是进了五毒阵就不一样了,那里可是他花不易的天地,是集五行八卦和苗疆蛊术于一体,到了那时,刘垂仲就不再只是和花不易一个人对战了!那时的情形必将凶险无比也绝非他们可以料想的了!毕竟在五行八卦和蛊术方面他们都无法和从小就修行这些的花不易相提并论。

    “二哥小心!”欧阳弦华见此景立马冲上前去,交战之前只来得及对身后的刘垂霖说上一句小心,便与刘垂仲一道和花不易缠斗起来,竭力将打斗的中心推离五毒阵,可便是此时他也没有用上全部实力,“二哥!留意打斗的方向,万不可被这奸人引入了五毒阵中!”
    “多谢妹夫!”刘垂仲闪眼一看,他们果然已离五毒阵不远,见欧阳弦华在竭力阻拦,刘垂仲心下一松,果然还是自己太过鲁莽了!

    “二哥何必言谢!你我还是尽快解决了这奸人,去看看三哥的伤势如何!”欧阳弦华并未转头,左腿一个回踢,终是伤到了花不易,在抬起右臂挡住了花不易的一击后,他转头看了一眼正走向刘垂季的刘垂霖,对刘垂仲说道:“二哥!三哥离那五毒阵也太近了些!”
    “妹夫说的是,不过也不必担心,这蛮子的体力已经不支,没有内力,他充其量也就是个花架子,你我合力,给他最后一击!”刘垂仲心下暗笑当年花不易虽然吞噬了大哥刘垂伯的所有功力,但苗疆却并没有系统的修行法则,他必然是一直荒废未练,内力自是没有他们的深厚,只要不进五毒阵,拿下他就不是难事。

    “好!”欧阳弦华气沉丹田,顺势和刘垂仲一起给了花不易致命的一击,将花不易击飞到了五毒阵边缘。“不好!”欧阳弦华收势后大叫一声,他们一个不慎,没有控制好方向,花不易落得离刘垂霖太近了!
    花不易当年可是瞅准了机会制造混乱杀出一片血路逃出问鼎山庄重重包围的人物,怎么会放弃眼下大好的时机,他用力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拼尽全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将正在查看自家三哥伤势、毫无防备的刘垂霖推进了五毒阵里,以血为引立即催动了阵法。

    “垂霖小心!”见此景,欧阳弦华急得双眼血红,只恨不能以身代之,还没等刘垂仲反应过来拉住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推开了阴侧侧站在阵边的花不易,提气跃入阵中。
    “弦华!”刘垂仲看着自己的小妹和妹夫双双陷入了五毒阵这个相传是天下最难摆平的阵法,即使明知道欧阳弦华见多识广,五毒阵对于他而言也许不是那么难以应对,但刘垂仲却始终是无法心安,心里一股子火气上涌,想着重伤的三弟和生死莫测的小妹妹夫,压根顾不上庄贤帝和刘子升活捉花不易的要求,拔剑直直地刺向花不易,招招直攻要害而去!

    “哼”花不易轻蔑地笑了笑,以手为刃,冲正处在昏迷中的刘垂季的手直直砍去。“你们的破绽到底还是太明显了!”
    “垂季!”刘垂仲收势朝躺在地上的三弟伸出手去,喊得撕心裂肺,但却为时已晚,刘垂季尚未中毒的左手已经被花不易生生砍断!

    “啊——”刘垂季在一阵痛呼中猛然惊醒,满眼痛苦地看着自己被砍断的手,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便又立即痛昏了过去。
    “垂季!”刘垂仲扔下碍手的剑,直冲过去扶起刘垂季,声音颤抖,突然一下子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哈哈!情之一字,乃是世间最无用之物也!尔等仍是太软弱也!”不顾嘴角涌出的粘稠血液,花不易笑得分外张狂,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可是,处在悲愤之余,双眼怒瞪着他的刘垂仲却分明看见在他上扬的眼角里,有几滴清泪缓缓淌出!在极度震惊中,刘垂仲都没有注意到花不易是何时离开的宗祠,又是怎样离开的。
    “刚才那眉眼,那神色,不就是大哥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欧阳弦华走进时说的那一番话又在刘垂仲的耳边响起,“难……难道说……”刘垂仲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住,一时哑口难言,“如果真是那样……”刘垂仲心中悲痛,“大哥啊……我的大哥!啊——花长行!花不易!你们死不足惜——”心气郁结,双眼血红的刘垂仲突然猛吐一口鲜血,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五毒阵中,欧阳弦华轻轻放下了惊魂未定的刘垂霖,看着阵中的毒物正从四面八方袭来,一阵头皮发麻。花不易也真是煞费苦心,天下的毒物他似乎就没有一个落下的,种类之多简直让人骇然,以至于这五毒阵里乌烟瘴气,让人甚至连呼吸都在受着毒气的侵袭,加上发动阵法时花不易以血为引,这些毒物此时更加疯狂。同时,由于五行八卦的作用,人一旦进入阵中就会产生幻象,像是进入了一个没有边界的空间里,分不清方向看不见任何物体,连脚底下也是悬空的,就像处在真空之中。阵法之强大,纵是欧阳弦华阅历丰厚,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小心!”刘垂霖抽出腰间匕首,朝着欧阳弦华背后一只正欲袭击他的眼镜蛇掷去,本以为可以一下解决了这毒物,却没想到在欧阳弦华转身的空档,那眼镜蛇竟突然随同匕首一起消失了!待刘垂霖正惊慌地四处找寻匕首时,匕首却以快原先三四倍的速度从五毒阵的西北上空朝他们二人飞来,刀尖直直地指向刘垂霖的心脏!

    “霖儿!”欧阳弦华凭借着敏锐的听力察觉到了身后上空的异动,立即转身,却见到如此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幕,说时迟那时快,他疾速抽出九洞箫朝匕首挡去,但在九洞箫接近匕首的一刹那,匕首又像流沙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欧阳弦华见势也不敢收回九洞箫,紧张地注意着四周,生怕匕首又会从哪里以更快的速度冲过来伤到刘垂霖。在他们分心对付那一只被掷出的匕首时,四周的毒物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动作,反而越聚越多,阵中的瘴气也越来越浓,若非二人内力深厚,恐怕早已命丧于此了。

    “霖儿,你赶紧把随身携带的雄黄、米酒、艾草和梧桐树凤凰树根碾成的粉末混合在一起撒向四周,倘若可以,在自己身上也抹上一点,我的衣兜里有我当年游历江湖时鬼手神医送的避毒丸,你把它取出来服下,应该也能抵御一时的瘴气,”欧阳弦华紧张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况,在不清楚阵法大致运行状况的情境下,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以花不易阴险的性格,这个阵法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那把匕首不可能会就此消失,怕只怕后面还有更加危险的招式,阵外面有二哥在暂时不必担心,以二哥的修为对付一个内力耗尽身受重伤的花不易自然不在话下,目前最主要的就是要破了这诡异的阵法带着霖儿一道出去帮助二哥!
    “好!”刘垂霖听罢欧阳弦华的交代毫不迟疑甚至可以说是先他一步地从身后的行囊里立即翻出欧阳弦华所指的物事,紧锣密鼓地配起药来。

    其实从一进门开始她就从欧阳弦华收敛实力的举动里大致知道了他的计划,只可惜欧阳弦华虽然对自己的对手十分了解,却未能掌控住两位大哥的所有行动,加之花不易也不是一个甘于被动的简单角色,所以从欧阳弦华把她往身后护住开始,他的计划就已经被打乱了,那时候的欧阳弦华就只能随机应变,处于了一个比较被动的地位。其实现在的局面是欧阳弦华与花不易也未曾想到的,在他们的较量中欧阳弦华本身一直都处于实力上的绝对主动地位,但他却没有花不易的心思狠毒,才导致了如今这有利于花不易的危险局势,若是在发动最后一击时的欧阳弦华和刘垂仲可以一起用尽全力让花不易命丧黄泉,那么他们现在估计早就已经班师回京了。
    或者说,若是在她刘垂霖被推进五毒阵之后欧阳弦华能先去拿下花不易后再考虑如何救她的问题,现在也许情况会好些,因为他欧阳弦华不可能不知道作为当今武林盟主之女的刘垂霖根本不会在五毒阵里束手无策或者一命呜呼,但他还是为了救她而放弃了一个捉拿花不易立功的好机会,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进这个诡秘危险的阵法里,和她一起面对这个危险异常的阵法,甚至都不愿意让她因为那一推而摔倒在地……

    “配好了。”刘垂霖说着便快速把手中的药水抹在欧阳弦华和自己的身上,然后再顺着向四周撒了一圈,对五行八卦浅有了解的她也知道,她们现在悬空的场景其实只是由阵法发动时五行易位八卦运行所导致的幻象而已,他们应该还是站在一个平面,包括那些毒物也是一样,现在毒物离他们已经很近了,她必须马上把药水撒好。
    “霖儿,还有避毒丸。”欧阳弦华温和地提醒刘垂霖,怕她一紧张就忘记,虽然显得有点多余,但看着处乱不惊举止一如既往地恬静的她,欧阳弦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总是会被深深触动,勾起他记忆里面最温暖的回忆。

    “知道啦!”刘垂霖把药水撒好就站起身来,走到欧阳弦华的面前伸手进他的衣兜里找药。
    “霖儿,你不害羞了?”欧阳弦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在他胸前衣兜里找药的刘垂霖,突然就想起了她和他刚刚成亲的时候看都不敢看他的样子,明明是一个在父兄面前活泼到泼辣的俏生生的女孩,怎么到他面前就安静得像个瓷娃娃一样,一开始他还以为她不喜欢他,后来他才明白那是因为她对他异乎寻常的情感才使得她变得那么不像平素里在亲朋好友面前的活泼样子,那是因为从小历经过家破人亡的她,面对自己无比珍爱的事物,总是在害怕着失去,她害羞只是因为不知道如何表达那深沉的感情。

    知道的时候,内心的那份感动和温暖真实到他至今难忘,自从父亲离世,继母的所作所为让他狠心和家族从此断绝关系后,历经江湖艰险的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另一个人对他真心实意的感情,从那以后,在他的心里,刘垂霖的意义已经不再只是一个从小就定亲的妻子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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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2
    第七章 宗祠决战(下)

    “……”刘垂霖一愣,拿出药瓶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夫君,不一会儿俏脸就飞红得比布满晚霞的天空还绚丽,看得欧阳弦华如痴如醉好久回不了神,这时的他们似乎不像是身处危险的五毒阵中,身旁因被药水阻拦而无法靠近发出各种声响的毒物似乎根本不存在,整个世界都为了这份温情安静了下来,天地之间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而已。

    “霖儿?”欧阳弦华反应过来时,他不知何时已经把刘垂霖拥入怀中轻轻吻在了她的额头上,而此时刘垂霖也动了起来,她慌忙低头打开药瓶往里一看,红红的脸蛋有一瞬间的僵硬,欧阳弦华注意到她的变化,故而有些担心地叫了自己怀里的女子一声,却见她缓缓抬起的小脸上五官几乎皱在了一起,样子有些滑稽。
    “你这药放了多少年了,都臭了……”刘垂霖捏着鼻子,冲一脸笑意的欧阳弦华控诉到。

    “有这么臭?我闻闻,也就十多年而已,鬼手的药没这么差劲吧?”说着连着刘垂霖握瓶子的手一把抓到自己鼻前嗅嗅,哪有刘垂霖说的那么夸张?“这药一直就是这味儿,霖儿你……”说着他就要看向刘垂霖,却没想到一抬头就见刘垂霖一脸的严肃,手下一用力便把药瓶往他口中倾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粒药丸就已经从他喉咙里滑下,原来,不是药坏了,而是这瓶中只有一颗药丸!
    “哈哈,弦华,你又被我骗了。”刘垂霖一脸淘气的样子,就像多年前在他生辰上她为了和他的继母怄气骗他说她怀孕时一样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嘴里说的话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霖儿你!”欧阳弦华慌忙扒下刘垂霖的手,药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就消失了,欧阳弦华脸上各种表情变幻,可以肯定的是他生气了。
    “弦华,只有一颗药,你那神医朋友也太小气了些,不过这药他本来就是送给你一人的,自然是要给你服下啦,再说了,中原武林可不能少了你,我也等着你带我走出五毒阵呢,咱们的垂华不能没有爹,你不能有事!”刘垂霖严肃下来,静静地看着惊怒交加的欧阳弦华,“再说了,这些毒物瘴气有我的药水挡在一边,只要能破阵,一时半会也伤不到我什么的,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破阵吧!”

    “可是霖儿你又骗我!”欧阳弦华突然大叫起来,显然想起了那次她怀孕的骗局,神情显得有些生气和委屈。
    五毒阵可是没有情感的死物,它才不管被困在阵中的是一对生死相依的夫妻,那把消失了多时的匕首又再次回到阵里,而这一次,它已不再只是从西北角或者东北角出现,而是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飞来,数都数不清,每一把都是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袭来!


    庄贤帝二十六年,华浮山顶的林泉寺。

    “师叔!师兄!你们在哪?”夜晚的林泉寺一改白天香火鼎盛的热闹嘈杂,反而显得十分空寂,所有的僧侣和方丈都已经睡下,大殿里寂静无声,因此垂华也不敢大声喊叫,但她知道师叔和师兄一定没有睡,而且他们的耳朵就和师父的一样神奇,她的一点点响动都可以惊动他们。
    “小垂华,怎么啦?”刘垂仲飞身到了垂华的面前,看着她长得越来越像他们的面孔,有一瞬间的失神,但语气却更加柔和。“可是又被师父教训了使小性子跑到山上来和师兄们一起胡闹?”

    “不是的师叔,是师父,你快下山去看看,师父很伤心,都怪垂华不好,一心只想着让师傅给我讲那支雕着红梨花的紫檀木九洞箫的故事,结果,结果……”垂华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师叔越来越严肃的表情,让她有种自己闯了大祸的感觉。
    “师叔,师叔你不要生气,都怪垂华都怪垂华,师叔你赶紧下山去看看师父吧,垂华劝不动……”垂华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两只手揉着眼睛,显得委屈极了。

    “好了好了,垂华不哭,师叔没有怪你,我们一起下山去看你师父好不好?”刘垂仲回过神来,见垂华哭得稀里哗啦的,有点哭笑不得,只得蹲下身来安慰她,掰下她的手给她抹了抹眼泪,拉起她往山下走,摇摇头,叹道这小丫头,和垂霖小时候一个样,真是拿她没办法。


    庄贤帝十六年,苗疆花家的宗祠。
    “怎么突然多出了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匕首?!”欧阳弦华看向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匕首,也顾不得责怪刘垂霖的所为,在运功准备防御的同时心里也有些疑问,难不成这阵法还会仿制兵器?

    “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看着速度越来越快的匕首,刘垂霖有些慌乱,难道他们真的就要死在这五毒阵里了吗?
    “这阵法变幻莫测难以把握,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欧阳弦华边说边运功向空中飞来的匕首击去,却见每一把被他的内力波及的匕首都是如同影子一样地消失,心下的疑惑更甚,这些匕首打起来没有一点感觉,欧阳弦华感觉自己的功力就像是向空气发去的一样,根本什么都没有碰到!

    “莫非……”欧阳弦华看向正和他一样运功击向匕首的刘垂霖,心中一个闪念,莫非这些匕首就和他们四周的环境一样都只是这阵法幻化出来的幻象?想到这里,欧阳弦华试探性地将意识分散,用耳去细听四周的气流声,果然没有听到一丝因为匕首划过而产生的气流波动的声音,他松了一口的同时又猛然想到那把真的匕首又去了哪儿?幻化出这么多把假匕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
    正当欧阳弦华苦思冥想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从西北角的上空再次传来了利刃割破空气的声音,而且速度十分之快,他一个机灵,陡然间一切都想通了,这些幻化出来的匕首只是障眼法而已,其用途就是掩护真匕首的袭击!

    “霖儿!小心!”时间紧迫,匕首的速度比第一次的更快,欧阳弦华只来得及一个转身护在刘垂霖的身前,根本就没有空闲去接住匕首,于是速度十分之快匕首就这样直接从他的左胸没柄而入!顿时他的喉头涌上一股血腥气,因受不住匕首带来的巨力往后直退,口吐鲜血,身子软软地瘫了下去。
    “弦华!”匕首的锋利刀尖带着惯性破开欧阳弦华的后背,离刘垂霖的咽喉只差一毫厘,温热的鲜血喷在刘垂霖的脸上,她楞了一下便看见欧阳弦华挺拔的身躯在她眼前就这样瘫了下去!刘垂霖接住渐渐倒下的欧阳弦华,顺着他倒地的方向缓缓跪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欧阳弦华喷出的鲜血竟让地上的毒物避之唯恐不及,纷纷散去,一心系在欧阳弦华伤势上的刘垂霖却哪里还顾得到这些,甚至连阵法的幻象逐渐散去,宗祠的原景慢慢出现都没有注意到,只顾着把匕首从欧阳弦华的胸前拔出来然后用手用力压住伤口给他止血,除了欧阳弦华瞬间苍白的脸之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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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葬幻嫣

    白葬幻嫣

    LV7 2016-08-22
    互粉互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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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2
    好呀好呀!你是哪个作品哦?

    白葬幻嫣:互粉互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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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葬幻嫣

    白葬幻嫣

    LV7 2016-08-23
    《纨绔痞妃:废柴武女》

    阿镜:好呀好呀!你是哪个作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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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王别低头,皇冠会掉的

    女王别低头,皇冠会掉的

    LV1 2016-08-23
    爱妃,写的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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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王别低头,皇冠会掉的

    女王别低头,皇冠会掉的

    LV1 2016-08-23
    爱妃,写的挺好的,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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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3
    谢谢皇上!我会加油的么么哒!你要记得关注我哦(´-ω-`)

    女王别低头,皇冠会掉的:爱妃,写的挺好的,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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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3
    第九章 阴谋迭起

    “你!糊涂啊!”刘子升见自己一腔火热竟是交付于冰炭,面对着清音大师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也只有无言。

    “清音大师!”回过神来的庄贤帝带着倦意,看着房中争吵不断的左膀右臂,不得不出言制止,“你且让他去吧!思子心切朕又哪会不懂?朕现下也没有什么好的计策,突损三十万大军,对我大宋真真是一大重击,刘盟主此番一去,也可代朕问候一下幸存的前线将士,随机应变,去吧!只是清音大师你且晚几日动身,现下正是用人之际,朕需与你好好商议方能确定下一步动作”

    “皇上!”清音大师见此又欲阻止,却被庄贤帝挥手制止。

    “欸!大师无需多言,朕意已定,只是刘盟主你此一行,千万小心啊!”庄贤帝语气莫测又有些不忍地说道:“宫外势力变幻莫测非刘盟主所想那么简单,一旦出宫吉凶难料朕也是有心无力了,只望刘盟主能如愿平安归来!”

    “哼!”刘子升听罢庄贤帝的一番话内心多有触动,但却碍于面子不肯应答示弱,只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也未向清音大师辞行,径直去了马场。“你们自己保重就好!”

    “大师先莫多言,且先坐下待朕处理一下他事再与你说来。”刘子升前脚刚走,正欲与清音大师交谈的庄贤帝看见门外走进的一抹熟悉的深棕色身影,神情严肃地招呼清音大师回位坐下,看向已正欲行礼跪拜的来人,急忙走下座来扶起来人,道:“李丞相,快莫多礼,今日前来可有何要事说与朕听?”

    “也无他事,”顺着庄贤帝搀扶的方向坐下后,身为三朝元老,少年为相的李孝杰李老丞相缓缓开口,“只是这几日沐休,闲来无事便拜访一下陛下罢了。老臣方才进门前遇见刘盟主,见他面色不虞,可是南疆那边……”

    “丞相果真是料事如神,此南疆一战我大宋的确损失惨重。”扶李孝杰坐下后庄贤帝边向坐上走去边回答到,神情和语气都显得异常严肃。

    “如此……看来南疆一战确是凶险非常啊,”李孝杰忧心忡忡地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须,言语之中若有所指,“陛下稳坐皇位已十余载了吧?”

    “如老丞相所言,已有整整十六年了。”庄贤帝语气恭敬地说,眼神飘忽,端起早已喝空的茶盏在嘴边举定,却是迟迟未饮,也未曾发现茶盏已空,“这些年来,多亏了丞相您和一众大臣的全力辅助我大宋才得以繁荣不断啊。”

    “臣等不敢居功,只是尽到自己的本分罢了,老臣只是常想起陛下登基之初对我等众臣许下的宏图大志,这么多年过去,即使历经众多变迁,可臣等心中因了这一诺言也依然有着无穷无尽的动力啊,臣想来陛下定也同臣等一样一直未曾忘却吧?”说着,李孝杰便定定地看向上位正把茶盏放在嘴边摩挲、眼神缥缈让人窥不见心中所虑的庄贤帝,意有所指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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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3
    其实李老丞相也是一个可怜人,这场冲突纠纷他是情有可原,可是他又何尝知道多年来自己一心憎恨的孤独和恐惧却是不应当再归加于无辜的人身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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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6****526

    i96****526

    LV1 2016-08-23
    李丞相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好像知道哦,写得好好,作者快点更新哦!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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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3
    谢谢,我会加油更新哒!

    i96****526:李丞相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好像知道哦,写得好好,作者快点更新哦!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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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音丶

    南音丶

    LV19 VIP 2016-08-23
    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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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3
    嗯嗯,一定会加油哒,会持续更新,谢谢支持哦~(´-ω-`)

    南音丶: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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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音丶

    南音丶

    LV19 VIP 2016-08-23
    嗯。

    阿镜:嗯嗯,一定会加油哒,会持续更新,谢谢支持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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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6****324

    i96****324

    LV1 2016-08-23
    不错,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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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科文学社

    南科文学社

    LV1 2016-08-27
    很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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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28
    谢谢中:D

    南科文学社:很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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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30
    第十章已更,庄贤弟与李孝杰一众老臣在十多年前许下的诺言究竟是什么?李孝杰这一次面见皇帝究竟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大家敬请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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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31
    第十一章 山下来信


    庄贤帝二十六年,华浮山下净兰小筑。

    “霖儿,不是说好了咱隐居在这与世隔绝的华浮山中,再不眷念红尘过往了么?快莫再想了,逝者已矣,我们终须放下的呀!”听着房中断断续续如泣如诉的箫声,神情恍惚之间,刘垂伯长叹一口气,十年前的那场丧乱,于他自己而言本就难以放下,于霖儿,更是谈何容易?
    此情之所至,在所难免矣!

    弦华,十年之后再回忆起你的音容,竟是恍若隔世,我原是这般自私,甚至连你都不愿再时时忆起……清泪涨红了一双杏仁眼,涟涟落下沾湿了美人的衣襟,心中思如泉涌,刘垂霖无力地放下洞箫,半倚在榻边的矮桌上低声哭泣。

    “师父,徒儿错了,徒儿不应该缠着您非要您给徒儿说梨花箫的故事,师父您别难过了,您怎么惩罚徒儿都行,只求您别再难过,别再为难自己了!!”垂华怯怯地抓着刘垂伯的衣袖,敲着从房内上锁的门,带着哭腔说道。

    弦华,自从当年你与父亲死于那昏君的阴谋,欧阳家从此消迹于江湖,刘家更是人丁稀薄,清音大师竭力保下我与兄长,带着我们从此隐居山野,再不问江湖庙堂之事以来,普天之下还有谁知晓刘氏一族与欧阳一族的悲痛?你我为这大宋鞠躬尽瘁,竟是换来这样的结局,若世间真有菩提存在,为何就不能让我再见你一面!我一人孑然一身于这世间,生不能乐死不能求……

    刘垂霖坐在榻上,只是泪水涟涟双眼空洞,在这无人管制的山野,再不愿惧怕尘市纷乱,心中只恨不能把那碍事的五脏六腑统统丢弃,唯留下一张躯壳来装满这早已无处安放的悲哀。

    哀莫哀兮生别离,世间最大的悲恸莫过于我还活着可你却早已远离人世,我满腔的欢喜从此再无人倾诉,你的离去掏空了我所有生的欢乐,从此以后活着的每一天我都只能告诉自己不要想你,因为每一次想你,都是一场心的凌迟,都是一次痛到无法呼吸的刑罚,每一次想你,想着你的温度、你的呼吸、你发烫的眼神、你温暖的怀抱和你的油嘴滑舌无处不在的耍赖,可午夜梦回,睁眼之间,却只剩下冷冰冰的夜回应着我炽热的想念。

    弦华,还记得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池塘吗?阳光耀眼,荷花开得那么热烈,却仍旧比不上你如玉的风雅,那时的我甚至还不懂什么叫做爱情……还记得你二十七岁的生辰宴上我撒的弥天大慌吗?其实我又何尝不想为你诞下一儿半女,这样,我会要个女儿,一个像极了父亲的女儿……

    右手勉强支撑着沉重的脑袋倚在矮桌上,无比单薄的身形好似早已难以盛下那份哀伤,刘垂霖心中大恸,日夜思念的人不在身边,身边的人却永不能相念,世间安得双全法,奈何泱泱大宋,却容不下一个小小女子的思念?

    “二哥!二哥,方才我进山门时有一似是等待了很久的小童将此信交予了我。”正当刘垂仲和垂华拿房中伤心的刘垂霖无计可施的时候,仅剩一条手臂的刘垂季手上拿着一封信神色紧张地从山间浮动着雾气的夜色中走来,边走边说:“信上署名霖儿亲启,好生奇怪,按理咱们隐居在此应是没有人知道才对,可看那小童的模样又不似在玩闹,谁人对我们的情况如此了解?莫非……”

    “莫非什么?”接过崭新的信封,刘垂仲放开自己正安慰着的垂华,顺着刘垂季的话问道,他也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莫非是我们的行迹暴露,那昏君又欲有所行动?”想起十年前的那场丧乱,刘垂季依然心有余悸,提起庄贤帝不禁愤然。

    “这……也不排除这一可能,若是能看看这信的内容就好了,也不用在此胡乱猜测,只是……”刘垂仲拿着信封,担忧地看向紧闭的房门,霖儿一向独立,平素看起来温柔娴静,其实最有主见,这信上署名是她便只能由她来拆,不然他兄弟俩就好长一段时间别想有清净日子过,况且……他们兄妹三人自十年前同清音大师隐居于此以来一直与世隔绝,从未与外界胡同音信,这份奇怪的究竟是谁写的?是否有什么阴谋?霖儿现在正在伤心的时候,万一又收到什么刺激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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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8-31
    更新第十一章 山下来信 隐居与华浮山下与世隔绝的刘垂伯等人从未向外界去过一封信,按理他们的地址是无人只晓的,可是这封莫名其妙的来信又是出自谁手,是否有着什么阴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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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镜

    阿镜

    楼主 LV4 2016-09-01
    第十二章 梨花九洞箫


    “大师叔?师叔?”恍惚间,垂华的声音在刘垂仲的耳边响起,刘垂仲这才回过神来。

    “嗯?”

    “师叔,你一直盯着房门作甚?小师叔叫你你也不应?”垂华懂事地看着正从沉思中醒来的自家大师叔,看见他脸上忧心忡忡地神情,睁着刚刚哭过、睫毛湿湿的大眼睛有些担心地问。

    “二哥?霖儿她怎么了?”刘垂季看着对着紧锁的房门沉默了半晌的大哥,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妹原来还一直呆在房内没有出来。

    “小师叔,都是垂华不好……”说着,垂华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怎么了?垂华?你又惹师父生气了?”刘垂季蹲下身子,伸出仅剩的一条手臂轻轻抚摸着垂华的头发。

    “呜呜,要不是垂华非缠着师父要她讲那箫上红梨花的故事,师父就不会这么伤心了……”说着说着,垂华扑进小师叔的肩膀又哭了起来。

    “红梨花?”摸着小垂华滑溜溜的小脑袋,本来一片柔软的内心一颤,“可是那支梨花明月九洞箫?”

    “嗯嗯。”正伤心的垂华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怀疑的自家师父手上的那只箫的归属问题得到了答案,只是难过地应答着自己的小师叔。

    “唉,那只箫……”刘垂季长叹一口气,他要怎么说,那支原本属于欧阳弦华的洞箫,曾经浸透了它主人的鲜血啊!岁月流逝,本已洗净的洞箫却一点点向外渗着不知道是血还是水的液体,尽管经常擦拭,可不知是从何时起,那朵白生生的梨花竟然渐渐变色,成了垂华口中所说的红梨花……

    看来尽管这么多年,霖儿终究是难以放下他,也是,都说世间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明明那么相爱的一对璧人,历经磨难后比谁都渴望长相厮守,可命运弄人,又偏偏让他们在最幸福的时刻阴阳相隔……“垂华,以后再莫在你师父面前提起这只箫,答应小师叔,好么?”

    “嗯,垂华答应小师叔,垂华以后再也不敢了……”垂华从自家小师叔的肩膀上抬起头,脆生生地说到。

    “霖儿,霖儿你可还好?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也不知是谁写的。”在刘垂季和垂华对话的空档,刘垂仲一直在考虑着这封信的后果,最后终是觉得还是弄清楚这封信的原委最为重要,毕竟这件事太过蹊跷,还是小心谨慎为上,时隔这么多年,历经沧桑的刘垂仲也比之前稳重了许多。

    “什么信?二哥,你们进来吧,别在外边站着了,是霖儿疏忽了。”听见自己大哥叩门的声音,想着自己伤心时一直在门外不停劝慰的大哥和徒儿,刘垂霖心下有些歉意,放下手中珍视无比的洞箫,走到房门前去开了门,“三哥也在?一道进来吧?大哥你方才说的什么信?”

    “这封,是你三哥在山门前从一童子手里接过的。”说着,刘垂仲便把信递给了自己小妹。

    “如此深夜,山门竟然还有童子等候?看来此信不同寻常啊……”刘垂霖边说边打开信封,心中疑窦重重。

    “这是……”刚把信打开,刘垂霖的双手就是一抖,本已压下的泪水突然再也控制不住,“弦……弦华……”倒退两步,刘垂霖拿起桌上的九洞箫,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门外茫茫的夜色中。

    “霖儿!”

    “师父!”

    “二哥,小妹这是怎么回事?那信上写的什么?”刘垂季捡起飘落在地上的信纸,一阵荷花清香扑鼻而来。

    “先别管那么多,追回霖儿才是要紧,万一这是个陷阱,霖儿一人孤身前往,如此夜色,若是中了圈套可如何是好!”看完信的内容,刘垂仲心下也是一惊,欧阳弦华?他不是早就坠崖身亡了么?当年他与霖儿一同前去寻过,断崖之下只有那支孤零零的洞箫躺在一滩血迹之中,哪里还有欧阳弦华的半点影子?况且若真是欧阳弦华,凭他对霖儿的感情,又怎会明明生还,却迟迟不来相见?以他欧阳弦华的才智,若是真的想找,又怎会找不到他们呢?此间一定有诈!

    “大师叔!师叔你一定要小心啊,一定要把师父追回来,清音老爷爷说过,外面很危险!”垂华冲到正吹着冷风的门口,向着茫茫无际的夜色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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