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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俊之

张俊之

LV7 2016-11-05

【煤】

作者:张俊之

连载最近更新: 谢谢大家。本来想每个回复的,但是这个系统说我重复发帖O_o感谢~

作品简介:刘球把火钳放了下来,低头看看碳笼,发现里面只有几粒煤渣。煤,烧尽了。抿抿嘴,刘球叹了口气,起身去了里屋。

娇娥正躺在床上,半倚着墙,一脸的尖酸刻薄,眼白翻得像吃人。她肢体宽厚壮硕,丝毫看不到娇娥,倒活脱脱是个夜叉。而在她旁边还有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虎子。这虎子瘦弱得可怜,没一点儿像虎,反倒似极了猫。他不停地吸着鼻涕,可那鼻涕就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没办法,只得用手抹掉了。可是,没过多久,鼻涕就又聚到一起,争抢着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虎子只得继续尽力地吸着,可终归还是落得个同样的下场。他也乐得这样往复着,反正不落到嘴里就好,况且也不至于无趣发闷了不是?

这时,刘球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谄媚地笑着,但却不敢继续往前了,直愣愣站在门口说:“娇娥,碳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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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俊之

    张俊之

    楼主 LV7 2016-11-05
    一刘球把火钳放了下来,低头看看碳笼,发现里面只有几粒煤渣。煤,烧尽了。抿抿嘴,刘球叹了口气,起身去了里屋。娇娥正躺在床上,半倚着墙,一脸的尖酸刻薄,眼白翻得像吃人。她肢体宽厚壮硕,丝毫看不到娇娥,倒活脱脱是个夜叉。而在她旁边还有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虎子。这虎子瘦弱得可怜,没一点儿像虎,反倒似极了猫。他不停地吸着鼻涕,可那鼻涕就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没办法,只得用手抹掉了。可是,没过多久,鼻涕就又聚到一起,争抢着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虎子只得继续尽力地吸着,可终归还是落得个同样的下场。他也乐得这样往复着,反正不落到嘴里就好,况且也不至于无趣发闷了不是?这时,刘球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谄媚地笑着,但却不敢继续往前了,直愣愣站在门口说:“娇娥,碳烧没了……”“哦,去买啊~”娇娥白了他一眼。“这,钱……钱……”刘球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娇娥看也没看他,没好气地说:“花光了,恁这个月工钱呢?”“还不该发工钱呢~”“那恁去问能提前给不!”娇娥俯身拍了拍虎子,“这虎子烧刚好,再冻着那就要了命了!去问问能提前给不!”刘球有些为难,他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走开。过了一会儿,娇娥不耐烦了,她直勾勾盯着刘球,嗓门儿高了起来:“唉,你站那干啥?去呀!”“不是,俺们那个老总他不好说话,上回……”没等刘球说完,娇娥噌地坐了起来,指着刘球骂道:“恁个瘪孙,还好意思说!上回要不是俺娘家哥给借钱,虎子过几天都该烧周年了!恁说说恁,恁能干什么,俺跟了你可是倒八辈子血霉了!俺还真不如一个人过!恁今天必须把煤给俺弄来,要不恁就死外边算了!”刘球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灰溜溜地出了里屋。他是不敢跟娇娥大声说话的,因为他长得丑,三十岁才娶了这么个媳妇。虽说她是个寡妇,长得也不多漂亮,可总比没有强不是?刘球也知道,像他这种长相的,能娶个寡妇也是烧了高香的!这样,刘球又高兴了起来,他想,真好,自己还有个媳妇!那可比小陆子强多了,他现在不是都还没说中过一个?哈,连寡妇都不愿意跟他,自己至少还有娇娥不是?刘球是高兴极了,他又想,真好,比邻居王大哥也强啊!王大哥的媳妇瘫痪了,在家就躺着,全靠王大哥伺候吃喝,那娇娥比她可强太多了!何况王大哥连个孩子都没有,他那么喜欢孩子的人啊!而且王大哥家里还经常吵架!嗯,小陆子和王大哥都比他可怜!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高兴,他不是村里最可怜的,还有人比他可怜,那刘球活着就有劲,这村子还是个好村子!“走!去一次!不给提前发就去借点儿碳!这碳又不是什么宝贝疙瘩,怕啥?”刘球这样嘀咕着出了门。他估摸着先去矿上一次,问问令狐老总能不能提前给发点儿工钱。但是啊他心里很没底,虽说他在这矿上干了十多年,按理是个老工了,提前要点儿工钱也没什么。不过呢,他自觉对不起矿上,因为发生过这么一档子事儿。刘球二十岁的时候刚刚进矿上挖煤,一家三口都在矿上。老两口预备着存几年钱,给刘球讨房老婆,再生个娃,刘球妈就不干了,回家带孙子。本来很好,可是突然有一天,运煤的大卡车翻了,把刘球爹妈都给轧死了。这人死了,那得赔钱啊!结果呢,这卡车司机说矿上赔,矿上说得司机赔,刘球来来回回地找了几圈,结果这卡车司机跑了。刘球报了案,后来就没了消息。他那一个月是基本上没去上过班,后来再去矿上,才知道自己被开除了!这可把他吓坏了,爹妈死了,活儿还丢了,这以后日子咋过?刘球就直接去了老总办公室,那个时候还不是这个令狐在干,好像是个姓林的,后来因为贪污给抓了。先不说这些,就说刘球。他直接就跪到了那个姓林的面前,哭得是鼻涕一把泪一把,说啊愿意不要那以后两个月的工钱,就是求别把他给开除了!哭了得有一个小时,那姓林受不了,又把他招了回来。后来,为了感谢这个林老总,刘球还给他送了家里的两只老公鸡和四十个土鸡蛋。就为这,那姓林的被抓的时候,刘球还害怕了半天,总以为是自己给他送老公鸡让人家看见了,天天疑神疑鬼。等几个月过去了,刘球才舒了一口气,觉着可能是因着别人送老公鸡的缘故,和自己没啥关系,喝了几杯小酒安心的就睡了。如果因为这,刘球还是没有多少愧疚的,顶多是对不起那林老总。这事儿还在后头,就说刘球一晃干了十年,也没结婚,因为长得丑,没有黄花闺女愿意嫁给他。而且他这十年就存了几万块钱,还住着以前的老房子,那就更没人愿意了。没有爹妈催,刘球倒也不急,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惦记一会儿,过了也就忘了。本来这样下去挺好,可就在那时候,刘球出了事儿了!他在洗澡的时候咳血了,那把他吓得,赶紧去了医院。这一查不要紧,尘肺病,还是重度,基本上没救了,医生也跟他说活不过三年了。他拿着检查结果就回家,跟矿上说明了情况,就不干了。他预计着,这几万块钱也够自己活三年了。可是呢,过了几个星期,矿上的令狐老总亲自去了他家,还带了一大帮子人,都拿着话筒啊,扛着相机啊,热闹得很,街坊邻居都趴墙头上看着。这可把刘球搞懵了,他不知道咋回事儿,还以为十年前给姓林的送老公鸡的事儿让人知道了,要来抓他呢!可看这架势不像啊!没等刘球想明白,令狐老总就开口了,他说:“我们煤矿企业是真正的以人为本的!和社会上那些不入流的黑矿是不同的!所以呢,我们给予了每个尘肺病人其应得的补偿!”令狐拍着刘球的背,这让刘球咳嗽了起来,可令狐没有在意,继续说,“这是我们矿上最新发现的尘肺病人,我今天就是代表矿上来给他送补偿款的!”说着,令狐老总的女秘书从包里掏出来了一张卡,交给了他。照相机闪光灯啪啪啪闪着,这让刘球有点儿懵。他不知道自己得了病,这矿上还能给补贴。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给,这病是自己得的啊,和矿上有啥关系?但在令狐老总的催促下,刘球糊里糊涂把卡接了过来。这时,令狐开始大声地说:“这卡里有二十万块钱,是我们矿应该做的!这是我们应该给予尘肺病工人的!我们矿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刘球就听到了二十万块钱,后面说的什么他根本没听到,因为他吓呆了。不光他,趴墙头上的那些村民也都不太敢相信,这些人哪有谁一次见过这么多钱啊!很快,令狐和记者要走,刘球一下子拉住了他,哆哆嗦嗦地说:“老……老总,这真有这么多钱?”令狐看了看记者,笑着跟刘球说:“对,就是这么多钱!”“真……真给俺?”“对,就是给你的!你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好好用啊!”令狐老总语重心长地说着。这时刘球的腿开始剧烈地抖了起来,他努力控制着,用全身的力气,于是没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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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俊之

    张俊之

    楼主 LV7 2016-11-05
    二刘球出了胡同,到了马路上。他径直往矿上走着,心里打着鼓,倒也不觉着冷了。走了一会儿,一群孩子在路边玩儿,打老远看见了刘球,接着一眨眼就都跑没了。刘球倒也没在意,就这时候,邻居王大哥迎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纸风车。刘球看到了,心想准是给虎子的,王大哥他喜欢孩子,家里老婆不能生养,所以是对虎子特别的好。“球儿,出去啊?”王大哥大老远就跟刘球打着招呼。“唉,对。这家里碳烧没了,俺去弄点儿去!”刘球笑嘻嘻地说着。“恁不早说,俺家里还有点儿,借恁使着!”王大哥热切地说。刘球摆摆手,摇头笑了起来:“哎呀,不用不用。恁跟俺嫂还得用,俺这就去买,也不远!”“也行,那恁去吧。虎子这烧刚好,再冻着可不好。”和王大哥简单道了个再见,刘球继续往矿上赶。他没有告诉王大哥自己根本没钱买,因为王大哥以前就送过不少碳给他家,逢年过节杀个鸡买点儿羊肉的也没少给他家送。刘球不好意思再问王大哥要了,毕竟在他看来,王大哥比他要可怜,理应是他帮帮王大哥,怎么能让他帮自己呢!刘球又想起了自己没结婚那阵儿,那时王大嫂还没瘫痪,王大哥一家要比他是强太多了。刘球又想到自己刚得病那会儿,他以为是没几天活头儿了,而且村上和矿上的人也都这么觉着。刚好呢是王八掉急沟——赶上了,矿上给发了二十万块钱,村上的人也都说,刘球是赶上了,虽说是快死了吧,可有二十多万去花呢,那死得值啊!甚至有不少在矿上干了多年的老头儿也跑医院检查,看看自己有尘肺病没,也好去混个补助。可是检查来检查去,他们都没有刘球的严重,矿上呢也就不给啥补偿了。这样村里人都觉着刘球是拜了神仙的,要不怎么能得这么重的病呢,肯定是烧了高香的嘛!而刘球呢,就觉着自己快死了,忖量着到底该咋花这钱呢?他想来想去突然想到,还是娶媳妇最花钱啊!对,自己不是还没个媳妇嘛!那就娶个媳妇!他是这么想,可娶媳妇哪有那么简单。先不说他长得丑,就说他这病,那可是没几年活头儿了,有钱又能咋着,那点儿钱又不够花一辈子,谁也不愿意送自己家闺女去守寡啊!不过倒也不全是,有几家爹妈是愿意,可闺女死活就是不肯,这才没说成。而刘球呢,自己也不太敢娶个黄花大闺女,按他的话说那是造孽,祸害人。他是不肯的。可是这媳妇还得找啊!就这时候王大哥给出了个主意,他说自己在别村给人家盖房子,听说那个村里有个女寡妇,人长得好看又能干,刘球干脆娶她算了。刘球想了想,这个村子他是知道的,前不久王大嫂就是在那里摔成了个残废,她是和王大哥一起给人家盖房子,结果一个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下半身就再也不能动了。包工头赔了一万块钱,王大嫂就卧床了,而王大哥也不能再出去干建筑了,就只能种种山上的地来过活。可是刘球没听说那个村子还有一个漂亮的寡妇啊!不过在王大哥的撮合下,他盖上了房子,和娇娥也结了婚。因为是娶的寡妇,所以没有办酒席,请了些亲戚。二大爷和二大娘,算是个老人;又叫了王大哥,算是媒人;还有就是自己的发小,小陆子。简简单单的吃了顿饭,这婚礼就算是办完了。日子很快,刘球的儿子刘虎一年后就出生了。这小家伙出生的时候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老人看了说是福禄寿下凡,了不得,所以才叫了虎子这名字。而打从结婚开始刘球和媳妇两个人都不干活了,只是吃这二十万块钱,后来又加上虎子,一家三口紧盯着那点儿钱,日子是越过越紧巴,后来竟让王大哥接济了起来。王大哥对刘球说,这样过下去不行啊,老婆孩子都得饿死。刘球没想到这钱花得这么快,他估摸着怎么也能吃上个五六年吧!谁知道才两年多,这钱差不多就见底了。一想自己没几天活的了,说什么得给虎子留点儿钱,就琢磨着再去矿上干。刘球去令狐老总那里,说明了情况。令狐荣笑着问他,怎么还没死?当初不会是在骗人吧?刘球吓坏了,慌忙解释说,没有!快死了,快死了……令狐老总本来不愿意留他,可耐不住刘球死缠烂打,不过说什么也不让刘球再下井,只让他在地面上干些后勤工作。事后刘球又送了只老公鸡和四十个土鸡蛋。他自己家是不养鸡了,那鸡还是跟小陆子借的。令狐老总说啥不要,刘球没办法,扔下就跑,这事儿呢也就过去了。就这样,刘球又回到矿上,干了一年多,直到现在。而刘球之所以自觉对不起矿上,不为别的,就为着他到现在都还没死。连刘球自己也奇怪,怎么三年多了,自己连死的动静都没有呢?他再没钱去检查,只能让这疙瘩继续留着。就因着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死,刘球不光觉着对不起矿上,还觉着啊对不起村里人,因为他们都以为刘球是没几天活的了,可是刘球活到现在,那不就是骗人嘛!刘球是不愿骗人的!他甚至还觉着对不起那个给他检查的医生,他活到现在不就是说那医生无能嘛!可在刘球看来,那医生绝对不是个无能的人,要是无能哪能在医院上班啊!那医院是啥地方?那里你和医生见个面都是要钱的!那那个地方得有多少钱啊!这么多钱,怎么能用无能的人呢?刘球想是绝对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的错,自己是该死了的!这一路上,刘球开始忖量着到底是出了啥错,才让自己活到了现在。他想来想去却总也想不明白。他估摸着是娇娥的缘故,可能是娶了她身体变好了;但也可能是因着虎子,这孩子是福禄寿下凡,没准是他给他爹带来的福气!可不管怎么说,或者因着谁,刘球活到现在就是个错误。这让刘球很愧疚,他觉着自己是该死了的,他对每个人也都是这么说的,可是没人信他。村里还有人说,刘球啊是拜了神仙的,先得了这病,拿了钱,然后又烧香求神仙把这病给拿了!有的说是拜的瘟神,也有的说是拜的阎王,还有说是龙王,反正什么样的神仙都有。渐渐地,刘球竟被传成了一个可以通灵的神人。当然,他自己是不承认的,有人找他下神,他都是拒绝,从来没收过他们的礼和钱。因为刘球知道自己没拜过什么神仙,也不认识啥阎王,胡乱给人接了,事儿办不好,害了人,那可了不得!虽然这样,村里还是有不少人觉着他长着阴阳眼,都叮嘱自家孩子不能跟他对视,见了他老远就得跑!不过刘球没有觉着什么,因为从没有人当面给他说过这茬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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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俊之

    楼主 LV7 2016-11-05
    三 刘球走到了矿上,他这次想直接去找令狐老总。记得上次他先去找了吴会计,可是无论他说什么,老吴就是说自己办不了,让他去找老总。没办法刘球当时还是找了令狐老总,然后碰了一鼻子灰。不过这次刘球多了些把握,他想上次肯定是因为他要的太多了,想预支一年的工钱,他觉着令狐老总不同意也是应该的。可是这次不同啊,这次不过是想支一个月的工钱,买点儿碳过个冬,这肯定是没问题的吧~想到这儿,刘球开始高兴起来,他好像看到了自己一个月的薪水,也看到了一袋子黑亮亮的碳和娇娥久违的笑。 美滋滋的刘球没多久就到了令狐老总的办公室。刚一进门,刘球就觉着自己这脸啊像是给烫到了。这房子温度高得吓人,令狐老总就穿个衬衫坐在办公桌上,而刘球裹着个烂棉袄,冻得是黑脸煞白。刘球讨好地看着令狐老总,也顺带着讨好了一下正在沙发上扣着扣子的女秘书。刘球想,这房子温度真是太高了,自己这进来没多久,已经热得有点儿出汗了,也难怪女秘书把扣子都解了,实在是热! “你来干啥?”没等刘球缓过劲儿来,令狐老总没好气地问道。 “哦,令……令老板,俺想问恁个事儿!” 听到刘球叫令老板,女秘书噗嗤笑了出来。而令狐荣则鄙夷地看了看刘球,没有说啥,因为他上次已经跟刘球纠正过了无数遍。肯定的,令狐荣把刘球当成了傻子。 “什么事儿?”令狐荣不耐烦地很,只想把刘球打发走,“我这还忙着呢!快说!” “奥……令老板,俺想支点儿工钱……” “不行!” 没等刘球说完,令狐荣直接给了答案,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刘球有些慌张,他以为是自己没有解释清楚,就又说:“不是,不跟上回一样!俺这次就想支一个月的,恁看看……” “不行!”令狐荣用同样的语气说道,“上次就跟你说完了。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这是制度!懂吗?这矿也不是我的,我和你一样都是给老板打工。今天你来我给了,那明天他来,后天他来的,这工资还怎么算啊?这矿还怎么管理?” “俺家现在困难……” “谁家不困难?我这个月工资才发了一半呢!现在矿上效益不太好,你也知道!哎,我女儿这几天一直吵着要iphone,可这个月我钱就发了一半,那怎么办?只能等到下个月。那她是天天闹啊,我连家都不敢回了,你看!大家都有困难,克服克服吧!”令狐荣清清嗓子,喝起了茶。 “不是,俺家现在一点儿碳都没了。这天太冷了,俺虎子烧刚好,再给冻着那就麻烦了……”刘球急忙解释起来,他想令狐老总也有孩子,或许能有点儿转机。 “这孩子感冒发烧的不是很正常嘛!再说也冷不了几天了,多盖点儿被子不就行了嘛!”令狐荣放下了茶杯,“实在不行,你就烧点儿木头、树叶子,这满山遍野都是。这多大事儿。” “唉,那木头它烟大啊,呛到孩子……” “怕什么嘛!养孩子又不是养啥宝贝疙瘩!这孩子,就该锻炼锻炼,以后下了井啊也适应的快,干几年就能当个班长!多好!”令狐荣看着刘球,用手敲着办公桌说,“你看我,每天都让我女儿出去晨跑,天天一个样!这孩子就该锻炼,没坏处!” “可是……” “别可是了。我跟你说明白了吧!只有你死了,咱们矿才会把你当月的工资给结了,要不然都得下个月,没的商量!”令狐荣站起来向刘球走去,“你回去吧!这不马上就快发工资了嘛,等等,等等!” 令狐荣用手把刘球的身子转了过来,抵着他肩膀往门口去推。刘球不想走,却没法不走,只得慢慢向门口靠着,同时还想解释…… “唉,上次你不是说你快死了嘛,我看你现在蛮好的啊!检查过吗,这几个月?” “哦,没……没有,快了,快……该……”刘球拼命地咳嗽了几声。令狐荣赶紧捂住了口鼻,加紧推着刘球。 “嗯,你这也没几天了,好好抱着老婆孩子过吧,别乱跑了!昂!”说着两人到了门口,令狐荣打开门把刘球推了出去,正要关门,却突然停下了。 令狐荣说:“唉,别去扫地上的煤渣!那是矿上的资产,你这算盗窃!” “啊,不敢,不敢!令老板,恁听俺……” “好了,回去吧!”令狐荣一下子把刘球关在了门外。刘球又叫了几声,可令狐荣没有理他,径直向沙发走去。女秘书问他说:“你见这种人干什么?” “最近风声有点儿紧,人心惶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令狐荣坐到了女秘书旁边,举起双手想去搭她的肩。可女秘书一下子躲开了,像看到狗屎一般盯着令狐荣的手。 “你去洗手!”女秘书愤慨地说。令狐荣看看自己的手,想起了什么,也皱了皱鼻子,立刻站起身而去洗手了。 再说刘球,他丧气地离开了办公室,自言自语着说:“这该咋办啊,这该咋办啊……”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一堆煤前,那煤足有五六米高。黑得发亮的煤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黑了。刘球站在煤堆前,呆呆地望着那煤,不知所以。 这时,一个青年开着农用三轮车驶了过来,接着他把车停在煤堆不远处。青年坐在车里,开始抽起了烟。刘球想提醒那青年,这里是不能抽烟的,因为很容易着火。可是刘球没有去,因为他现在倒蛮希望着火的。他想,如果着火的话,或许自己可以趁乱拿点儿煤回去,反正这煤都是被要烧掉的,那不如他拿回家去烧,多好!而且这应该不算是偷!不过一想到井底下的矿友可能因此而丧命后,刘球便不再打这样的主意,转而想去阻止那青年。而正当这时,看管员提前一步跑到了那里,跟青年耳语起来。刘球想,这管理员不错,很机灵!正想着,那管理员却回头看向了自己,刘球感到很奇怪,转而一想,或许是因为那管理员把自己当贼了吧!想到这儿,刘球把手插到袖口里,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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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俊之

    楼主 LV7 2016-11-05
    五刘球问完了二大爷,知道那碳就在墙根上,便又马不停蹄地奔回了二大娘家。可刘球没有想到那碳早就烧光了,二大爷却全给忘了,而二大娘现在只能烧着木头。没办法,刘球只得离开。二大娘说想给刘球借点儿钱,可是刘球执意不肯,只得作罢。刘球坐在村子路旁的一个土丘上,仰头看着天。天上的雪花变得大了,纷纷扰扰得像是鸭毛,它们落在刘球身上也不立刻消去,反而是越积越多。而刘球呢,也没心思去拍打掉它们,只是看着天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嘿,干啥呢?”远处传来一阵喊声,那是小陆子。刘球抬起头,笑了起来:“恁个龟孙干啥来?”“恁个龟孙怎还没死嘞!”“去恁娘的!这大下雪的恁出来干啥的?”“别说俺了,恁干熊的?”小陆子跑到刘球身边,也坐了下来,“坐着不冷啊!”“冷啊!家里才冷嘞。”“烧炉子啊!”“上哪儿弄碳去!还烧炉子!”“家里碳烧完了?”小陆子显得有些好奇,“去买啊,矿又不远。”“这不还没发工钱嘛!”刘球摇摇头,叹了口气。小陆子皱了皱眉头追问道:“矿上给发的二十万,恁都花完了?!”“花完了。”“俺的个天爷来!恁俩也忒造孽了吧!那可是二十万,这才三年多吧!?”小陆子有些不相信,“真花完了?”“花完了!这钱不经花,快着嘞。”“唉,俺就是没钱。有钱就给恁拿去买碳了!”小陆子拍了拍刘球的肩膀。刘球笑了起来,他说:“俺还不知道恁嘛,恁还是攒点儿钱娶个媳妇儿吧!俺有钱的时候给恁,恁不要,现在没有了!哈哈哈哈……”“俺不娶媳妇儿,没那么多钱造孽~”小陆子站起身向刘球身后踱着,“恁看俺现在多好,一个人多自在!”刘球转身看向小陆子,他抿了抿嘴想说啥却没敢开口,就转过头又思考了起来。这时,小陆子却突然想到什么,用脚踢了刘球一下,急切地说:“唉,恁个憨熊!恁不会烧木头啊!”“恁才是憨熊来!那玩意儿烟那大,呛到孩子!”“哦,对哈!”小陆子点点头,又开始踱了起来。而刘球再一次转过身,抿了抿嘴对着小陆子说:“小陆子,给恁商量……商量个事儿……”“啥事儿?”刘球却皱起眉头,又把头转了回去。小陆子转身踢了刘球一脚,说:“啥事儿?”“没……没啥事儿……”小陆子没有追问,又坐到了刘球身边。两人一起往前面看着,等了好久,就在快变成雪人的时候,小陆子说了句话。“球儿哥,恁可以试试烧木炭啊!那玩意儿没烟!”刘球恍然大悟了起来,他转头看向小陆子,眼神似乎在说着,行啊,小子!俺怎没想到唉!于是,刘球立马就站了起来,直奔下土丘。小陆子笑着站了起来,大声对刘球喊道:“后山有李老头烧炭的土坑!一次能烧一棵树!”“知道了!”刘球头也没回,冒着大雪就向家跑去了。没有多久,刘球到了家,他推开大门径直走向柴房去拾掇木头。这时娇娥推开门匆忙地走出,站到了屋门前,她正在慌乱地扣着扣子,脸上漾着绯红,看着竟有点儿热。“回来了!”娇娥向着柴屋喊道,“买来碳了?”“没有!”娇娥有些怒了,她向刘球吼了起来:“没弄来碳,恁回来干啥!恁死外头算了!恁个憨熊!”柴房里刘球拾掇了一堆木头,一听到娇娥发了怒,他立马停下手里的活儿,陪着笑脸就走了出去。刘球讨好地说:“媳妇儿,恁听俺说,俺这就给恁造碳去!”说完刘球立马又回了柴房,拾掇起木头。而娇娥则十分不以为然,站在门口不屑地说:“恁家碳是木头变的啊!俺可是头回听说!憨熊!”刘球在柴房里笑了起来,接着他背了一大捆柴走到院子里,对娇娥说:“哎呀,恁等着呗!”说着转身要走,可又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娇娥说:“虎子都这么大了,别再给他奶吃了!”娇娥有些莫名奇妙,她低下头才发现,原来自己胸前的一个扣子没有扣上!娇娥脸一下子红了,把扣子慌忙扣上。而当她再抬起头时,刘球已经拿好麻袋和铁锹关门离开了。于是娇娥暗暗咒骂了几句,漾着笑又转身进了屋。而刘球则背着那堆柴,匆忙往后山赶去。他嘴里喘的粗气,在空中弥漫成了白白的一片,整个人竟像极了一辆拉柴的火车,吭哧吭哧而又不知疲倦。他是心甘于这么做的,因为他想让虎子不去挨冻。他还想让虎子能读上大学,不和自己一样去挖煤吃力气饭,可是这虎子太不争气了!刘球到现在都还有些不甘心,可是也只能认了。为什么呢?因为在刘球这个村里啊,有这么一个传统,那就是等孩子过一岁生日的时候,家长会给准备一堆的东西,然后放在孩子周围,看这孩子啊第一个先拿哪个,俗称叫“抓生”。村里人都这么讲,这孩子第一个拿的东西啊,就是他以后的活计,要靠那过一辈子。到了虎子一岁的时候,刘球准备了好多东西,像是笔本子这是必不可少的,这表示以后能读书上大学,靠笔杆子吃饭;还有秤和袋子,这表示以后能当贩子,靠做生意吃饭;还有鞋啊衣服之类的,这表示以后能当个裁缝,靠给人家做衣服吃饭……总之都是些轻松而不用太大力气的活计。“抓生”的时候肯定是没有人放些锄头镰刀之类的,不过呢村子里总还是靠地吃饭的人多,虽然这样,却也没有人觉着这“抓生”不准,当然也更没有人按照“抓生”的方向去培养孩子。所以村里人对这“抓生”也说不上信或者不信,只是把它当成一个无关要害的传统,没人去打破它,也没有人想去打破。何况这“抓生”也并非是一无用处,等到有人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或者是做生意发了财,那其他人就会说,他啊,“抓生”的时候抱着那个笔,不撒手嘞!其实那时候到底抓的是啥呀,也没人知道,更没人记得。不过大家都知道他抓的是笔,抓的是秤,总之就是和自己孩子抓的不一样,要不然自己的孩子也能考上大学,也能做生意发大财,反正别人家的孩子生来就是有这个福份的,“抓生”的时候就定好了,改不得。于是呢,他们就开始感叹自己的运气不好,生孩子的时候没摊上福啊,没挑上好时辰,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家祖坟的风水不行,总之和他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村里人十分地相信风水,相信运气,相信鬼神。很奇怪,这些鬼神风水啊,并没有形成一个宗教体系来供人信奉和朝拜,不像外国的宗教有书,有教堂,也有专门的管理人员。不过这村里的宗教,早就已经是融入了每一个村民的骨子里,也就不需要什么圣经或者教堂了。按照这村里的宗教来说,这里每个人对于死者的朝拜或者祭奠很少含有纪念的成分,更多的是寻求庇佑和降福,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前者越来越弱,后者越来越强,最终形成了一种既崇拜而又恐惧的畸形情感。在他们眼里,好像人死后就没有了区别,就都有了无穷无尽的法力,而且也都变得铁面无私、刚正不阿起来,只要你敢对他不敬,哪怕你是他亲儿子亲闺女,他都要降恶兆给你;但只要是你毕恭毕敬、卑躬屈膝的,他就会降福气给你,哪怕是他从来都没见过你。村里人幻想的死后世界是美好的,完全公平的,没有阶级的,没有黑暗的,当然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觉着好的人,那些他们觉着坏的人都是要下地狱的。还有特别值得玩味的一点是,村里人对于死后世界的描述和对于逝者的态度是充满着矛盾的。比如说,他们相信轮回,在祭奠先人的时候总会说,希望死者下辈子托生到富贵之家云云,可是他们每次也都会要求死者保佑自己,或是丰收,或是赚钱等等。难道他们没有意识到,死者托生到富贵之家之后就无法再保佑他们了吗?因为死者已经重生了,哪里还有法力去给你降福呢?那你是希望死者托生到富贵之家呢?还是希望他一直做鬼保佑你?如果你这么问他们,他们肯定都会说希望死者可以托生到富贵之家,可下一次祭奠的时候他们依旧是会要求死者保佑和降福的。所谓托生到富贵之家不过是为了讨好死者,他们巴不得死者永世为鬼,永远保佑自己,永远降福给自己。村里人都遵循着这骨子里的传统,从没问过为什么,也从没想过为什么,因为为什么在村子里是最不重要的,村里人可以把所有为什么的答案都推给命,推给运气,推给风水。反正只要可以活着,为什么不为什么,哪有那么重要。而刘球作为生长在这村子里的人,当然也信奉着这里的宗教。不过呢,他和其他人有点儿不一样,他是太相信了。再说虎子“抓生”那天,刘球准备了好多器件,大都是些轻巧的活计,他把这些东西摆在虎子周围,等着看虎子究竟先去抓哪一个。可是等来等去,这虎子就是不抓。刘球急了,他抓起笔就往虎子手里塞,可是这虎子拿都不拿,直接就摔到了地上。刘球又拿了秤塞给虎子,虎子还是不拿,那小手是一直地往外推。“唉,这孩子到底想要啥呀!”刘球心里想着,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时候,趴在地上的虎子却有了反应,他开始向墙根爬去。刘球往墙根一看傻眼了,那墙根边上正放着一把铁锹,他心想:“这孩子也是挖煤的命啊!算了,不抓了,随他去吧!”刘球把虎子抱回了床上,“抓生”就这样结束了。虽然虎子什么都没抓,但刘球心里还是打定了底,这孩子生来就是个挖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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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俊之

    张俊之

    楼主 LV7 2016-11-05
    六刘球背着柴走在马路上,正想转弯去后山,这时一辆农用三轮车开了过来。这车开得很快,按照刘球的话说,那就是跟家里死人了一样。而刘球再仔细一看,原来这车就是之前去矿上买碳的那辆。没等刘球再仔细想着什么,那车就飞了过去,吓得刘球一个趔趄摔到了路边上。刘球正想去骂,可他突然间就看到了一样东西,连骂的心思都不见了!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碳!原来是那车开得太快,后面的一袋子碳开了口,罗罗满满地撒了一路。刘球一下子精神了,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宝藏,而金银珠器就在身边,只等着他去抓。没有多想,刘球把柴丢到一边,拿出麻袋就开始装起了碳。他很快就装了半麻袋多,正想继续,突然心里愧疚了起来,觉着自己不应该这样做。“球儿,恁这不是在偷碳吗!”刘球开始犯起了嘀咕,也就不再继续拾碳。再三考虑之后,他想把碳再倒回来,可是一想虎子和娇娥,就又不想倒了。这下刘球可犯了难,他是个从不占人便宜的人,但他也从不是个让老婆孩子受冻的人。这可咋办呢?刘球想来想去也没有个好办法,看来是不能两全其美了。到这儿,他开始从麻袋里往外掏了几块大一点儿的碳扔到了地上,想想后又往外扔了几块。现在麻袋里剩的碳也不多了,差不多是之前的一半。刘球掂掂手里的碳,感觉差不多了,就转身往三轮车消失的方向鞠了三个躬,随后小跑着背起自己的柴,急速地向后山赶去。刘球一路想笑却又不敢笑,四顾张望着赶到了烧炭的土坑。他把柴整齐地排好,又找到一些软柴引燃了它们。这火开始不紧不慢地燃了起来,而刘球则抱着碳蹲在火边取暖,又不时翻动着坑里的柴。木头越烧越旺,渐渐成了一堆熊熊大火,像是条窜天的火龙。这时刘球觉着差不多可以了,就放下手里的碳,拿起铁锹铲土去埋那火。他不知疲倦地干着,汗水湿透了破棉袄,发出一阵霉臭的酸腐味,就连刘球自己都觉着有些恶心,但也只能是忍着。不知干了多久,坑里的火已经全灭了,而柴的表面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土。余烟透过土慢慢地向上升着,那火龙此刻已成了烟龙。刘球擦擦脸上的汗,站在旁边,颇为急躁地等着这些柴冷掉。而就在此时,刘球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悄悄来了。一阵发动机轰鸣从远处靠来,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刘球慌了起来,他想这定是为那碳而来的!怎么办?刘球忙拎起那半袋子碳,四下里看着,想找个地方去藏。可是他身边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根本没地方藏,唯一可能的就是远处的那片小树林。刘球犯了难,他一边听着渐渐强烈的摩托车声,一边盘算着到底能不能跑到那边,几经考虑之后,他一个猛子冲了过去。在刘球看来,自己就像是离弦的箭,飞一般地跑着,而其实他比平常跑得还要慢些,毕竟背着这么半袋子碳呢。很快那群骑车人驶到了这片空地,他们是循着烟来的,大约有五六个,长得都很壮实,面色乌黑铁青。而此时刘球离那小树林还远着呢!于是骑车人中眼尖的小黄大叫了一声:“在那儿!看,还背着碳呢!”一众人等便开始驱车追赶着刘球。刘球回过头,看到这么多人,心中不免一惊,想:“就这点儿碳,至于吗?都不够油钱啊!”可是突然他意识到,能一次买这么多碳的人,肯定是个有钱人呐!这有钱人做事儿可不考虑那么多啊,更别说这点儿油钱了!这次刘球没有犹豫,直接丢下碳,撒丫子就往小树林那边跑!可是这人毕竟是跑不过车啊,没一会儿刘球就被这群人围在了中间。小黄一见是刘球,有些吃惊,随即叫了起来:“哎呀,怎么是你啊!?”刘球应声看去,发现是小黄,吃惊之余不免暗喜,回应道:“小黄!你……你们这是干啥啊?”“你偷碳干啥!?”“啥?我……我没偷啥碳啊!”“矿上的碳不是你偷的?”小黄笑嘻嘻地说着。这下刘球糊涂了,他正思想着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旁边这一众人等却靠拢了上来。其中一个文着身的壮汉,反手就是一拳,直接把刘球打成了一个狗啃泥。于是一群人应景地笑了起来。地上的刘球头被打得昏昏的,鼻子也出了血,他迷迷糊糊地想,怎么说小黄都不该让他挨打的啊!自己可是救过他的命啊!以前有一次小黄是冒着病下井的,结果没干一会儿就昏过去了。全班的人都说歇一会儿就好,便没人再去管他,只有刘球不时地给他喂些水,说句话。而后来这小黄竟成了一个死个子,是喊也喊不应,叫也叫不醒。刘球慌了,给班长说该送他上去。班长不同意,刘球就直接抱着小黄上了井。后来去了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儿可就没命了!刘球记得,小黄当时那可是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亲哥亲哥地叫着,怎么现在看自己被打竟没有任何劝阻,反而是笑呢!“哎哎哎……哥。”小黄终于说话了。刘球转头看向他,心想,小黄还是记得的,自己今天是有救了。而小黄接着说:“你把那碳藏哪儿了?”“我……我没偷那碳,我捡的!”刘球趴在地上,可怜巴巴地说。大家笑得更开心了,当然也包括小黄。而刘球接着咳嗽几声,把额头抵在了地上,他的头实在是太疼了。可还没等刘球缓过劲儿来,小黄就一脚把他踢倒在了地上,恶狠狠地说:“*,就你娘的走运!”这一脚踢开了围殴刘球的大门。这五六个壮汉一拥而上,你一脚我一脚,你一拳我一拳,你踢他的脸,我打他屁股,你踹着他的肚子,我跺着他的骨子,不分上下,不管左右,也不问前后,疯了似得折磨着刘球。这行为是符合他们骨子里的宗教的,对于没有道德的人,人人得以诛之,而小黄这种行为更可称得上是大义灭亲,民之卫士。当然,他们大多是不调查的,因为这完全没必要!“绝无空穴来风”基本上就是他们的判断准则,而判断依据则是,这么多人都这么说你,你肯定有问题!或者是,这么多人说你,你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总之,一个被很多人骂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大家都遵守的就是不能打破的,凡打破的人,都是道德败坏的人;而凡道德败坏的人,都是要乖乖被大家折磨的!所以他们特别崇尚浸猪笼,不过立法之后便无法这么做了,只能是偶尔打几下,或者是见面吐些口水……一贯的村里人都觉着,正是因为具有这种浓郁深厚的道德氛围,村子才能如此的兴旺和谐,而对于道德败坏者的立法保护,简直是法律的一大败笔。再说刘球,他被这群义士殴打了有十多分钟,身上已是没有了完好的地方,而内脏也是翻云覆雨、七荤八素。正等他快撑不住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义士们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他们似乎对每一脚都有个仔细的考量和计算,于是等打到你的极限,便立刻停下,不再打了。因为这边有个规矩,如果群殴打死了人,那就由踢最后一脚的人负责!所以他们对此颇有心得。而在缓了一会儿之后,义士们拉起半残不废的刘球,就骑车往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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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俊之

    张俊之

    楼主 LV7 2016-11-05
    七矿上似乎很热闹,工人们正在下班,他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而在远处,那高高的煤堆旁,聚集着矿上的首要领导。有整座矿的负责人,令狐荣,他看起来是最不爽和最威风的,而当然也少不了他的女秘书,那女秘书捏着鼻子,皱着眉头,像是进了咸鱼店一般难过。站在两人旁边的是会计老吴,他倒是一脸轻松,因为这事儿和他没关系嘛!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戴着安全帽的男人,那人畏畏缩缩,连头也不敢抬。毫无疑问,他就是负责矿区安全的小赵。“小赵!”令狐荣大喊了起来,“你是怎么干活的?啊?”小赵一下子慌了,他急急地迈了一步,头低到地缝里,含含糊糊地说:“已经派人……”“今天谁当班?”听到这儿,小赵头立马抬了起来,他从旁边拉过一个瘦瘦黑黑的中年人,将其推到令狐荣面前说:“就他!”现在轮到瘦黑汉子紧张了,小赵则是如释重负。那汉子不停吞咽着口水,含含糊糊地说:“那个……俺,俺到的时候,那碳就被偷了……”令狐荣露出了狐疑的眼神,他冷冷地说:“谁证明?”“这个,这个就是俺报告给赵老总的!”那汉子努力寻找着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线索。而令狐荣却是怎么都不肯信,冷笑了一下:“贼喊抓贼也不是没有。”那汉子慌了,他噗通一声跪下来,哭诉着说:“老……老总,不是俺!俺上有老下有小,俺不敢干这事儿啊!”“不是恁干的恁跪啥!”这话是另一个工人喊的,而这工人就是之前刘球在碳堆前看到的那个。这下那黑汉子急了,他转过头冲着那说话工人喊:“李大山!恁就待俺前面一班,咋不是恁偷的!”“俺走的时候那碳没少!”李大山强硬地说,“恁接班接晚了,恁咋不说!”“那……那是……那恁咋不等俺来了再走!”“俺的班就到那个点,到点俺就走!出了事儿那也是在恁班上,恁的事儿!”李大山不依不饶地说着。那瘦黑汉子急得快哭了,他开始给令狐荣磕起了头,颤颤巍巍地说:“老总,恁别听李大山胡说,俺,俺错了!俺下次再也不迟到了!老总……”令狐荣往那黑汉子旁边吐了一口痰,不屑地笑了起来:“行了,你走吧。”那黑汉子这下哭了,他抱住令狐荣的脚,把头重重地磕到地上,“老总,恁饶了俺吧!俺家里还有爷娘,俺媳妇儿身体差也不能干活,俺孩子还得上学,全靠俺一个人啊!老总,恁给俺个机会,俺求求恁了,求求恁了……”令狐荣几下挣开,走到了一边。那黑汉子再想去抱,却被旁边的吴会计和小赵按住,不能动弹,这下哭求声更大了。而令狐荣漠然地看向那黑汉,冷嘲热讽地说:“你家小凤也不小了,出去打打工能挣不少钱呢。像深圳广州这些地方,那挣钱多啊!实在是什么都不会,不是还有东莞嘛!哪儿不是钱,非得在这儿哭爹喊娘的!”这下令狐荣周围的人开始嘻嘻地笑了起来,只有那黑汉还在哭着,他边磕头边哭诉说:“俺家小凤还小,成绩好,老师都说能上大学啊!”这下令狐荣来了兴趣,他打趣地说:“大学生咋了,大学生去东莞按摩的也不是没有!”众人开始笑得更开了,而那黑汉却是哭得更厉害,他含含糊糊地吐着字:“俺家凤儿可……不干那活儿啊……那不毁了嘛……”“这都啥年代了!你这个观念该换换了!现在只有饿死的人,哪有啥毁了的人啊!”令狐荣嬉笑着说,“只要是长得不错,干上个几年,再找个老实的小伙子嫁了。哪有啥毁不毁的!”女秘书微微一笑,对那黑汉咒骂了一句“老东西”,而后继续捂着口鼻,模特似的站在人群里,鄙夷地看向那磕头的人。黑汉似乎仍没有放弃,不停地磕着头,不停地哭喊着。就在这个时候,矿门口响起了一阵强烈的摩托车轰鸣声,小赵应声转过去看,意识到是他派的人回来了,便大喊:“他们回来了!”众人转身看向门口,发现果然是那群义士,他们意气奋发十分嚣张地骑着车驶来。可人群中似乎没有看到刘球,不过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刘球是被拖在摩托车后面拉进来的,那棉袄和棉裤全都破散开来,而棉絮飞了一路。刘球自然是疼得直叫唤,眼泪鼻涕胡乱地甩,可是在轰鸣的摩托车群里,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而掀起的尘烟也掩住了他痛苦的黑脸,于是便只能看见一个可怜的汉子被摩托车拉着,不停地四下挣扎,却没有任何的效用。在众人的注视下,摩托车终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壮汉们解开刘球手上的绳子,拉着他来到令狐荣这群人面前。为首的壮汉一把将刘球甩到了令狐的脚下,随后颇为骄傲地说:“逮到了!”令狐荣看着刘球鲜血淋淋的后背,不禁打了个寒颤,皱了皱眉。他用脚踢着刘球的肩膀,不耐烦地说:“抬头!”刘球粗粗地喘着气,缓缓抬起了头。刘球没有认出令狐荣来,因为他现在眼前都是一堆的灰,还有一堆的泪,而整个世界也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可令狐荣一下子认出了刘球,他笑了起来,有些意外地说:“是你啊!”“就是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人群中小黄喊了一声。而令狐荣不再管刘球,转身对着那个领头的壮汉,颇为严肃地说:“就他一个?”“不是,还有帮忙的,其他的弟兄去追了。”壮汉吐了口吐沫,慢慢地说着,“他一个人也弄不了这么多碳啊!”“不是……不是我……偷……偷……”刘球用手抓住了令狐荣的鞋子,半死不活地说着。令狐荣一下子挣开,特别不爽地把脚在地上使劲甩了起来。而壮汉一听刘球不承认,便使眼色让旁边的人出示证据。那人就一把将刘球捡的那半袋子碳甩了出去。壮汉踢了踢那碳,得意地说:“这就是他分的碳。还装成是碳在路上捡的,哼~”“那……那是我……我捡的……”“去你妈的!”领头壮汉用力踢了刘球一脚,“捡你妈的腚!”这群人又开始大声地笑了起来。天上的雪纷纷洒洒地落到他们身上,口里,当然也没有落下刘球鲜红的伤口,雪是哪里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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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俊之

    张俊之

    楼主 LV7 2016-11-05
    八矿上的煤堆里出了一个大洞,这可把来接班的郝仁吓坏了。他一看到这煤堆的样子,便猜想是被人偷了。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或许是谁要货要的急呢?所以才搞得这么乱,这也是可能的。郝仁心理陡然多了些侥幸,接着就去食堂,找到了正在吃饭的李大山。郝仁畏畏缩缩地问:“大山兄弟,恁当班的时候,有人来买碳不?”李大山头也没抬,冰冰地说:“没。”“真没吗?恁再好好想想!”“哎呀,没有没有!”李大山放下筷子,不耐烦地看着郝仁,“恁个龟孙,接班怎那晚的?啊?”“那可坏了!”郝仁没有回答李大山,而是直接叫了出来,随后更是慌慌张张地跑走了。李大山看着郝仁那风风火火的样子,也不再吃饭,而站起身跟了出去。这边郝仁一路疯跑到安全保卫室,找到了正在打牌的小赵,是一番的禀报说明。而小赵也是慌得很,立马就把手里的牌丢到了桌上,一边组织人骑摩托车去追,令一边又让副手去通知令狐荣。于是很快的,十几个壮汉骑着车浩浩荡荡地出了门;这边令狐荣也和娇气的秘书下了楼,和小赵一群人聚在那煤堆旁。吴会计派人测了一下,估计损失的碳差不多值一千多。这边令狐荣听到只有一千多的损失,没有多在意,但是他还是怒了。因为他这一小会儿就被打扰了两次,心里很不舒坦,恰好借机发作一下,消消气。于是他开始声严色厉地追究起了责任。再说那群去追人的壮汉,他们沿着这路一直骑行,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地上断断续续出现的碳,便追得越发起劲。而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刘球烧碳升起的烟。领头壮汉心里犯起嘀咕,便让车队停了下来。他是读过兵书的。“这是欲盖弥彰啊!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高!”那壮汉颇为得意地说了起来。当然他手下的人是没听懂的居多,于是他便愈发得意地解释起来:“这偷碳的人精明的很呢!恁看,这地上的掉的碳就是在迷惑咱们,让咱们以为他是沿着这路跑的!其实呢?哼哼,他就在那团烟那里!”“那不是等着咱去抓吗!哪能这么傻!”人群里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恁娘的懂个啥,这叫瞒天过海啊!越是公开的就越是隐蔽!”领头壮汉颇为得意地教育起了自己的手下,“恁都觉着他不在那儿,哎,他就在那儿!”“那这地上的碳呢!这个也很明显啊!”人群中似乎总有异样的声音,大家开始议论起来。领头壮汉想了想,觉着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就即刻平息了议论。“这样,咱们分开追。”众人没了异议,自动地分作两组追去。领头壮汉那组抓到了刘球不用多讲,再说另一组。这组人一直向前骑着,没过多久他们看到一个人正在地上捡着碳,不远处还有一辆三轮车,上面满满的碳。不用多想,肯定就是这人偷的了。于是壮汉们一拥而上,捉住了这人。等到捉住真正偷碳贼的那组人回到矿上时,刘球已经是被打得苦苦求饶了。于是众人停下来不再殴打刘球,而去审问起那偷碳贼。这贼立马蹲到地上开始一个劲儿地磕头,不住地求饶。或许是打刘球打得累了,也可能是因这贼头磕得勤,众人竟没有谁想去打他一顿的,而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令狐荣没好气地对那贼叫道:“你偷的?”“是,是俺偷的!俺错了,恁饶了俺这次吧!”“你咋偷的?”“就装车上拉走的……”“这个人是不是你同伙?”令狐荣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刘球。那贼转过脸看向刘球,颇为疑惑,随后对着令狐荣说:“不是,不是这个人。”这下众人议论了起来,有说有笑的生了一阵“嗡嗡”的阴云。令狐荣接着又问那贼说:“那是谁?”“俺不认得,就知道他是这儿当班的。”令狐荣皱了皱眉,示意打手把郝仁架过来,然后又指着郝仁对那贼说:“是这个人不?”那贼看了看郝仁,又摇了摇头。这下众人又笑了起来,他们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住地议论推理着。令狐荣也犯了迷糊,用手摸着下巴思想着,他知道这群人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而就在这时,令狐的女秘书走到了他身边,在他耳旁轻声说:“李大山。”令狐荣便是恍然大悟了,随即对人群喊道:“李大山呢!?”众人四下看着,却才发现李大山早已没了踪影。那贼想了结这事儿,便开始举报坦白,他说:“那个人跟俺说,不是他的班,俺偷他管不着。但是俺要是不想让他喊,俺就得给他二百块钱。俺想这可比买划算,就……”令狐荣已经认定了李大山是同伙,便根本没有耐心听这贼说话,给几个打手招了个手。那几个人将贼拉到一边开始暴揍,便只能听见贼的哭喊声和打手们粗粝的喘息声了。领头壮汉带着剩下的人骑车出去追李大山,事情似乎就这么完结了。令狐荣和女秘书转身想回办公室,郝仁却一下子冲到二人面前,跪了下来。“老总,那能别开除俺不?都是李大山那个熊货干的,俺求求恁了!”说着,郝仁又开始磕起了头,“求求恁了!恁开开恩……”令狐荣没把磕的这几个头放在眼里,平淡地说:“跟你说,开除你是因为你接班迟到了。懂吗?你跟我磕头也没用,留着拜神去吧!”令狐荣和秘书绕过郝仁,径直离开了。这下郝仁最后的希望也没了,他把头埋在地上开始大哭起来。一旁的小赵几步走了上去,狠狠地踢了郝仁一脚,又往他身旁吐了口唾沫,恶汹汹地说:“恁个龟孙,俺草恁娘的接班来怎晚,俺他娘的这个月奖金又没有了!草!”“俺来晚因为……”“老子不想听恁倒逼,恁给老子滚!”小赵没有耐心去听郝仁说明,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是完全不相干的,他现在只为那丢掉的奖金而暴怒着。郝仁擦了擦鼻涕和眼泪,慢慢地站起来,啜泣着向矿门口走去。火气正旺的小赵又向着郝仁的背影吐了口唾沫,骂了声娘,然后来到刘球身边,没好气地踢了踢刘球的屁股:“哎,还装死呢!”刘球用手撑着地,慢慢地坐起,大声地咳嗽了起来。小赵看着他轻蔑地笑了笑,随后吹着口哨向管理室走去,现场便只剩下刘球和一片白茫茫的雪花。刘球休息了好久方喘过气儿,他裹了裹棉袄,才发现后面早已裂开,雪堆了一层。他抖起上身,竟甩出不少的血溅到了地上。刘球没有在意,这点儿伤对他来说还不足以大惊小怪,现在最令他关心的是自己方才烧的木炭还在不在。一想到这儿,刘球便挣扎着站起,颤巍巍的向大门口走去。没等刘球走几步,他身后就响起了吴会计的喊声:“刘球,刘球!”刘球转过身,看到吴会计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但也下意识地站住了。很快吴会计停在了刘球面前,小口地喘着粗气:“哎,矿上弄错了,给你补偿,按个手印。”“补偿?啥补偿?”刘球有些懵。“一袋子碳。跟你说好,按了手印之后,你有啥事儿可跟矿上没关系,死了别到矿上来闹!”吴会计说着拿出了协议和印泥,“来来,按吧。”刘球还有点儿不敢相信,他迷迷糊糊地把手放到印泥里,又晕晕当当地把手按到了协议上。而吴会计随即就收起了印泥和协议书,指着碳堆说:“去装吧。”刘球愣了愣,没有反应。吴会计稍微有点儿生气地说:“快去啊,这大冷天的谁有功夫在这儿跟你耗啊!”刘球憨憨地笑了,弯腰给吴会计赔了个不是,随后就一路小跑着去装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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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俊之

    张俊之

    楼主 LV7 2016-11-05
    九 刘球扛着满满的一大袋子碳,手里还拎着小半袋子木炭,喜滋滋地往家里赶。他背上的伤口已经冻得发紫,炸裂的样子很是吓人。不过刘球却是没有感觉的,因为他有碳了,而这足以使他忽略掉所有的疼。 在离家还有不少距离时,刘球就兴奋的大喊了起来:“娇娥,娇娥!有碳了!有碳了!” 可是家里却没有什么动静。刘球也没有在意,只是脚步更快了,他急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娇娥。再走近了一点儿,刘球听到邻居王大哥家里又吵了起来,而这太平常了,以至于刘球自动地忽略了它,推门进回了家。 “娇娥,娇娥!”刘球把碳放到院子里,兴奋地冲屋里喊。等了一会儿,娇娥慢悠悠地把门打开了,她满脸的绯红,竟热得用手在脖子前轻轻扇着风。 刘球有些好奇,他问娇娥说:“恁咋热成这个样,烧木头了?” 娇娥听到刘球这么问,显得有些局促,立马停下了手,漫不经心地说:“床上盖被子捂的。恁哪弄的这么多碳?” “哎,把炉子烧上,俺慢慢跟恁说!”刘球边说边把碳往柴房里挪,而娇娥转身回屋去拿碳篓,准备开始生火。 不一会儿,火就生好了。刘球坐在炉子前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娇娥。娇娥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于是屋里便只有刘球一个人在沾沾自喜着,而娇娥似乎很累,打了个哈欠就转身回里屋睡觉去了。 屋里的温度慢慢地升了起来,刘球背上的伤口开始化冻,流了脓。刘球这才觉着疼,但他是不敢叫娇娥的,便自己去找着布,又倒了一盆热水,脱下棉袄,开始轻轻地擦拭起伤口。他疼得闭上了眼,紧咬着牙,却不敢叫出声来,便只是嗯吔着,头上也因着疼痛而流出了汗粒。 刘球忍着撕心的疼擦完了伤口,拿过另一件稍微完整的棉袄套上,就蹲到炉子旁烤起了火。他无聊地四下里胡乱看着,突然就看到了地上有一个熟悉的东西。那是一个风车,虽然已经是不知被谁踩得扁了,但刘球觉着像极了之前王大哥手里拿的那个。而在他捡起来之后,刘球确认了这就是王大哥拿的,于是他高声地问:“娇娥,王大哥来了?” 娇娥有些惊奇,但仍强作镇定地说:“来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恁咋知道的。” “地上这风车,是王大哥拿给虎子的吧?”刘球用手转着那风车,“咋踩成这样了?” “哦,虎子不喜欢。可能是俺不小心踩的吧。” “哎,这孩子。可惜了。”刘球说着把风车丢到了炉子里。炉子里的火忽的一下子就旺了,刘球望着炉火出了神。过了好久,刘球变得魂不守舍了,他两眼发直地盯着,脑子却不知在想着什么,于是忽的说句话:“娇娥。” “恩?” “俺估计是没几天日子了。” “恩。” “俺死了,恁咋办?” “俺照样过呗。” “这钱花的太快了,俺想着还能给恁和虎子留点儿……唉!” 娇娥没有说话,刘球似乎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俺不该娶恁的,俺害了恁啊……” “憨熊。”娇娥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声。 刘球自然是没有听到,他接着说:“俺是这样想的。等俺死了,恁就跟小陆子吧,也有个照应……” 没等刘球说完,娇娥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说:“恁个死熊,恁想跟恁去跟,俺不跟。恁个死熊,怎不早死的!” “恁别急,俺就这么说说……” “恁个死熊,说恁娘个逼。”娇娥依旧是不依不饶,继续骂着。躺在床上的虎子看着自己的娘,疯了似得骂着自己的爹,竟笑了出来。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刘球坐在炉子前,默默地忍着,没有说话。就这样,娇娥骂着刘球。不知过了多久,娇娥的怒火渐渐地息了,于是整个房子便安静得只能听见碳火的声音,而刘球也开始打起了瞌睡。 突然邻居王大哥开始叫了起来,刘球便一下子被惊起,打开门走了出去。很快,娇娥也跟着出了来。刘球向着王大哥喊:“王大哥,咋了?” 王大哥则是十分的惊慌,向刘球喊道:“恁大嫂把自己给闷死了!” “啊!?”刘球一惊,“那赶快打120啊!” “打了打了,俺现在去药铺找刘大夫。”说着王大哥出了门,小跑着向药铺去了。 刘球叹了口气,却突然冒出了个想法,或许娇娥跟着王大哥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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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迷糊小书神

    迷糊小书神

    LV9 2016-11-09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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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俊之

    张俊之

    楼主 LV7 2016-11-09
    十时间一晃又过了一年,二大爷家的妮子出了嫁。不过刘球是不能来了,因为他是刚过头七。葬礼是草草进行的,来参加的只有小陆子、王大哥、娇娥还有虎子四个人。小陆子是哭得最惨的,长长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而娇娥和王大哥却很平常,和请来下棺的帮工没有太大的区别。刘球就这样被埋了,坟丘和其他人的也没有什么不同。王大哥和娇娥在刘球病危的时候,就低价把村里的屋给卖了。而等刘球下完葬,他们拿着卖屋的钱,又去县里的银行里,取了十一万,坐上一辆不知开往哪儿的汽车,就此消失了。小陆子呢,还是老样子,一个人自在地活着。不过不同的是,他现在成了村子里唯一的可怜人。而村子还是和从前一样,煤矿也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因为刘球的离开而变掉,正如没有什么因为刘球而产生一样。(完)其实到九故事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可能看起来不太像……简单交代一下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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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浪博爱

    浪博爱

    LV10 2016-11-10
    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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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追风

    追风

    LV12 2016-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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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宝贝

    i宝贝

    LV10 2016-11-11
    咯嘛哭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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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效率

    效率

    LV8 2016-11-11
    太多了,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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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宝贝说

    宝贝说

    LV16 2016-11-11
    还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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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APPY

    HAPPY

    LV8 2016-11-12
    烧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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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微度此生

    微度此生

    LV4 2016-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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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帅哥

    帅哥

    LV12 2016-11-14
    公积金管理中心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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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袁

    LV12 2016-11-14
    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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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俊之

    张俊之

    楼主 LV7 2016-11-14
    谢谢

    袁: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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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俊之

    张俊之

    楼主 LV7 2016-11-14
    谢谢大家。本来想每个回复的,但是这个系统说我重复发帖O_o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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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用户33828028

    用户33828028

    LV1 2016-12-01
    好棒!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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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新凤

    新凤

    LV4 2016-12-04
    文笔很好的,投你一票。我的长篇《熊猫。丧尸。雪》是软科幻,古龙风格。有时间请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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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年华不在悄

    年华不在悄

    LV8 2016-12-24
    这是一个故事,一个人的亲身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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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会飞的贼

    会飞的贼

    LV11 2017-02-02
    心痛😭😭😭😭
    心疼刘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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