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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忆

拾忆

LV5 2016-11-23

【淮南清渡(昌九)】

作者:拾忆

作品简介:玄幻小说中的情感交错,爱恨情仇由此拉开序幕,是人还是妖,为爱愿放弃所有!
苏棠–爱到迷茫,你可曾体会的到?
淮南清渡(昌九)

雁过留声,天渐转凉,苏棠栖从窗下的小花圃中挑拣出红艳艳的菖蒲,用桔梗枝捆扎好,便欲离开。
风从遥远的九阴山中吹来,她打了个冷颤,谈笑的话语从桃花浪式的木窗中传来,苏棠栖停住了脚,弯腰轻靠在窗檐下。
“……那就多谢楚老板了。”老人嘶哑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只听得茶盏相碰的声响,却是楚云深开了口。
“昌九无需谢言,本就是互利的事,楚某倒是惭愧了。”
语气淡淡,却是听不出喜怒。
屋内传来淡淡的檀香味,苏棠栖轻捂住口鼻,鼻头还是忍不住一痒
“啊,,,嚏,,”声音微小,却还是惊动了屋内交谈的两人。
“楚老板,这是……人类?”老人迟疑的询问出声,鼻翼微动,嗅到了若有似无的青香味。
楚云深未言,轻啜口茶水却是淡淡一笑
“昌老多疑了,此乃淮南轻渡又怎会有人类。”他眉峰微挑,语气淡漠却又有不可质疑的威严。
苏棠栖紧靠于墙壁,脸色苍白,捆扎好的菖蒲枝略有零散,屋内檀香袅袅,寒意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初见时的记忆也一点点浮现。
“淮南轻渡,渡鬼亦渡人,但是非为灵体不得入内……”男人轻启薄唇,面带讽刺:
“那你告诉我,你是鬼还是人”
“我……应当是人吧…是人!”她抬起头来,坚定的回答,眼中却含着泪水,欲坠不坠。
我还是人呢,真好。
屋内又传来茶盏轻碰的声响,苏棠栖收回思绪,微一抬首,便看到那人的衣襟出现在眼前。她低下头,屏住呼吸。
“阿棠,我说过的,再有下次,你便只能离开。”楚云深低沉的嗓音从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似是情人间的呢喃。
“我很抱歉,我……”她嗫嚅了几句,却发现无话可说,她清楚的听见楚云深发出的叹息,微风吹过,带来着阵阵凉意。
楚云深深深凝视了她几眼,转身向着店中大厅走去
“阿棠,日头已足,槐树该移开了。”
房屋外,巨大的树影移开,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第一折
三生
人影往来绰绰,苏棠栖站在刻有淮南清渡字样的匾额下,洒扫着台阶,一片槐叶飘摇坠落,她停住了脚步,望着眼前这株高大的槐树,不免有些出神,岑参有诗云“青槐夹驰道,宫馆何玲珑。”描绘的便是这以大衬小的布局之美,但此槐却非彼槐专为格局而种,她轻叹口气,然后嗅到了槐树的青香。
好像,又有生意了呢。
“阿棠,你该去淮南城走一趟了,官家老爷希望能买我们玉坊的三生玉佩。”楚云深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前,他淡淡的瞥了槐树一眼,将一块玉佩,放到了苏棠栖的面前。
“这是……”她抬起头不确信的问到。
“妄念。”楚云深回答,收回了视线“去吧,天色已晚了。”
此处名为淮南清渡,乃是一家玉坊,专以佩玉为营生。其中美玉精妙之处,不仅在于琢玉人技艺的高超,更在于它带来的某种功效,即“养气”“辟邪”。
苏棠栖身披斗篷行走在人影往来绰绰的大街上,小雨泠泠,落在她的脸颊,她心下寒凉,身体却是有些发冷。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通体晶莹,右下角刻着的“三生”二字却是有些黯淡无光。
名为三生,却未是三生玉啊。
苏棠栖收回视线,两眼直视前方,在烟雨的朦胧中,一块刻有“官府”的匾额跃入她的眼前。
到了,苏棠栖想。
她快步疾走,三步并做两步,便来到一面朱红油漆的大门前,手执门环,轻轻扣响。
“来了,谁啊?”门内传来了老门房嘶哑的问询声。
苏棠栖拿下红色的帷帽:
“我来自淮南清渡,是那的琢玉人。”
话音刚落,红漆大门缓缓打开,一张苍老没有光泽的面容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姑娘,您请进。”老门房说着,引她进入门内。
巨大的假山横杠在面前,四周房屋布局玲珑,堪堪望去,便能感受到格局之美。
苏棠栖轻声感叹了大户人家的讲究,脚步不停,跟着引路的门房向着内堂走去。
“老爷,琢玉人来了。”老门房回话到。
坐在檀木椅上的老人抬了抬眼皮,一副将睡未睡的样子。
“嗯,你下去吧。”声音低哑的十分难听。
老门房退下,老人坐直了身子。
“姑娘,你们楚老板可为我找来了三生玉。”
“三生玉之难得,相信官老爷知道此玉用途,便应该清楚。”苏棠栖开口,摘下腰间的荷包。
老人的眸子暗了暗“姑娘说的极是,价钱方面没有问题,还请……”
“官老爷多虑了,小女并不是指钱财之事,而是……”苏棠栖拿出玉佩,晶莹剔透中一团黑雾连绵不散“三生美玉,专为枉死之人所制,可散怨气,渡阴魂,正因如此它的制成还需要此人的枉死怨气,可官老爷此宅并未有这种怨气,又怎能替你制成三生玉呢。”
老人闻言皱起了眉头“所以,这怨气是非要不可吗。”
“嗯。”苏棠栖回答。
“唉,实不相瞒,这三生玉乃为小女所求,小女官苓三年前死于痨病,病逝于镇中的洪来客栈,既如此……”老人说着话咳嗽了几声,呼唤到“阿春。”
“老爷。”身着碧色衣衫的丫鬟不知从何处出现,她微微冲老人服了个礼。
“你带着姑娘去那客栈走一趟吧。”
第二折
谎言
苏棠栖跟在名为阿春的丫鬟身后走出了宅院,一路上她通过多番询问,对这官家往事也算有了一定了解。
说来这官家小姐也是可怜人,三年前与县令家的二公子订亲便发现患上肺痨,官家老爷怕传染给其他子女,将她迁出到官家产业下的洪来客栈居住,如此凄惨死去,怎么着也不会没有怨气。
“所以啊,小姐可能死的不甘心,一年前托梦给夫人,好一顿哭诉,也是我们家大公子另辟了府宅,夫人和老爷便决定遣散了一些下人,天天吃斋念佛,这不今天夫人一大早又去庙中拜祭了……”阿春小丫鬟碎碎讲述着,似是没完没了。
怪不得今日只有官家老爷一人,还以为夫人早就去世了呢。
苏棠栖心下想,不多时便来到了客栈,她走进客栈大厅便有小二上前,阿春先迎了上去。
“这不是阿春姐吗,这个月还不到查账吧。”小二殷勤的笑着
“没,有别的事情。”阿春拉过小二在一旁耳语。
苏棠栖站在一旁细细打量这客栈,所处位置乃城郊东部,但怨气极重,客栈内门漆掉落严重,木头有些腐朽,有几副挂在墙上的画也已发黄。现下已是午时,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零散的旅客,另一边小二模样的人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
苏棠栖捂住了口鼻,好重的胡椒味,看来饭菜也不怎样,她心下想到,不免同情那小姐,如果三年前也是如此,该有多痛苦。
“姑娘跟我上来吧。”阿春出声打断了苏棠栖的思绪。
脚踩在楼梯上,发出吱呀的声音,苏棠栖小心的跟着阿春的脚步,越到楼上,腐朽的气味越发严重,她捂住了口鼻,想到今天需要在这呆一晚,心下不免烦躁,但是吸收怨气需要十二个时辰,如今天色已黑,在这歇脚是无法避免的了。
苏棠栖自己哀怨着,脚步不停,很快就来到了客栈的顶楼。
“姑娘,就是这了。”阿春推开里间的门,示意苏棠栖进去。
她点头迈步进门,一大片红色就这样映入了她的眼帘,这屋子的主人因是极爱红色,无论是墙壁,桌子,还是床帘都是红色物品构成,左侧床脚处还摆放着大红色的梳妆台,台子的边沿雕刻着一种花,乍眼看去十分熟悉,苏棠栖粗略的瞥了一眼,未想到花名便也堪堪过去放在脑后。
她径直走到床铺上掀开帘子,被褥整齐的摆放着,看着十分干净,只是那红如鲜血的颜色,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这是换洗过得吧。”苏棠栖询问出声,右手摸了摸没有灰尘。
“是的,虽小姐早已过世,但是这里的小二每天都会来更换。”阿春回答到,有些不明所以。
“那今天晚上我便睡在这间房子吧,正好可以完成你家老爷要办的事。”苏棠栖自然的说到。心里却还是有些抵触,虽然跟着楚云深这么久见到过许多鬼怪,但还是第一次住在死人的屋子里。
阿春张着嘴巴,欲言又止:
“那姑娘,你自己小心些,还有,如果需要什么物品便跟小二说,他会安排,那我便告退了。”
阿春磨蹭了些许,似是想说什么,但还是犹豫着关上了房门,下楼去了。
苏棠栖瘫倒在床铺上,心下一阵疲惫,死人场所最容易见到鬼魂,所以今天是要闭气睡觉吗,啊啊啊啊,她的功力可没楚云深这么高,也只能今天不舒服过了。
日近西斜,寒风凛冽,苏棠栖早早上了床,静靠在床外侧,拉紧着被褥。
淮阳城的冬天较之别处来的着实早些,未至深秋节气,却处处是霜打的迹象,风从未糊好的窗缝中灌入,她打了个冷颤,只听得“-呼”的声响,她睡去前用花剪挑去的灯芯被重新点燃。
苏棠栖心下一咯噔,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来了。”她想。
苏棠栖半眯着眼,身着青衫的女子就这样映入了她的眼帘,女子莲步轻移,缓缓坐于梳妆台前,身后丫鬟鱼贯而出,手捧盘盂,钗环,胭脂等物。女子不慌不忙,洗漱,净手,一步一步,女子慢慢换好了暗红的华服,将飘逸的发丝束成发髻……
苏棠栖默默观望,不发一言,她紧缩眉头,隐隐约约觉得有某些地方不对,却一时说不上来,她的视线游离在那精美的发饰上,骤然睁大了眼睛。
这官家小姐,梳的竟是妇人的发髻。
那么,她早已嫁人,可官家老爷为什么说是至死未嫁。是想隐藏什么吗,那隐藏在这之下的真相又是什么。
她心下思索着,只听得门又发出吱呀一声,却是关上了,女子独自一人静坐于梳妆台前,细细勾勒着眉眼,身后的丫鬟早已退下,她抿了抿红唇,不知从哪摸出一条大红的绸缎,嘴角弯成一道诡异的弧度,似是在笑,又像别的什么。
苏棠栖心下惊骇,只见女子慢慢站起了身子,竟是抬脚跨上了圆凳,红绸朝向房梁一搭拉扯而下结成一个圆圈。
这是……苏棠栖瞪大了眼睛,似有些不敢置信,只见女子将脖子升上红绸所结的绳结之中,用力一踢凳子,就这样,上吊自杀。
苏棠栖清楚的看见女子的眼睛睁大,血泪蔓延而下,似是死不瞑目。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其它,苏棠栖发现这官家小姐的眼睛在看向她的方位亮了亮。
这官家小姐并不是死于肺痨啊,到底是怎样的恨意,让她选择这样的死法,生生世世灵魂困在此处,不断地重复死亡,重复死亡的每一个步骤,如此不得轮回……
苏棠栖闭上眼睛,缢死之人既成缢鬼,非有人代缢替之,不可入轮回,并且所有的缢鬼会不停地重复自己死去的动作,这才是最大的痛苦,永远不能停止。所以官家小姐为何要这样做,那官家老爷又为何要撒谎。
已至深夜,苏棠栖在被褥之中翻来覆去,恍惚进入了梦乡,却无法安稳深眠,她好像也重复某一个动作许多许多次,在很久很久以前,但是她好像忘记了,她一直一直记得一个名字,又好像忘记了,她是谁,她来自何方,好像都忘记了。
“生查子……”她在睡梦中呢喃出声,是谁呢,她好像忘了。
“楚老板,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你确定这个赌约,还要继续下去吗。”身着白衣的男子,从黑夜中走来,轻笑出声,一双凤眸似眯非眯,满含笑意,右下角的玉佩来回晃动,仔细看看好像是“非眠”二字。白衣男子望着入睡的苏棠栖,静等着坐于床前的男人开口。
楚云深身着玄衣,骨节分明的长手抚过苏棠栖的脸颊,却是没有什么言语,他端详了苏棠栖的睡颜几许,终是开口:
“至少,在这一世未尽之前,这是一个赌约,也是我们的约定,非眠,慎言。”
楚云深深睨了苏棠栖一眼,最终视线从她的面容中移开“我们走吧,这的鬼气,已不会伤害她,剩下的必须由她自己解决。”
“非眠,你我无法助她,就像当初对荼靡的店主人一样。”
第三折
妄念
再次醒来已是鸟雀呼晴的时分,苏棠栖睁大着眼睛回想起夜间所见,不由暗暗感叹,身体上传来些许不适,是这房屋中浓重的鬼气所致。
女子的自杀画面点点滴滴浮现在她的脑海当中,她猛的直起身,想起女子临死前的眼神,瞳孔微一收缩,昨天那官家小姐是看到她了吗!
“叮当-”只听得一声脆响,长条形的木盒就这样直直坠落在苏棠栖的面前。
苏棠栖心下震惊,犹疑的拿过盒子,打开了它。
一支精美的木簪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通体为红色,上面雕刻着一朵不知名的花,苏棠栖抚摸着花的形状,熟悉之感迎面扑来,却不知从何处想起。
古人有云“簪之为色,宜浅不宜深,欲形其发之黑也”这红色木簪却没有遵循古法,雕工精美别有一番风味。
苏棠栖再度将它放入盒内,起身准备去洗漱。
“哎哎哎,阿春姐,这姑娘不会有事吧,这个时辰,都没起来,这屋子发生的怪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我们进去看看……”门口传来细微的交谈声,苏棠栖认出这是昨天引路的店小二的声音,听了他的几许话语倒也放轻了脚步,想要听听,究竟这官府有什么秘密。
“这姑娘,可是老爷请来的高人,要真有事也是你我不会是她。”阿春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带着些淡淡的得意与幸灾乐祸。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可是,小姐她是在这屋子上吊……”
“是肺痨!”阿春横扫了小二一眼,出声截断他说的话“可别记错了。”
“是是是,是肺痨,阿春姐,小的知错了……”
这交谈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想不到这阿春如此精明,三言两语把这秘事又揭了过去,苏棠栖叹了口气,迈步走至房门口,用力一拉木拴,打开了房门。
蹲守在房门口的两人,被苏棠栖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阿春犹为惊愕,心下思忖着刚刚的谈话被听去多少。
苏棠栖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两人,摘下腰间的玉佩,轻轻摇晃:
“告诉你家老爷,三生玉已成,不过若要使用它,烦请告知我真相。”
苏棠栖微一挑眉,手中玉佩发出耀眼的红光,篆刻的三生二字犹显醒目。
阿春瞪大了眼睛,整张俏脸苍白无光。

官府内
苏棠栖静坐在梨花木制成的座椅上,昏昏欲睡,身侧的杯盏只留有几许茶渣浮沉往复,官家老爷双眼直视着前方,眼眸中浑浊一片。
回廊外的条纹香已烧过大片,点点灰尘坠落让人感受到佛家的安稳祥和。
“所以,若要拿到三生之玉,老朽必须要讲出所谓真相!”嘶哑的询问声从官家老爷的口中问出,他端坐在高木椅上语气轻蔑甚是愤怒。“姑娘可真会说笑,不愧是楚老板教出来的琢玉人啊。”
苏棠栖从半眠中惊醒,抬头望了身着紫衣的老人几眼,已是鬼气缠身,病入膏肓的强弩之末,却依旧摆着威风,当真是可笑之极。
“官小姐是怎样死的,我想你比谁都应该更加清楚,行行复行行,与君生别离,以自身不入轮回的诅咒才是官老爷您急于找到三生玉解救你此时困境的原因吧。”苏棠栖眉峰微挑“小姐死去时可已为他人妇了呢。”
官老爷不可置信的深望了苏棠栖一眼,随之紧闭上双眼,身子低垂下去。苏棠栖不禁感到心下寒凉,她好像将会知道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也是逼不得已……”官老爷呢喃道,瘫坐在木椅上,神色间满是颓然“岁月不饶人啊,三年,三年了啊·····`”
记得出临走之际,楚云深曾交给她妄念玉,她一直以为决计不会用上,但今日今事好似无法避免。
“妄念者,先生妄,后生怨,再生重来之念·····”楚云深的话语仿佛就在昨天,这是她进客栈的第一堂课,重来之念啊,所以自身为诅咒的自缢,终是后悔了吗,重生又岂是如此简单。
寒风凛冽,苏棠栖拽紧了披风,洪来客栈近在眼前,那是该解决这件事了。
“姑娘,您又来了啊。”刚一踏进店门,小二热情的朝她打着招呼。“您今日来可是住店?”
苏棠栖摇了摇头“不,我还是为了你们老爷委托的事而来。”她说完抬脚欲上楼。
“冬子,冬子,小姐的菖蒲你今日是不是忘浇水了好好的泥土都快干了!”突然传出掌柜急切的呼喊。
小二停止了与苏棠栖的交谈歉意的笑了笑“哎,我来了。”
苏棠栖抬脚上楼,瞥见楼底后门红艳艳的一片,想必这就是那小姐的菖蒲了,倒是比她种的还旺盛,比较之间,苏棠栖瞪大了双眼,菖蒲花,所以不论是梳妆台还是首饰盒中雕刻的都是菖蒲花吗?怪不得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一直围绕着她。
重新睡在大红的锦被中,确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等待着夜晚的降临,苏棠栖明白官家小姐一定会再来,那重复无尽的死亡。
暮霭沉沉,苏棠栖屏住呼吸静靠外侧,蜡烛如昨晚一样迎风自燃,女人重复着同样的死亡动作,在椅子被踢翻的那一刻,苏棠栖清楚的看见了女人的笑容,蜡烛熄灭,屋内悄无声息,苏棠栖坐直了身,腰间的三生玉佩发出夺目的光芒”小姐既然来了,又为何不现身,还是说应该称呼你为杜夫人。"
凉凉的风灌进苏棠栖的衣襟”出来吧,三生玉在我手中,它吸收了你的怨气,现如今你的鬼气无法伤害到我。”
“不愧是淮南轻渡的琢玉人,对付我们这种鬼魂自有一套方法啊。”空气中传来女子的轻笑,荧光闪过,女子身着暗红的衣衫立于苏棠栖的五米之地,容貌秀丽,端的是大方动人,不过这也是灾难的来源。
苏棠栖静静地看了女人一眼“你希望拥有重生去找他对吗?”
女人瞳孔微缩,嘴角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是啊,我后悔了,我想复活。”
“所以不惜种下鬼气到你父母的身上。”苏棠栖眉目犀利“你想掠夺他们的寿命,想他们死!你……究竟怎样下得了手。”苏棠栖放缓了语速,腰间的三生玉发出耀眼的光芒。
“下的了手,呵……”女人轻笑,满是讽刺“逼我嫁人,逼我去死的时候他们又怎样下得了手。”
“我无奈过,痛恨过,心软过,但是没有用,一切都没用。”女人仰头大笑,双眼直直的看像苏棠栖“淮南轻渡的琢玉人啊,替我去死吧。”女人轻轻柔柔的说到,声音中满是诱惑。
苏棠栖似有些恍惚,脑袋昏昏沉沉,她一步一步的向着女人走去,红绸不知何时出现在房梁上,苏棠栖扶着座椅,慢慢站了上去。
“琢玉人啊,帮帮我啊,渡轮回,渡重生,这不就是你们的使命吗……”女人轻轻缓缓的说着,像是在歌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苏棠栖拿过红绸,小心得打着绳结……
不,不该是这样,我应该做什么呢,苏棠栖手下动作不停,脑袋却突然传来剧痛,腰间的三生玉剧烈的震动,她抱紧着头,脚下一轻,却是从椅子上滚落下去。
“官家小姐,你还真是……妄念。”苏棠栖半伏在地下,轻吐出声,腰间的荷包传来剧烈的抖动,大红色的玉佩腾空而起向四周发出耀眼的光芒。
女人遮住了双眼,身上发出淡淡的红光。
苏棠栖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你身上竟然有妖气,鬼妖相结,这妖气竟然还是维持你灵魂不散的来源!”
“难怪,你放尽鬼气夺取你父母的寿命,却逃脱了天道的惩罚,原来是有妖人在护你。”苏棠栖拍了拍胸口,对刚刚差点死去还心有余悸,再次感谢楚云深的料事如神,让她带上了妄念玉。
身持妄念,妄念者不堪靠近,这官家小姐想要她代缢,用她的灵魂来换取自身的解救,重活于世,着实恶毒。
“不愧是琢玉人啊,逃出了我的魅惑之术,我差一点就可获得重生了呢?”女人掩唇轻笑,眼睛中满含杀意。
“我本打算让你接替我成为缢鬼,因为只有你的灵体能让我重生逃脱轮回,但是现在,我打算让你的灵魂从此消散,让你无法去向别人揭发于我。”女人全身发着红光,身后的阴影显出一道图腾,大红艳艳,这是菖蒲花!
“阿棠,你喜欢的是菖蒲花吗?”
“可能喜欢吧,秋天过后就不喜欢了。”
“为什么呢?”
“我啊,因为它会凋谢,我喜欢当月盛开的花。”
“过几日,昌九妖怪会来此处有求于我,他乃是菖蒲的化身,便让他留下一处精魄,保此地菖蒲永不凋谢。”
“真的吗!”
往日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心中依旧疑惑。
“这妖气是否是昌九的。”苏棠栖询问出声。
女人的红光骤减,“你如何得知!”
得知自己的猜测正确,苏棠栖不禁暗暗诽谤“所以楚云深早就知道此次三生玉的前因后果,就是不让她知晓……”真是十分,歹毒……
这小姐房中处处透露着菖蒲的存在,早就该知道,楚云深不会无缘无故接下凡人的订单,淮南轻渡,渡鬼亦渡人,非为灵体不得入内……所以是妖怪昌九带来的生意吧……
“既然如此,你更该死去了。”女人冷声出声,向着苏棠栖扑来。
苏棠栖暗惊,手下却抛出三生玉佩。
三生玉的炼成,并不是只需要鬼气而已啊,琢玉人的炼玉之法,其实包含了一个大的秘密……
苏棠栖清楚的看着玉佩向着女人飞去,一道强烈的红光闪过,身着红衣的老人扑倒在女人的面前。
“淮南轻渡琢玉人,你违背了誓言。”他发出嘶哑的声音,以一人之力为女人挡住玉佩的攻击。
苏棠栖顺着老人的目光向着身后望去,楚云深站立在床前,不发一言。
“你可没有说,她会伤害人。”楚云深眼眸微抬,上前几步。他向苏棠栖处瞄了一眼,轻启薄唇“妄念都给了你,还弄成这个鬼样子,果然是……”他停顿了一下“…太蠢!”
得此评价,苏棠栖被气的脸红,她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却因为使用妄念玉耗费了最后一点力气,全身无力。
“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她脸色绯红,大为恼火。
楚云深不理她,径直走上前挡在了苏棠栖的身前,抬首,正视着官家小姐还有昌九妖怪。
“昌九,你知道的,琢玉人炼玉的秘密。”楚云深微垂眸,烛光掩映下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微抿的下唇,苏棠栖知道那是他生气的征兆。
“是啊,我知道,我求你将她送往轮回……”昌九半躺在地上,身后是不可置信的女人。“求你……淮南轻渡琢玉人。”
楚云深眉目轻抬看向昌九的后方“你知道吗,官家小姐,三生玉可助轮回,但是每个未能轮回的鬼魂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方可入轮回……”
“不……不要说……”昌九挣扎着起身,苏棠栖清楚的看见三生玉嵌入他的胸口,侵蚀掉他的血肉……
楚云深自顾自的说话“每个鬼魂要以自身灵魂封存为代价,封于玉佩之中,历经多世,以其灵力助凡人保得安康方可入轮回。而你……”他语调一转,越发低沉“自缢的鬼魂,又夺凡人寿命,若不是昌九的精魂保你,早被天道所灭消失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中,还能在此地,妄图夺舍。”
“昌九,他说的是真的吗,所以,三生玉也是骗人的,我难以入轮回是不是,是不是!”女人有些歇斯底里,她大叫,猛的一扯昌九的衣袖,却是跌倒在地面。
“帮她,琢玉人,你答应过的……”昌九艰难的说着话,他的生命渐渐流逝,却没有换来女人的半点关心。
苏棠栖伏在地上开口“所以你是要以自身魂魄铸成三生玉,保她平安吗?”早在刚才就发现了,昌九的气息因为将精魂留在官家小姐身上的缘故与官家小姐的气息十分相似,玉的炼成需要先收集此鬼鬼气,再由鬼气将鬼魂牵引入玉,这昌九与女鬼气息相连,昌九也可入玉,那么三生玉便成了,便可保,所愿之人一生平安……
“我答应过你助她轮回,所以便派出我手下的琢玉人,以制三生玉,因为你的身上没有真正的鬼气,可是你亲爱的小姐却妄图夺舍重生,以取而代之……”他敛目“此乃我之大忌。”
昌九苦笑了几声,终是趴倒在地上“如此,倒是我的过错了,我不知道小姐她会害人……”
女人还在一旁哀伤的啼哭,暗红衣裙带来的明艳之感消失殆尽,只留有颓废与悲凄。
“我本是沼泽地里的一株菖蒲……”昌九有些吃力的开口,依旧注视着啼哭的女人“得官小姐赏爱,移植于院中,静心照养,灵智初开,三年前,小姐逢大难,我未能救助,琢玉人就按当日所诺,我甘愿化为玉佩之魂,只望你助小姐入得轮回。”昌九微微笑了笑,似乎在回忆什么。
苏棠栖轻皱着娥眉,正欲说些什么,一道男声响起,却是楚云深开了口。
“我可助她轮回,这三生玉由你魂魄灌溉而成,灵力足以支撑她进轮回,还可保凡人安康,但你不悔?”楚云深的眸子亮了亮,不过顷刻又暗了下去。
“不悔,比起让我受苦,我更不愿让她如此痛苦的活在世上。”昌九目光有些迷茫,苏棠栖知道这是三生玉所致,这玉吞噬掉昌九之魂,快制成了……
红光大盛,昌九最后一丝残影消失在玉佩中,苏棠栖扶着柱子站起身,那官家小姐依旧自顾哭泣,好似没有听见昌九所做的一切也没有看见他的消失,是因为无关紧要吗。
“官家小姐,三生玉已成,你该入轮回了。”楚云深低沉着开口,手中紧握着三生玉。里面光华流转,似乎可以看见一缕银白的发丝……
女人的睫毛微动了几下,终于放弃了哭泣,她抬起头“真的吗!”她有些惊喜,但却有一丝忧伤“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吗,也找不到他。”
楚云深侧过身却是不想再听,他微微摩挲着玉佩“三生途中倒三生,三生玉中倒来世……”红光乍现,把女人完全笼罩,前方一扇大门出现缓缓打开,牵引着女人向前走去……
“其实当年每日送一花给你的是昌九,不是他……”当女人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楚云深缓缓开口,他清楚的看见女人惊讶的表情,一丝晶莹的泪水从她的脸颊滑下。
一去轮回门,从此三生无烦忧,前世记忆,尽数散去。
大门合上,关掉了这场可悲的往事,也关掉了所有的情缘。
“楚云深,你最后对官家小姐所说,是个什么意思?”苏棠栖询问出声。
“一段错误的往事。”他回答,手指微动,向着阳光。
苏棠栖看了他一眼“是关于昌九与官家小姐的故事吗。我还是弄不清太多的前因后果。”
“是啊。”楚云深回答,“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先回店中吧,我会告诉你完整的故事的。”
苏棠栖抬起头,屋中依旧是红艳艳的,却让人感到浓浓的哀伤,她想起了梳妆台上的菖蒲花,与菖蒲发簪……她想这个故事肯定很长,长到让人心慌,还有经久不散的哀伤……

官家小姐素来爱花,一次野外郊游,移植于一株菖蒲于房内,日日灌溉,菖蒲因此暗生灵智,化为人形,因其对主人生出情爱,日日耗费灵力凝一朵菖蒲花放于小姐窗台,小姐每日起身望着花儿,生出欢喜,却不想隔壁贫家秀才冒充为送花之人博得小姐所爱,与之结为连理,然后就是县令公子慕小姐容色夺婚,秀才被残害放逐,官家老爷为所谓利益逼小姐再嫁,最后发现小姐性子刚烈不肯成婚,便逼小姐自行了断,以不达成与县令结怨的目的……
然后昌九知道自缢之人不了进轮回,还得日日受重死之苦,便找到了琢玉人,希望以三生玉的灵力助小姐去往轮回……
“他的爱恋一直深藏吗?”苏棠栖记得她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楚云深在记着账簿,闻言抬起了头。
“因为人妖殊途。”他回答,似有些不耐烦。
“那你呢,如果是种族身份的差距。你会向一个女子表白吗?”苏棠栖刚开口就觉得自己逾矩了,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时间过得很长,长到她觉得楚云深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嗯。”空气中传来楚云深磁性的声音“会的。”
苏棠栖抬起头望向他,好像,好像很久以前发生过一样的场景,但她忘记了……
她到如今都不清楚,那支从床帘上掉落的菖蒲发簪究竟是谁送的,昌九还是那姓杜的秀才,不过好像不重要了……
“宜春太守虞杲郡斋植菖蒲五槛,次子梦髯翁自号为昌九,言‘愿赐保养’”
~《清异录·江淮异人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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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动vs萧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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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萧炎是炼药师 可以边打边嗑药 恢复能力超强 而林动没有 2.萧炎的玄重尺是绝对的神器 别的武器碰上都被敲成渣 谁都打不坏 放在地底岩浆世界里都没被陨落心炎给烧了 林动没有 3.萧炎王霸之气恐怖如斯 建立了什么组织都不用自己管理 没多久就所向披靡 成为了第一的大势力 林动都没创建过势力 4.萧炎运气无人能敌 要异火就碰上异火 要残图就碰上残图 要药材就碰上药材 想升级就来天材地宝 斗圣的时候都不用自己修炼 林动的运气不能比 5.萧炎背景一流出身好(远古种族,有个NB的先祖) 萧家没落了都是乌坦城的大家族 林家不过是个分家 青阳镇的小家族 6.萧炎人缘一流 一到了危急关头打不过一定会有人出手来救 不管萧炎认不认识 林动苦逼 只被救过两回 7.萧炎基友众多(林修崖,柳擎,林焱等) 后宫无数(不一一细数) 非林动可比 只有兽类为伴(小炎,小貂) 8.萧炎斗破里那啥过3次 就有了一个女儿 林动那啥了2次 什么都没 可见林动或许有隐疾 面对萧炎的强攻只能默默地做小受 9.萧炎的猪脚光环远强于林动 无论是范围还是强度 他把外挂带给了斗气大陆上几乎每一个人(吴昊小医仙青鳞紫妍等不包括悲催的苏千大长老)而林动却不行 10.最后一点 也就是最关键的 萧炎是死后穿越的 这份功力 林动怎么比得上!! 十四方面,林动Vs萧炎 一、背景: 萧炎乃远古萧族唯一血脉传承者,而林动只是个普通少年。但他们最后都是凌驾于天地。萧炎就算有者各种背景才勉强和林动媲美。由此可见,林动胜过萧炎。 二、天赋: 萧炎是地球穿过去的,两世为人,还有隐藏的血脉,这才成奇才。而林动只是个普通少年,却也为一代妖才。萧炎各种开挂才勉强和林动媲美。由此可见,林动胜过萧炎。 三、血性: 萧炎对付各种人,都要药老出手。包括杀个乌坦城的炼药师菜鸟都得叫药老。这类型,双手都数不清。甚至在后面杀个人都不敢认账。而林动,虽然有小貂,但无论小貂强弱,至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抗。面对敌人,素来信奉斩草除根,敢挑战各种强者挑衅各种势力。如,不靠别人,涅盘战转轮,设计古剑门,还有各种生死反虐,再后来又定冰主为目标。 由此可见,林动胜过萧炎。 四、毅力: 萧炎吞噬异火还要药老炼各种丹药,苦修也要各种丹药,跟别人打架之前还得先往嘴里塞几盒丹药,受了伤也要吃丹药。反正干什么都离不开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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