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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墨刀

犁墨刀

LV5 2016-10-31

【智商炸弹】

作者:犁墨刀

连载最近更新:                               (尾声)  美国新泽西州州政府大厅  “2017年至2021年,我们人类经历了一场未知原因的智力大衰退,八十亿人口在四年左右的时间里,智商完全倒退回猿猴的水平,仅有不到几万人从这次智商大倒退的灾难中幸免。所以...

作品简介:【中篇完结】
人类文明繁荣至今,有90%是依靠我们无与伦比的智慧。可人类凌驾于物种之巅的智慧,真的如《进化论》所说,是万年来艰难进化的产物么?还是说,这伟大的智力只是上帝恩赐我们的礼物?抑或仅仅是外星人在我们祖先身上做的小实验?

然而这个问题还没被研究出来,一种名叫“智商炸弹”的病毒却突然爆发,并开始横扫全球。一个即将面对高考的吊车尾,侥幸成了万里挑一的免疫体。智商炸弹和上海,谎言与真相,比死亡更遥远的是什么.......


作者微博:犁墨刀C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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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犁墨刀

    犁墨刀

    楼主 LV5 2016-10-31
    耶和华神吩咐亚当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实,你可以随便吃,但只有那颗知识树上的智慧果,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圣经-创世纪》  (一)  我坐在雪白的床上,拿着果皮刨仔细地刨着一个金帅。  这是间P4级别的隔离观察室,房间一尘不染,温度不高不低,据说病号的伙食也很不错,长时间住在这里,应该会有一种实验小白鼠的感觉吧。  何梦瑶蹲在我身前,白皙的小腿盈盈而握,她歪着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我手中的金帅,以及那一圈圈剥落的金黄色果皮,简直就像一只等着主人抛骨头的小狗。  高二的时候,我记得何梦瑶曾对我说她过,她很讨厌吃富士,因为果肉硬邦邦的,硌得牙龈疼。于是我就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金帅放到她的面前,说尝尝吧,比红富士好吃。于是何梦瑶将信将疑地拿过这个金色苹果咬了一口,立刻笑着说这个比红富士好吃一百倍!  而现在的我弯下腰,将这个比红富士好吃一百倍的金帅举到何梦瑶眼前,笑着说:“这是什么?说出来就给你哦。”  何梦瑶先是小心翼翼地将精致的脸庞贴近这个金灿灿的果子,像条被突然喂食的野猫一样翕动鼻翼嗅了嗅,然后一把将这个金帅从我手中抢到自己的手里,捧在嘴里开始大嚼大咽,金黄色的浆汁从她的嘴角喷溅出来,淌到了她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上。  我苦笑着从口袋中抽出一叠卫生纸,将这些粘在病号服上的浆汁一处接一处地揩去,而何梦瑶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那个果子上,对我的举动毫不在意。可如果放在何梦瑶没被感染之前,她想必会一个大耳刮子抽过来然后尖叫一声“流氓”吧,毕竟这套病号服下面就是一具20岁女孩赤裸裸的青春胴体。  “看来神经干细胞移植对完全退化的感染体的作用非常有限......”我的无线电耳机里突然传出一个女声,嗓音低沉,蛮像周迅的:“出来吧。”  我下意识地抬头瞧了瞧那面硕大的单向透视玻璃窗,一个女人正在那面玻璃后观察着这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我抚摸着何梦瑶的头,并在她的额头上压了一个吻,然后笑着轻声说:“乖,我明天再来看你......”  何梦瑶捧着没吃完的金帅,也朝我笑,笑容依旧很美,虽然我知道那只是在感谢我的苹果,就像一只狗对着扔骨头的主人摇尾巴。  走出隔离室,又经过三次消毒灭菌的例行程序,我带着一身的来苏尔的味道,站在了那个人的面前,这是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她的马尾束得比一般女孩都高,而且有着一张鹅蛋脸,她要是随便穿上一双高跟鞋都会比我高,可是我从没见到这个女孩穿过高跟鞋。她总是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大褂总是敞怀,里面是一件可以完美凸显出她胸部曲线的黑色高领打底衫,下身是米色长裤,脚上总是一双亮蓝色的阿迪达斯慢跑鞋......她是上海疾控中心慢性病传染科的科员,年轻的脑科专家,也是我的监护员,她叫许冉冉。  “这就是18岁男生躁动的青春么?”许冉冉耸肩加摇头露出一种戏谑的表情。我每次探望完何梦瑶出来,她都会说这句话。  我照旧没有搭理她,只是回了她一句:“你不戴防化面具,小心哪一天就被我传染成了白痴。”  许冉冉一笑:“你是个笨蛋,笨蛋可不会被‘智商炸弹’感染!”  我撇了撇嘴:“说不定是我的潜伏期长呢?”  许冉冉又乐了:“姐姐我都不戴防化面罩跟你呆了两年了,以我这么高的智商,要是被感染,肯定早就变白痴了!”  “对了,我听说你们最近又找到几例免疫体?”我边走边问。  “还不能确定,只能说智商没有显著退化的迹象......”  “还没做腰穿?”  “嗯,他们身体状况不是太好,而且年龄又小,被清扫部队发现的时候已经断食好几天了......”  “年龄小?”  “虹口区的一所孤儿院里,都是孤儿,清扫部队过去的时候已经饿死了一大半了......”  我叹了口气,想起了我在“智商炸弹”爆发前夕的那段学校时光。  三年前那是个下午,我们在上自习课,即将高考的我们在班级中做着各种各样的卷子。我像以往一样,用牙齿咬着笔晃来晃去,把试卷折来折去。只要老师不在,我就会这么做,但其实我连个千纸鹤都折不出来,我就这样等着我同桌苗子杰用半节课的时间写完试卷,然后施舍给我。  苗子杰和我不一样,我一直在班级里充当吊车尾,而且成绩能年年烂出新纪录,可他却是个十足的优等生,优等到一直霸着班级第一的位置,当然,他优等的不仅仅是他的成绩,还有他的家庭。他爸是个地产商,据说工程都包到了非洲,他妈是个律师,还拥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我的父母却只是普普通通的水果经销商,在全国各地跑销售,累死累活攒钱供我在上海当个住校生......所以说,苗子杰是个名副其实的人生赢家。  不过这样一个人生赢家在这段时间却一直不太正常,上课总是会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而且做试卷错的题越来越多,搞得我都不太想抄他的了,因为那跟我自己写错的题量差不多......然后我就有些幸灾乐祸地目送他一次次地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谈话。  就在我咬笔折试卷的时候,不断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的苗子杰突然一个发力蹦到了桌上,然后极不雅观地蹲在那儿并发出一系列尖锐的怪叫,活像只狒狒。  班级里四十多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包括我一直暗恋着的原同桌、我们班的班花何梦瑶。  全班除了我之外都在看苗子杰,而我却在看何梦瑶。何梦瑶是喜欢苗子杰的,而且据说何梦瑶初吻就是被这家伙夺去的,所以我想看看苗子杰作出这样的丑态,她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相对的,我对苗子杰发神经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太关心。  但苗子杰接下来的行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盯着右边的何梦瑶看了看,然后像癞蛤蟆一样一跃而起,扑到了何梦瑶的身上,并手脚并用,将何梦瑶背朝上翻过来,开始撕扯何梦瑶那条可爱的黑红格子百褶裙。  何梦瑶开始愣了一下,但随即她的尖叫绝对能让整栋高三教学楼的所有人都听得见!然后很多女生也开始跟着叫,男生们嚷嚷着说赶紧去找老师过来......  我默默地拎起手边的椅子,走到苗子杰的身后就是重重的一下,这家伙吃痛,嘶叫两声停下了对何梦瑶的暴行,纵身一跃,从我身边窜开,并通过教室窗户跳出了教学楼。  我扔下椅子,冲到窗边一看,还好我们班级是2楼,而且楼下是一大片草坪,所以苗子杰跳下去之后并没有受伤,他滚了两滚,像个猴子一样迅速攀上了一棵枇杷树。  苗子杰单手吊在树上,还是不是地向女生们发出一两声高亢的嘶叫,像是一只猩猩在发情,于是围观的女生都捂紧自己的衣领口,然后不约而同地退后几步。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下来?”教导主任是个谢了顶的老头子,他推了推眼镜发问,高三部出了这种事,他必须想办法尽快平息,若是要等校长过来,他的绩效评定可能会大打折扣,说不定连年终奖都会泡汤。  “老师,别让他下来,他......他疯了!”我们班的女班长心有余悸道:“还对何梦瑶.......”  何梦瑶紧紧地挽住女班长的胳膊,满脸的惊惧。  “还是报警吧......”有个高个子男生提议,这家伙也追过何梦瑶但没成功,这应该算是报复吧。  “打120吧,我看苗子杰是疯了......”我们班一脸雀斑的女生物课代表说话了,她之前似乎暗恋苗子杰,可现在却是一脸观察动物的表情。  教导主任把眼镜推了又推,我知道其实他既不想打110,也不想打120,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只能掏出手机,先打110,再打120......  警察和医生陆续赶到,但当他们看到枇杷树上的苗子杰吊在树枝上玩得欢快,都有些茫然。然后警察和医生凑在一块儿商量了一阵,依旧提出了之前教导主任的问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下来?”  当有学生提出用麻醉枪的时候,那群警察面泛囧色,说没料到会是这种状况,所以没带麻醉枪。  这时,我一眼瞥见一个围观女生的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苹果和香蕉,于是我走过去,问她借了一根香蕉。  “嘿,看看,这是什么?”在一片惊诧的目光中,我走出人群,来到树下,朝树上荡来荡去的苗子杰晃了晃手中的香蕉。  果然,苗子杰对我手中的香蕉兴趣很大,他几次想伸手来抓,我都将香蕉拿得远一些,让他够不着,几次之后,我一个蓄力,将香蕉丢出,苗子杰如人猿泰山一般从树枝上一荡而出,想去抓住那根香蕉......然后,他就被警察叔叔们牢牢地按在了地上,然后套上了手铐,又被送进120的车里,被呼啸着带走了。  不过,苗子杰后来据说神秘失踪了,事情是这样的,有几个苗子杰的外班仰慕者捧着鲜花去上海第一人民医院去探望他,可是却被告知苗子杰已经转院,但问具体转到了哪个医院,他们说苗子杰家属让保密,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  “苗子杰事件”一时间在学校成了一件很有槽点的事儿。高三的生活本来就枯燥无比,现在出现了这么有趣的一件事儿,自然成了很多人闲来无事的谈资。  当然,我们高三狗悲惨生活仍然在继续着,带着粉色镜框眼镜的女班主任仍旧每天跟我们拍桌子瞪眼,嗓门一次比一次大,话一次比一次难听,她嚷嚷着你们的周考成绩烂成了这个样子,还想参加高考?  可我们这种被骂的情况并没持续多久,因为又有一个人“疯了”。  郑婕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这是个萝莉型的女孩子,她一向少言寡语,喜欢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写那本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她成绩直逼苗子杰,所以班主任把郑婕和苗子杰视作班级里的“金童玉女”。  可就是这个沉默的女孩,却在办公室当着十几个老师的面,如野兽般将我们女班主任的脸抓出了三道血痕,要不是被其它几个男老师摁住,说不定这个小个子女孩会毁了我们女班主任的容。  当然,这些是我听当时在办公室的一些外班同学说的,后来120与110的警笛交相呼啸,张牙舞爪的郑婕被送上了警车,至此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再也没出现过。  至于这个乖乖女为什么要抓伤我们的班主任,据称是她这几次周考成绩很不理想,于是被叫到办公室谈话,似乎是被训了几句,然后这个女孩就突然暴走了,很有可能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情感压抑太久,导致情绪突然崩溃......  如果说全班学生是一副扑克牌的话,苗子杰和郑婕就是我们班主任手上的大小王,之前的那件事让她损失了“大王”,让她难过了好久,这次手上的“小王”也完了,好像貌似还是因为她自己,所以因为这件事,女班主任心中似乎有了阴影。当她脸上贴着创可贴再次站到讲台上后,再也没有拍桌子瞪眼,也再也没有训过任何人。  可事情发展到这儿并没有结束,班级里“发疯”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不仅仅是在我们班,甚至不仅仅是学生......到后来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我们班或其他班传来的尖叫声,110与120的尖锐的警笛声不绝于耳,到最后,110和120来得次数都越来越少,据说有不少急救科的医生和警察也成了“疯子”。  我通过学校报停的报纸得知,一种前所未有的病毒正在横扫全球,这种病毒叫做“智商炸弹”。  人类历史上出现过好几次恐怖的传染病,年代久远一些的比如鼠疫、霍乱,往往一次爆发就能掠夺数以亿计的生命,而在现代,比较恐怖的传染病如非典、埃博拉等等。这些传染病如同恶魔,令人们闻之色变。可当下,正在爆发这种疾病似乎和之前任何一种都不一样。  这种病好像一个顽童,它对夺人性命完全不感兴趣,似乎只是想摧毁人类的智商,让人类变成一群智商低下的动物,只知道吃喝拉撒睡,就像我们身边的猫猫狗狗,而且智商越高,被感染的几率就越高,智力退化得也越快。  看到这儿,我感到庆幸,原来做个笨蛋也并不总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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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犁墨刀

    犁墨刀

    楼主 LV5 2016-10-31
                           (三)  我的头发被一阵搓弄......又是她!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伸出手想要按住那只在我头上胡乱揉搓的手,但是对方很狡猾地缩回了手,然后我的手一下拍到了我自己的头上。  “笨蛋!在手术台上也能睡着!”  我趴着,抬起头,看到许冉冉施施然地站在我面前,单手叉腰,很有御姐范儿。  “喂,你们做完腰穿就把我一个人扔这儿,我疼得动又不能动,不睡觉还能怎样!”我不满地发起了牢骚,然后一件病号服就砸到了我的脸上......  “穿衣服,有好玩儿的事要交给你干!”  9号隔离观察室  “让我给实验体做智商测试?”当许冉冉将那份斯坦福-比奈智商测试题拍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张大了嘴:“这不应该是你的工作么?我干了,那你干嘛?”  许冉冉双手背到背后,然后张了张嘴,眼神翻上,微笑着说:“我未婚夫来了。”  “哦......”我把这声“哦”说的声调上扬,来掩盖一种莫名的失落,因为在这一瞬间我有一种属于我的东西被夺走的不痛快感。  “都没听你说过你有未婚夫啊......”  许冉冉捏了捏下巴:“他是南京军区的少校,上海东部清扫部队的参谋长,他爸和我爸以前是老战友啦,然后就定了娃娃亲,自从高中之后我就很少看到他了。我从德国留学回来之后他约我出来见面,那时候他已经是上尉了吧,然后就......你懂得,就是求婚的那一套啦,不过智商炸弹正好在那时候爆发了,我被紧急调回CDC,他也被调回了部队......”  “那什么......帅么?”我摸了摸鼻子。  许冉冉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走上来搓了搓我的头发:“当然比你这个笨蛋帅啦,不过关键是比你高!”  “不干了!”我赌气道。  ......  我左手托腮,一脸无聊地坐在这个男孩对面,看他做着那份斯坦福-比奈智商测试题。  他拿笔的手不时地会抽搐一下,而且我能看得出,这个男孩走神非常严重,做着做着就会玩弄起手中那只中性笔,然后我就不得不假装严肃地拍着桌子提醒他......智力退化的其中一条就是注意力的退化。  忽然,这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男孩抬起头,睁大眼睛,用天真的语气问我:“哥哥,我会变成笨蛋吗?”  我一时语噎,这个男孩让我想起了3年前的何梦瑶......  “请读出纸上这首诗。”一个身穿防化服的女医生坐在何梦瑶对面,指了指她面前的那张纸。  我站在单向玻璃外努力踮脚,想看清那纸上的内容,而一身白大褂的许冉冉双手抱胸站在我身边,一言不发。  根据许冉冉的说法,何梦瑶的脑脊液中被检测出了游离的“智商炸弹”病毒,她推测如果不采取治疗措施的话,“智商炸弹”将会在一周内把这个漂亮女生彻底变成一只“母猴子”。  这个时候,我已被告知我是“智商炸弹”病毒的免疫体,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让我高兴太久,因为不久后我便得知何梦瑶已经被感染。  许冉冉告诉我CDC有一个新的治疗项目正在开展,美国和欧盟方面的病毒学专家正在飞往上海的途中,并说这对于何梦瑶来说是一个机会,让我说服何梦瑶参加这个治疗项目,于是我照做了,而今天就是检验这个项目效果的时候。  我隔着单向玻璃看到,何梦瑶精致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颤抖着将这张纸拿到眼前,然后断断续续地开始读......  “你知道人类为什么比那些猴子猩猩聪明么?或者更严谨一些,你知道为什么人类拥有着独一无二的智商吗?”一直盯着观察室的许冉冉突然发问,不过她并没有转头看我。  “不懂......因为脑容量大?脑沟回多?”我想了想道。  “都不对,正确答案是‘联合区’。人类大脑皮层神经细胞有6层,而动物中最聪明的黑猩猩也只有4层,人类独有的那两层神经细胞被称为‘大脑皮层联合区’,这个联合区才是让人类立于万物之巅的原因。”许冉冉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竟前所未有的认真:“而智商炸弹破坏的恰恰就是‘联合区’的神经元细胞。”  “那破坏机制是什么?”联想到生物课上学过的知识,我总算得瑟地问出一个比较专业的问题:“让宿主神经元细胞裂解?”  “不,是让神经元细胞发生变异,树突与轴突,神经元最重要的两个形态特征,当智商炸弹侵染神经元细胞后,这两种突触就会萎缩,神经元就会变成一个光秃秃的垃圾细胞,神经网络随着突触的萎缩也最终瓦解......而用现在的国际通用医学术语就叫做‘大脑皮层联合区神经元细胞突触平滑化’。”  就在我还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隔离观察室的门突然开了,那个穿着防化服的女医生走出来,然后带上了门,并将一份报告递给许冉冉,然后摇了摇头。  我凑过头,在那份纸质报告上看到了一堆百分号......“观察力下降了30%,记忆力下降40%,创造力想象力下降20%,分析判断力下降45%,应变能力下降35%,语言能力下降20%......”  许冉冉合上文件夹,苦笑道:“失败是意料之中的,不过最起码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神经元细胞平滑化的速度......”  我一把拉住许冉冉的衣袖,怒道:“喂,你不是跟我说成功率很大的么,什么叫‘失败在意料之中’啊?”  许冉冉温柔地拂开我的手说:“笨蛋,我要是不说成功率大,你会去帮我说服你的小女朋友么?以你的性格肯定会认为这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实验......”  “你......”  “我觉得你还是去好好陪陪她吧,她距离智商完全退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许冉冉微笑着打断了我的话,然后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观察室里,我坐在何梦瑶对面,这个女孩还不知道她的治疗项目已经宣告失败,她低眉敛目,小心翼翼地问我治疗的结果。  我深吸一口气,笑着撒了一个谎:“医生说效果不错呢!”  “真......真的么?”何梦瑶听了,一下抬起头,脸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潮红。  “真的......”我笑容灿烂,但桌子下面的大拇指背已经快被我的指甲盖掐出血来。  ......  思绪戛然而止,我回过神,摸了摸这个小男孩的脑袋,艰难地笑道:“不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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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犁墨刀

    犁墨刀

    楼主 LV5 2016-10-31
                             (四)  电梯楼层显示频上的数字正在快速变大,我盯着那个数字,等着它变成20。  我的房间在复旦大学附属上海华山医院的顶层20层。  许冉冉和他的未婚夫现在在干什么呢?应该不会出医院约会吧......毕竟上海市的社会秩序已经基本瓦解,据说街头上很多混混流氓开始演化成暴徒,本来就生活无望的他们在“智商炸弹”肆虐全球的情形下,骨子里的反社会性暴露无遗,他们拿着刀棍,高声嚷嚷着“末日的狂欢”,然后打砸抢,甚至袭击过警察局......而华山医院因其重要性,得到了军队的保护。南京军区的一个生化摩步团驻扎在这儿,还煞有介事地建了两圈防御工事,什么沙袋、机枪、装甲车......所以那些暴徒也只能欺负欺负普通民众和感染体。  不过可悲的是我们也只被允许在这圈防御工事内活动,就像辟魔圈里的唐僧,指不定出去就会遇上什么妖魔鬼怪。  所以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医院的楼顶,身体虽然被禁锢在此,但视野还可以到达更远的地方......而且那里似乎是这栋大楼里唯一一处闻不到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经过我的房间,走上通往楼顶的台阶,我倾听着我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一抹橘红色平铺在前方的大理石地面上,我的一只脚踏进这片橘红色,然后我扭头看到了窗外的夕阳,在万千楼宇之后的那轮硕大的火红夕阳,我视线得尽头处仿佛是一片灼烧的海......  这个世界快要玩完儿了吧?我看着那轮夕阳想着,不,玩完儿了的应该只是我们人类,如果人类玩完儿的话兴许世界会更美好一些呢?  起码不会每小时就有3个物种灭绝了吧,不会再有污水废气,温室效应不会再加剧,臭氧层空洞不会再变大,沙漠化会停止......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这样看来,智商炸弹的爆发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呢,对于人类以外的所有事物来说。  我一边想着我的“人类末日美好理论”,一边想要推开楼顶那扇铁门,可我似乎听到了许冉冉的声音......我突然想到,医院楼顶的确是一个约会的绝佳场所啊!  于是我将门稍稍推开一条缝,带着八卦的心情偷窥起来,可是面前的情形却并不像是一场约会。  “沈剑......你干嘛......你放手啊!”许冉冉被那个叫“沈剑”的男人摁在楼顶边沿的栏杆处,而这个穿着陆军军装的男人正发狂似得撕扯着许冉冉的衣服。眼前的情景一下子让我联想到了3年前的何梦瑶。  我看了看那个强壮的男人,以及他腰间的枪,叹气的同时握紧了拳头。  “冉冉,我好想你啊......”  “你弄疼我了你知道么......你放手啊!”  “冉冉,求你了......给我吧,指不定哪天我就被......啊!”  当我手中的拖把杆子狠狠抽到这家伙的头上时,他痛嚎一声,从许冉冉身上跳开,然后左手捂着头,右手一把从腰间掏出配枪,满脸怒容地指着我,那张英俊的脸扭曲得可怕。  其实我能理解他气急败坏地掏枪,雄性在想要交配的时候被打断怎么可能会不暴躁?此刻我甚至在庆幸这家伙没咬牙切齿地一枪崩掉我。  我提着拖把杆子护在衣衫不整的许冉冉面前,故意装出摆出一副酷酷的面瘫脸,盯着这个比我高半个头的男人。  “许医生,这就是你未婚夫?”我微微侧了侧头,故意提高嗓门儿问许冉冉。  “从现在起不是了!”许冉冉站起来,挡在我身前冷笑道:“沈剑,你还敢掏枪?他可是免疫体,现在谋杀一个免疫体会被判什么罪你不会不知道吧?”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沈剑连忙将手枪插回腰间,脸色难看道:“冉冉,你别这样......”  这时,许冉冉从大褂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然后甩给沈剑:“戒指早就想还你了,还一直找不到理由,现在正好,再见,沈少校!”  说完,许冉冉走到门前,回头道:“笨蛋,发什么呆,还不过来,想等着挨枪子儿么?”  于是我从看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赶紧扔下手中的拖把杆子,从沈剑面前一溜小跑过去,刚才的淡定神情悉数瓦解。  “揍一个少校的感觉很不错吧?”许冉冉半躺在我的床上,双手枕头。  “咳咳,我还以为他被感染了......”我坐在椅子上辩解道。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还不是为了救你......”  许冉冉歪过头没说话,她盯着窗外看了一阵道:“唉......末世的男人都这样饥渴么......真恶心,简直像发情的公狗一样......”  “咳咳,表示理解.......”  “笨蛋,你少在那儿装好人!”  ......  “喂,笨蛋,我想去外面散心!”过了好一阵儿,许冉冉突然有些神经质地叫了一声。  “哈?”正拿着她手机玩儿DoodleJump的我被吓得手一抖,倒霉的小绿怪一脚踩空,然后跌入万丈深渊。  许冉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好鞋子,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手机夺走,然后看了一眼我的得分,鄙视道:“笨蛋!”  我佯怒道:“还不是被你吓得......去‘外面’散心是什么意思?”  “就是去这个无聊的医院外面!我说你在这儿都呆了5年了还没待够么?走啦!”许冉冉一把拽过我的衣领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往门外拖。  “到底谁是谁的监护人啊!”我嘴上虽然这么嚷嚷,但心却小小地跳跃了一下。  华山医院地下停车场  “喂喂,这真的能蒙混过关么?”我一边嘟囔着一边换上许冉冉递给我的一身蓝色防化服,然后又戴上防化面罩:“喂喂,你走慢点儿啊!”  而跟我一样装束的许冉冉在一排排汽车中轻车熟路地找到一辆红色的斯巴鲁SUV,然后她掏出钥匙打开车门,车窗上的灰尘簌簌而落。紧接着,她插上钥匙点火发动,突然亮起的车头大灯差点没刺瞎我的眼。  “笨蛋,上车!”许冉冉摁下车窗,用手扣了扣车门,朝我招呼道。  我走到车窗前讷讷道:“我说咱们还是别处去了吧......外面听说很乱......而且现在天已经黑......”  “你个大男人怕什么!”许冉冉有些不耐烦:“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轻车熟路啦!姐姐罩你!”  我无奈地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系上了安全带。  然后许冉冉拉下手刹,一脚油门,这辆斯巴鲁如破弦之箭,冲出了停车场。  华山医院外围防御工事  “口令!”一个身穿灰绿色防化服的持枪士兵拦住了我们的车,然后扣了扣车窗,  我咽了口唾沫,看着许冉冉。  只见她降下车窗,语气严肃地说了一句:“执行序列号为CDC210915-01特殊任务,任务内容为机密。”  这个士兵朝车窗里探了探头,然后让他身后的一个士兵递来一个文件夹,然后他抽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紧接着挥了挥手。  见出行被允许,许冉冉又是一脚油门,这辆斯巴鲁猛地冲出了防御工事,像一条迫不及待从浴缸里游回大海的鱼。  其实在智商炸弹没有爆发之前,上海在我的眼中就是一片大海。  作为中国乃至亚洲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在这座城市里,夜晚的魅力远远大于白天。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人们在这里放肆的狂欢,霓虹灯组成的堤坝甚至可以挡住夜晚的黑,这是片不夜的海,人们是海里失去方向的鱼儿。  而现在那座霓虹灯的堤坝已经消失了......从乌鲁木齐中路到乌鲁木齐北路,再到主干道延安西路,路灯稀稀拉拉地散落在道路的两边。上海华侨大厦、会德丰国际广场以及希尔顿酒店......上海的CBD,虹口区与徐汇区的交界处,原本是东方梦幻般繁华的代名词,可现在,林立的楼房乌黑一片,耸进云端的摩天大厦在夜幕下像是一个个恐怖的巨人。  现在的场景令我终身难忘......像猿猴般四肢着地爬行的“智商炸弹”感染体会忽然出现在街角,有时是单个,有时则是成群结队地横穿马路,就像是《狂野周末》中的动物迁徙。而我坐在一辆斯巴鲁SUV的副驾驶位置上,而开车的是一个大我4岁的漂亮女孩,我俩都穿着蓝色的防化服,车窗全被打开,车载音响大声放着RickRoss叛逆的摇滚《HereIAm》,感染体们会因为震天的音乐声齐刷刷地望向我们这儿,可这个女孩一边听着摇滚一边将油门踩到底,这辆SUV开始在延安西路宽阔的8车道上一路向东狂飙,风从车窗外疯涌进来,引擎声呼啸,黑色巨人般的大厦和猿猴般的感染体都被这台火红的斯巴鲁甩到身后,一同被甩到身后的似乎还有整个世界......  我死死攥着安全带,这个女孩平时笑得烂漫,开起车来却像个无畏的富二代......  我突然想起了江南写得那本《上海堡垒》,文中有一段是写晚餐后,男主开着他们将军的车载着他喜欢的漂亮姑娘在高架上狂飙,那个姑娘软软地贴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昏昏欲睡,此时的她安静而祥和,美得似乎要生出花儿来,虽然恐怖的外星人就盘旋在他们的头顶,随时可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可到了我这儿似乎角色尴尬地对调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我身边的这个正单手握着方向盘,脚几乎将油门踏平的女孩,她早就把防化面罩扔到了后车座儿上,把防化服的头罩也捋到了后面,然后扯掉发箍,她一直高束的马尾在潮水般涌进的风中散开,发丝飞舞。  我大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散心?”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风太大了!”  “我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散心?”我将我嗓门的音量提到最大。  “什么?”  “......”  从延安西路到南京西路,从上海展览中心广场到人民广场,摇滚换了一首又一首,不知道开了多久,车速突然开始放缓,最终,车子停在了人民广场东门门口。  许冉冉拉下手刹,狡黠地对我说了一句:“姐姐请你看电影啊。”  “哈?”我张大了嘴。  “下车!”  我隔着车窗看了一眼窗外,什么都没有发现,外面只有无际的黑暗,我根本想象不出这里就是那个上海最繁华的黄浦区。  “我看咱们还是.......”我脸贴玻璃打了个颤,嗫嚅道。这里已经远离了军队的管控范围,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我“呆在车上”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了车门被拉开又被重重关上的声音,我一扭头发现许冉冉已经跑下车。  “真是的......”我嘟囔着也打开车门下了车,但在我关上车门的那一瞬我有些后悔了。  车已经熄火,月亮又被云层遮住,我忽然发现自己置身于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巨大黑暗中,而许冉冉就如同从一叶扁舟上坠入深海的女孩,我在这叶扁舟上探出头俯身,目光完全无法穿透那这漆黑的海面,我找不到那个女孩了。  这一刻我慌了,我想呼喊许冉冉的名字,可是话到嗓子眼又堵住了,在这种地方大喊大叫,如果引来饥饿的智商炸弹感染体,这可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  这时,我的左手突然被谁拉住,我吓了一跳,但那只手的温热柔软让我所有的不安都逐渐消退,我一边扶额埋怨说“你能不能别闹了”,一边偷偷将那只手攥紧了一些。  许冉冉戳了戳我的腰,在身后“咯咯”笑道:“胆小鬼,你这样以后怎么保护喜欢的女生?女生可都是怕黑的动物啊!”  我“切”了一声:“你害怕么?我感觉你倒是蛮开心的。”  “这种情形下总要有一个人表现出无畏的样子啊.......”  “......”  “好了,跟着姐姐别走丢了啊。”许冉冉很快用一副哄小baby的口吻对我说。  “哦。”我在黑暗中撇了撇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冒险主义色彩,我被许冉冉拉着,先是娴熟地翻越了隔路栅栏,然后蹑手蹑脚地穿越了西藏中路,来到上海和平影都,紧接着在一片黑灯瞎火中从安全通道的楼梯一路摸上楼去,来到了供电房,许冉冉从供电房门口的一个易拉罐中倒出一根小铁丝,然后将铁丝弯了弯塞进钥匙孔里一转,门应声而开,这个年轻脑科医生的所有动作矫捷得如同一个被通缉多年的惯盗。  “我说,这是你第几次来了啊......”我接过许冉冉递过来的已经调出手电筒模式的手机,举着为正在备用发电机组前忙活的她提供照明,然后犯起了嘀咕。  “嗯,我想想啊......第3次吧。”  “这溜门撬锁开电机的手艺你是跟谁学的啊,我可不信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许冉冉将备用发电机的钥匙钮扭向“ON”的位置,说:“我们医院的一个电工小妹,跟我正好是初中好闺蜜,前两次就是她偷偷带我来的,后来她感染了智商炸弹。”  本来我想调笑些什么的,但听到最后一句我就没吱声了。  “搞定!”许冉冉打响指的同时,供电房的顶灯亮了一下,可很快又熄了,然后就这么一直亮亮熄熄的,几乎要闪瞎我俩的眼。  “嘶,三相电压不稳,我再调一下......”  “不行啊,技术不到位啊......”我刚开口嘲讽了两句,余光一瞥,在灯光频闪中,我赫然发现了墙角里蜷缩着一个人!  “喂......”我喉间含了口凉气,咽不下去也呼不出来。  “干嘛!”许冉冉没好气道。  “那边墙角......好像有个会动的......东西。”  “吓唬姐姐你还太嫩了!我可是敢半夜一个人看午夜凶......”许冉冉冷笑一声,抬头朝我指的方向望去,然后那个“铃”字我就没有再听到。  “午夜凶铃听别人说太恐怖所以没敢看......没现在恐怖是吧?”  “额,没有......”  这时顶灯停止了频闪,墙角的那个东西似乎抽动了一下,在刺眼的白光下蜷缩地更紧了,就像是个畏光的吸血鬼,于是我胆子大了起来,踮着脚尖慢慢接近墙角。  “嚯!”我大吼一声,那东西被我吓得犹如惊弓之鸟,在墙角剧烈地颤抖起来。  “笨蛋!别吓唬她啊!这是个孩子......”这时候许冉冉从身后给我来了一记爆栗,然后一把推开捂着脑袋嚷嚷的我,蹲在那东西面前柔声道:“别怕呦,过来这边。”  许冉冉的温柔软语似乎起了作用,那东西动了动,将缩在墙角里的脸悄悄地转过来一点,似乎在偷偷观察我们。  正如许冉冉所说,这个把我俩吓得够呛的“东西”其实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罢了,她头发像一团缠在一起的杂草,长的已经拖到了地面,身上的那件衣服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件带有小翻领的连衣裙,似乎是上海某个贵族小学的校服,再往下看,枯瘦如柴的小腿也是脏兮兮的沾满了灰......这个小女孩全身上下只剩下那双眸子是纯净无暇的,就和退化后的何梦瑶一样。  “拿来。”许冉冉没扭头,只把左手后伸过来,五根修长的手指来回错动着。  “什么啊?”  “别装傻。”  “你对我就没这么好过......”我撇了撇嘴,气哼哼地交出了那块藏了好久的花生巧克力。  许冉冉将那块没撕掉包装的巧克力在小女孩的眼前晃了晃,学着我的口气问道:“这是什么啊?说出来就给你哦!”  然而这个一直畏畏缩缩的小女孩突然扑上来一把许冉冉手上的那块巧克力抢到了手里,然后返身缩回墙角,手嘴并用摆弄着那块巧克力,并发出一阵阵“哦哦啊啊”的怪叫。  “看来智力已经完全退化了.......”  “意料之中。”  “咕咕哦......”折腾了半天,花生巧克力被这个小女孩重新抛了回来,包装纸被搞得一片狼藉。  许冉冉拿过巧克力,将它撕开然后再次举到小女孩的面前晃了晃。  小女孩神情机警地凑过去嗅了嗅,然后双手夺过巧克力,往小嘴里胡乱的塞着,然后大口咀嚼着,似乎饿了很久。  许冉冉起身,拍了拍我:“走吧,选片儿去!”  “就这样了?”我望了一眼那个小女孩。  “怎么,同情心泛滥了,想带回去圈养起来,就像你的小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然后说:“和平影都不会成了感染体的栖息地吧.......我可不想看电影的时候,有一群感染体在我们周围和我们一起喝彩。”  “笨蛋,哪那么多废话!”许冉冉手伸到我头顶,很熟练地把我的头发搓乱。  整个放映厅一片灰蒙蒙的,地上、座位上以及扶手上......那是积了4年的灰,而为了弄干净两个座位,我掸灰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做完许冉冉给我下达的任务,我双手抱胸,舒舒服服地躺在这件VIP放映厅正中央的位置上,然后嚣张地把腿架到前排的座位上,等着那个女孩儿在放映控制室选好片子。  空间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腐败味道,但跟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儿相比,我觉得前者简直芬芳如花。夏天闷热感开始明显起来,我防化服与圆领衫下淌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于是我拿着两个防化面罩扇着风,在扇到第4下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离开了那间气温永远保持在27摄氏度的房间!  我在上海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里当了4年的大熊猫,隔着房间窗户的玻璃和医院的自动伸缩门看外面的世界看了4年,智商炸弹连同世界都被隔绝在了沙袋与机枪之外,4年中的春夏秋冬与晴雾雨雪像走马灯似的在我脑海中兜转起来,恍若一场初醒的大梦。  “笨蛋,发什么呆啊?”一只手把我的头发和思绪一起搓乱,许冉冉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  “喂,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应该很高兴啊?”  我说话之前,前方的大屏幕亮了起来,开始播放着电影院火灾逃生小短片。  许冉冉从后面绕到了我旁边坐下,歪着脑袋看着我,挑眉道:“怎么,姐姐冒着挨领导批的风险带你出来体验生活,你还敢不高兴?”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嘘!”许冉冉左手食指贴唇,右手食指凌空指了指电影屏幕,一脸严肃地阻止了我的下一步解释。  “喂喂,我说......这是什么年代的电影啊,怎么还是黑白的啊?”广告结束之后,屏幕上黑白二色的画面中央出现了一行花式书写的英文电影名,看得我一愣。  “CASABLANCA,中文译为《北非谍影》,1942年在美国上映,这部电影当年包揽了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剧本、最佳导演三项大奖。”  “这么老的电影哎......你从哪儿知道的?”  “小时候我爸妈不在家,我就喜欢翻我家的电视柜,里面有一堆我爸买给我妈的电影光碟,每次他们晚上加班的时候,我就偷偷拿出来一张放到VCD机里看,后来我妈为了一个艺术家和我爸离婚,我爸一气之下把那些光碟全扔了,只留了一张。”  “难道就是......”  “没错啊。”  电影中正放到那个叫Rick的男人很优雅地在吧台抽着烟,许冉冉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就是这部《CASABLANCA》,我问他为什么不扔,他说这是当初追你妈时他们一起挑的,他舍不得丢啊......”  我偷瞄着许冉冉的脸,没敢搭话,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女孩会不会哭,而当她哭了之后我又该如何安慰他。  许冉冉低头笑了一下:“他也就是嘴上硬得要命,说着要和那个女人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可智商炸弹爆发之后,还是满世界去找她了,他当时带着几个兵闯进那栋别墅,推开门看到那个女人被锁在卧室里,饿得只剩皮包骨头,浑身都是淤青,一见我爸进来,那个女人拼命地抱住他的腿,然后啊啊哦哦的叫,就像条被掳走多年虐待终于看到了主人的小狗......”  许冉冉说着说着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把我吓了一跳。  在屏幕的光下,我看到那点晶莹沿着她的脸庞滑下,然而这个女孩使劲扬着嘴角,于是,这点晶莹被她留在了脸颊上。  “喂,别说了......”  “你不知道......”她捂着嘴抽泣着:“你不知道我爸当时的表情,我从没看到过那个男人哭过,可那天......那天......”  “我要是你爹,我就......”我狠锤了一下扶手,想撂句狠话安慰一下许冉冉,但话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太合适,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绝对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我就是......”  “......你就怎么样?”许冉冉拭了一下眼角,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一时语噎。  在我觉得是时候该安慰一下这个女孩的时候,许冉冉忽然又破涕为笑,她把手伸过来搓了搓我的头发说:“好啦好啦,触景伤情环节结束,我们继续看电影!”  这女孩悲伤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像夏夜的雷雨,我愣在那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只蹦出来一个“哦”字。  “真是的,什么时候也能遇上一个像Rick那样的男人呢?”许冉冉学我把腿翘在前排的座位上,摇头叹道。  我瞥了一眼许冉冉,分明见到她的眼角的泪珠仍然晶莹着。  接下来许冉冉又抱怨了几句“没爆米花和可乐”之类的事儿,然后我们就安安静静得融入了电影中。  对于这种比我爹还老的电影,我本来是真的不感兴趣的,但在许冉冉抖过她的家庭史之后,我决定还是认真地把它看完,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对得起这个女孩在我面前落的泪。  《CASABLANCA》这电影讲得是二战期间大量欧洲人逃亡北美,而摩洛哥北部的城市Casablanca成了欧洲到美国的重要中转站。电影的男主人公Rick是Casablanca知名酒吧Rick’sCafeAmericain的老板,这家伙个很成熟很酷的Man,就是那种有美女投怀送抱他都能叫辆计程车直接给送走的冷男人,不仅如此,他还对Casablanca警察局长表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不会为任何人冒险,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打了自己的脸。  某天这个很酷的Man来到自己的酒吧,却突然发现当年他爱的那个女人坐在那里!这女人当年和他在巴黎风花雪月,把什么罗曼蒂克的事儿都干了,但在逃离巴黎时却放了他的鸽子,这么多年以来Rick一直无法释怀,后来他知道原来她是捷克反纳粹组织的领袖Victor的妻子。  当看到Rick成全他最爱的女人Llsa,目送她和Victor乘飞机离开时,背景音乐忽然响了起来......  Ifellinlovewithyou  WatchingCasablanca  Backrowofthedrive-inshow  Intheflickeringlight  ......  怀旧的旋律加上演唱者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我一下子听迷了。  “喂喂,这歌很有感觉啊!”  而一旁的许冉冉也眼神迷离,她用嘴唇蹭着指背道:“原版应该是没有这段音乐的,这首曲子是BertieHiggins看了这部电影之后作的曲......”  当曲子和电影快到尾声的时候,许冉冉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得,拽着我急道:“快用我手机录下来!”  于是我着急忙慌地翻口袋掏手机,解锁,开录像APP......然而在我调出镜头的刹那,屏幕上的Rick与雷诺队长消失于晨雾中,这首《Casablanca》也进入了终章。  “笨蛋!”  “喂喂,是你自己说晚了好么!再说了,你去控制室重播一下那个片段不就行了么......”  许冉冉站起来背着我伸了个懒腰。  “算了,反正那曲子和画面已经留在这儿了”她指了指她的太阳穴:“用手机录下来也是多此一举,走吧。”  “又要去哪儿啊......”  “去外滩转转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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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犁墨刀

    犁墨刀

    楼主 LV5 2016-10-31
                                                                   (五)  许冉冉哼着《Casablanca》,开着车沿着南京东路向外滩行驶,我躺在副驾驶座儿上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许冉冉突然把我拍醒。  “喂,买几罐啤酒回来。”  “哦......”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哈?”  许冉冉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拍在我脑门上。  我拿过钞票哭笑不得道:“这年月你让我到哪儿给你买啤酒?”  许冉冉倚在座位里翻了翻白眼,朝我窗户方向戳了戳大拇指。  “我靠,真假的啊!”扒着车窗,我看到一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就在我们车的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旁,在这座漆黑的城市中就像一艘夜海航行的小渔船。  “虽说是末世,但是酒驾终归还是不太的好吧。”  我一脸微笑地回望许冉冉劝道,而许冉冉则默默朝我抬起了右脚。  在我推门进去之后,发现这便利店里的物品柜上竟是满满当当的,似乎并没有受到“智商炸弹”危机的影响。  柜台后坐着一个矮个子平头男,他叼着烟,双*叉翘在收银台上,手臂上还纹着两条狰狞的黑龙。  “有啤酒么老板?”我礼貌地问了这个平头男一句,在这种末世社会保持礼节还是很有必要的。  平头男半眯着眼没回答我,只是用手虚指了一个方向,似乎对身穿防化服的我并没有太过惊讶。  “多少钱?”我将那个六罐装的青岛纯生放在柜台上问道。  平头男懒洋洋地答道:“180。”  “老板,你这有点儿黑了吧?我身上可只带了100!”原来一罐青岛纯生才3元,这家伙直接给翻了10倍!  “你们这些科学家还会缺钱?现在最有钱的应该就是你们这群家伙了吧?”这平头男的语气竟听不出是戏谑的玩笑还是不满地讥讽。  “这年头钱还有用么?我看都差不多快成一堆废纸了。”我用抱怨的口气也开了一句玩笑:“而且科学家有钱也花不到自己身上啊!”  的确,CDC那群人除了伙食不错之外,并没有其它奢侈的供给,即使有他们似乎也没精力去用。  “算了算了,100也行,不为难你们这些科学家了。”平头男子突然变得大度起来。  就在我拎着六罐装的青岛纯生刚要走时,这个矮个子平头男竟一下从椅子上起来,一脸暧昧地叫住了我:“小兄弟,要想不想看点儿更刺激的东西?”  “什么叫更刺激的东西?”我看了一眼这男人手臂上的纹身,感觉这刺激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男人离开柜台走到储藏室门口,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跟进来。  储藏室的门被打开一道缝,我透过这道缝望去,然后瞳孔一阵紧缩———一群半裸女人像动物一样被锁链锁住......  “赠送的服务!”平头男一脸淫邪。  “变态么?”我扭头便往外走。  可这男子一把拽住我笑道:“别假正经了,你们科学家干的事儿跟我们差不了多少吧,那么多的感染体,还不是被你们随便摆弄?”  “你丫有病吧?”我用力甩开这家伙的手怒道:“我看你被智商炸弹感染的不轻!”  这个平头男突然暴躁起来:“感染?你认为我们现在还会怕被感染?政府发的那些防病毒口罩有个屁用!我老婆一直躲在家里连门儿都没出,还不是被感染了!我算看出来了,人类他娘的迟早都要完蛋,可你们这些科学家都找好后路了吧,咱们这些普通人全变成白痴,然后这个世界就是你们这些科学家的了是吧!”  我不再理会这个精神癫狂的平头男,转身快步走出便利店,这时我听到一声痛苦的嚎叫,我立刻加速冲出便利店。  车子旁,许冉冉双手握住一个电击枪,满脸惊惧,在她的脚边躺着一个正在不断抽搐纹身男人。  “赶紧上车!这儿不安全......小......小心后面啊!”许冉冉快步走向车门处,突然她盯着我,捂着嘴尖叫一声。  我意识到我身后有人,想要避开但为时已晚,我的后脑勺被某种棍状物狠狠地敲了一下,刹那间天旋地转,后脑勺想被定点引爆一样,我能感觉到黏糊糊的液体淌进我的脖子里......这次是真遇上所谓的末日暴徒了吧......  我捂着头,龇牙咧嘴地跌坐在地上,见到那个平头男手持一截短棍站在我眼前,他缓缓举起短棍,我赶紧扭过头,用胳膊护住脑袋,心想这胳膊估计要废了......  “啊!咳咳......咳咳......你这臭婊子......”  预料中要砸在我胳膊上的短棍并没有砸下来,我只听见平头男一阵剧烈的咳嗽,我刚要拿开手臂看看发生了什么,一只手抓住我的左臂开始把我往车子上拖。  见许冉冉左手拿着一罐喷雾剂,我吃惊道:“你这是......”  “防暴喷雾和电击枪,CDC的标配,本来是用来防不稳定感染体的,不过看来对付人的效果更好。”许冉冉拂了拂凌乱的头发,咳嗽了几声:“真不该把面罩拿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许冉冉背后蓦然出现,一点寒芒闪过......  “喂......”我挣开许冉冉的手,冲过去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然后猛地一个返身,然后我就感觉到后背肩部肌肉有一阵彻骨的冰凉渗入,痛感在扩大,这感觉竟和做腰穿惊人得相似。  “英雄救美”这种事儿我其实真的是从来都没想过的,因为我觉得做“英雄”的人都该有着足够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勇气和牺牲精神,我觉得这些高尚的品格我都没有,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吊车尾......  可在这一刻我发现,原来“英雄救美”从来都不需要什么伟岸的身躯或者高尚的精神,仅仅靠那么一个瞬间的念头,那就是不能让这个女孩受到伤害。  当你有了这个瞬间的意念之后,你的理性会在瞬间溶解,你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上前,无论迎面而来的是匕首还是子弹,甚至当满清十大酷刑招呼上来的时候你都觉得自己能挺过去。  剧痛刺激着我的神经,头也是裂开般的痛,此刻的我本该倒在地上做出一番痛苦的呻吟,可中了一闷棍和又被捅了一刀的我竟不知哪来的力气,侧身一拳重重地捣在了那个刚刚拿刀的男人脸上,然后这有185的壮汉惨叫一声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上。  在击打的那一瞬间,我能感觉他的鼻梁骨在我的拳头下折断.......这一拳的力道把我自己也吓到了,这是我第一次下这么重的手打别人。  那一拳打完之后我觉得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光了,我一个踉跄,要不是许冉冉从旁扶住我,我估计就真地就一个后仰倒地不起了。  “笨蛋......你......你怎么样了?”  当我整个人几乎都瘫在了许冉冉的身上的时候,这个女孩终于失去了往日淡定的表情,她将我的右臂绕过她的脖颈,一副哭腔。  “爽......揍人真爽......”我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不着调的话,我没喊出“好疼啊”之类的话,是因为我突然想起了许冉冉之前说的那句话——这种情形下总要有一个人表现出无畏的样子啊。  “爽你个大头鬼啊!你以为你是谁啊!兰博还是魔鬼终结者啊!”许冉冉一边扶着我往车子那儿慢慢挪,一边大声地爆了粗口。  “*还想走?!”那个185的壮汉捂着鼻子站了起来,横在车和我们之间,鼻血糊满了他的整个下巴,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狰狞:“大头,这个男的留给我,老子要废了他的双手!”  “喂......”我低低地叫了许冉冉一声,然后费劲儿地拿下我沾满血污的防化面罩,递到她面前:“戴上赶紧开车走,这样我们一个也逃不了......”  “笨蛋,你耍什么酷啊!我是你的监护员,做英雄还轮不到......唔唔......”  也不知怎么的,看到许冉冉泪眼婆娑骂我“笨蛋”的这个场景,我的雄性荷尔蒙一个激增外加大小脑同时短路,然后我便直接吻在了这个女孩粉嫩的唇上......我有些流氓地想着,小样儿,这种情况下你肯定不会拒绝我吧!  我一把甩开还处在呆愣状态下的许冉冉,然后扑向那个壮汉。  唉,一旦做了一次英雄,这“英雄癌”的症状就停不下来了啊......我苦笑一下。  “走啊!”  我,一个万分之一概率的智商炸弹免疫体,在上海华山医院白吃白住享受了4年不劳而获的安逸时光,如今,为了保护我的监护员姐姐,结果惨死在一群暴徒手上......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今天的行径像是只报恩的义犬......  光线迷离,空气氤氲如雾,左手边的恒隆广场与右手边的中信富泰广场遥遥相望,我发现自己站在南京西路的十字路口中央,不同颜色的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紧接着,形色容态各异的人潮从人行道四面八方地涌来涌去,有不停打着电话西装革履的商务男士,有挎着精致包包面容靓丽的时尚女郎.......他们都神色匆匆。然后,以我的位置为中心,他们沿着斑马线越走越快,逐渐与车流同速,于是,所有的色彩全都融汇在一起,成了难看的灰色。  我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惊恐地望着这圈灰色的墙壁感到惘然无措。  “笨蛋......”  突然,我听到一个奇特的呼喊声,粗粗的,按理说这声呼喊肯定会像一滴雨水,淹没在上千台汽车轮胎摩擦路面声与上万人的喧嚣声的海洋中,可恰恰相反,这滴水仿佛蕴含了无限的魔力,滴入这片海洋后,整片海开始以令人讶异的速度冰封———这个都市的喧嚣声在迅速消失,像是在电视机前看电影被某人的遥控器一下子调成了静音,只剩下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回响,而且在不断变大,最后变成了贯穿脑际的轰鸣.......  “笨蛋!”  “笨蛋!”  .......  灰色的墙壁瞬间分崩离析,在碎片飞落的空洞里,光斑掠动,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笨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许冉冉握住我的手,一见我睁眼就开始大声惊叫,就像电视剧里那些历经数十载终于唤醒了植物人丈夫的妻子。  咋咋呼呼的作风不像她,我的记忆里,这个女孩儿喜欢用戏谑的笑调侃周围的一切,我觉得她此刻更应该说的是,笨蛋,当英雄的感觉不错吧?下次还想不想再试试?  “我去.......我.......还活着啊,我这生命力也太顽强了吧.......啊!”我试着挣了一下想坐起来,然后就身体各处都开始痛,尤其是背后,像是被钉了颗三寸长的大头钉,于是我丢人地惨呼一声。  “笨蛋,瞎动什么!”  许冉冉起身扶住我的肩,让我轻轻地平躺下,然后一脸古怪的笑容:“是够顽强的,头被敲成了轻度脑震荡,身上又被扎了5刀,尤其是后背那刀,差几厘米就伤到了你的脊椎神经,你知道么,如果真伤到了你的脊椎神经,你下辈子就要在轮椅上过了!”  “哎,不对啊,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把我救回来呢?难不成你就凭防暴喷雾和电击枪放到了那3个家伙?”  “我可没那么神勇了......”许冉冉目光掠过我,投向窗外,悠悠地说:“帮我们的是智商炸弹感染体......”  “哈?什么意思?”  “其实也不算是帮啦,嗜血是肉食动物的本能,成千上万的智商炸弹感染体在这座城市里游荡,他们渐渐组成了一个新的族群,三年来食物的短缺加上之前清扫部队的清扫,现在的感染体全都是饥肠辘辘的猛兽,我推测是你的血腥味被它们闻到了,它们开始大量朝我们的位置移动,在我利用喷雾和电击枪和那群混蛋僵持的时间里,它们就像群狼一样包围了我们......”  “我去.....”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上千个衣衫褴褛,发须杂长的人半蹲在你的眼前,他们像动物一样撒尿、睡觉和嚎叫,尽管他们其中有一些可能曾经是某个大明星或者身价千万的富豪......他们聚在一起,以另一物种的名义来把你当做食物来捕食,细细想来,这个地球上人类应该已经不再是数量最多的灵长动物了吧。  “然......然后呢?”  我沿着唾沫紧张地问道,就像个睡前听妈妈讲鬼故事的小孩儿。  “然后,然后那几个败类就躲回便利店里了呗,我就趁机把你拖回车上,然后一路飙回来了啊......”  许冉冉轻描淡写的口气让我失落不少,当时的情形肯定是万分险恶才会让那些丧心病狂的混蛋赶紧丢下我们躲回便利店里。恐怕那些茹毛饮血的感染体应该已经离我很近了吧,近到纵身一跃就能扑上来把我们撕成碎肉。  我偷偷瞄了一眼许冉冉,并想像了一下当时这个女孩的面对成百上千只“野兽”时的表情,想像她奋力把我拖拽到车上时的表情......可是我从她现在的脸上总也想像不出来。  “笨蛋,好好休息吧!”许冉冉起身,轻怕了一下我的脸。  “喂!”我在她推开病房门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喊住了她。  “怎么了?”  许冉冉侧身,右手还握在门把手上没松开。  “.......没事.......”我在这一瞬想到了很多事情想问她,当然最想问的是那一吻怎么样,不过这问题我觉得有些流氓,而且自己当时的做法多少有些乘人之危,所有我讷讷地选择了沉默。  “喂笨蛋!”许冉冉走出房间,但在带上门的前一刻她停住了,她侧过脸喊了我一声,然后整个人转过身来,笑容竟出奇的认真:“谢谢.......”  缠满各种白纱布插满各种针管的我愣住了,直到那扇门被她关上......这一刻我突然在思考一个很严重的事儿———我好像爱上这个女孩儿了。  我蓦然想起了一直被圈养在隔离室的何梦瑶,觉得很愧疚,虽然人家在智商完全退化的前一刻也没承认我是她男友......可我还是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给自己这种“喜新厌旧”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前者真的只是一种懵懂的憧憬与痴迷的惯性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虽然各国政府口号喊得依旧响亮,但智商炸弹特效药和疫苗的研发仍然遥遥无期。  我每天隔着窗户,往医院楼下眺望,驻扎在医院周围的驻军数量正在悄然减少,我好几次趴在窗户边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发病的士兵被周围其他穿防化服的士兵拖走,即使是穿着防化服似乎也无法阻止被智商炸弹感染。  虽然感染比例很少,但不得不承认,即使是CDC和医院里的医生们也在不断被感染,智商炸弹就像个无孔不入的恶魔。  有一次我正要做腰穿,可是许冉冉却告诉我手术可能要推迟一会儿,因为之前那个一直给我取脑脊液的中年男人被感染了,发现他的时候,他正仰着头喝饮料似得在喝生物安全柜里存放的脑脊液样品,空试管被扔的遍地都是。  不过即使是这样,大家的脸上也鲜少出现惊恐的表情,只是麻木。没有惊恐可能是因为智商炸弹本身并不会带来什么可怕的病痛与病变吧,只是单纯地把人变成猴子猩猩,从另一种角度来讲,这种病毒还是有它仁慈一面的。  如果许冉冉不来找我的话,我会非常无聊。虽然在这个大号的房间里,娱乐设备应有尽有,电脑那是不用多说的,包括PSP、360、VR......但我并不是个爱玩游戏的人,我脑子比正常人要笨的多,玩游戏很难通关,我斯坦福-比奈智商测试的结果是91,在现21世纪的当下,这个数据绝对可以被叫做“笨蛋”了,这也是为什么许冉冉经常开玩笑说我不会被“智商炸弹”感染,因为我本来就是个笨蛋,没有智商可供这些病毒“轰炸”。  所以,我宁愿跑到医院顶层的边沿坐着,双腿伸过铁护栏,双脚悬空着去看夕阳或者是朝阳。  而许冉冉在我的房间找不到我,就会直接到楼顶天台来找我,然后加入我看风景的行列里,这时候,我们俩就会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天南地北地扯着不着调的话题。  记得有一次,在夕阳快在这个城市的彼岸燃烧殆尽的时候,她了问我一个很文艺的问题———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讷讷地回答说我是一个来自贫困山区的孩子,一路的艰难险阻也没有让我放弃梦想......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许冉冉扬手“啪”的一声给我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我捂着脑袋不满地嚷嚷着说是你先用汪峰老师口吻的好吧,但在许冉冉黑着的脸下声音却越来越小。  这时候许冉冉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一脸危险的笑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双手抱胸作苦思冥想状,然后一睁眼,手从胸前拿开,五指交叉叠在脑后说我真的没什么梦想啊!然而许冉冉不依不饶地换了个问法,说我最想干什么,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成为超人蝙蝠侠也行。于是我想了好一阵,说其实现在这样就是我的梦想,能找一个比较高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看着太阳升起落下,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打扰我,没有人让我去看书做作业,没有周考月考模拟考......让我一个人呆着,直到太阳沉睡,月亮高歌。  许冉冉听了我的话笑着说,笨蛋没想到你还蛮文艺的啊,可一个人看多没意思,起码要找个人陪着看啊!于是她说了她的梦想。  她说她要和她的朋友爱人去美国新泽西州州际公路的外郊搭帐篷看星星,她甚至把这个梦想具体到了操作流程,比如先燃起一堆篝火,再在篝火上烧一罐蘑菇蛤肉浓汤和一整只烤鸡,然后大家举起准备好的百威啤酒,围着篝火坐成一圈,放眼四下,砂石、巨岩和柱型仙人掌蒙着阴影,在荒漠中沉默地注视着他们......这时候可能远处会传来一两声嘹亮的狼嚎,于是,在漫天璀璨的星斗下,她会在狼嚎声在旷野中消失之前和她的爱人拥吻。  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抱着膝盖,直视前方,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她的脸和头发,这一刻,她的侧脸和话语都美得如此梦幻,如此罗曼蒂克的梦想让我也不禁心动,虽然我不知道新泽西州在哪儿,也不知道蛤肉浓汤......  我躺在我大号的双人床上想东想西翻来覆去,最终还是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电视节目越来越少,可供选择的频道也越来越少,到现在为止,就剩下了一个CCTV1还坚持每天晚上7:00准时播报,虽然主持人换了又换,播报时间缩了又缩,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节目就是咱中国老百姓的一个定心丸,它能正常播出就意味着我们的国家还没有彻底陷入混乱,就证明我们还没有被智商炸弹彻底摧毁,就代表着希望还是存在的,虽然它已经渺小到了微观世界里。  我记得在智商炸弹爆发的第一年里,新闻联播里播报了一件不怎么严肃的新闻,不仅不怎么严肃,甚至还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报道中称,门萨和世界智联里的一些人基于“智商炸弹优先感染智商较高的人”的这个现象发表了一个论断,说这是低智商者的迫害,他们想要利用病毒消灭高智商者。可紧接着就有所谓的低智商者站出来,在网络媒体上讽刺说,凭他们这么低的智商,怎么可能是制造出这么厉害的病毒,指不定就是你们这些高智商人群想搞智商歧视、搞人种优劣屠杀,想造病毒灭掉所有低智商者,结果玩火自焚,是罪有应得......  就在这时,我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许冉冉站在门口,一脸平静地说:“跟我来。”  今天,她竟没有笑。  楼道  许冉冉走在我前面一言不发,我双手插兜跟着她也沉默不语。她今天比往常都高挑,我目光往下扫了一眼,发现她今天竟然穿了一双高跟鞋,黑色的,高跟上还有漂亮的镶钻装饰,要是走在阳光下,偷看她小腿的男人肯定会被晃花了眼吧......  我其实是在等着她先开口,我俩一直都是这样的,她总是话题的发起者,我被动应答。  走到电梯,进电梯,下到11层,一直到走到院长室门前,她依旧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就在她要打开那扇门之前,我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摁住她放在门把上想要转动的手,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啊,笨蛋。”许冉冉朝我笑了一下,推开我的手,然后转动了门把手。  门打开,房间里站了两个人,一个是穿白大褂的老头子,一个是穿军装的年轻女孩。  穿白大褂的老头子我比较熟,是CDC的负责人,对我蛮好的,但穿军装的这个女孩子我却没见过,她戴着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过来,冷冰冰的。  “小高啊,给你介绍一下,北京军区司令部参谋长,刘心婷少将。”老头子拍了拍我的肩。  开玩笑吧,这么年轻就是少将?还是军区总参?难道北京军区那边的高级将领都感染了智商炸弹了么?  惊讶之余,我还是不得不伸出手和这个女少将握在一起。  “小高啊,北京那边有一个大的实验项目,需要大量‘智商炸弹’免疫体,而且时间比较紧迫,刘心婷少将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任务是将长三角这一带的所有免疫体全部接到北京,上海共13个免疫体已经陆续登机,你......”  “配合你们做完实验还会送我回来么?”我打断了老头子的话,盯着这个女少将的眼睛,问出我最关心的问题。  女少将刚要说什么,许冉冉在我后面挖苦我道:“笨蛋,实验完过后还留你干嘛,北京那边大人物那么多,留你在那儿浪费口粮?”  女少将目光冷峻地看了我两眼,点了点头。  “实验要进行多久?如果时间太长我就不去了......”我耸耸肩。  “你要清楚,这是命令,由不得你。”刘心婷冷冷道:“如果是因为少了一个实验体而导致实验失败,你将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罪人!”  我愣了,“人类的罪人”,而且是“历史上最大的”,这个年轻女少将的扣帽子功夫不禁让我胆寒!而且这个女少将说话的气场和她的年龄完全不符,肃杀的眼神中透出的意思好像是:你要是不去,我完全可以当场毙掉你......最终我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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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犁墨刀

    犁墨刀

    楼主 LV5 2016-10-31
                                 (六)  复旦大学附属上海华山医院楼顶  螺旋桨高速旋转,这架涂满绿色迷彩的直升机正在呼啸着腾空而起,,我透过舷窗,看到许冉冉和老头子的身影在慢慢变小,一同变小的还有医院楼下稀稀拉拉的驻军,各种高楼大厦,最后变小的是整个上海......  这架直升机似乎是这个女少将的专机,因为我并没有瞅到其他免疫体———那帮小朋友。  “那是你女朋友?”坐在我身边,一直冷冰冰的刘心婷突然很八卦地问了我一句。  我愣了好一会儿,说:“不是啊......”  “哦......”刘心婷没再继续八卦下去,但突然递过来一份文件:“签个字吧。”  我漫不经心地结接过来,然后打开,看到文件眉头上写着火红的四个大字“种子计划”。  “这是什么鬼?”我皱着眉头嘟囔着,然后一页页翻阅起来,可越翻我越感觉到不对。  “无罪者是什么?!”当我看到“政府与军队将由‘无罪者’全权接手”的那行字后,我意识到我似乎上了条贼船:“你们到底是谁?”  刘心婷笑了笑:“人类的新希望。”  “什么?”  刘心婷很平静,她别过头看着窗外,问了我一个很诡异的问题:“你真的认为有所谓的智商炸弹病毒吗?”  “你......你什么意思?”对于这个阴谋感十足的反问,我觉得我声线颤抖是合情合理的。  “没有病毒,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智力退化成白痴?”。  “你知道禁果么?”  “不就是亚当夏娃偷吃的那个么!然后还干出了那啥啥事儿......”  刘心婷终于回过头来看着我,一字一顿道:“圣经创世纪中提到,禁果,即智慧果,吃了能辨善恶、知羞耻......亚当夏娃就是因为偷吃了禁果才被上帝赶出了伊甸园,来到人间繁衍出了人类,于是,人类便有了原罪......根据达尔文进化论,人类应该是由古猿进化而来的,但进化论也只是一种假说而已,物种的基因是稳定的,一个物种哪怕出现了某个个体的变异,也不可能整体向一个方向进化,最终变成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物种......所以,古猿进化到人类,必然存在一个外部因素的干预,这种干预使古猿的大脑迅速进化,在大脑皮层的初级区、次级区之上,进化出了联合区!这个干预,就相当于《圣经》中的禁果!”  对于这些真相,这个女少将似乎并没有想继续藏着掖着的欲望,而是颇为洒脱地一股脑儿地倒了给我。  “可......可这和人类智商退化有什么关系?”  “如果把禁果类比于一种可以令智力快速进化的‘药’,那么,要是这种药有药效呢?”刘心婷瞳仁闪烁。  “你......你的意思是......”  “根本就没有‘智商炸弹’病毒,各大国早就确认了这次智力大衰退不是由外部影响的,而是源于人类遗传物质的内部,它们就像一颗无法拆除的定时炸弹,蛰伏了几千年,现在终于爆炸了。”  “可......可为什么要说.......”  “为什么不直接公布这个真相是么?”刘心婷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她语气悠然道:“因为人们需要希望啊,比起命中注定的智力大倒退,病毒‘智商炸弹’是不是更能让人们有一线希望呢?因为大家起码能不断祈祷着特效药和疫苗会在某一天忽然被研制出来......”  “维稳?”我嗤笑一声,难怪即使是在生物安全等级那么高的实验室里,也会有医生被“感染”。  刘心婷点点头,也不否认。  “不对!”我突然道:“如果说不存在病毒,为什么要进行腰穿脑脊液检测呢?大脑皮层联合区神经元细胞突触平滑化,靠腰穿检测脑脊液应该检测不出来吧?”  “想不你连突触平滑化都懂......”刘心婷有些惊讶,随即道:“你以为突触平滑化是树突和轴突消失了么?不,它们只是被神经元细胞‘抛弃’了而已,进而变成了一个个游离的小蛋白质个体,透过脑膜,进入了脑脊液的循环,所以判断是否退化的依据就是,做腰穿取脑脊液,看其中是否存在突触蛋白质个体。”  “原来......原来如此,这么说,像你我这样智力没有发生退化的就被称为‘无罪者’?”我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那‘种子计划’到底是什么?”  “‘无罪者’是为了区别于偷吃了‘禁果’的‘原罪者’,这个称谓最开始是由梵蒂冈教宗提出的,然后被各大国普遍采用......当然,我们这些‘无罪者’应该也只是某个基因或某段DNA发生了变异,而幸免于难吧......”刘心婷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种子计划’,则是各国高层为了延续人类文明而决定启动的一项绝密计划———秘密寻找‘无罪者’,再对这些‘无罪者’进行培养,以便于‘无罪者’日后能够接手庞大繁杂的人类文明......但这个计划首先是要将所有‘无罪者’安置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慢着慢着,绝对安全是什么意思?”我诧异地反问:“你的意思是华山医院不安全?”  “不是华山医院不安全。”刘心婷看着我:“而是整个上海都不安全!”  “你什么意思?”  刘心婷继续道:“你好好想想,一个有着7000多万只猴子猩猩的城市会安全么?”  “又不是老虎狮子!”  “谁告诉你猴子猩猩就不吃肉呢?你没听过一个成语叫做‘会饥不择食’么?”刘心婷笑容渐渐隐匿:“像人这种理性生物都会饥不择食,更何况是那些智商已经完全退化成猿猴的低等动物呢?”  直升机螺旋桨的巨大噪音在我耳边轰鸣,这一刻我忽然想到了何梦瑶,如果一直不给她吃的,她有一天是不是也会扑上来把我当成食物呢?  刘心婷指了指舷窗外:“瞧瞧下面吧,7000多万只野兽正在嘶吼,上海这座城市中能吃的东西,很快就会被它们横扫一空......”  “喂!”我急道:“那上海CDC他们什么时候撤离啊?”  “谁告诉你他们要撤离了?他们又不是‘无罪者’。”刘心婷笑容古怪:“况且,他们从一开始就有了牺牲的觉悟......”  “你......你什么意思!”  “他们是‘园丁计划’的执行者......”刘心婷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的愤怒,语气竟出奇的淡然。  “‘园丁计划’又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园丁计划’是‘种子计划’中的第一阶段,研究阻止智力退化的方法只是他们其中一项小任务,他们主要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无罪者’......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是上海CDC的人,他们都是军医,在到达上海前他们都是签了保密协议书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颓然跌坐回座位上:“可如果他们不是‘无罪者’,为什么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没有智商退化呢?”  “神经干细胞NSC移植......”刘心婷整了整衣领,然后说:“他们在退化浪潮开始之前就开始定期局部注射NSC了。”  这就是为什么每个月总有几天见不到许冉冉的原因么?许冉冉......她从一开始知道没有什么智商炸弹病毒么?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也会智商倒退回猿猴的水平么?她为什么每天还能笑着骂我笨蛋,就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啊!  一幅幅画面在我脑海中以F1的速度来回穿梭,在每一幅画面里,那个女孩都在笑着对我说:“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我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啊!  “能不能......回去......带上她?”我埋首,探了探这个女少将的口风。  刘心婷摇头道:“就算带上她又能怎样呢,她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大脑皮层联合区神经元细胞突触平滑化的速率是递增的,定期注射NSC只是是扬汤止沸,无法从根本上避免智商的退化,撑到现在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你应该也能察觉到她最近的异样了吧?”  是啊,最近的她似乎总是在躲着我,即使是做腰穿也很少和我说话.....应该是不想让我发觉她语言中枢的神经元细胞已经开始大规模平滑化了吧......  “我不在乎......”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机舱座位有限,她如果上来的话,就意味着一个‘无罪者’无法登机......”  “那*就把我也放下去!行么?!”我对这个女少将的脸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开始佩服我自己,可以用这么大的嗓门儿对一个长相不赖的年轻女少将这样说话,而且爆了粗口。  刘心婷被我吼得愣在那里,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侧过脑袋讷讷道:“你确定?”  “笨蛋。”我耳边似乎响起了那个女孩的声音,于是我引用了《武林外传》里那段经典的回答:“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当直升机还离医院楼顶三四米的时候,我便要迫不及待地往下跳。  就在我要跳下去的前一秒,刘心婷拽住了我的胳膊:“看得出她也喜欢你,否则当时在你没来之前也不会嘱咐我帮她撒那个“实验”的谎......她是个好女孩,如果可以的话,你该给她一个婚礼的......”  我看着这个飒爽与文静并存的女少将,认真地说一句:“谢谢。”,然后敬了个军礼,但在跳下去之前,我回头笑道:“其实,你真的是不像个少将。”说完之后我没给她回答的机会便纵身一跃。  我发现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的渴望能够立刻见到那个束着高马尾的女孩儿。  我脚一粘地,就撒丫子往楼下狂奔。我穿过一条条走廊,穿过一间间实验室,逢人便问:“许冉冉在哪儿?许冉冉在哪儿?”  大家全都用迷惑不解的目光看着我,在他们的想象中,我这个“无罪者”应该已经随着那架直升机去往一个全新的世界了,可为什么会再度出现在这个即将成为地狱的地方呢?  “没看到她啊......”  “好像在3号实验室那儿吧......”  “不对吧,好像看她朝隔离室那边去了......”  ......  我从1楼一直找到20楼,从实验室找到到隔离室,可许冉冉好像凭空消失了似得,要不是我从她的办公桌里翻出了一张她的照片,我恐怕真的会生出一种“这个女孩其实只是一个美好的幻象”的错觉。  我蹲在20层通往21层的楼梯口处,低着头,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  这时,我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亮蓝色的阿迪达斯慢跑鞋。  我猛然抬头,目光与许冉冉的撞在了一起,她眼眶红红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笨蛋,你......你怎么......”  但是她的话并没能说完,因为她的嘴被我用我的嘴彻底地堵上了,然后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一开始还“呜呜”地挣扎着,但后来似乎是认命了吧,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我卯足了劲儿,一把将她整个人横抱在怀里,然后往楼下走去。她推搡着我喊道:“笨蛋,你......你想干嘛啊!”  “我们去结婚!”  “什......什么啊?”  ......  我环顾四周,我原来的房间被改成了新房,也不知道CDC那群家伙从哪个超市找来了崭新的大红色被褥,不过别说,给他们这一捯饬,还真有些喜庆的感觉,但我还是笑不出来。  我记得当初许冉冉把我领到这个房间门口,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酷酷地跩了一句英文:“Welcometoyournewhome!”  然后我丝毫没有被她的热情所影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扫视了一眼这个超大的房间,觉得无比冷清。  我当时问了一句:“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  “你是想让我来陪你一起住?”许冉冉的笑容突然像狐狸一样狡黠。  意识到危险的我“呵呵”了一声,愣是没接她的话。现在想来,当年还真是被她一语成谶。  “虽然有些自黑,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怎么会喜欢我这种吊车尾呢?我自己有时候都讨厌自己......”我歪过脸,咧着嘴涩涩地问了一句。  许冉冉听了乐不可支:“很简单啊,因为你......比我笨啊!”  “是么......”  “好啦笨蛋,开......开心点儿啊!好歹今......今天是我们的新......新婚之夜......”许冉冉躺在我的怀里,像以前一样搓了搓我的头笑道,她精神萎靡,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就像刘心婷说的,她已经快到极限了吧......  “对了......我唱歌儿给你听吧......我唱不出来的时候......就代表......”许冉冉朝我妩媚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你开心就好......”我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拼命地挤出笑。  于是,许冉冉真的开始唱了。她坐在我的怀里,我左手抱住她的腿,右手揽住她的腰,听她轻轻地唱一首《越简单越幸福》......  她的嗓音比一般女孩子要粗一些,唱起来别有一番韵味,唱完这首之后她又开始唱《何以箫笙默》的主题曲《默》,然后是阿悄的《你怎么能够》,董贞的《梦太晚》......  她一首接着一首地唱着,不知疲倦。  然而,渐渐的,她唱断的次数越来越多,虽然她的调子还在,但她眼神游离,已经开始咬字不清了.....  她的语言中枢正在崩坏,可我看得出来,她拼命地想要集中精神,拼命地想要维持住音调......  “别唱了.......”听着她逐渐唱哑的嗓音,看着她逐渐涣散的眼神,我的眼泪最终抑制不住,夺眶而出,我紧紧拥抱住她大声道:“求你别唱了啊!!”  可她似乎听不到我的话,仍在低声哼唱,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如梦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再也听不到她的歌声了,甚至连低微的梦呓声也没有了。我停止了颤抖,心仿佛突然被浸入冰冷的深渊。  我缓缓地将满是泪痕的脸从她的秀发中移开,望向她的脸......  她的眼神不再涣散,而是纯净地像一汪清泉,她歪着脑袋,朝我微笑,笑容一如从前,只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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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犁墨刀

    犁墨刀

    楼主 LV5 2016-10-31
                                  (尾声)  美国新泽西州州政府大厅  “2017年至2021年,我们人类经历了一场未知原因的智力大衰退,八十亿人口在四年左右的时间里,智商完全倒退回猿猴的水平,仅有不到几万人从这次智商大倒退的灾难中幸免。所以大家都是人类文明与地球文明的希望,在这里,我作为‘人类复兴计划亚洲行动部’的负责人,我承诺,将代表亚洲和各大洲积极开展各项复兴计划,带领大家重建家园!”  我西装革履地站在演讲台上,配着红色的条纹领带,台下是黑压压的人,他们掌声雷动,似乎都要震塌大厅的钢筋砼结构。  “从前的我啊,一直是个玩世不恭的笨蛋,吊车尾,胸无大志,也没有任何担当......我要感谢改变我的那个人,她就是我的妻子,她啊......也很爱笑......很爱气人......有时候觉得她没心没肺的......最关键的是......”  这时,耳机里,我那个年轻的女秘书用细细的嗓音提醒我:“咳咳,那个......部长,咱们行程有点儿紧,还希望您按照稿子来读......”  我埋首一把扯掉耳机,俯身深吸一口气,握紧话筒大喊了一句“最关键的是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啊”,然后眼泪落下。  会场上忽然变得雅雀无声,阳光投射进来,照射在白色的地砖上晃花了我的眼。在那片宛若天国之泽的光芒中,我又想起了那个女孩儿。  如果她还在的话,我一定会撇下今天满满当当的行程,找一辆越野性能极好的Jeep载着她去新泽西州的州际公路上搭帐篷看星星,然后在一望无际的旷野里,赶在狼嚎声消失之前拥吻她,一吻之后,再听她用很像周迅的嗓音对我说:“笨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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