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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戈

澜戈

LV4 2016-09-23

【西陵落月】

作者:澜戈

连载最近更新: 没想到就这样十万票了 谢谢大家真的。

作品简介:江步涯有个小癖好,喜欢半夜在人家屋顶上喝酒,喝醉了就唱歌,年年月月,永远是那一曲,好像,她也只会那一曲。
傅西陵也有个小癖好,喜欢半夜吃着桃花糕听江步涯唱歌,听了无数回,却从来默不作声,也始终没有说,他和她,在无数个白月清风的夜里,就隔了一个屋檐而已。
他问她,为什么叫江步涯。她说:“一步天涯,可以彰显我天下第一的轻功。”
他笑,“天下第一?那你若被我追到该如何?”
“追到,就嫁给你。”
“好,一言为定。”
而很多年后,江步涯的歌不唱了,傅西陵的桃花糕也吃腻了,再想找到彼此,却不知天涯何远,归人何处。
(这其实是一个悲剧,但也许你会笑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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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戈

    澜戈

    楼主 LV4 2016-09-23
    卷一(一)       江步涯有个小癖好,喜欢在夜深人静时分躺在人家屋顶上喝酒,每次都要喝完一整壶,刚刚好醉了七八分,不论月光如水还是月黑风高,对着满天星斗就开始唱歌,心情好了,唱个十几遍,心情不好,一曲过后就直接睡倒在上面,以天为盖,潇洒的很。       不过一直以来也没有任何人在夜里听到什么莫名其妙的歌声,因为,江步涯每晚的落脚之处,具是鲜有人烟的或荒废已久的旧屋古庙。偶尔出现在这些地方的人,除了流浪的乞丐,歇脚的游人,剩下的就是江步涯这类,拥有绝世武功,不惧鬼神,敢在大晚上穿一身风骚的白袍四处晃荡发酒疯的——武林第一高手。       初春的夜风还有些冷,夹杂着梨花香,吸一口是既清又凉的甜味。夜色里一只精致的小酒壶在屋顶滚了几圈,从房檐上掉下来,刚好砸在一个人的头上。       “哎呦!谁的破酒壶砸到了老朽,敢快出来磕头认错,兴许还能留你一命。”       “哈哈哈,我当是谁呢?”清亮的笑声从屋顶传下来,还带着朦胧的醉意,听到人耳朵里酥酥麻麻的,“老酒怪,我就知道是你,让我磕头认错……也就你敢这么说了。”       “哈哈”屋檐下的笑声粗糙沙哑却很轻快,“你怎知是我?”       “呵,你那一身酒气,就跟脚上的臭气一样,方圆十里谁能闻不到?”       “哎呦,这么长时间没见,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那声音停了片刻,然后懒懒的开口:“长这么大,从未有人跟我说过好听的,我又怎知好听的要如何说?”       老人捡起酒壶,原本微驼的背因弯腰弓成一个弧形,一个纵身,便轻巧的跳上了屋顶。落脚时有些不稳,醉醺醺的摇了一下,然后坐在那一袭风骚扎眼的白衣身边。       “小月啊,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上来一次不容易,你下次,找个低一点儿的……”然后举着刚刚捡起的酒壶,壶口朝下,张着嘴等了半天,喝干了最后一滴酒。       白衣人不作声,躺在漫天星光之下,一只手放在额头上,月白的长袖刚好盖在脸上。半晌,那人突然抬手,声音里竟然有点若有若无撒娇的味道:“都跟你说了别叫我小月。”衣袖顺势被轻轻挥开,于是,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就露在了如水的月光下。       如水的月光,照着一个如玉的人。       该怎么形容呢?       是千年雪山山顶将融未融的盈盈白雪。       是十里青石长街的花酒清凉暗暗飘香。       是晨曦初露万里的金沙海岸熠熠生光。       远山眉,桃花眼,肤白如雪,脸颊的线条干净分明中又有一丝柔和。而那双眸子,黑如曜石,笼了一层白月光,明亮又似迷蒙,像做了一场梦刚醒,又像在梦里从来未醒。       老人眯着眼看了他一眼,装做无比可惜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张脸,不知道在帝京迷倒了多少小姑娘呦!”       那人轻笑一声,“所以很多人都说我是祸水。”没有自嘲的味道,倒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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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鸠行歌

    鸠行歌

    LV14 2016-09-24
    写的挺好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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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野渡横舟

    野渡横舟

    LV7 2016-09-24
    十里青石长街的花酒清凉暗暗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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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戈

    澜戈

    楼主 LV4 2016-09-25
     (三)       甲板上人已散去。       内室里的两人相对落座,刚刚二十岁的夕羽城少城主傅西陵看着名动江湖风华无双的江步涯,一时无言。       倒是江步涯先忍不住了:“傅西陵,你今天找我,做什么?”       对方端起酒杯喝下一口,说:“没什么……叙叙旧可好?”       江步涯又笑,傅西陵看着她,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月白衣袍,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许是烛光被窗外的吹来的夜风撩拨的明灭不定,眼前的人,那一惯清清朗朗的浅笑也看不甚真切。       “何时……再换回女儿装来?”看见江步涯不作声,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同时勾起了嘴角,那一张俊美无匹的脸,邪气顿生。       笑容像个面具,一瞬间从对方的脸上滑落。       江步涯转头看向窗外的白月光,目光落在灯火阑珊的夜色里,说:“少城主今日叫我来难道不是有事相托吗?既然目的明确,何必说这些无用的话。”说罢回过头来朝傅西陵眨了眨眼睛,“这次又要我杀几个人?”平添几分戏谑的味道。       敛回目光,傅西陵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对江步涯说:“那我就不都圈子了,这次,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个炼药师。”       江步涯头也不抬:“何时要他的人头?”       傅西陵笑:“不,这次,不杀人,只要你求来一味药,断魂丹。听闻这药是他的师父生前花费十几年心血炼就而成,世上仅有两颗,其中一颗就在他手上。”       他说……求,可这求要怎么求,就看江步涯了。       总之这个人,应该是杀不得的。       她也不问为什么,起身欲拿起信封就走,却在手指碰到桌面的一刹那,手腕被轻轻握住。她本身体寒,在这样的初春寒夜里更是手脚发凉,此刻手腕突然一暖,于是,向来从容潇洒的武林第一高手,此刻,竟颤了一颤。       紧接着一股暖流顺着手臂的血肉经脉到达全身,江步涯低头看着运功帮她驱寒的傅西陵,非但不感谢反倒笑了笑说:“黑狐狸,你在别人面前装一装也就算了,跟我……就不用了吧……”       傅西陵不作声,江步涯等他输完这股热流,理直气壮的一抽手,头也不回的飞身而去。       身后傅西陵目光沉沉,随即,笑了。       满屋的花酒香。       “黑狐狸……”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叫他了。       这世上,也只有她敢这么叫了。       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随着船舱外丝竹管弦之声轻扣,不自觉回忆就纷至沓来。       尤记去年今日桃花开时,城外十里杨林旁的官道上,一袭白衣仿佛自辽远天际而来,过树穿风,带着一身凌冽的酒气,自厮杀的人群头顶略过,一双桃花眼微眯着看着他,竟深情如同好像看见了多年不见的旧友,随即微微一笑,附身把他拦腰掠起,迎着万里长风向远处漫天烧起来的晚霞掠去。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一笑,似万丈山崖上忽见纯白雪莲傲然绽开,似冬日艳阳流泉清凉涓涓而淌,羞煞了三月春风雪白梨花,美过了万里长天白云悠然。       他一时恍惚,忘了阻止,任由她抱着一口气飞到十里外的桃林中,才发现此人满身酒气已经醉的神志不清,直往树干上飞去。情急之下他只能用内力让方向偏离,不然两人早就在某棵树上撞的头破血流。       最终落在一棵桃树下,那人随手把他放下,一头倒在了地上。       这才终于看清那张绝色的脸。       远山眉,桃花眼,月白衣袍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清俊出尘。他眯着眼睛,眉头轻皱打量着他,半晌,说了一句话:“阁下哪位?可认识我?”       自己的属下还在原地跟人缠斗,本该转身就走的,可他突然想起江湖上有关“一步天涯”的传闻,看着眼前的人,说道:“.…..在下傅西陵,不认识公子,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抬起手揉了揉眼,地上的人竟毫无防备的差点脱口而出:“我叫江汐……江步涯。”       傅西陵目光沉了沉,想说什么,突然看见他头发上黏了一片桃花瓣,不自觉的伸手帮他摘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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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戈

    澜戈

    楼主 LV4 2016-09-27
     (五)        夜凉风静,酒已干。        傅西陵独坐在烛光满室的船舱里,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陷入回忆,很久。        那日,被定在原地的人冷眼看着他,一双乌黑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杀气。        而他就当看不见般,走上前几步,抬起右手,按在江步涯肩胛骨的地方。        “别费力了,这个穴道你冲不开的,这世上除了我,也没人能解开。”        暗中使力被轻易识破,江步涯顿觉胸中憋了一口气,奈何动弹不得,只能心里暗暗骂自己怎么撞上了这样的人。        虽然她已在江湖闻名近两年,却从不问世事,一袭白袍一壶清酒,时不时喝个天花乱坠,凭着武功高强,天高地广肆意横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除了埋在心底许久几近发霉的陈年旧事,除了此次出来要寻的那张沧月图,世上再无可关心的人和事。所谓天下第一,是杀出来的,可天下之大,真正厉害之人,她又遇见过几个。        而眼前这个人,必然就是那站在巅峰之上的其中之一。        他笑的温和友善,江步涯却似在看一个笑里藏刀的狐狸。        半晌,不自觉的脱口而出——“无赖”。        闻言,傅西陵把手放下来,此时已日落西山,他想着那边厮杀应该也结束了,便留下一张纸塞在江步涯衣袖,转身而去。        那是他第一次见他,第一次,就结下了梁子。        三天后,依旧是那一身月白衣袍的人,竟然翩翩然立在他府中莲花池旁,自信又淡然的,问他:“你说的那个条件,还谈吗?”        那天的日光分外好,数条桃树的枝干自院外伸进来,花瓣在风中颤颤巍巍的晃了许久,终于悠悠落下来,黏在她肩头几片。        当时傅西陵以为她果真就为了那女子的身份向他妥协,直到后来,才知道,她竟然,也是为了那张沧月图而来。        江湖传闻,沧月图,乃三十年前名满天下的武林怪侠席夜白所作,其上记载了百年来江湖上最负盛名也最为神秘的几大神兵利器,以及它们的所藏之处。        天底下但凡有习武之志的人,无不渴求向往。        而那张图的下落,江湖上众说纷纭,但最让人信服也最多人传播的说法,就是在夕羽城城主傅泊天手中。        原来如此,傅西陵在得知她的目的后,于暮秋黄昏的绵绵细雨中,低头,轻轻笑了。        于是之后的一年里,江步涯帮他做了很多事,杀了很多人。他亲眼见过她杀人的时候,不出声也不眨眼,一段白绫缠上脖子可以让人瞬间毙命,没有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干干净净的动手,干干净净的收手。结束之后还拍拍衣袖,皮笑肉不笑的朝他勾一下嘴角,眉目间横生邪魅之气。        无情冷酷至极。        是傅西陵锋利无匹的一把剑。        而关于沧月图,她却好像很少提到,也没有旁击侧敲的打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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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戈

    澜戈

    楼主 LV4 2016-10-02
    (八)        是夜。        月明星稀,夕羽城照旧繁华热闹,曼舞笙歌。        而城里安稳度日的百姓不知道,他们的城主傅泊天此刻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傅家大宅的高墙深院内奄奄一息。        “西陵......又去哪儿了?”年过半百的老城主声音沙哑,费力的转过头,对旁边恭敬立着的管家发问。       “老奴不知。”        “咳咳......他是不是......以为我没几天可活了,也懒得在我面前装孝子了,呵呵,现在他......在外面的威望和名声,好像......比我都大......不过,他好像忘了,就算我死了,他得不到我手里的东西,也别想在我打下来的土地上......称王称霸......咳咳。”        “城主说的是。”        看着眼前在傅家任劳任怨十几年的管家,傅泊天勉强的勾了一下嘴角,将脸颊上原本很浅的皱纹扯的越发明显:“你啊,整天就知道奉承我,有什么用呢,何不去......找我那个有本事......有手段的儿子,没准......晚年,还能过的舒服点。”        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般,傅老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话,然后长长的吸了几口气,胸口有明显的起伏。        而那管家始终低头不语,却好像每多听一个字,腰就多弯下一分,半晌,只说了一句:“老爷,不会的。”        月光如水如缎,从窗外漏进屋里。远远的有丝竹之声传来,床上的老人神情倦怠,可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明亮犀利。        管家端着床头的热水退下。        关门时十分小心,但还是带出了一阵凉风,将纱帘撩得晃了几晃,吹灭了屋内最后一根蜡烛。        “要起风了......”沙哑粗糙的声音,在黑暗独自喃喃道。        起风了。        此刻,躺在山顶小竹楼里的江步涯,正睁着眼睛数天上的星星。        想起那些在屋顶上喝酒唱歌的日子。总是她一个人,偶尔,那个号称千杯不醉的老酒怪也会来,听他撒撒酒疯说几句胡话,一整夜就那样过去了。        总比现在好,躺在陌生的床上,吹不到夜风喝不到桃花酒。最重要的是,还得时刻提防着某些在夜里出没的“鬼魅”。        正想着,就听到窗外有细细簌簌的声音,江步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又如释负重的起身,拿起放在枕边的剑,开门走出去。       这个院子四周树木环绕,且都是看上去好几百年的参天大树,把月光遮去了大半。黑夜里,江步涯凭借轻功走路,悄然无声。回廊和假山的轮廓若隐若现,只有那一方小小的池塘,在微弱的月光下如一个黑色的镜面般发着幽幽的暗光。        “奇怪,刚刚的人影去哪儿?”        江步涯心里嘀咕,看着四下里风平浪静豪无异常,却把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些。        良久,那细细碎碎的声音也消失了,她懒得再转悠,正打算回去,却在一个回廊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一个如人形般的黑影。       “是谁!”        厉喝一声,手中剑光一闪,那黑影显然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慌忙逃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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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咖啡鹤鹤

    咖啡鹤鹤

    LV18 2016-10-03
    投江步涯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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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朝歌夜弦

    朝歌夜弦

    LV4 2016-10-03
    OK,一票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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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76****716

    i76****716

    LV1 2016-10-03
    亲 票已投 继续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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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戈

    澜戈

    楼主 LV4 2016-10-04
    (九)        可江步涯哪里能让他就这样逃走。        双脚登地,轻盈一跃,眨眼间便跃过回廊挡那人面前。与此同时,剑已铿然出鞘,寒光凌凌,铮然而响,指向那个黑影。        那黑影果然慌张失措,一下跌坐在地上。        “你是何人?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江步涯厉声问道。        那人却不回答,黑暗中只见他披着一个黑色的斗篷,带着黑色兜帽,一张脸藏在阴影里,肩膀微微的发着抖。        江步涯是个没耐心的主,立马走上前几步,想摘掉他的兜帽,那黑影慌忙躲开,却刚好,一阵风把兜帽撩开了一寸,一张脸暴露在了自树叶间漏下来的月光里。        “是你!”        她记得这张脸,这分明是在白天,小竹楼的门从里面被推开时,自阴影中走出的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你不是谷祁的客人吗?大半夜来我屋前,鬼鬼祟祟做什么?说!”说着,手中的剑离他的喉咙又近了一分。        可那少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她亦打量着他。看他的一身行头,也不像是半夜偷偷出来害人的样子,这斗篷太过宽大,明显不合他瘦小的身材,而且,下摆还破损了一块儿。        僵持了片刻,江步涯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剑。        生平杀孽太重,早已满手献血。但能少杀一个,或许百年后到了阴曹地府,能少下一次油锅。        江步涯自己都不知道,不杀他,是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还是在月光下看到那少年眼中,隐隐藏着的一丝孤寂悲凉。        蹲下身子,想看清楚他样貌,却没想到,手刚刚碰到兜帽的一瞬间,那少年突然在她眼前挥手,江步涯以为他要躲她,眼疾手快的抓住那细弱的手腕。        可,还是晚了一步。        她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清香扑鼻而来,不过几秒的时间,立刻感觉头昏眼花,使劲摇摇头,眼前黑衣的少年好像分开变成两个。视线渐渐模糊,就连天上的月亮都变成白茫茫的一团,倒下的最后一刻,她隐约看到,那少年站起身来,脱下兜帽,全然袒露在月光下的一张干净俊俏的脸。        泛着寒光的剑已不知何时铿然落地,随即被一只苍白瘦弱的手轻轻捡起来。        又是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然后那声音渐渐变小,渐渐被沉甸甸的黑夜吞噬消失。        清晨,山顶的风有些大。        吹得窗棂铮铮作响。        还是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年,自回廊深处走来,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向最东边的那间屋子。        手里端着一个木质的托盘,拖着一个暗紫色的砂壶,壶口处还袅袅的腾着一股热气。        轻轻推开那扇门,跨过门槛时,被过于宽大的斗篷绊了一下,可那少年眼疾手快,马上伸手扶住了门框,另一只手还稳稳着托盘,纹丝未动。        屋里,江步涯躺在床上,刚刚睁开眼,目睹了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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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凉渊

    凉渊

    LV1 2016-10-04
    投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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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戈

    澜戈

    楼主 LV4 2016-10-06
    (十)        药劲似乎消退了几分,但依旧全身瘫软无法动弹。        江步涯看着门被人打开,暗自用内力冲着全身麻掉的筋脉,试图摆脱这任人宰割的局面。        那少年走进来把托盘轻轻放在桌上,走到床沿,在她面前脱下了兜帽。        此时,江步涯才真正看清了他的容貌。        脸还是很苍白,但他五官精致,骨骼清瘦,这样从近处看来,竟无比清俊好看。        如此被打量着,那少年也没觉得不自在,反而说道:“你身上的毒,要喝下这个药才能解开,但你自己又不能动,所以我得喂你。”        江步涯睁大眼睛,想她纵横江湖这么久,还从未有躺在床上被一个小孩儿喂药的经历。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要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虽然不能动,话还是能说的。        “帮我逃离这个地方。”停了片刻,皱了皱眉头,又补充道:“我知道你来这里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拿到,所以......"他停了一下,想了想说:“所以,我们应该合作。”        江步涯眉梢一挑,注视着他,似乎有些兴趣:“怎么合作?我看你面色苍白,气息薄弱,八成,是被谷祁喂过药的吧。你被他控制多长时间我不知道,但你既能自由的出现在我面前,想必也没有走出他的控制范围内,不然怎会行动如此方便。”        她说完,那少年的脸色倏然变了。        “我猜对了,是不是?”        自己的身份处境被她这样轻易说出,少年努力压制住心里的惊慌,低头默认。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乔柯。”        “我揭了你的底,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宽大衣袖中,谷祁暗自握紧了拳头,说:“因为我觉得,你没什么可选的,你会跟我合作的。”        江步涯笑了:“就这么有信心?”        乔柯面无表情的点头。        “其实,你下的这个药,我用内力也可以慢慢调理过来,到时候自己想要什么哪怕踏平这胡阴山也必然能拿到。不过,那太费时间和精力了,过程中也不知会出什么变数,不如你给我解药来的痛快。”        听她说完,少年眼睛终于亮了几分。        而江步涯瞥了一眼桌上的药,踌躇了半晌,终于开口:“那你现在可以......喂我药了。”        乔柯似乎还有防备之心,站在那儿看着她,迟迟未动。        江步涯竟出奇的有耐心,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        边等心里边想:这个孩子最多也就十五六岁,也许在谷祁手里遭受了不少折磨,性格有些冷淡自闭。但是,从刚才进门时敏捷的身手看来,应该有武功底子,而且还不弱,最重要的,他说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虽然没说出来,可她却莫名的愿意相信。        乔柯深黑色的眸子转了转,半晌终于拿起桌上的解药,坐到江步涯身边,扶起她喂了一口。        虽然身形瘦小,但力气却不小,一只手稳稳的托着她背,等她喝完后又稳稳的放下。        他身上清凉的草药香味萦入她的鼻息,闻起来舒服的很。        不过,被一个小孩儿喂药,还是颇有些不自在。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步涯,此刻竟有些不好意思。        反而是喂药的少年丝毫不扭捏不尴尬,自然的很,“过一会儿就好了,过一会儿,谷祁应该也采药回来了。”他放下药碗说。          江步涯觉得奇怪:“他大清早出去采药?”        “嗯,凌晨就出去了,经常这样,大概日出后一个时辰回来。回来后,应该要请你去前面的竹屋里用餐,那个时候你已经能正常行走。之后一整天,他都会关在炼药房里炼药。”        江步涯了然:“怪不得你敢这么明目张胆,原来,一切都摸清了......”        少年敛着眼眸,轻声道:“因为,时间太久了......”然后抬起眼说: “那我先回去,明日凌晨,我再来找你。”        江步涯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勾起嘴角,笑了笑,说:“他炼药,会带着你,对吗?”目光里破天荒的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       少年不作声,是默认了。       江步涯收回目光,说 “好......就听你的。”        乔柯端起托盘,悄然走出房间,江步涯四下环顾,才发现,这原来就是她昨晚住的那间屋子。        “明日......应该就能拿到药回夕羽城了吧......”等着解药发挥作用的同时,她独自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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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知罔

    知罔

    LV9 2016-10-06
    不错,投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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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戈

    澜戈

    楼主 LV4 2016-10-07
    谢谢(>^ω^

    知罔:不错,投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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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鸠行歌

    鸠行歌

    LV14 2016-10-07
    挺好看的,支持一个,加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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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戈

    澜戈

    楼主 LV4 2016-10-07
    谢谢第二次支持(>^ω^

    鸠行歌:挺好看的,支持一个,加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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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鸠行歌

    鸠行歌

    LV14 2016-10-07
    客气了~

    澜戈:谢谢第二次支持(>^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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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戈

    澜戈

    楼主 LV4 2016-10-07
    (十一)        胡阴山山上,江步涯正等候时机取那断魂丹。        却不知,与此同时夕羽城内,傅西陵和傅泊天父子两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其实,在城内百姓的眼中,傅泊天这个城主的位子,早晚要给他二儿子傅西陵,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就算躺在病床奄奄一息也不愿早早让权。坊间有流言道,傅泊天原本还有一个大儿子,叫傅云,是正室所出,而傅西陵只是一个身边一个小丫鬟一夜承欢之后生下的,其地位自然比不上傅云。        可又有传言道,这个傅云在十五岁那年的某一天,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患恶疾死了,也有人说,是傅西陵为了将来继承城主的位子和那万贯家财杀死了他哥哥......总之众说纷纭,大多都只是猜测罢了。        但这些都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百姓真正需要的,不是那高墙深院内尔虞我诈的真相,而是一个能护他们安居乐业的人。        这么多年来,傅云从未有任何消息,而傅西陵虽然惊才艳艳惹得一身风流债,却做事果决干净让人信服,好像这个金粉斑驳繁华无双的城,早已被他收入囊中。        也好像,所有人都在安静的等待着,等着傅泊天真正去世的那一天。        晚上三更时分,夕羽城郊外的一座地下密室里,傅西陵对着整齐排列的上百个死士,下达了一条命令。        密室里空旷阴冷,青石墙壁上点着几只蜡烛,灯光微弱,摇曳不定。        “傅西陵把一张写有数十个人名的白纸递给最前面的领头,说道:“这些人,三天之内,都让他们消失。”        “是!公子!”        这些杀手领命后,随即从地下密道悄无声息的鱼贯而出,只剩其中一个还在原地没有动弹。        看了他一眼,傅西陵缓缓开口道:        “你去一趟胡阴山,看看江步涯......看看她拿到药没有,如果没拿到,就帮她拿到,也让她尽快回来,你留在那儿,继续跟那谷祁周旋。”        原本是坚定威严的声音,张口时却似带着些疲累,又夹杂了一丝无奈。        “是!”那杀手俯身领命,片刻也消失在黑暗的密室里。        傅西陵身后,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说道:“公子,既然已经利用了江步涯,又何必养这么多杀手,费时又费力,不就是杀几个人吗?”        傅西陵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有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密室中:“杀人,也要看怎么杀,谁去杀,江步涯......有些事情,我还是不愿意让她去做。”        看似密闭的空间,却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阴凉而潮湿的风,将墙上灯光微弱的蜡烛彻底吹灭了。        他不自觉想起,第一次带那个人进入这间地下密室时,她抱着剑倚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他,昏暗的光线里,那双眼睛泛着清凌凌的光,四目相对时,只觉得含量彻骨。        弥漫到每一个角落的血腥味,墙上挂着沉重而锋利的刀剑,三指粗的麻绳,个个都粘着已经干掉的血。        江步涯看着它们,良久,目光又转回都他身上,说:“傅西陵,你真可怕。”        名动江湖杀人不眨眼的武林高手,在这里,居然说他可怕。        那次他忘了告诉她,这间密室,是自己的父亲当年命人打造的,地下,埋了无数人的白骨。        后来,傅西陵叫人把这间密室里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只留下几盏昏黄的灯,和一张旧木桌。        胡阴山上。        江步涯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等她醒来,谷祁也早已采药归来。        早饭后,他果然一头扎进炼药房,乔柯也跟在身后顺从的走了进去,关上门,许久没有出来。        江步涯托着下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若有所思。偶尔还能听到瓶瓶罐罐撞击之声,和乔柯明显因痛苦难耐发出的呻吟。        “真奇怪,这个谷祁还真奇怪。”江步涯想,他知道她是谁,却不用她因何而来。像接待普通客人一样给她安排了房间,却把客人撂在这只管做自己的事,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虽然不知道,但她也懒得猜。        如今想想,自来胡阴山后,自己的身手还没施展过,被一个小孩儿用药暗算了更觉得丢面子,再不行动,这武林第一的帽子只怕都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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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4 2016-10-08
    (十二)        晚上,月明风清。窗户大开着,一个消瘦黑影从外面轻盈的跃进屋内,明亮的烛光瞬间照在他脸上,黑衣黑帽下显得越发苍白。        江步涯斜躺在床上,看着来人轻笑道:“来的还挺准时,说吧,怎么做?”        乔柯神色间有明显的警惕,说:“他现在应该睡着了,声音要小一点,你......跟在我后面。”        “你真的知道药在哪儿?”虽然已经决定合作,江步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乔柯低声道:“知道。”        见对方胸有成竹,江步涯眯了一下眼,说:“好,信你,走!”        话音刚落,月白色衣袍一掠而起,将屋内烛火扇的轻跳几下,那黑影也跟着从来时的窗口跃了出去,等烛火再安静下来时,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不过片刻,江步涯已经随着乔柯来到院前竹屋旁的一大片藤萝处,这藤萝攀附着墙壁,郁郁葱葱,尽管在夜色里看不清有多茂盛,但听那风吹着叶子沙沙的声音,也能感觉它的根基之深长势之盛。        江步涯看着乔柯,目光里带着询问。        只见他伸一只出手,轻轻摸索着慢慢探进那密集的藤萝叶里,到最深处才知道,那藤萝叶之厚足可吞入一人手臂。        终于探到一面触手冰凉的青石墙壁,乔柯身体不再向前倾,开始左右摸索,寻找机关。        一边又跟江步涯说:“如果我没猜错,药就在这扇门里,但是里面会有机关,据我了解,谷祁的机关,一定沾着毒药,所以千万要小心。”        江步涯点头,想着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被人控制着,却能摸索到这些难以被人发现的秘密,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好了,走!”        正想着,乔柯突然出声,黑夜里江步涯眼睛一亮,闪过锋芒,在门被那只瘦弱的手臂推开后,小心的跟着乔柯,拨开层层叶子走进那间密室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气中有很重的药香味。        乔柯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刺”的一声,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亮光。        “你看,墙上有蜡烛。”说着,走过去一个接一个的将蜡烛点燃。        “这里的味道,很奇怪。”江步涯说道。        “是的,有毒。但也不用担心,只要不超过两个时辰,不会有性命之忧。”        “呵呵,这个谷祁,还真有意思。”若有若无的轻笑声在寂静的密室里响起,隐隐有回声入耳。        此时蜡烛全被点亮,密室里的各种陈设也已一目了然。        青石砌成的墙壁,清一色古旧的红色木桌,上面摆满了陶瓷制成的瓶瓶罐罐,都是谷祁这么多年精心炼制的各种毒药,当然,也不乏治病救人的药。        乔柯说:“你看右上角的那个石洞,”他伸手指过去,“那儿有一处机关,我不知道它的开关在哪里,只知道,如果能爬上去,将里面带毒的箭拔出来,就可以在这里自如行动了。”        江步涯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确实有一个如一扇窗般大小的石洞,可这密室屋顶极高,四处没有可供攀援的东西,要想凭空上去,还是有些难度的。        半晌,却见她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在光影里微微一笑:“所以,你之所以拉拢我来加入你的逃跑计划,是因为早知道,我可以完成这个几件常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她的眸子映着四周摇曳的烛光,朝黑袍少年眨了眨眼睛,分外魅惑动人。转身,又说:“不过你还真找对人了,那个高度,常人不行,但我可以试一试。”        说完,不等乔柯开口,一袭白衣便在沉闷湿冷的空气里翻卷而起,手掌拍在最近的一面墙壁上,几乎在毫无支撑的情况下凌空而起,与此同时四周墙壁上刚刚点亮的烛光被衣袂带起的风一只只吹灭,密室眼看又要陷入黑暗。        在底下观望的乔柯忙又将火折子点亮,这时他看到,江步涯已经跃到那石洞旁边,一只手抓着旁边的凹槽处,正欲将里面的箭矢拔掉。        突然,站在下面的乔柯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慌,急忙抬头朝上面的人说道:“等一下!”        可惜,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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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4 2016-10-11
    (十四)        谷祁从那道裂缝后面走出来。        江步涯敛紧了眉,眸子里闪过杀意。        “呵呵......”对面的人冷笑几声,转头看向旁边僵硬直立的乔柯说:“我万万没想到,平时乖顺怯弱的你,竟然有本事与江步涯为伍,怎么?你真的指望她能把你带走吗?”        少年的脸色苍白,幽深的眸子里,有着巨大的恐惧和恨意。        “你以为,我带不走他吗?”江步涯反问,声音里带着睥睨之意。“我不光要带走他,还要带走......你师傅用尽毕生心血炼就的断魂丹。”        “哈哈哈!”似癫狂般的大笑几声后,谷祁并没有回应江步涯刻意的挑衅,而是走到乔柯面前,伸手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颌。“小柯......”他这样叫他,声音突然的低沉喑哑。“我养了你三年,没想到你时时刻刻还在想着逃跑。”        乔柯被擒着下颌,表情痛苦挣扎,说不出话。        与此同时另一边,江步涯右手已经摸到了石门的机关,只要轻轻一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但不是现在。        只见月白色衣袍一闪,她已纵身越过两张红木桌向对面的两人掠去,电光石火间,在江步涯双脚还没来得及落地时,只听见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在寂静的密室里响起,一口鲜红的血从谷祁口中喷出,染红了乔柯半边的脸。        “你......”谷祁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乔柯,好像发现了一个多么恐怖的事实。        黑暗里,一直握在乔柯手中的铁质箭矢铿锵一声坠落在地,与青石地板撞击出一声清脆刺耳的声音。        江步涯瞬间了然。        原来那只箭,他一直拿在手里,藏在袖中。        目光落在乔柯的背影上,他脊背挺拔,肩膀微微发颤。        那一箭,正中谷祁的胸口,血已经染尽了他的衣袍。        “小柯......”他又叫了一声,眼中的惊异和愤怒已渐渐如被水浇灭的火焰般灭了下去,化为深深的悲凉。        下颌脱离那只手钳制的一瞬间,那瘦弱的身躯好像晃了晃,随即又马上挺直。“谷祁,你养了我三年,也折磨我三年。”        本想动手的江步涯听到他说话,驻足停在那里。        “三年前,我被你从乱尸里拉出来,也不过是当了你试药的工具,可到后来,好像试药已经不能满足你......”说道这里,他苦笑了一下,“世人都说你痴迷炼药不问世事,可他们怎么会知道,你除了炼药,还痴迷于娈童。”        最后一句话说完,江步涯深深的看了乔柯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好像透过那张瘦弱苍白的脸,看到他三年时光里所受的痛苦折磨。被拉长成覆盖了漫漫一生的阴影。        谷祁原本捏着乔柯下巴的手,终于像妥协了一件不得不妥协的事般,捂上了自己正在涓涓冒血的伤口。        “哈哈哈......”一阵沉默后,他竟如癫狂般大笑起来,那笑似是嘲笑,又像是释怀。        但下一刻眼神又变的犀利狠辣。原本是一身青色布衣的温润公子,此刻却如同一个嗜血的恶魔,在毫无预兆的失败之后,挣扎在绝望奔溃的边缘。        “可惜,你杀不了我!你只知道这箭上有毒,可不知道,真正无解之毒,已经粘在了江步涯的手心里,透血透骨,噬肉......噬心。”        沙哑冷酷带着愤恨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里不断回响着。        黑袍少年豁然转过脸,看向旁边江步涯。        江步涯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是方才紧紧抓住石洞凹槽的那只手,此刻,已经满手血红。        皮肤里的鲜血好像马上就要喷薄而出,于骨肉筋脉间急速流走,她试着轻轻握了握,却没有丝毫痛感。        “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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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知罔

    知罔

    LV9 2016-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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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戈

    澜戈

    楼主 LV4 2016-10-12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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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戈

    澜戈

    楼主 LV4 2016-10-12
    (十五)        江步涯将手握紧,眸子里漫上浓重的杀意。        “所以......你们不会成功的。”谷祁像着了魔般,一字一字几乎是从牙齿中咬出来,盯着乔柯,咬牙说道:“所以......你永远逃不开我,从我把你从乱尸堆里救出来那天,你就注定是我的,我的俘虏,我的奴隶,我的......”话未说完,又狠狠的喷出一口血,将乔柯胸前的衣襟染的一片惨红。        江步涯冷笑一声:“我江步涯就算活不了,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话音一落,下一刻便挥剑往谷祁的心口处刺去。却万万没想到,此时乔柯突然侧身而来,惊呼一声:“不要!”便稳稳的挡在了谷祁面前。        江步涯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眼神坚定的少年。        湿冷的空气,彻底凝固在三人中间。生平第一次,江步涯举着剑的手微微发抖,生生停在那少年面前。        “他不能死,他死了,我和你,都活不了。”长剑离他的咽喉只有一寸的距离,那一寸,是生与死的距离,如果不是江步涯运剑收放自如,此刻他已经当场毙命。        可少年却丝毫不惊慌。        江步涯深深锁着眉头,问他:“你真的,是因为怕死,才不让我杀他吗?”        乔柯立在那儿,良久,才对着江步涯怀疑的眼神,缓缓说道:“你刚刚中的毒,和三年前他为了控制我给我灌下的毒,都无药可解,解药,都需要他亲手炼制。”        他没有说错,这些年来,他在不断的被迫试药中摸清了谷祁炼药的习惯,真正厉害的毒药,他不会同时把解药炼出来,那些毒药也往往不会使人当场毙命,更多的是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所以,你现在是告诉我,不能杀他?”江步涯勾起嘴角,似嘲笑又像自嘲,却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剑。        “我们不能杀他,但是,我们可以控制他。”        此话一出,乔柯没有看到,他身后不断吐着血的谷祁倏然抬头,随即又喷出一口血,目光里带着恨意。        而江步涯看到了。        半晌,像终于明白了什么,她说:“为了解药是真的,其实,不想让他死,也是真的吧......我江步涯纵横江湖,从未被任何人影响过自己的决定,不过这次,就算我怕死吧。”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那这个人,就交给你,而你真正为了什么,想要做什么,我都不管,我只要那颗断魂丹,如果......我得不到那颗药......”她犹豫了一下,又缓缓道:“你们,都得死。”        最后三个字,她说的极慢,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的密室里,像玉石铿然坠地,一颗一颗,砸在乔柯瘦小的身体上,让他硬生生的晃了几晃。        江步涯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终于打开了那扇早该被打开的石门,走进浓重漆黑的夜色里。        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乔柯转头看向身后已经晕倒在地的谷祁,从地上的滚落的瓶瓶罐罐里找出一颗暗红色的丹药,喂到了他嘴里。        欲亮未亮的清晨,天边泛着鱼肚白。        一匹骏马飞奔在寂静的林间小道上,马蹄踏过青草落花,拉扯出一阵清甜而潮湿的香味。        马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铠甲护身,身后斗篷被风掀的几乎倒卷而起,猎猎作响。        是傅西陵派来协助江步涯取药的杀手。        聚着一股英气的眉峰紧敛,面庞冷静肃然,手中的鞭子不断的抽在马身上,从昨天傍晚到今日,一路快马加鞭从未休息过。        此刻,距离江步涯离开夕羽城已有七天,按理说凭着他独一无二的轻功,应该三四天就能顺利返回,却到现在依旧毫无消息,很可能,是如城主所预料的,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那谷祁,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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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4 2016-10-14
    (十七)        再回到繁华热闹的夕羽城时,已经距她离开的那日过去了半月。        傅西陵一身黑色长衫风神郎朗利于城墙之上,凝神远眺,望着那一袭白衣自长远平坦的官道上缓缓走到城墙底下。白衫的边角被风撩起,显得异常轻软,和四周巍庄严的青石城墙,和身着银色铠甲整齐排列的士兵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如开在万丈悬崖边的纯白雪莲,脱尘绝俗,竟有了不真实感,好像下一秒就要凋零,却已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开了亘古之久。        这一趟胡阴山之行不过十几日,江步涯不知,夕羽城在这段时间已经发生了诸多变数。        老城主病危的消息不知被谁传了出来,被百姓口耳相传了数日。很多人都在猜测、预测、流言不动声色的游走,像一根线,把众人的心顺其自然的引到了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就是傅西陵。        众望所归。而稍不小心,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该怎么做?也许傅西陵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百姓只知道他的果决睿智,手腕强硬。只有江步涯知道,他的无双计谋与无边野心。        他们都很了解彼此,所以需要的时候,就会凭借这份了解去算计和利用彼此。        江步涯款款立在城墙下,仰头看着傅西陵,看似很友好的对他笑了笑,笑容里,并没有取不到药的歉意。        上面的人张了张口,却在发出第一个音节的刹那,被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一阵清亮的萧声重重盖过去,那萧声辽远悠长,像在倾诉着满腔的壮志和愁苦。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两人在这萧声里一上一下对望着,彼此看不清对方眼神里的喜怒。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萧声停了。        江步涯眼神在这萧声里放空了片刻,马上又有了神采。再次微微一笑,然后自地上凌空飞起,越过厚重的城墙,轻轻落到繁华热闹的街道口。一袭白衣在人群中穿梭片刻后,消失在喧哗的集市里。        傅泊天很快就不行了。        可傅西陵如今还不知道那张沧月图所藏之处。        等到他真正坐上城主的位置,要如何还她这几年因他而沾染的满手鲜血?        如果,真的找到了那张图,就真的按照当初的约定双手奉上,从此互不相欠,山长水远,再无瓜葛?        碧蓝色长天之下,黄昏时分骤然响起的号角声里,有人立于巍峨城墙之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像一片羽毛翩然落地般寂静无声,却在他自己心里,长久的回荡着。        而在城墙最西边一个及其隐蔽的角落里,数十名从士兵里挑选出来的精英已经严阵以待,他们正等着主人夺城前的最后一条命令。        至于夺城,自然不是从傅老手里夺,那个城主的位置,他坐在上面早已经摇摇欲坠。而这些人手中刀剑所指的方向,是那些在夕羽城了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他们中间,有财如山海的商贾,有退出江湖的武林高手,也有各种江湖组织安排在城中的神秘眼线。        傅西陵作为少城主,本不该与乱纷纷的江湖有什么牵扯,可偏偏,地处江南的夕羽城,被诸多武林人士觊觎着,这里的山水风貌,繁华富庶都吸引着他们,他们和城里有权有势的家族暗通款曲,彼此帮衬利用,都算计着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又偏偏,傅西陵眼中揉不得沙子。        城主只能一个人当,那掌管这座城的权利,也只能握在一个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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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4 2016-10-15
    (十八)        江步涯回来的那天晚上,住在夕羽城最大的一家酒馆里。三楼的客房宽大雅致,蓝色的纱帘被夜风撩起来,能看见对面怡红楼上含羞带俏的妙龄姑娘。丝竹之声照旧贴着窗沿游走进入每一个闺中之人的梦里。        而在这鼎盛繁华之外,某些权力和武力交错纵横的暗处,正进行着既彻底又残酷的杀戮。        傅西陵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静静等待着,自入夜开始,那些训练有素的杀后不断提着血淋淋的、被刀剑齐齐切断后脖颈还冒着热气的头颅,跪倒在他脚下,领赏。        一颗头颅,万两白银。        一夜下来,足足二十多个人头被埋在城郊外的一片无人问津的荒地下。        书房里只点着一只蜡烛,在夜风的撩拨下不停的跳动着。昏暗的光线中,傅西陵低着头,把那些排列整齐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划掉,每划掉一个,他会便轻轻的,也长长的舒一口气。        明天......明天要面对的,是满城风雨。        但他自有办法,在众望所归的同时,不做那个众矢之的。        江步涯悠闲的躺在床上,夕羽城胡阴山来回跋涉几千里,就算轻功再好也难免有些疲累,但今天她早早就上床准备美美的睡一觉,也不会是因为那短短几日的脚程。        大概是因为,今晚傅西陵的行动,她是知情的。于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心底生出——好像傅西陵做的事情越血腥残酷,越昼夜难眠,她心里就越痛快越平衡。        轻纱软帐内,床上一身男装的女子闭眼假寐着,半天没有睡着。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三年来手持利剑脚踏乱尸鲜血的场面,和傅西陵每次看着她杀人时晦暗不明若有所思的眼神。每次杀完人,她习惯性的勾起嘴角朝他笑一笑,有时他不在身边,就提着几个人的脑袋,越过城墙,翻进傅家大宅,悉数仍在他书房里光滑的地板上,咕噜咕噜几下,就血淋淋的滚到他脚边。这样的云淡风轻,在别人面前是真的,可在他面前,却需要刻意的去表现,去掩盖对着那双深谭般的眸子时胸口偶尔跳动的自卑和不安。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江步涯自己也不明白。        那天自胡阴山归来的路上,碰到许久未见的老酒怪端木春,不是怎的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哎,你说,一个武功高强的杀手,有一天不再杀人了,会不会嫌弃自己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剑,然后丢掉它。”        他说:“也许吧......不过,一个真正有原则的杀手......不会扔掉他的剑,就算......把剑尘封在箱底,也不会扔的吧......呵呵,你问这个干什么,怎么?还想......金盆洗手啊?如果有一天,想通了,不如.....就把剑送给老朽,哈哈,江步涯用过的剑,一定能买个好价钱......让老朽,换几杯好酒喝喝......哈哈哈。”        那人喝酒又喝的晕头转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可江步涯却沉默了许久,半晌,摇了摇头,好像要把脑袋里乱纷纷的思绪摇个干净。        不过她看着端木春,就想:“有这个老头在,上天对她还是不错的。幸好,幸好师傅生前结交了一个这样的朋友,忘年之交,虽然中间相隔几十年的光阴,却反而感情是最真实可靠的。”        之前,她和端木春一起喝酒的场面被傅西陵看到,他走上前来,很礼貌的问:“这位老先生是何人?”她借着醉意笑着说:“是我最大的一块儿宝,哈哈哈!”        于是疯疯癫癫大笑而去,没看到,身后的傅西陵,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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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4 2016-10-16
    (十九)        早上,空气湿冷,太阳还没有出来,夕羽城内某些地方已经炸开了锅。        比如,江南五大商贾中,立足于夕羽城的其中两家的当家人;比如,三年前因某些不能说出口的原因而退出江湖落脚于这里的虞山刀王杜啸天;再比如,善恶不明,披着妖媚的外衣,黑白两道皆有涉及的七凤楼楼主殷璃......        诸如此类,皆是是夕羽城中既有头有脸,有带神秘感,普通老百姓不敢惹的人物。        而一夜之间,这些人莫名其妙的全部失踪,大街小巷顿时人心惶惶,各种猜测和流言迅速蔓延开来,但不会有人知道,那些人都已经变成一堆尸骨,埋在了城外的荒地里。        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他们一心认为即将接任城主位置的傅西陵。        江步涯迎着日上三竿的阳光,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的叹了一口气,自三楼的窗口看向下面街道上熙攘的人群,看着那些略带紧张的表情和惶恐疑惑的眼神,就知道,傅西陵最后一步的屠杀,已经顺利完成,而这满城风雨的效果,也达到了他心中的期望。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只是江步涯不明白,这一次的屠杀,应该是他们合作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可他却没让她出手帮忙。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也形成了不用言说的默契,只要是傅西陵的要求,只要江步涯丧不了命,她都会为他做到,但这次,他竟然没有开口。        也许,是城主之位即将到手,他的能力和势力都越来越大,需要他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江步涯只能这样想,论起谋略心计,真是没人能比得上那只黑狐狸了。        可在自己还在胡阴山上时,他派人来让她早点回去,又是为什么?        不愿再想那么多,江步涯看见桌上有一盘糕点,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那是拿起一块就喂到自己嘴里。        甜甜软软的,入口即化。于是再拿起一块,仔细的尝了尝它的味道。        然后,熟悉的味觉唤起那次朗月清风下的记忆。那次,她也是喝多了,直接躺在傅西陵书房的屋顶上唱起了歌,那人好像被吵到,走出来,看见她醉醺醺的模样,皱起了眉头。        她以为他会把她赶走,没想打他转身回到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盘粉色的糕点。        他说:“这是桃花糕,不知道你以前吃过没,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解酒的东西,你将就着吃一点,总能把那酒气压一压。”        声音温温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他平平稳稳的端着糕点跃上屋顶,放到她鼻子前面。        她闻道一股清清甜甜的桃花香味,于是眯着眼睛拿了一块儿扔到嘴里,然后,就把那一整盘桃花糕都吃完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他的笑声。        她吃饱了,酒似乎真的醒了一点儿,一只手撑着脑袋,斜躺在屋顶上对他说:“以后我来的时候,麻烦你多备一点儿这些糕点,多谢了。”        但是,到后来杀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不再那么愿意去他府上作客,那桃花糕,就再也没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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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4 2016-10-17
    (二十)        江步涯自己也很奇怪,那日混着满腔的酒味,莫名其妙就记住了桃花糕的味道。        那软软甜甜的感觉顺着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仿佛还沾着夕羽城初春时节空气里的潮湿与清甜,就好像.....那老酒怪曾经说过的,人间烟火的味道。        想到这里,立在窗前的翩翩白衣公子模样的江步涯,倏然把目光从人流熙攘的街道上收回来,弯了眉眼,自嘲的笑了笑。        窗外不远处,想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好像是哪家的姑娘要嫁人,她走下楼,热闹的迎亲队伍刚好从她面前经过,华贵鎏金的软轿上挂着大红色绣金绸缎,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大队伍喜气洋洋的慢慢穿街而过,似乎一夜之间失踪数十个风流人物的惶恐都被这喜气冲散,送亲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气氛影响着整个街道上的行人,唯独站在酒馆门口的江步涯皱起了眉头。        有谁会选择在今天嫁人,看着这排场,应该是大户人家。        而夕羽城的大户人家,有一大半都被傅西陵掏空了势力,能这样大张旗鼓的,还真不多。况且,这样规模盛大的喜事,应该早就穿的沸沸扬扬,不会到成亲的今天才被百姓知道。        她下意识的认为,这件事跟傅西陵有关。        只是他没有告诉自己。        很奇怪,自从她回到夕羽城后,所有的一切都很奇怪。原来她以为,傅西陵只不过事为了那个城主位置要扫清一切障碍,反对他的,阻挠他的,势力威胁到他的,统统清理干净。可如今,她隐隐感觉到,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些,至于还有什么,江步涯猜不透,也不想去猜。        她向来是个不爱动脑子的人,很懒,杀人也用最快最有效的手法。也许这些,在他眼中,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拿着剑玩耍,所以他告诉自己,莽者胜以武,胜以谋。        她往前走了几步,靠近那个出门看热闹的店小二身边,问道:“这位小哥,请问一下,你知道这是哪家的大小姐要嫁人吗?嫁的,又是哪家的公子?”        小二的目光从送亲队伍上收回来,看了江步涯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的光,还没回答问题,就先来了一句:“这位公子......可真是生的风流倜傥啊。”看江步涯没什么反应,随即摸了摸鼻子,才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这位要嫁人的小姐,是江南五大商贾中的唐淮的侄女,以前也没在城里见过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要嫁少城主。”说到这里,他换了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又说:“而且,虽然这阵仗大,可却是给少城主作妾去的......也是,你说这傅公子,明摆着就是未来的城主了,一个富商的侄女,当然只有作妾的份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嫁给少城主......”        “突然要嫁给少城主......”        “嫁给少城主......”        后面的话,江步涯没有听清,只有这句话在脑袋回想了很多次。        傅西陵,要娶亲了?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是该替他高兴,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她甚至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他怎么也不请自己喝个喜酒,好歹......她也替他杀了那么多人。        一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桃花瓣,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悠悠落在她脚下。        江步涯迈步向前走去,将那片花瓣在地上碾了个粉碎。        迎亲队伍已经走远,酒馆前的热闹像从未存在过,人流渐渐稀少,店小二看着走了几步停下来的江步涯,莫名其妙的摇摇头,转身便进了门。        暮春时节,清风吹过,留下一地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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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4 2016-10-19
    (二十一)        送亲队伍一路锣鼓喧嚣,走过夕羽城最长的主街道,那顶华贵鎏金的大轿,终于缓缓停在了傅家大门前。        傅府坐落在夕羽城南边,在城中心的繁华喧嚣的边缘,热闹的锣鼓声冲破了原本的寂静,那朱红色大门只简简单单挂了几盏红灯笼,几段红绸,门敞开着,旁边恭敬立着四个侍从。        门内,傅西陵子庭院深处缓缓走来,一如既往的墨色长衫,袖口领口绣着精致繁复的图案,但仔细看去,今天,胸口出比往常多了一条金丝绣成的龙,龙头到龙尾,自肩头一直盘桓到腰际。        他走到轿前,伸手,把新娘子牵了出来。        新娘子出来了,在场所有人的下人,都不约而同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穿着厚重的嫁衣,可腰肢依旧无比纤细。红盖头挡着脸,看不见样貌。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那嫁衣上绣着的五彩金丝的凤凰,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着光。        龙凤呈祥。        傅西陵今日穿着,唯一能与这场婚礼相契合的,就在这里了。        随即,跟很多普通人家嫁娶仪式一样,拜天地,喝喜酒,入洞房。喜酒只摆了两桌,来客都是傅家的近亲,再没有外人。没有人给新郎官灌酒,当然也没有人敢,傅西陵走到新房门口时,伸出手停了很久,最终没有敲下去。        于是,又去了书房。        今天,管家忙着布置新房和大堂,也没来书房看一眼,桌上摆着一盘桃花糕,不知道已经被搁置了多长时间,能不能吃了。        拿出一块放入口中,甜还是甜的,但口感已经不对。        不再那么浓的香味,还是让他想起了江步涯。        而此时,江步涯走在灯火璀璨的护城河边,这里每天都有很多花灯,载着公子佳人的美好心愿悠悠飘荡着,公子佳人,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傅西陵今日娶的新娘,应该很漂亮吧。        怎么又想起了他。        江步涯手里提着一壶酒踱步到白玉桥上,在这里视野辽阔,可便览整个夕羽城的繁华鼎盛。金粉斑驳,万家灯火,才子佳人,所有原本属于这座城的,也都将属于傅西陵。        而江步涯不在这座城出生,在这里,也没有可以供她长期停留的地方,所以她不属于这座城。        只见,朗月星辰下立于桥上的翩翩白衣公子,似患了失心疯一样,哈哈大笑几声,吸引了周围行人的目光,却旁若无人大口大口灌起了烈酒,清冽的酒顺着脖子流下去,沾湿了月白衣襟。然后手一挥,紫色的酒壶“咕咚”一声被抛入河中,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人群熙攘中,有一个人在桥边看了她许久,看着她大口大口灌着酒,那酒流到她肌肤雪白的脖颈上,那里微微动着,却并没有男人喝酒时该有的起伏。光影交错中那人眼睛眯起来,笑了笑,然后一步步走上白玉桥,走到江步涯身后时,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小月......是你吗?”        说话声温柔清冽,江步涯听见后,惊诧的转身。        淡青色的长衫,一张五官端正眉目清秀的书生脸,正对她微微笑着。江步涯酒劲正厉害,皱着眉摆了摆手,张口来了一句:“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眼里突然有了光:“你......真的是小月?”        好久好久,她在迷糊中细细端详着来人的眉眼,恍惚中,好像穿过重重叠叠的时光看见了某个故人熟悉的脸。        “你是......杜之延?”        那人温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与沧桑:“是我......小月,江步涯,果然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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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4 2016-10-20
    (二十二)        傅家大宅的新房,傅西陵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        新娘子始终端坐在床沿,直到他挑起她的红盖头,才在红烛暖帐中看见她的容貌。一张清秀的脸,皮肤白皙,眉眼干净,虽然没生的倾国倾城的貌,却又大家闺秀端庄娴雅的气质。        “你就是柳石清的女儿,柳千兰?”        柳千兰抬眼看着傅西陵,眼中无喜亦无怒,回道:“是”。        “好,你可知道这桩婚事......”        傅西陵的话没说完,就被柳千兰打断:“我知道,你给我这个名分只是为了控制柳家,我们都清楚,如果我不嫁过来,你不会让柳家有明天。”说着,她站了起来,直直对上傅西陵探究的目光,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似月下深潭荡着微微的光,“我也知道,你的本事有多大,我们柳家,对外一直是我叔叔柳石云做主,原本没有人知道,其实我的父亲虽然身有残疾终日坐在轮椅上,但他才是柳家真正的掌权人,可你知道了这个秘密,并且利用我父亲对我的爱,对整个家族的责任,想要控制柳家。”        我傅西陵听她一点点道出自己的心机谋算,非但不怒,反而轻轻笑了:“你都说对了,但还有一点,是你不知道的......之所以让你嫁过来,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更知道,你想做......柳家的掌权人。所以你不会为了自己的幸福致整个家族于不顾,即使这傅家的高墙深院内寂寞务无比,你也能耐得住,忍得了。”        柳千兰紧紧握住了藏在袖中的手。        傅西陵拿起桌上的两杯酒,递给她一杯,说:“你放心,只要你现在乖乖听话配合,将来某一天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柳千兰松开紧攥的手,拿过酒杯,半晌,对着傅西陵莞尔一笑,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        走出房间,傅西陵看着天上皓月繁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黑暗里他的护卫楚流抱着剑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在新婚燕尔之时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看星星。        傅西陵在想,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值得。柳家确实是很大的一块肉,在夕羽城里,百分之八十的绸缎庄都在他家名下,如果跟对待那些从江湖中退出的,看似财大气粗实则没有厚实根基的商贾一样,杀个干净,夕羽城将会收到严重的经济打击,就算要恢复,也需要近十年的时间。        这个城看似繁华鼎盛,其实是老头子给他留下的一个烂摊子。        傅泊天掌权没几年,身体就开始出现各种病症,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根本没有精力去管理太多的事物。        所以那些江湖浪荡子来到夕羽城,做生意钻空子获取暴利,和贪婪的商贾勾结,甚至,把手伸到了夕羽城临边的城镇里。至于柳家这样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已经财如山海几辈子都花不完,却萌生了更大的野心,想取代傅家,成为夕羽城的主人。        这几年,傅西陵白天帮老爷子处理城中事物,晚上就跟一些公子哥花天酒地,在那些纨绔的口中探得各家族的动向和秘密,其中,就包括柳石云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柳天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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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4 2016-10-22
    (二十三)        江步涯的酒被暮春清凉的夜风生生吹醒了。        她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男子,眸子里漫上伤感。        “小月......这几年,还好吗?”两人立在桥上,在渐渐稀少的人群中,杜之延用带有感慨的语气问道。        “好啊。”江步涯笑笑,“你既然知道江步涯就是江夕月,江夕月就是江步涯,怎么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语气中却少了平日里的嚣张和洒脱,说话的尾音,带着似有似无的落寞。        “我早听说过江步涯,轻功绝世无双,还有那张脸,让多少多情女子都梦断了红楼。”        “哈哈哈......你是听说书先生讲的吧。之延,既然你都听说了,怎么还会问我好不好,现在江湖上,没有几个人敢惹我,你说......我好不好?师傅说的对,这江湖险恶,弱肉强食,不管你想不想杀人,需不需要杀人,都必须先拥有杀人的本事,只有这样,才能长久的生存下去。”        她扬起那双秀气的远山眉,说着冰冷无情的话,对着满城璀璨灯火,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杜之延看着她,微微出神。        却见江步涯忽然收回目光,收敛了声音中的羁傲,说:“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夕羽城,当年......”她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说,“当年,你离开我和师傅,说是去寻仇,走的义无反顾,那现在,你可寻到了?”        杜之延深深看着她,说:“寻到了。”        “那么凭你的本事,既然已经寻到,想来,如今大仇已报吧。”        摇了摇头,他干脆的说到:“没有。”        江步涯诧异:“为何?你的仇家,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        “小月......”没等她说完,他就打断了她,“我的仇,是我自己的事。其实这些年,为了报仇,我做了很多事,虽然到如今都还没有成功,但这个过程让我懂得了很多。当年,席夜白跟我说:人生在世,富贵风流,平庸困苦,到头来不过是一柸黄土,他这是在劝我,我也差点被他说动。可最后,我想,来这世间走一遭,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那.....你想做些什么呢?”        杜之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笑了笑,“这个,以后再说吧,我们许久没见,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做什么。”        看出他不想说,江步涯于是不再追问:“要么,我陪你再喝几杯?”        “哈哈,那就喝几杯,让我看看大名鼎鼎的江步涯酒量到底如何!”        “走着......”说话间,江步涯已经白衣翻动,于白玉桥上翩然起身,脚踏莲叶轻盈 的掠过护城河,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已经飞身上了对面人声喧嚣的酒馆的二楼。        杜之延轻功也不弱,紧跟着江步涯,虽慢了片刻,也轻松的翻过那红木栏杆。一白一青两道身影,气韵风流,引来了街上无数年轻女子的惊叹声。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适合男子装扮。”杜之延调侃道,江步涯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样的话,老酒怪端木春也说过。        有多久没换回过女儿装了。上一次,还是被傅西陵一掌推到河里,全身湿透,才没办法穿上他让人找来的一身淡黄色罗裙。那是一场恶作剧,那天傅西陵眼角藏着淡淡的笑意,可在她看来不过是可怜与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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