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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

LV1 2016-11-23

【流言】

作者:连

作品简介:流言蜚语的无形负力量可能会摧毁一个坚强的壁垒。这部小说主要讲述了在二十一世纪初,农村打工潮涌起时,男人们外出打工,妇女们在家务农所发生的一件极平常而又极悲哀的事。故事的主角是杨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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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1 2016-11-23
    流言  
    杨大嫂的事,早已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了。
    村里传言说,杨大嫂跟某某男人怎么怎么样,而这男人还不止一个。
    听村子里的人妇说,杨大嫂的男人常年在外头打工,年头年尾,只回家住十来天,吃个年饭过个年,又背着大包小包的出去干活去了。杨大嫂带着六个孩子,在家里种庄稼。
    庄稼人做庄稼活,一般都是男人干重活,类似于耕田,扛打谷机,修缮田地,围石堰等等。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女人只需要在家里带孩子。在农村,女人也要下田下地种庄稼,像那些砍柴,放牛,插秧,撒种的事,都是女人在行的。一般的家庭都是这样的,夫妻俩,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着庄稼,依靠这些收成来养活一家子人。杨大嫂的男人在家时,经常能看到他们俩口子早出晚归。春耕时,田里地里绿油油的一片,秋收时,地里田里黄灿灿的,金闪闪的 ,红紫的。家里家外,堆满了收获的成果,这都是庄稼人用锄头,犁耕,手的抓回来的。
    近几年,由于政策改革,农民不需要纳粮了,自己种的粮食都堆放在仓谷里。仓谷里积满了陈年的新年的粮食,这些堆满仓谷的粮食往往容易引来一屋子的老鼠,夜晚,谷仓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不停,三五天就要修补老鼠挖出来的洞。
    粮食虽然多了,可是家里孩子读书的费用,却常常使得大人们焦头烂额。家里除了收获的粮食,就没有其他的什么了。而粮食,又不能当学费,在那个交通堵塞,家家户户下田的小村庄里,粮食也换不了钱,而且也没有哪个家里会缺粮。都说如果上帝他关了你的门,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也就是那个时候,沿海地区出现了民工潮,很快便传到了村村户户,于是乎,没钱过日子的家庭,男人们便成群结队的去沿海那些开放地区打工了。村子里留下的大多数都是些妇女,老人和孩子。杨大嫂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杨大嫂家里粮食还挺多,不愁没有饭吃,衣服则是几姊妹轮着穿,但是孩子们渐渐长大了,要读书了,学费却成了问题。大女儿在读三年级,与二女儿同龄的孩子都上学了,可是她还在地里帮忙撒种子,因为家里实在没钱,交第二个孩子的学费了,学校又不能用粮食抵学费。杨大嫂的男人和她经过几天的商讨,考虑了多方面的因素,最终决定,和村里人一起去打工,挣些钱回来,给孩子们读书。男人走了,留下杨大嫂照顾成群的女儿和痴呆的母亲。
    自从杨大嫂的男人出门以后,家里所有的农活,都靠杨大嫂一个人撑着。每天早出晚归,冬天回家一身泥,夏天回家一身汗。男人不在家,杨大嫂也照样种田种地,家里的粮食没有短缺过,油菜籽也一大包包的背回家了,黄豆,包谷,辣椒,红薯,芝麻,白菜,萝卜……杨大嫂一个人做着两个人的活,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任劳任怨的过着清贫的日子。间或,一个月或是两个月去邻居家接一次电话。那是杨大嫂的男人打回来的,肯定是告诉杨大嫂他寄了多少钱回来,大概什么时候去邮政局取钱。每次接完电话回来,杨大嫂总是早早的睡了,第二天早上出门两眼红肿着。
    家里的孩子都去学校读书了,无论是寒冷的冬天,还是忙碌的夏天,早早地,杨大嫂就要起床做饭给孩子们吃,因为学校离家里有一段距离,得提早些过去。吃完饭后,收拾好屋子,杨大嫂便赶着牛,背着需要换洗的衣服去山里放牛了。农活清闲又赶上周末的时候,杨大嫂常常吩咐孩子们去山上放牛,自己则在自家的菜园子里种一些时令蔬菜,也会给孩子们留一小块地方种点吃的东西。农忙的时候,杨大嫂便天天在田间劳作,甚至很少在家里吃中饭,所以无论是家里还是庄稼,杨大嫂一个人都还料理得挺好,没有荒废的田地。
    但是一个妇人,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解决耕田犁地的重活。所以大部分春种要犁耕的田地,一般都是杨大嫂和别人换活,也就是村子里某个男人给她耕田犁地一天,她就给别人干一天的杂活。也许是这个原因,往往很多妇女在家闲下来的时候,杨大嫂还在田里地里劳碌着。
    经常这样换来换去,换的也就是那几个在家里务农的男人的活。农耕的时候,杨大嫂总要趁吃晚饭的时间,要跑去别人家央请别人换活,两家商量一下,好把时间调匀,谁都不耽误。村里的男人帮忙耕地时,杨大嫂便一大早的做好饭菜,送去田间,中午也把饭菜送去田地里一起吃,而晚上则把耕田的男人留在家里吃一顿稍微丰盛的晚饭。
    就这样,你跑来我家里干活,我跑去你家里干活。旁人看到一个没有堂客的男人和一个男人在外头的妇女走在一起的次数多了,自然,流言就来了。
    村里总是会有一会无聊而且废话又特别多的妇女,几个人一坐在一起,便叽里呱啦的说个没完,一会说东家的牛,一会说西家的田。她们从不说自己家的事,总是捡别人家的事说,而且还专说些不好的事。最近,村子里开始传言杨大嫂跟某某男人怎么怎么样,而且谣言越传越多,甚至有时候会同时说几个男人都跟杨大嫂怎么怎么样,而且连时间地点都描述得十分清楚,就差没说那事是怎么经过的了。
    杨大嫂知道妇女们一向都爱嚼舌根,无聊的时候大家说说笑笑,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而且这些事也只在妇女嘴上当时说说而已,并不会引起什么不好的纠纷。更何况杨大嫂又是个性情开朗的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说话做事,也不会斤斤计较,同村里村外的人相处的都挺好,因此对这一流言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总以为大家说一阵子就过去了。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没做过这号事,难道还怕别人说不成?
    流言一向都是不胫而飞的,传播速度也堪比瘟疫,一下子搞得世人皆知,甚至在那个通信不便的农村也是如此。
    流言传播开来一月,杨大嫂的男人便回家了,他比往年提前了一个月回家。
    杨大嫂还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因为流言才提前回家的。男人回家那天,已是晚上八点了,杨大嫂还在别人家里谈天。他回来后看到家里清清冷冷的,这么冷的天,连个火炉都没有,碗筷放在盆里也没有洗,甚至屋子里还湿漉漉的一片。他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有些许微凉,转念一想,不禁怒火中烧,可是只有两个孩子在家,不好发作,便打发孩子去找杨大嫂。
    杨大嫂听说自己的男人回家了,半信半疑的慢慢走回家,她想可能是有人要找她有事,怕孩子们叫不回她,故意叫孩子这么说的。
    杨大嫂走回家时,男人坐在堂屋中央瞅着烟,屋子里没有开灯,木柴烧出的火光,印在他黑黝黝的皮肤上,头上袅袅升起的烟圈,显得他格外的幽深。
    杨大嫂站在门口怔了一下,看到真的是自己的男人回来了,不禁喜笑颜开,三步作两步的走了进去。
    “你回来了啊?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杨大嫂拿了个凳子坐在男人身边。
    “我再不回来,我堂客跟别人跑了我还不知道!”杨大嫂听出点这话里的意思,没有做声。
    “你是去哪里了?这么晚还不知道回家?家里火也不烧,这么大冷天的你就让几个孩子在外头冷着啊?”男人说话的声音渐渐提高了。
    “我就在他伯家啊,跟他商量一下明天耕地的事。你回来咋个不说一下啊?这么早就回家了,是厂里出了什么事吗?”杨大嫂关心的问着,生怕男人在外头出了什么事。
    “厂里没有事,家里倒是有事了,我要是再不回家,我媳妇都没有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件事开始在村子里闹开了。
    杨大嫂的男人回家的第二天,便挨家挨户的拜访,或者是探寻,打听杨大嫂这一年的是是非非。作为男人,他很多事都能忍,也忍了很多事。和杨大嫂结婚十年,他还没有对她红过脸。他知道杨大嫂乐善好施,别人叫她帮忙,只要有空,从来都不会拒绝,而且也喜欢和别人说一两句玩笑话,即使是当着他男人的面,她也不怎么避讳,因为她觉得,这都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她以为男人回家,村里的流言自然会慢慢消失,有个男人在家,谁还会没事找事做故意挑起别人家里的是是非非呢。可是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偏偏喜欢看是非热闹的人多于看家庭幸福的人。流言非但没有因为男人的回家而慢慢消失,反而像是冥钱上倒酒,越燃越烈。杨大嫂家里的争吵声渐渐多了起来,声音也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甚至有时候还能摔凳子碰桌子的声音。
    无论杨大嫂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男人认定了她的错。从那以后,杨大嫂经常以泪洗面,尽管婆婆在儿子面前说尽媳妇的好也无济于事。
    过年那天,杨大嫂的家里没有放鞭炮,没有煮猪肉,没有打扫屋子,没有发压岁钱。大半天才起床的杨大嫂,简单的做了一桌子的小菜就算过年了。男人闷闷的喝了两口酒,什么也不说,便一个人出去了。杨大嫂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就去房里了。
    下午两点,正是吃年夜饭的大好时机,村村户户的人家里,都是鞭炮连天,唯独杨大嫂的家里冷冷清清。
    晚上十点钟,杨大嫂的男人喝得醉醺醺的,眼睛通红,被几个伯伯搀扶着回家来。
    “把你娘叫出来”
    他一坐下来就怒吼着对身边的孩子说。孩子们被吓到了,从小到大没有看到父亲这么凶残的样子,赶紧跑去房里。
    杨大嫂披头散发的走了出来,眼睛肿得通红。
    “你今天当着几个大伯的面,你说,你在家里到底有没有男人?”重复了几十遍的问题。
    “没有”重复了几十遍的回答。
    “到底有没有?”重复了几十遍的怒吼。
    “没有”杨大嫂坚定的说。
    “那你说说,当着大家的面说说,你不在家里养男人,我寄回来的钱都去哪里了?”男人依旧怒吼着。几个大伯劝说的声音都被掩盖了下去。
    “用掉了”
    “一海的钱你都用完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还说用掉了,我一年到头做死做活的,连菜都不会买贵的,有一分钱都寄回来了,你居然都用完了!要你这个女人有什么用!”杨大嫂默默地流着泪。
    “说,你是不是拿着我的钱在外面在养男人?”
    “没有!”
    “我要跟你离婚!”
    杨大嫂放声大哭了。那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当着孩子的面放声大哭。男人不在家时,她即使再苦再累,也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流过眼泪。这么多年,她里里外外的把这个家操持得有模有样,一个人做着两个人的活,一个人操着两个人的心,一个人说着两个人的话……
    听到离婚这个词,看到杨大嫂泣不成声的样子,几个孩子也跟着杨大嫂大哭了起来。几个伯伯在旁边好说歹说,男人始终红着脸,无动于衷。
    过完年,杨大嫂的男人带着杨大嫂一起出去沿海地区打工了,一年回家一次。
    表面上,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杨大嫂和她的男人都出去了,留下行动不便的婆婆,和那几个还在读书的孩子,最小的7岁,最大的才14岁。那个14岁的女孩,承担了以前由杨大嫂和她男人一起承担的重担,承担了杨大嫂以前承担的重担,承担了家里所有的重担。
    杨大嫂家的流言平息了,后起的流言又流落到另一个男人外出打工的大嫂家,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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