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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屋顶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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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 2016-11-14

【倾尽天下】

作者:白屋顶诗社

作品简介:负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可是他做不到,属于他们的,大概只有梨花满天的空谷里那一段不为人知的静好岁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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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1 2016-11-14
    新皇大婚。始元殿前的玉狮络着明艳的红绸,廊上悬了十二对巨大的红灯笼,安息进贡的红毯自殿前铺至朱雀门,红毯两边,百官山呼。新皇携了新后,志得意满。团龙密纹的玄色长袍和蜀绣缀锦的霞帔逶迤着,曳过红毯,曳过白龙云板,曳过殿堂,立于大殿之上,十二旒的玉冠随步摇动,年轻的新皇高高立于云台之上,俯视众生,唯我独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雨淋铃。雨落芭蕉,又从叶尖叮咚坠下,似是承受不住,几株瘦蕉在雨中显得越发楚楚可怜,凉气已然四溢。几缕箫声从镂空的朱窗中漏出,在潮湿的夜色中氤氲,久久不散。

    一室安然。檀香盈室,满屋微醺。一曲终了,团龙密纹的玄色长袍微动,“这支《蕉窗夜雨》你似乎许久没有吹过了。”窗边的白衣男子并未回头,只幽幽一句:“昨日是你大婚,你不应该来此。”“明月,”玄色长袍向前移了几步,语气微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那白衣男子转动轮椅,见一张苍白晰透的面庞,眉间一点朱砂,温润如玉。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我愿意,等你天下归心。”

    又一夜,大雨瓢泼,摧花折叶,明月忽然想起已有几日不曾见到那玄色长袍了,于是命人备了雨具,推自己前往皇帝寝殿,书童不住劝道:“公子何苦,外面这样大的雨,实在不宜出门。”

    到得寝殿外头,已是湿了大半衣裳,只是奇怪为何今夜皇帝的寝殿外侍从都退得远远的,忽然就从那未紧闭的门缝里看到刻金丝云龙的沉香木大床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新后年轻的面容在红艳暧昧的烛光下,娇艳如花。


    梨花胜雪,云一般团团融融地拥在枝头,有风吹过,便落了许多在明月的白玉冠上,乌发上,锦袍上,轮椅上,铺了一地雪白。忽的一只手伸过,细致地拂去明月肩上的落花。

    竟然又是一年梨花开时了,“长风。”明月恍惚想起,竟许久不曾叫过这个名字了。“嗯?”“你还记得有一年,谷中梨花盛开,也是这样纷纷扬扬地落着,我在树下吹箫,你在我面前舞剑,那时候我只想,岁月静好。”“自然是记得的。”
    “‘岁月静好’,只是如今已经奢求不得,你既然不属于那里,我也实在放不下那样的生活,那么我想,我该回去了。”顾长风眼神骤然一紧,双拳紧握而青筋暴起:“我绝不许你离开。”
    明月轻轻阖上眼:“没有人能困得住我。”


    面前城门重兵把守,身后顾长风的几十骑人马已渐渐追至,书童急得无措:“公子,我们如何是好?”明月闭上眼睛,轻吐出一口气,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 “上城楼吧。”明月的轮椅停在城楼上时,顾长风已经追到城门下,明月甚至清楚地看着他翻身下马,疾速地追上楼来,他眼角的焦急一览无余。“明月,答应我不要走。”

    “你看那朝阳多美,若不是在这里,又怎么看得到呢?”

    “你若喜欢,我可以日日陪你看!”

    明月摇头:“你已经不是我谷中的顾长风,你现在是天下的君主,我如今只有一个要求,放我走。”顾长风震怒:“你还是要走!你知道绝不可能!我能拥有天下,就必定能拥有我最爱的男人!”明月平静地回过头:“你能废掉整个后宫吗?你能,但是你能废掉天下的舆论吗?你能废掉整个世俗的偏见吗?!”

    有一丝乱发从顾长风的冠中滑落,随风飘摇不定。顾长风的手无力垂着,却仍是摇头:“你说过,要陪我天下归心。”“对不起,我如今,陪不了了。”明月眼中的神色忽地变得决绝,那轮椅猛地向后一退,白色的身影便从城墙上越了下去,只伴着顾长风一声凄厉的长啸:“明月!”猎猎长风中,乌发间的朱砂,红得鲜艳。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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