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倒贴不要

“你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死丫头！”

卢翠华的嘶吼声，把午间的宁静给打破了，就连村里的狗也跟着狂吠起来。她气呼呼的，依靠在门框旁，那一头的白发都要气得竖起来了，一双小眼睛阴狠的看着眼前跪在院子里的余果果。

余果果是跪着，可是背却是挺得笔直笔直的。她的额头灰扑扑的，身边还散落着一只同样灰扑扑的布鞋。

她现在是十八岁了，可是看那身板，不过才是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头发稀黄，脸颊消瘦，唯一能够看得过眼的，也就是那双眼睛了，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就好像是蝴蝶扑扇着的翅膀一样。

卢翠华最恨的，就是余果果的眼睛，就跟余果果那病怏怏的妈一样的，都是妖狐媚子，专门勾引男人的相！当初就是把她的大儿子给迷住了，寻死觅活一定要娶这个女人，结果呢，娶进来就是一个病秧子，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儿子也生不了！

“隔壁村的杨世全，给了家里一百块的聘礼，就是要娶你。要是有了这一百块，家里什么都好过了。你爸也不用出去打工了，你妈也有钱看病了。你不是说你最懂事的，怎么这点事情就想不明白？”卢翠华的胸口起伏着，刚刚拿鞋砸那死丫头，花费太多的力气了，让她一时缓不过来。

只要一听到钱，余果果就忍不住冷笑。她抬起头，倔强的说道：“奶奶，家里的钱都是在你的手上。你要怎么样用，那是你的事情。可是我爸和我妈，还有我，什么时候用过你一分钱？我不相信如果我真的嫁了，你会把钱给我爸妈的。”

“你！小小年纪说什么钱不钱的？我给你们保管着，又不是要你们的。再说了，我是你奶奶，我就算是要了，你能怎么样！

“你也不看看你的名声，昨天晚上你跟那个知青，在屋子里搂搂抱抱的，我都看不过眼！你现在就是残花败柳，你还以为你有多清高？我要是不趁着你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情把你给嫁出去，我们老余家的名声都要被你给败坏了！”

卢翠华气得又想找东西砸过去，奈何手里没有称手的东西。

一说到昨天晚上，余果果的身体猛然就晃动了一下。她一双眼睛，充满着倔强和不屈，紧紧的盯着卢翠华，说道：“奶奶，我和建国哥是清白的！”

卢翠华却是没听见一般，一脸痛心疾首的指着余果果骂：“你说我们老余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哟？而且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你什么身份？人家陆建国是什么身份？那城里的人住的都是楼房，烧的都是煤，人家能看上你？”

余果果紧紧的咬住嘴唇，那反驳的话堵在嘴边，却怎么也没有往外冒。

“你们的事在村里哪个不晓得？也就是杨世全不嫌弃你，他年纪大了点，不过会疼人，家里也没有个婆婆的，你过去就是享福的。我是你的亲奶奶，我还能害你不成！”卢翠华说得是唾沫横飞，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

余果果算是听明白了，话里话外，无非是告诉她：你现在名声臭了，是个残花败柳，有个人愿意要你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个什么劲？更何况人家还出了一百块钱！

她抬起头，看着卢翠华冷笑，“我真是好奇奶奶你当时到底看到什么了，是我跟建国哥都没穿衣服，还是怎么的？才能让你产生那么大反应，闹得整个村子一夜尽知？”

昨天晚上，就是自己的亲奶奶带一大帮人火急火燎的，说什么要到学校去抓奸！她只是问了建国哥一个问题而已，就被他们污蔑，说什么搂搂抱抱，说什么不干不净！

昨天，余果果被奶奶抓回来后，已经在猪栏里关了一晚上了，直到现在才放出来。可是却是要她嫁给隔壁村的鲠夫，现在她终于想通了，原来还是个连环计！

“嗤！你真当我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吗？我在门外就听到你们发出的那声音了，你们清白！谁信！”卢翠华左右找不到东西，看见墙角边的扫帚，一伸手抓住，就要打过去。

一旁余果果的妈林秋香，一看要打，再也站不住了，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把就拖住了卢翠华的脚，“妈、妈，别打了，别打了……”

卢翠华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病歪歪，但长得娇里娇气的媳妇，心里更窝火了，成天就躺在床上，家里的活计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吃的。

越想越气，她把本来要打余果果的扫帚，立马转向了林秋香，下了狠手就要抽过去。

“别打？我不仅要打她，我还要打你！我打死你们这两个丧门星！”

余果果不怕打，从小就被卢翠华打皮了。可是她妈妈林秋香就不同了，生了她之后，身体一直都不好，干不了重活，只要一变天，必然就要生病。如果她再遭受卢翠华的打，那怕是要病得更加重了。

“不要打我妈妈！”余果果大吼一声，冲过来，挡在林秋香的面前，硬生生的挨了卢翠华一下。

可是就在卢翠华要打第二下时候，余果果一把就抢过卢翠华手中的扫帚，用力的砸在地上。

她生气的嚷道：“你真的是我亲奶奶吗？我妈妈为什么现在病那么重，还不是你把她买药的钱都拿去了，让她现在只能床上硬挨着！还有那鲠夫，给了你一百块钱，你一定要我马上就嫁过去！甚至为了让我嫁人，你不惜坏我的名声！你放心，等到我爸爸回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他的！”

“你用你爸爸威胁我？我告诉你，你爸还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要你嫁给谁，那你就只能嫁给谁！你也不用去想着那个陆建国。

“实话告诉你吧，我还去问过陆建国了，只要他肯花一百块钱娶你，那我立马就让你跟他。可是他根本就不答应，说来说去，就是嫌弃你是个农村丫头，根本就不愿意娶你。可你还不知道，硬是倒贴去给人家！”卢翠华在家里是霸道惯了，忽然被小辈这样威胁，面子上根本就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