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死无生

“大哥哥，爷爷说了，只有仙人能救你，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山风呜咽！

长满青苔的山间石路上，一位身穿泛白布衣的少女，背着一尊黑色木棺，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山顶爬去。

山路上的泥泞几次令她滑倒在地，木棺砸落，逐渐将她嘴角压出一缕血迹。

初秋的季节，山风渐凉，可少女的额上仍旧渗出了许多汗珠。

“我听爷爷说过，这大荒山里有仙人，一直保佑着村子，爷爷说了，你穿的是我大雍朝的铠甲，是保卫苍生的英雄，他们一定会救你的。”

少女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山巅之处，清秀的小脸苍白虚弱。

虽然她的脚步很慢，可眼神里却充满着坚定。

“大哥哥，你的铠甲爷爷帮你脱下来洗干净了，等你伤好了，就可以重新上阵杀敌了。”

“你可千万不要睡着哦，青儿还等着你讲那些战场上的故事呢。”

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少女足足走了半日，终于赶在日落之前，爬上了这座名为大荒山的山峰。

“各位仙人爷爷，请你们一定要救救大哥哥，他是我们大雍朝的英雄，求求你们了。”

少女将木棺放下，跪在地上，学着村里大人的模样，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如此半晌之后，这山顶却仍旧是死寂一片，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出现。

而那口黑棺，无声无息，无比压抑。

天色渐暗，山间的静谧像是一滴墨滴落水中，晕染而开。

偶尔掀起的山风，碰撞着古树枝桠，在黑暗中嘶吼着，像是妖魔的咆哮，渐渐击溃了少女的心神。

她双眼通红，趴在棺上，因无措和恐惧而失声痛哭。

她所生活的山村，地处边疆，时常遭遇山匪流寇，正是这些王朝将士，庇护着村民生命。

在她幼小的心灵中，这些将士的身影，无比高大。

可她哪里知道，这些流传民间的传说，多是世人杜撰，自欺欺人。

如此良久，等到夜幕降临，少女竟因力竭晕死了过去。

隐约间，她看到一只白皙纤瘦的手掌从棺中伸了出来…

“咦？这小子居然能看到昆墟之门？”

“他过来了？！”

荒山尽头，六道身影负手而立，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挣扎着从黑棺中站起，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的少年，脸上皆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不可能，我打赌，他只是回光返照，他怎么可能进入昆墟？”

“赌什么？”

“他若能踏入昆墟，我倒立撒尿。”

其中一位红发美妇冷笑一声，白皙绝美的容颜上，透露着一丝不屑。

直到！

那少年步履蹒跚地走到荒山尽头，一步踏入了万丈悬崖。

诡异的是，他的身影却并未坠入崖中，反而出现在了一处灵韵澎湃的山门之前。

“这…”

六人面面相觑，而那红发女子更是一脚踹出，竟生生将那少年踹回了荒山之上。

“凰如歌，你他娘干什么呢！这好不容易来个活人，你怎么又给踹出去了？我他mua都在想到底是该清蒸还是红烧了，要不烧烤吧，撒点孜然，嘎嘣脆。”

另一位头生双角的青袍老者怒喝一声，浑身细鳞覆盖，抓耳挠腮，已是气极。

可！

就在此时，他们却又看到，那少年再度挣扎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此时他的眼神早已涣散，可其中充斥的执念怨意，却令这一众老怪物都是心生寒忌。

“嘶…这小子身上好重的血煞之气，是个修炼邪功的好苗子。”

“老瘸子，你该不会是想一个人将他吞了吧？我看就按老青头儿说的，烧烤吧，桀桀桀。”

“别说了，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很快，当那少年再度跨过悬崖走到他们面前，终于是耗光了最后一丝力气，“扑通”一声昏死在了地上。

“快快，起锅烧油，不不…先大卸八块，放点葱姜，腌制一个时辰。”

青袍老者激动地语无伦次，将少年从地上拽起，就欲朝着林中拖去。

“你们想过没有，他为何能看到昆墟，又能来去自如？”

就在此时，六人中唯一一个看似正常的白衣中年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他的眼神无比空洞，发丝梳成道髻，一丝不苟。

可，仔细看去，在他周身三丈之地，似有一道道风漩纵横交错，自成乾宇。

“老瞎子，你他mua都瞎了，还能看到他来去自如呢？”

剩下五人讥讽一笑，可心底却皆生出一丝凝重。

“难不成这小子身上，有什么秘密？让我看看。”

另一位长相阴戾，眼眸漆黑，毫无眼白的黑袍老者走到少年身前，身外魂光升腾，朝着少年体内侵蚀而去。

“轰隆隆！”

下一刹，一道恐怖的轰鸣声突然响彻万里，震荡沧溟。

而在那少年血骨之上，当即有一道道金色的锁链浮现而出，像是禁锢神王的枷锁，充斥着难言的大道咒怨。

“这是…天道枷锁？！”

“嗡！”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见天穹上方，一道道古之圣影踏破诸天，矗立云穹，朝着少年躬身拜下。

“圣人护道？全是人族圣人？这小子什么来头？”

六人的脸上，当即露出一抹震撼之色，以他们的实力，在这无数圣人虚影之下，都是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压迫。

“我想到了一种人族体质，被天道诅咒，万古不容。”

白衣中年空洞的眼神中，突然迸射出一缕剑意，险些将天道斩碎。

“你说的是…”

“荒古圣体！可…怎么可能…”

“我终于明白他为何能踏入昆墟了，原来…他也是背负天道咒怨之人。”

“哎，可惜啊。”

黑袍老者轻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身外神辉尽散。

“若是他能早来一会儿，或许还能为我们所用，可惜现在他浑身骨骼破碎，血脉流尽，神魂泯灭，若非这道荒古圣体，怕是早就凉透了。”

“没办法了？”

众人神色阴沉，齐齐转头看向了那一位始终不曾说话的邋遢老者。

“老邋遢，你不是号称丹毒双圣么？不是有肉白骨，起死回生之丹术么？你有什么好办法？”

“救他容易，但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嘿嘿嘿。”

邋遢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满嘴漆黑不平的牙齿。

“淦，你别笑，怪瘆的慌！”

“哼，一般大胆的想法，都写在天道刑罚里了。”

众人冷哼一声，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期待。

“既然大家都走不出昆墟，不如…我们将这小子收为徒弟，打造成人间神明，或许有朝一日，他能打破天道桎梏，还我们自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