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晴天霹雳

“阿姨，这是我们最新的理财，看看吧，比上期的要高一点哦。”

“叔叔，我们银行月底会有白金客户的活动，是去滑雪哦，您孙子快放假了吧，您可以带着孙子一起去哦，只有20个名额，您如果去我帮您提前预定一个名额！”12月的长沙早已正式步入寒冬，早上七点半平时热闹的江边此时只有零星的几位晨练的大爷和几个买菜路过的大妈，刘尔早已冻的一脸通红，不停的搓着手，一边热情的和大爷大妈们打招呼。

“一个多月没看到你了，还以为你调走了呢，你看，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多穿点，当心感冒啊。”晨练到一半的李大爷看到刘尔来了，停下手中的舞剑，端着热水亲切的和刘尔打招呼。

“家里出了点事，请了一个月的假，现在正式回来上班了，以后您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刘尔强压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深呼一口气，微笑道。

刘尔是今年8月份毕业后正式进入x银行，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上长大，大学毕业后直接签约x银行也算是顺风顺水，从小父母离异让她养成了独立好强的性格，一心想成为这一批新入行员工中的佼佼者，成为父母的骄傲。入行的第一天刘尔穿着新工作服，看着镜子里精神满满的自己说到：“刘尔，加油，你最棒！”

本以为美好的生活即将拉开序幕，10月的第一天一场晴天霹雳彻底粉碎了她设立的未来的美好憧憬。

父亲确诊为癌症三期，看着自己的小棉袄小骄傲，父亲始终没有将病情告知刘尔，直到父亲卧床不起，叔叔赶紧将刘尔从长沙喊回老家。一心铺在事业上的刘尔接到电话顿时呆住，手脚不听使唤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似乎都记不起刚刚叔叔说了什么，刘尔机械式的走到行长办公室请了3天假，然后直奔汽车站，仿佛这一系列的动作不受大脑的支配。三个小时的车程仿佛坐了一个世纪，刘尔望着窗外发呆，看着夜幕渐渐降临。

到父亲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刘尔刚到家门口看到围了很多人在七嘴八舌，顿时心里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腿已经颤抖到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极度恐惧。几分钟后，刘尔深吸几口气咬紧下嘴唇向父亲家走去，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她要自己去面对的。

叔叔看到回来的刘尔，赶紧跑上去说了父亲的病情：“今天早上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早上吃早饭时就有点发呆了，中午喝了点粥就扶他去房间休息，结果就卧床不起了，喊他也没反应。”刘尔没回话，默默的走到父亲的卧室，没有了每次到父亲家父亲看到她时呼雀跃的声音，被取代的是躺在床上的消瘦的父亲急促的呼吸声，现在的父亲已经无力靠自己起床来迎接自己女儿的回家。

“爸爸晚上吃饭了吗？”回家到现在一直没说话的刘尔突然问了一句，但又不是具体对着谁说。

“晚上也煮了粥，但是喂你爸爸他不喝。”姑妈赶紧回答道。

“热一下，端过来，我来喂，顺便还拿一杯温水和吸管过来。”

不一会儿，粥和水一起端过来了，刘尔要叔叔小心翼翼的将父亲扶着坐起，将一小勺粥小心翼翼的放在父亲嘴边，父亲呆滞的目光，嘴闭的紧紧的一直不肯张开，似乎要对上天表示抗议，刘尔轻声对着父亲说：“爸爸，是我啊，我回来看你了，你要吃饭知道吧，特别是我喂的你要多吃，多吃才有劲和病魔做斗争，才能看着我长大，你总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吧。”亲情果然是最强有力的药，父亲张开了嘴一口一口的吃着刘尔喂的粥，不一会儿一大碗粥就吃完了。刘尔和叔叔姑妈一起帮父亲擦拭了身体，换上了尿不湿后变要姑妈和叔叔回家休息，自己陪着父亲。

房间只剩下刘尔和父亲两个人，刘尔一边帮父亲按摩，一边和父亲说着话：“爸爸，你看你生病了也不告诉我，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你看我完全像了你，这样不好，会让自己累、身边的人伤心的，等你好了，你有什么心事，有什么不舒服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爸爸，我跟行长请了几天假，可以好好陪陪你哦，等你好了，我就休年假，陪你去趟北京，去看天安门，我还没去过北京呢，你也没有吧，我们都没有一起出去旅行过，等你好了，我请你去，我现在工作了能赚钱了哦！”

“很晚了，你困了吧，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看着躺着床上无法回应自己的父亲，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刘尔再也崩不住了，眼泪不自觉的留了下来。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让人的心情不再那么压抑，看着窗外的阳光，刘尔期待这奇迹的到来，但是，似乎上帝没有眷顾她，父亲仍然躺在床上不能行动也无法开口说话。

就这样两天三天的过去，父亲一直没有醒过来，刘尔心里坚信父亲能够听到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只是父亲身体虚弱到无法去回应她。渐渐的，父亲吃的越来越少，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晚上开始父亲便因为病魔带来的疼痛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姑妈试探性的对刘尔说：“我们可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不然后面的事情会措手不及。”刘尔明白姑妈在说父亲的身后事，看着躺在床上日渐消瘦的父亲，曾经的父亲是多么爱美的人，也因为不愿意让父亲被全身插满管子吊这父亲最后一口气所以拒绝了亲戚们想送住在医院的建议。“去接爷爷过来吧，爸爸会想见一见他的。”这话没有对着对任何人说的，但是却像是跟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说的，刘尔从未感觉到自己和父亲有着如此强烈的心灵感应，她明白或许奇迹将不会出现，她只希望而且坚信父亲会想见爷爷最后一面。

下午，爷爷便在叔叔的搀扶下过来，或许父子间的确有着道不明的心灵感应，从父亲卧床不起开始，爷爷每天都会拨打父亲的手机，家人们都不敢接电话，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说父亲出去办事了，没法接听手机，对于不论风吹雨打坚持去爷爷家看望爷爷的父亲突然一周失去了联系，爷爷心里怎会不明白，可能出事了。看着刚刚参加工作的刘尔坐在父亲床边，顿时一切都明白了。爷爷推开叔叔，慢慢踱步走在父亲床边，颤抖着握住父亲的手：“我就知道你可能出事了，但是怎么会这么严重啊，你一定要好起来，听到没有，我要求你必须醒过来。”刘尔看着强压抑着自己情绪的爷爷，她明白，他们爷孙三代都是这样，表面看着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崩溃，爷爷走后不久边听到姑妈说，叔叔赶去爷爷那里了，爷爷刚进自己家门便吐血晕倒过去。刘尔牵着父亲的手，她能感觉到父亲的手在变冷，一种旁人都无法感受到的凉意，刘尔突然意识到，这一次父亲可能要彻底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