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塞外酒馆1

冰冷的月色给这座边塞小镇披上了一层银色，此时已是深夜。小镇中所有的商户都已关了门，月色下的街道显得格外的寂静。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街道中，他的影子被月光拉扯得很长，他背对着月亮使人看不清他的脸。踩着月光的步伐在街道上有节奏地踩着，青石板上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声音。宛若死神的敲门声一般，让人心悸。深夜的冷风吹在他的身上，他的衣襟和长发一起在月色下随风摇摆着。

街道的尽头处，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还未打烊，两个通红的灯笼挂在门口随风摆动，就像那宜春楼门口超外面招手的姑娘一样诱人。在这塞外苦寒之地，能有一杯热酒暖暖身子，的确比一个身材曼妙的姑娘要更加吸引人一些！他站在酒馆的门口，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酒馆门上的招牌。这是一个很普遍的习惯。很多人在第一次进某家商铺之前，总是会先看看这家商铺门上挂着的招牌。似乎一块招牌就能够让他们了解到这家店里的一切一般。但这家酒馆却并没有招牌，只有两个大红灯笼高高的挂在门口。

不过李凤歌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这个地方他很熟悉，在这边塞之地只有这一家酒馆里有他要喝的酒。他缓缓上前，将掩着的门推开。外面的冷风也随着他一起灌进了这间其貌不扬的小酒馆里。

一进酒馆，这里面的颜色就仿佛变了一般。外面的一片荒凉和这里面的一片奢华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酒馆伙计赶忙把门关上，他却自顾自的朝着前面走去了。

酒馆里面一片明亮的灯火将这偌大的小店照得透亮，八张八仙桌整齐地摆放在酒馆中。桌上各种珍馐美味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但在这些香味中，一股香醇的酒香味儿始终无法被掩盖住。但在这股香醇的酒香之下，另外一丝很淡很淡的味道却被掩盖的非常好！酒馆虽然不大，但却很是嘈杂。因为这八张桌子全部都被人围满了！只有一张桌前只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穿着一身干净而紧实的红衣，一只手里拿着筷子，一只手却始终都握着他腰间挂着的那把未出鞘的剑，剑鞘上七颗明珠闪烁着七种不同的光芒，明显是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剑！似乎那把剑已经和他的手连成了一体一般无法分开！八仙桌上，只有一壶热酒两盘小菜和一小碟花生米。那人坐在桌前，用筷子夹起一小粒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品尝着口齿之间流露出的酥香，然后他再将筷子放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小杯酒再将酒壶放下，拈起酒杯，将酒和已经在他嘴里被牙齿研磨成末的花生米一齐咽下肚中。整个过程进行得很慢，他的每一步都似乎是在品味着这时间最美好的东西一般。他这整个过程都是用一只手完成的，因为他的另一只手始终都紧紧地握着那把未出鞘的剑！

李凤歌刚推开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不论是谁都会注意到他！那一身鲜艳而整洁的红衣和那一把未出鞘的剑，不论走到哪儿都是极为惹人注目的！而这人在江湖中也有着极为响亮的名号——‘红衣血剑’杜雪棠的名号虽然才在江湖上响起，但却也是让无数剑客为之胆寒的一个名字。

李凤歌看了看四下已无空位，轻轻摇了摇头，轻笑着走到了杜雪棠的面前，随意的做了下来！

当李凤歌坐在杜雪棠面前的时候，酒馆中其他几桌的人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侧目看向了李凤歌所座的那一桌。一时间原本嘈杂的小酒馆儿安静得针落可闻。就连准备上前的酒馆儿伙计，也停下了脚步！这是一间只为江湖人开的酒馆，若是这儿的伙计没点儿眼力价，早已经是别人的刀下亡魂了！

杜雪棠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抬眼看向了李凤歌。李凤歌也在看着杜雪棠。不同的是，杜雪棠的脸上只有冷漠，如同对一具死尸一般的冷漠。而李凤歌的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一种神秘而迷人的微笑。就像那张俊俏的脸一样，让任何一个女子都会为之倾倒的脸。

杜雪棠看了一会儿李凤歌之后，便再次低下了头，伸手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碟中的一粒花生米，如刚才那般细细地吃了起来！李凤歌却仍在看着他，脸上仍然挂着之前的微笑。

酒馆中其他人见没事，便有转过头继续吃喝聊天，之前安静的酒馆儿又很快恢复了最开始的嘈杂，酒馆伙计也小心的走到了李凤歌的身边。

“李爷您来了！是要和以前一样的么？”酒馆儿伙计讨好地笑着问李凤歌道。

“还和以前一样，独沽一味！”李凤歌笑了笑后道。

“您稍等！马上就来！”酒馆儿伙计并没有想别的店里小二一样大声地唱出客人的菜名，而是用轻快地小碎步跑到后厨去跟掌勺的师傅小声的说了一遍菜名儿后，又跑回酒馆里继续忙活了。

“你很特别！”李凤歌坐在桌前索然无事地看着杜雪棠道。

杜雪棠将碟中最后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没有像之前那么咀嚼品尝，而是整颗囫囵吞了下去。然后将手中筷子放下，抬头看向了李凤歌。还是之前那般冷漠的眼神，如面对一具死尸一般冷漠的眼神。

“你也很特别！”他缓缓地开口道，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平静。

“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吧？”李凤歌仍然笑着。

“你却已经是这儿的常客了！”杜雪棠的脸上仍然只有冷漠。

“你们觉得这样聊天有意思吗？”就在李凤歌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打断了他。酒馆有一次安静下来，每个身在江湖的人都会愿意花一点儿时间看这样的热闹。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只比李凤歌年轻几岁。穿着一身锦袍，腰间也和杜海棠一样挂着一把剑，一把极为金贵的剑！就连剑鞘都是用黄金铸造的，上面也镶嵌着宝石，不过只有一颗，却是很大的一颗蓝宝石。足足有鸡蛋的一半大小。这把剑无处不透着贵气，但这人所说的话，却无处不透着愚蠢。

“那你觉得该怎么说？”李凤歌笑着转过头看向那个年轻人道。他似乎从来不会生气，也从没有人见到过他生气。

“我觉得说这些话都是没用的，直接拔剑出招比什么都管用！”那年轻人十分傲气地说到。殊不知他此时在酒馆其他人的眼中已经和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酒馆儿伙计已经将李凤歌的酒菜端了上来，但那年轻人在那儿，他却是不敢往前多走一步，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旁，不敢过去。

“可是我这人最不想的就是与人动手！”李凤歌脸上的微笑已经和刚才有些不同，但那年轻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那些都是自己本事不济的借口吧？”那年轻人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过却不是李凤歌那般潇洒的笑，而是赤裸裸的嘲笑。

“以前也有人这么认为过，不过后来……”李凤歌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不断地笑着。

“后来怎么了？你觉得你这招吓得住我么？”那年轻人并没有因此而被吓到，反而伸手抓住剑柄拔剑而出。

但就在他将剑拔出不到一寸的时候，一道剑光如闪电一般闪过，而后又如毒蛇一样收回。没人看得清那剑光是怎样出现的，就像没有人注意到李凤歌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一样。人们只是见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剑光，整间酒馆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顿。那道剑光中所蕴含的杀气让所有人都不敢出一声大气！除了李凤歌，他仍然坐在那儿，脸上消失的笑意再次慢慢浮起，两只眼睛仍然微笑着看着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呆呆地站在那儿，握着剑柄的手在发抖，额角上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冷汗。之前还未拔出鞘的剑只剩下剑柄，剩下的剑身被那道剑光一剑斩断，从新掉进了剑鞘中。他仍然看着李凤歌，因为他根本不敢动弹一下，甚至连眼神也不敢动弹一下，那么恐怖的一剑，将他的心中的高傲彻底击溃，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一只坐在井里的青蛙，根本不知道这天到底有多高，这片大地究竟有多宽广！

“这样的本事，够了么？”杜雪棠拿起筷子，夹起桌上的一口珍馐放入了嘴里，像之前一样细细地品尝着道。

“够…够…了”那年轻人颤抖地说完，他的眼神始终都没有敢再动一点儿！全身上下唯一在动的，只有那一只还在颤抖的手。

“那你还不快滚！”杜雪棠厉声道。

“是…是…”那年轻人如获大释一般，快速的朝着酒馆外面走去！他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快的一剑，但是却又不得不相信！因为他刚刚才见识了那样的一剑！

“多谢杜兄为我出手！”李凤歌仍然笑着，此时的酒馆儿伙计已将他的酒菜端了上来，而后快速地逃离了这里！他见过无数的江湖侠客在这酒馆儿中动手，但却从没有见过像刚才那么快的一剑！对于这种人，他只能是敬而远之。

“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做太麻烦而已！”杜雪棠为自己倒酒，却发现酒壶中最后的一杯酒已经被他喝完，无奈将酒壶放下，从新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