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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秋躺在木板床上,消化完这具身体近期记忆后,久久回不过神。
她,唐云秋,在全款买房的第二天,因为高兴睡不着,熬了个通宵,竟会直接穿越到古代,成了38岁,拥有六个儿女的寡妇。
在如花似玉的年纪,无痛当妈,连孙子孙女都有了,母单的她直接晋级到奶奶辈。
突然老了十多岁,唐云秋接受无能。
木板床上的被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灰扑扑的被套上好几个补巴,边上甚至还有几个老鼠咬出的破洞没来得及缝。
唐云秋捏着鼻梁,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她反复闭眼,企图从这荒诞的梦中醒过来,然后重复好几次睁眼,入目的却还是凹凸不平的地面和黄泥糊成的墙壁。
正当她在犹豫要不要自杀试试能不能穿回去的时候,屋外传来妇人哭嚎声。
“放开我女儿,大丫二丫才四岁啊!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二郎,你倒是说句话啊!”
“大人都活不下去了,这两个赔钱货留着有什么用,倒不如卖了换点粮,还能在路上吃!”
……
诸如此类的争吵不断往唐云秋耳中灌入,她实在无法装作听不到。
卖这老二家的两个闺女,还是她这具身子沈老太支持的。
在这个荒年,两个孩子卖出去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里,唐云秋再也躺不住,起身推门而出。
高低不一的枯枝围成的院子中,人牙子将两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往外扯。
妇人哭闹着,拼命想阻拦,却被人拦住。
唐云秋顿了顿,才从记忆中找出这几人的身份。
那名妇人是原身二儿媳林氏,被拖走的两个丫头是原身唯二的孙女儿。
眼看人牙子要将两个丫头带走,唐云秋深吸了口气,大喝一声,“住手!”
她顶着在场众人的目光冲上前,将两个孩子给夺了回来。
“娘,您这是做什么,不是你说两个丫头片子路上带着麻烦,能卖出去最好吗?”沈四铜嚷嚷着。
想到这混小子的所作所为,唐云秋怒气抑制不住,抄起边上的枯枝朝着这个四儿子身上砸。
“卖卖卖,怎么不把你自己卖了?!”唐云秋怒骂。
最开始,沈老太并没有想过卖二儿子家的两个丫头,一切都是这个四儿子在私下撺掇,想拿卖两个丫头所得的当彩礼娶媳妇。
这算盘打得叮当响。
再二儿子又是愚孝的货色,自己家闺女要没了也不多吭一声。
沈四铜挨猝不及防挨了一棍子,嗷嗷直叫唤,立刻往边上躲,捂住被打的手臂,十分委屈,“娘,你这是咋了啊。”
说完,小声嘀咕:“睡了一觉人怎么还给睡傻了。”
“你给我闭嘴!”唐云秋呵斥道。
沈老太一人拉扯这么多孩子,在沈家向来说一不二,她学着沈老太的神态,倒真将在场的人给唬住了。
沈四铜手臂上的挂着的一贯钱被唐云秋一把夺了过来,转而抛向人牙子。
“孩子我们不卖了,钱你拿回去,赶紧走。”
“娘……我……”沈四铜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被唐云秋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人牙子见老太太撒泼,还真有些怕被讹,钱到手,麻溜滴跑了。
目送人牙子走后,唐云秋才转过身来。
林氏紧紧抱住两个女儿,见唐云秋看过来,泪水都给吓回去,瑟瑟发抖地将两个女儿搂得更紧。
在她们母女身后,老二坐在石墩上,垂眸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唐云秋正想说两句,偏偏老四是个没眼力劲的,窜到她的面前,不满嚷嚷:
“娘,你到底要干嘛啊!那钱都到手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这两个赔钱货带着也是累赘,人家给一贯,够多……”
“啪——”
唐云秋没忍住,扬手一巴掌招呼老四。
对方安静下来,阴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唐云秋。
唐云秋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平日里,沈老太最瞧不上老二家的两个丫头片子,非打即骂,巴不得把人送走。
她这么一来,变化着实有些大,人设崩了个彻底。
沉默片刻,唐云秋就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我昨晚做了个梦,你们的爹托梦给我,说两个丫头是咱们老沈家的福星,卖不得,卖了要遭天谴。”
唐云秋胡诌乱说,不带一点心虚的。
“娘,你那只是个梦,怎么能当真呢!”沈四铜急了,他还等着这钱娶媳妇呢,他都和人家说好了,只要钱一送去,明天就成婚。
“你给我闭嘴,回你自己的屋子去!”
沈四铜不甘心,却知道不能在这种时候触霉头,只好等自己娘气消了再提。
大不了,半夜他把两个孩子偷去卖了!
回屋子的途中,沈四铜这般想着。
此时,院子中便只剩下唐云秋和老二一家子。
唐云秋每靠近一步,林氏和两个孩子就跟着抖一下,显然是怕极了她这个婆婆。
唐云秋观察到这细微的动作后,止住脚步,瞥了眼依旧无动于衷的老二。
“还杵着做什么,这么晚了,不去做饭想饿死老娘啊!”唐云秋学着沈老太平日的口气呵斥。
老二媳妇闻言,反倒是松了口气,扯着两个孩子,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厨房。
“娘……”沈二银低声喊着,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犹豫片刻开口道:“两个丫头浪费粮食,带去路上也不方便,卖了也挺好的。”
一番话听得唐云秋怀疑人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丫头不是老二亲生的。
突然手痒痒,想揍人。
“你也给我闭嘴!两个闺女可是老沈家的福星,今后谁敢再提卖丫头这件事,就给我滚出沈家!”唐云秋叉腰骂着。
老二被这话吓得一抖,不敢在说什么。
唐云秋冷哼一声,气冲冲回房间,“砰”得一声,将门关上,往床上一瘫。
沈家这些破事让她头疼不已。
老太婆走的倒是利索,留下一片烂摊子给她。
自杀她又怕疼,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新的身份。
上辈子,她的工作上几十号人都管过来了,她就不信自己还管不了沈家!
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老二家立起来,一副软弱的样子,妻女跟着遭罪,还有老四脾气也得压一压,不然逃荒路上少不得惹祸事!
还有其他的儿女……
唐云秋扶额,越想越气,怎么偏偏身处荒年,又面临着逃荒,她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延后。
老沈家这么多张嘴,现如今,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
就在唐云秋头疼不已的时候,她突然被一阵白光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