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既往

昭和二十四年,柳色侵城,遍地是扬州。

长街短巷,街瓦次比。酒香深处,说书人杯酒过盏,一折酣然。故事悲欢与聚散,终成戏幕尔。

故事中人是前朝薄相。有匪君子,如琢如磨,却因弄权江山,落了个尸首两处,下场凄凉。无言悲伤正酿至高潮,在场人唏嘘难平。却有人摇头打断:“非也非也,那薄丞相根本就没死,他夫人也没死……”

有年轻的姑娘家入戏太深,抽泣反问:“怎么可能,既然他们没死,那你就说说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被质疑者不过是道听途说,一时张了张嘴,迟迟说不出个有理有据所以然来。

大家顿觉扫兴,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这故事的结局来,有人说悲,有人说喜,也有人说万般皆造化,各有命数。

“后来究竟怎么样了呢……”余岁岁坐在嗡嗡响的人群里,支着脑袋出神,喃喃自语。

那后来,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后来啊,后来你就该回家成亲了。”有人从身后提溜起她,余岁岁几乎没有想,便挥舞着爪子哇哇叫了起来:“哥哥……哥哥,你又扯我衣领,我衣服都要被你扯坏了,我回家要告诉娘……”

软萌萌又带着点发嗲的生气叫嚷,加之长相太过英俊的余朝朝提着岁岁的后衣领,在一众干坐着不知名的吃瓜听众中,颇有些鹤立鸡群。如此,偌大的酒楼顿时变得安静如真鸡。

面对众人奇怪注目,余朝朝只作未见,八风不动地提了余岁岁就要往外走,余岁岁郁闷挣扎:“哥哥你放我下来。”

余朝朝板着脸言:“不放,跟我回家成亲。”

“我想听书,我还没听完呢……”

“再好听也不能耽误了你出嫁的吉时,你瞧瞧你现在,太守家的花轿都上门了,你倒好,这个点了还在外头厮混,你对得爹娘的养育之恩吗?对得起你哥哥我的含辛茹苦吗?”向来四平八稳的余朝朝难得破了功,威力大振,把余岁岁吓得脖子一缩。

“我没说我不成亲,我就是想听书,我听完了就自己回来成亲了……”余岁岁拽着他胳膊,小声辩解,“真的。”

余朝朝哼声,道:“我不信。”

余岁岁便鼓了鼓小脸,初长成的巴掌小脸上稚气未褪,仰头望着他,眼神干净如清水:“哥哥,前朝的薄丞相真的没死吗?”

余朝朝不愿与她废话,拎着粉色小鸟样一直扑腾着翅膀的她,大步流星地朝外走着,道:“肯定死了。你也不看看都过了多少年了,尸骨都化成灰了。”

“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先成亲,成亲最重要。”

“哥哥你太不解风情。”被无情拖拽的余岁岁嘤嘤地感到委屈。

“抱歉。”余朝朝的大步突然定住,蓦地回头,言语铿锵地断了她的后路:“你哥哥我不需要。”

余岁岁:“……”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想回家揍她哥哥一顿。

……

大抵是两兄妹的风姿都甚是养眼,有人眼睛都看直了,待两兄妹离去后,不由地开口问起旁人:“咦,那一男一女是谁呀?”

“这你还不知道。”旁人有些鄙夷地笑他,“那两个就是咱们扬州首富的长子余朝朝和千金余岁岁呀,话说,今天可是那千金余岁岁和谢太守家的傻儿子成亲的好日子,结果这姑娘倒好,竟然跑到酒楼来听书了。”

有人是外地来的,对扬州情况并不明了,便多嘴一问:“敢问这位兄弟,这扬州首富是何许人也?”

那人登时就来劲了,得意洋洋地道来说:“咱们扬州首富余生你都不知道啊,那你可真是孤陋寡闻了,余生的矿你听过没?余生的当铺?余生的布庄?余生的酒楼……什么,你竟然都没听过,我跟你讲,你但凡去我们这扬州街头走一走,或者是到我们这明齐天下走一走,在街头瞅到那点着金漆的铺子,匾额上雕着余生的什么什么,又俗气又贵气的,不用多想,那就是余生家的,余生可是我们扬州当地乃至整个明齐都响当当的商号……”

被解释者想起自己南下这一路所见所闻,顿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嗷嗷叫了起来:“原来是他们家啊!我都没发现……”

这从北到南,可真是满大街都是余生家的产业啊!从吃到穿到用住,到吃喝拉撒,没有一样余生的什么什么不包圆的!他们家的铺子连起来,都快绕明齐一圈了!这已经不能用一般的土豪来形容了!

说话间,门口突有人振臂高呼道:“好消息好消息——咱们扬州城里所有的大酒楼都免费开放了,扬州首富为了热烈庆祝他女儿和太守家的次子喜结连理,特意开了三天的流水席,所有人都能去酒楼里免费吃吃喝喝三天!”

“真的啊!还有这等好事……”

传话者话还没说完呢,在场的吃饭大军便麻溜地收拾了家伙,拖家的带口的,一个个以千军万马的架势横扫了出去,唯剩下传话者在突然卷起的狂尘中凌乱。

说书人和小酒楼的老板在后头加足马力疯狂追赶:“哎!哎!你们还没给钱呢!怎么都跑了……”

扬州慢-2 - 第001章: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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