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不姓张姓孙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妈说这样的天气适合读书，但我不这么认为，这样的天气就适合郊游，此刻的我就坐在小河边的一块石头上，鞋子扔在一边，光着脚在踢着水，河里不时有小鱼游过。

“孙平安，你又逃学，我告你妈去！”不远处，一个浑身滚圆像个皮球一样的小胖子跑了过来。

听到这声音，我皱了皱眉头，拿起一块石头使劲儿向他扔过去，嘴里喊道：“你个死胖子再叫我孙平安信不信我把你按倒水里憋死你，我姓张，叫张平安，不姓孙！”

小胖子身子一闪躲过了石子，对我吐了吐舌头，说道：“你妈都这么叫你，老师也这么叫你，为啥我不能叫？”

想起这件事，我心里就莫名的难受。

我爸姓张，我大名叫张平安，小名叫粪蛋，越难听的小名越好生养，比我难听的小名很多，在我们那里见怪不怪了。

至于我为什么本来叫张平安，现在却叫孙平安，这其中有一段一直埋在我心底的往事。

其实我今年才10岁，上小学三年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发生的那件事的影响，几乎认识我的所有人都说这孩子有点早熟。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早熟，但是我不喜欢和同龄的那些孩子玩，我觉得他们的想法都很幼稚，天真无邪的让人可笑，来找我的那个小胖子，他叫孙小胖，其实我觉得他也很幼稚，不过我俩能成为好朋友的原因是他不愿意上学我也不愿意上学，我俩是一起逃学的专业户，不同的是我科科都能考双百，而他经常两门功课都是大鸭蛋。

其实我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事情在我八岁那年发生的转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8岁之前不是住在这里的，这里是我妈的娘家，姓孙的人特别多，而我以前住的地方那里的人基本都姓张。

我爷爷是阴阳先生，在我的印象中爷爷是一个神奇的人，村里遇到什么事村里的人都会来找他，谁家小孩总是哭闹不停了，谁家老人去世办丧事了，谁家猪跑丢了等等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来找我爷爷，而且他总能帮到他们，尽管我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做到的。

每次有人来找他，我爷爷看了一看就会把有的人带到他的一个屋子里，没多时就会出来，然后事情就解决了，只是那个屋子不是透明的，没有窗户，门也是木头的，平时都是锁的严严实实，爷爷从来不让我进去。

我还有一个孪生的哥哥，我叫张平安，他叫张平宁，我俩关系很好，他什么事都让着我，因为我妈说他是哥哥，要让着弟弟，其实我俩都是一天出生的。

那个屋子我实在是好奇，总想进去看看，也确实成功进去过一次，我和哥哥偷了爷爷的钥匙，不过进去后我挺失望的，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墙上挂着画像，还有一些面露狰狞的各种泥塑之类的东西，黄色的纸上画着我们看不懂的图案。

但是那次被我爷爷发现了，爷爷很生气，让我爸教训我俩。

在我的印象中，这是我爸第一次打我，真的，而且打的特别狠，我的屁股蛋都快被我爸用皮条抽烂了，我爸打我和我哥哥的时候我爷爷就在一旁站着，一改往日的慈祥，最后要不是我妈哭着喊着拦着了，我真觉得我爸会打死我。

那件事过后，我和哥哥再也不敢进入我爷爷的那个小房间里了，其实都是我缠着哥哥去偷爷爷的钥匙，他平时比我听话，没有我他不会这么做的。

童年的生活是快乐的，那件事我也很快就淡忘了。

彻底的改变，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我们村里的一个大奶奶抱着他家刚满月的孙子来我家，让我爷爷给看看，说孩子从中午就开始哭，一刻都没停过。

我爷爷从大奶奶怀里接过孩子转身就去了他那个小屋子，过了一会他就出来了，说孩子没事，就是袜子上的线条缠住了脚趾头孩子才哭的。

我当时忍不住好奇就说了一句，刚才那孩子那背后还站着一个老太太呢，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她去哪了？

我爷爷听到我说的这句话后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把我吓的赶紧跑到我妈的身后，这种眼神我只在上次我和哥哥进入他的小屋里出现过。

但是我爷爷这次并没有让我爸打我，他只说了一句话：这孩子能活，但是得离开这里，改姓。

那时候我才8岁，不太明白爷爷的意思。

第二天很早，天好像都没亮呢，我妈就把我叫了起来，让我起床看我爷爷最后一眼。

当时我还问爷爷是不是要出远门，我记得我妈点了点头，但是眼睛却流泪了。

我问我妈怎么哭了，我妈说是沙子迷了眼睛，她让我快点起来穿衣服。

爷爷躺在炕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和我昨天看到那小孩身后站着的老人穿着差不多一样的衣服。

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寿衣，爷爷是出远门，不过永远也不回来了。

我爷爷看了我一眼，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我妈当时说我爷爷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然后就拉着我去了我姥姥家。

那时候我还纳闷呢，为啥我早上起来没看到我爸和我哥，问我妈他们怎么不和我一起去姥姥家。

我妈说他们有点事，晚点再过来，但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后来我知道我爷爷不是出远门了，是死了，而且我妈还给我改了姓，让我姓孙。

我和我妈在我姥姥家住着，有一次我舅妈吵架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爷爷还有爸爸和哥哥，现在没人要了还要来这里克死其他的亲人。

我不明白我舅妈为什么这么说我，虽然他一直对我和我妈不太好。

我爷爷死了我知道，但是我哥哥和我爸我妈说是有事情办完就会回来，怎么死了呢？

一遍一遍的我问我妈，我妈就是哭，哭的很伤心，我又问我姥姥和我姥爷，他们也只是唉声叹气的不说话。

没有人告诉我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