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月之约

康城，凌家大殿。

“今日！老夫当着康城各大势力首脑面，宣布一事！”

凌家大长老走上台，冲着台下的康城城主和王家、周家家主抱拳。

“我凌家宗家一脉已经彻底衰败，现由分家一脉把持！家主之位传于分家之长凌捷，同时罢黜凌天羽的世子身份！世子之位由凌捷之子凌风继承！”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

就在大厅中一片混乱，台下众人窃窃私语之时，大殿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怒喝：“我不同意！”

一名身着侍女服装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大步跨入大殿，少女长得虽然称不上绝世，但也称得上是秀美脱俗。

看清楚来人的凌捷眉头一皱，大声训斥道：“凌玉！虽然上任家主当你是养女，但你终归还只是一个下人！凌家之事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赶快给我下去！”

凌玉一脸愤怒，不卑不亢地反驳道：“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竟然乘着天羽少爷重伤，竟然罢黜少爷的世子身份，谋取凌家家主之位！”

“放肆！”一旁早已落座的大长老拍案而起，怒斥道：“这是诸位长老共同商议的结果！哪轮得到你这个下人妄自揣度？来人啊！拖下去杖责二十！”

凌玉带着哭腔，对着围上来的侍卫们喊道：“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可还记得当年是谁带着几近破败的凌家壮大起来？可还记得那时候是谁主动站出来夺回被王、周两家侵占的矿山？若是没有天青老爷哪里来的我们？哪里来的现在的凌家？”

侍卫们又怎会不懂这些，这些年来凌天青是如何带领着凌家，众人再清楚不过！

听了凌玉的话，侍卫们面露难色，开始踌躇不前，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将凌玉带下去。

台上的凌捷，神色一冷，低声命令道：“杖责二十怎么够？扰乱家主仪式，无异于谋反凌家！理应杖责一百！”

凌捷带领分家一脉，司掌族中刑罚，在凌家已经积威已久。

凌捷已经发话，侍卫们哪敢不从，抛开心中顾虑冲着凌玉围了上去。

侍卫们架住凌玉的胳膊，正准备将她带下去的时候，厅外传来了一声怒喝。

“谁敢！”

“天羽少爷！”凌玉激动地喊出声。

来者正是方才被罢黜了世子身份的凌天羽！

只见凌天羽扶着大门，因为动作太过剧烈，绷带之下尚未痊愈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渗出丝丝血迹。

凌天羽双目片刻不离地盯着台上的凌捷，步履阑珊地走到凌玉身边。

“杖责一百？凌捷，你这是准备下死手吗？”凌天羽目光中透露出凌厉的杀意。

凌捷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挑了挑眉毛，像是挑衅般地看着凌天羽，说道：“天羽，叔叔我司掌凌家刑罚多年，从未错判过任何一件，你若是有疑问，大可查阅凌家家规！”

从未错判过一件？凌天羽轻啐了一口，让你错判的人哪一个还能再开口说话的？哪里还会提出异议？

“敢问凌家长老因何缘由罢黜我世子之位？”

凌捷冷冷地说道：“因你气海已破，终身修为只能止步炼体境！”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这！被誉为康城内第一天才的凌天羽，竟然被破了气海！

气海乃修士修炼至关重要之所，若是气海被破，任你境界再高，一身修炼而来的灵气便会逸散，与寻常武夫无异！

凌天羽没有理会在场众人的惊愕，反问道：“那凌家家规可有任何一条规定，凌家世子必须要修为高深？亦或是气海完好？”

“凌家家规虽没有类似规定，却写明了凌家世子之位由家主与众位长老们共同商议推出人选，若是世子有碍家族发展，可以将其罢黜！”

凌天羽不卑不亢，仰首继续问道：“敢问我凌天羽何处阻碍了家族发展？”

凌捷抬起手臂冲着凌天羽一指，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放肆的笑容：“因为！你是个废人！”

原本心中就充满怒意的凌天羽，面色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凌捷自然看出了凌天羽眼中的不甘，继续出言挑衅道：“天羽，莫说叔叔没提醒你！就凭你破了气海，终身止步于炼体境的实力，将来想要带领凌家继续壮大无异于痴人说梦啊！”

“那凌风呢？难道你觉得将来他就能带领凌家吗？”

“哦？看样子表哥是对我继承世子之位有什么异议喽？”一名脸上挂着邪笑的锦衣少年从梁柱的阴影中走出来。

不是凌风又是何人？

凌天羽双眼死死盯着凌风。

“既然表哥你对我继承世子之位有异议，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康城的大人物们都在。我看要不如……”

“生死战！你凌风敢不敢应战！”

“有何不敢？我就等你这句话！”

凌天羽冲着在场的众人抱拳行礼，说道：“今日，我与凌风生死战之事，恳请在场诸位替我做个见证！”

台下众人许久没有看过这等热闹，再加上凌家此番内斗必然消耗不少，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纷纷点头答应。

“且慢！”凌风出声制止道。

“你怕了？”凌天羽眯起双眼，挑衅地问道。

凌风负手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凌天羽，嘲讽道：“表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全身上下可有完好之处？”

凌天羽双目凝视眼前的凌风，没有作声。

“现在的你身负重伤，就算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甚至还会被某些人说是趁人之危！”凌风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扫过康城城主和两家家主。

“既然要战，那么便战个痛快，我看不如就将生死战的日子定在一个月后的康城新秀试武大会上，你可以趁此时间恢复一下伤势，我也可以避免落人话柄，你看如何？”

诚如凌风所言，凌天羽此时满身尽是刀伤，能够从那天的截杀之下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当前战力恐怕就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好！一月后！康城新秀试武大会！既决胜负！”

“也定生死！”

凌天羽重伤未愈，早就已经体力不支，整个人半瘫地靠在了凌玉身上，低声说道：“阿玉，我们走。”

凌玉双目含泪，点点头。

凌捷与凌风并排而立，脸上挂着一丝冷笑看着凌天羽两人离去的背影。

一旁的大长老凑到凌捷耳边，轻声问道：“家主大人，为何不趁那凌天羽重伤未愈直接要了他的性命？非要将生死战之事拖到一个月后的新秀试武大会上？”

凌捷眉头一皱，冷声道：“哦？大长老是对我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

大长老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不敢作声。

凌风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大长老，冷笑道：“区区一个废人何惧之有？不过正所谓物尽其用，纵使他成了废人，也能榨出他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

凌捷父子对望一眼，冷笑着目送凌天羽两人离去。

回到房间后，凌天羽在凌玉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天羽少爷，你忍着点，我帮你把绷带拆下来。”

“嗯！”凌天羽闭上双眼，咬紧了牙关。

随着凌玉一层层地将绷带拆下，凌天羽身上的众多伤口几乎全部裂开，白色的绷带早已染红，有些甚至因为伤口处流出的脓液与皮肉粘在了一起。

凌天羽强忍着疼痛，将缠绕在周身的绷带拆下，这一身的伤痕均是前几日宗家一脉到邻城完成物品采购归来途中受袭时留下的，数十道伤口如同一条条肉虫一般爬在凌天羽身上。

那一道道刀斧劈砍形成的伤口之中，却有一处伤口显得格格不入。

那便是气海处被利刃捅出来的伤口！

凌天羽记忆中，那些发动袭击的红衣人手上拿着的均是比正常长刀稍窄一点的狭刀，断然没有匕首之类的短刃！

回想起今日凌捷父子的嘴脸，凌天羽不禁怀疑到，这气海处的伤口会不会是在自己昏迷之时凌捷父子下的黑手。

凌天羽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就算真的是他们动的手那又能怎样？空口无凭，又有谁人会信？

只是今日之事却着实让凌天羽感到心寒。

凌家作为康城三大家族之一，仅有宗家与分家两脉，就算加上仆人侍从，不过也就百人。

如此势单力薄的凌家，不论放在哪里，顶多都只是一方小势力，别说与周、王两家相提并论，恐怕只需几年，就会被两家蚕食吞并。

而凌家能顶着人丁稀少这个劣势，跻身于康城三大家族之一，家主凌天青功不可没。

二十年前凌家式微，险些从三大家族之中除名，便是靠着凌天青一人之力，硬生生地将整个家族又救了回来。

二十年来，凌家所有家事、生意，都是凌天青一手打理，甚至就连早已被其他两家夺走多年的矿山，都是凌天青亲自带人夺回来的！

可以说，若是没有凌天青，这凌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两家吞并了！

经过多年的发展，凌家已经恢复成为了足以与周、王两家相抗衡的康城一大势力！

甚至在近几年里，凌家在凌天青的带领下已经隐隐有了压过其他两家的势头。

凌天羽自幼受到凌天青耳濡目染，对凌家的家族之情胜过许多事物。

哪怕凌天羽年仅十六岁，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解决与其他两家的冲突，对凌家作出过不少贡献。

而如今，父亲尸骨未寒，自己重伤未愈，那凌捷竟然趁此机会夺得凌家大权，甚至还联合家族长老罢黜自己世子之位！

凌家如此举动，着实令凌天羽如坠冰窖，一颗心早已寒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