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浴血

尽管身在二十一世纪的我们，生活当中中还是充斥着源源不断的麻烦和负能量，尽管肚子不慌，衣着得体，但生活总还是不尽如意。

人活着，十有八九的不如意，与一个苦兮兮的外卖送餐员唐默来说，生活的苦恼来自远方。

一个怎样也望不到尽头的远方，一个循环着大悲咒的远方，尤同无底洞，吸噬着他拼搏的斗志，对生活的向往之情。

奈何，仁恒不如意十之八九，余存那一二乐事儿，却还不如下班回家洗脚盆里温度刚刚好的热水来的惬意。

二十一世纪新生代，唐默。

三五年来，唐默作为一个外卖员，每天不断穿梭在各大餐馆当中，东奔西跑，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个机器。

唯一能让他值得庆幸的是，凭借着这么多年来自己的辛苦工作，总算是攒够了两室一厅的小房子，的首付款。

一身黄黑色标配，头戴帽盔，从自助银行出来之时，唐默承认这是他自己这么长久以来最由衷开心的一次。

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余额，由衷高兴。

可是，唐默在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出一个能同他分享这份快乐的人来，孤单，总是如影随形。

不过，唐默还是依照惯例安慰了自己一下，生死来去无牵挂，也好。

抬手怕了拍毛驴车车座，继而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方大刺刺的太阳，将眼睛眯成一条缝。

跨上毛驴，一启动车子，连人带车很快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宛城房地产是当地最大的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垄断了当地所有的房地产商，将屁股一抬，成了地头蛇，强压一方龙脉。

可是最近的宛城房地产，算是遇上了一件致命的小事儿。

一期房子交房，便碰上了连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警察和武警将宛城加强了封锁，大门外把守着公安的公安部门，则负责着这里所有人员的进出来往详细登记。

而这天，唐默的最后一单，便是这宛城。

黄色小毛驴停在宛城大门外的时候，唐默说不惊讶是假的，看着这等阵容，心中未免有些发虚。

把守在大门外的公安警察，一个个面容严肃，且不苟言笑，对待工作的态度，简直即将严苛到不能放进一只苍蝇的架势。

唐默将餐食从小毛驴车上取下，提在手中，不出意外地被公安拦住。

“干什么的？”

唐默恭敬，心中自知惹不起，“送餐，说是A5陈先生。”

问话的警察将眉头一皱，在听唐默说完这番话，脸上明显提高了几分警戒。

“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地方现在什么情况吗？出示有效证件，或者打电话让那人来取！”

这番话让唐默有些为难，留言上客人最后标注要让送餐员送进去，若唐默此时将餐食放在大门，说不定这趟就得了个差评，一个小小差评，便足以让他多白干两天的活儿。

唐默心中有些犹豫，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解释一下，思忖片刻，将手插进口袋，翻找着订单。

问话的警察以为唐默想要做什么小动作，整个人下意识往后一退，紧接而来一道黑色身影闪来，一把黑色的冲锋枪顶在面前。

唐默额头上冒着汗，心中咒骂一声儿，再抬起头的时候一脸的堆笑，“误会误会了，我只是在找客人的订单。”

问话警察听此，这才从武警身后闪出，“拿出来看看，鬼鬼祟祟的，像个什么样子！”

唐默自知敌众个单，面对人民警察，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急忙找打客人的订单，递了上去，待查明，问话警察仍旧命令道：“东西留下，让里面的人自己出来领取，特殊情况，特殊办理！”

唐默无法，只好转身拿出手机给客人打了个电话。

被一顿臭骂之后，便将餐食留在了大门，自己则驾驶着小毛驴打算回出租屋，就此下班。

天色渐晚，城市街边的马路沿上的商铺都不约而同地亮起了屋内的灯光，企图照亮着这个冷漠的生活。

几个扎堆的丝袜大白腿，踩着恨天高，顶着浓烈的烟熏妆站在街边，似乎正在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唐默骑着身下的小毛驴，往女人们身上看了几眼，不免心觉可惜。

这等姿色的女人，放在哪里都算得上是上乘，可怎就这般沦落至此？

唐默默然，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奋斗在底层讨生活的人们，为了填饱肚子各尽所能，无所不用其极。

严酷的社会环境，仍旧还是遵循那个万年不变定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如同一片汪洋的深海，他分离游荡在其中，拼了命地不让自己沉入那幽黑深不见底的苦难场所，彼岸就在眼前，只是并不知道到达彼岸的时间。

唐默独身一人奋斗在一线城市，从小福利院长大，从未体会过亲情的温暖，但却也因此而感到无比的自由和轻松。

且同千千万万奋斗的年轻人一般，总是幻想着未来的蓝天，未来的美好。

他不会放弃自己，至少现在。

小毛驴在经过长城宾馆的时候突然熄了火，唐默抬头看了眼漆黑夜空中那刚刚隐现出来的亮月，心中并未感到烦躁。

这毛驴跟了他三四年了，也算是个老古董了，平常日子里动不动就闹罢工，对此，唐默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下车，首先拔下车钥匙，打开后座检查起来。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唐默那双狭长眼睛的眼角缓缓流下，滴在冒着热气儿的油柏马路上。

附近正在施工的明达地产商，为了加进工作进程，马不停蹄的日夜工作。

耳边是施工方的机器轰鸣声儿，眼下是罢了工的祖爷爷，修了许久不见好的唐默着实有些心烦。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唐默将心一横，把刚从小毛驴上拔下的车钥匙往自己包里一塞，小毛驴车推到一旁，只身一人往出租屋赶去。

此地距离出租屋仍旧有个十多分钟的路程，渐渐拐进胡同，耳边没有了繁华马路上车鸣声儿。

唐默拐过长城宾馆后门，呈现在眼前的明达房地产的机器声儿愈发大了起来。

此地本就没有路可走，倒在一旁的警戒路牌因为施工的混乱，早已经倒在了一旁。

站定在漆黑夜空当中的唐默，昂起脖子往前方看去，黑黝黝一片，也并未见到一个人影儿。

看着前方的宽阔，依稀隐约出现在尽头的出租屋灯光，心中欢喜起来。

一米八八的健硕身材，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诡异。

唐默迈着大长腿走进施工地，打算顺着这条路穿过去，节省回家的时间。

经过警戒路牌的时候，唐默并未留意到，这里的施工地此时正漆黑一片。

走入其中的唐默心中莫名的有些后悔起来，但望向眼前不远处的小区灯光，心中便又镇定下来。

脚下是坑坑洼洼的感觉，不远处明亮的施工地，墨绿色的幕布在灯光和黑暗之中显得格外靓丽。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儿巨响，唐默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施工地，只见恍惚之际，一个人影儿从顶楼钢管架上坠落。

因为距离的原因，唐默并未听到接下来的声音。

此时，整个施工地的灯光全部熄灭，唐默只是觉得脚下的大地开始慢慢发烫起来。

发烫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知道一阵儿钻心的疼痛传来，唐默立马明白了什么。

可是再低头看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一阵阵儿刻骨铭心的疼痛传至心底，昏迷在施工地上的除了从顶楼坠落下来的民工外，还有一度不曾为人发现的电缆堆中的唐默。

因为施工的问题，工人手误触碰到了总电缆，导致整个电缆线路发生了不可逆变的损害，连接在大楼上还未使用的电缆，此时其中正流动着大量的巨额电流。

因为天黑的原因，唐默并未看清脚下的路，加之倒下的警戒路牌，让唐默一度肯定的认为，这是一段安全的路。

奈何上天弄人，第二天天大亮之时，也并未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倒在电缆堆中的唐默。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空中坠落，唐默的脸色经过一夜的风吹雨打，却并未有一点苍白，一点痛苦。

唐默只觉身体肿胀万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着实吃惊不小。

明晃晃的迷彩在他眼前飞速晃动着，散落在地上的是八别式手枪，粗略估摸大概有个百十来把。

唐默从地上起身，不敢相信地下意识揉揉眼睛，偌大的操场当中，三五成群的男人裸露着上身，在风沙飞扬的操场上挥洒着汗雨。

还未等唐默想明白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紧接而来后脑门突然传来一阵儿剧痛，回头，只见一浑身肌肉的大眼睛英俊男人，正皮笑着看向唐默。

“你丫的原来在这里偷懒，臭蛋，昨天逃了一天的课，晚上连宿舍都没回去，想来又是泡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