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你都没死我为何要死

年关将至，洋洋洒洒下了好些天的雪，向阳村一片萧条，就是往日出来打闹的孩儿也都闭门不出围着火炉子磕着瓜子无聊的数着日子过。

一农家破旧的小矮屋里，九十岁的小男孩一手拿着一个硬邦邦的馒头，一手端着一碗清水，几乎哀求的对着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阖的十三四岁女孩说道：

“姐姐，你快醒来吃点东西吧，石头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只是，男孩的话刚落下，一穿着大红袄子的中年少妇便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一把揪住男孩的耳朵并拽着他往外走，咆哮道：

“死兔崽子，不知道今天过小年家里来客，还不赶紧烧火去。”

小男孩极力的反抗挣脱着少妇的钳制，尖声道：

“厨房不是有我娘吗。”

“有你娘怎么了，有你娘你就想偷懒不做事了。”

少妇双目一戾，恶狠狠的说道，而后看向奄奄一息的女孩儿上前用力一拽，那女孩儿就这样被拽下炕，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姐……”

石头豆子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嘶吼一声，连滚带爬的去扶女孩儿。

“老大家的，好了没，莫要让张家等久了。”

门外突然响起老程氏的大嗓门，石头猛地一个哆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身过来撑开双臂如护小鸡那般护着女孩戒备的叫道：

“你们要做什么？”

今天可是张员外下葬的日子，村里有这种习俗，而且只有大户人家里死了人才会买尸体殉葬。还必须是身子干净不超过十六岁的女孩子，说是到了阴间会有人伺候且给家族积福德。

“娘，这小畜生力气大的很，你找人来帮帮忙，免得耽误了人家吉时。”

李兰气的牙痒痒，对着门外的老程氏吆喝一声，说着就捋起衣袖再次拽过石头，阴测测的哄道：

“反正救不活了，死了还能卖上几两银子，大伯娘会给你做件新冬衣过年，也好让这短命鬼死的安宁。”

李兰这话落，老程氏便带着自己老伴程先走了过来，瞅了眼还热乎的尸体，很是满意的一个对视，然后两人便去拖那尸体。

“不要，姐……我姐没死……”

石头急的手脚并用，哭的撕心裂肺。奈何他本就营养不良，哪里抵得过李兰的力气，没几下就被李兰甩到一旁，额头磕到床脚，当下磕出一个窟窿，鲜血汩汩而流。

……

程安夏浑浑噩噩睁开眼睛，入眼一片洁白，自己像是一只死猪那般被人在雪地里拖着走，寒风透过单薄的衣襟灌了进来，她冷的直打哆嗦。脑海猛地一阵刺痛，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眸底一片清明。

掀眸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两人，冰冷出声：

“放手。”

因为虚弱，她的声音没有一丝威慑力，可拖着她胳膊的两只手还是僵住了。程家当家的程先垂眸看了过来，随即心中一个咯噔便松开了程安夏的胳膊，颤颤巍巍道：

“你……你……你没死？”

一胳膊得到自由，程安夏似乎恢复了一丝力气，利落的甩掉老程氏的手，寒声道：

“你都没死我为何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