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个厨子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人问过这么一个问题。

江湖是什么。

有人回答道，是心。

有人追问。

江湖人是什么。

有人回答，走不出心的人。

——序

江湖是一片湖泊，里面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总有人一夜出名而闻名天下，也总有人在某天就这样默无声息得死去，这是一个普通却又不普通的江湖，因为这个江湖，总有些不一样的云彩。

就比如杭州城地界儿，就有一个怪人，也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姓百，叫晓生，全名百晓生，目前在江湖中的地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没干过什么大事，倒是穿着儒生衣服拿着铁口直断的牌子四处乱骗钱，且各种事情都爱参一脚，在杭州这一块儿的江湖人给了一个诨号叫“百不晓”，还有不知道是谁配的打油诗一首。

有道是：

铁口直断断金银，儒生衣裳裹疯癫。

招摇撞骗闯江湖，百事不晓唯晓骗。

不过百晓生却觉得要为自己平冤，百晓生自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纯净只想一门心思睡觉数钱的好人，顶多，算是却总被委托一起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总是碰到些稀奇古怪的人，然后总是被人误会。

而今天碰到的事情，依然很奇怪，请各位客官老爷看眼前这位男人。

这男人一身白色衣衫，头戴白色头巾，一张脸满布皱纹显得苍老，但是眼中精气很盛，一双大手骨节分明，显得极有力量，他此时正面色虔诚看着眼前，熟练得用铁锅翻炒着，铁锅里传出来阵阵香气，那菜色泽黝亮，泛着油光，让人食指大动。

一看就是个好厨子嘛，事实上这人还真的是个好厨子。

你可知道杭州飘香楼？

那可是杭州第一酒楼！

而这个男人，就是这飘香楼的第一主厨，外界都传闻他叫嫖师傅，嫖师傅的三绝更是享誉整个杭州城。不过说是说三绝，其实大家知道的也就只有一绝，百转挂月，至于其他两绝，除了嫖师傅以及嫖师傅的朋友，估计也没人知道了。

这唯一的一绝是怎么传出来的呢？传闻当今圣上曾有一次微服私访来到杭州，吃了一次嫖师傅的百转挂月，几个月都忘了其他菜的味道，在杭州飘香楼流连忘返，最后更是给了嫖师傅一个金字招牌。

这一绝才算是真正有了名声，其他两绝，却是一直无人有缘能吃到。

至于他姓不姓嫖百晓生是不知道，但至少百晓生知道的是，他是十年之前华山论剑的最终赢家，一手铁拳打败各路英豪无敌手，拳出如龙掌出如虎的“龙虎神拳”，但在华山论剑之后便神秘失踪的一代宗师。

恩，然而这近乎是江湖明面上的第一人，华山论剑的赢家，上了非诚勿扰也是众女嘉宾争抢对象的终极高富老，现在，正在飘香楼之中给各路客人炒着菜，做着一个厨子，虽然是一个最顶尖的厨子，但也是真的令人瞠目结舌。

“那啥，嫖师傅？”百晓生想了半天，最终决定先行出手，抢夺话语主动权，要知道，这次来百晓生可是背负了重大任务的，这可是白银三千两的单子！

嫖师傅却是不为所动，似乎压根没听到百晓生在说什么，只是不停翻炒着什么，神情真的极为专注。

百晓生满脸尴尬，却不得不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恩，小生是百晓生，可能前辈不认识我，但现在在江湖还算略有薄名。前几天呢，有一个人委托我来找你，他自称是你多年未见的老相好，啊呸，好兄弟，想找你在今夜子时在兰亭一叙过往。”

厨子还算不为所动，却是开始拿起盘子装菜。

百晓生有点生气了，好啊，你不听我说话，那就别怪我了，告诉你我百晓生闯荡江湖，靠的就是一张嘴！

“讲道理你不能无视我啊，我跟你讲好歹我也是听着你的传说长大的一代人，话说以前说书先生说你长着一十八条手怎么现在只有两条了，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九九归一？还有我和你讲你的脸怎么皱得跟屁股一样，你知道最近小孩子里面流传着一个游戏叫做屁股先锋么……”

百晓生这人是天生长了一张欠扁的嘴，一路叽叽歪歪个不停，换谁来估计都得给这人来几大嘴巴子抽的他连他爸妈都不认识。

可这厨子却是丝毫没有动气，有道是“顾视清高气沉稳”，这厨子竟是得了几分精髓，一点不为外物所动，这百晓生说得嘴皮子都快破了，也是没有丝毫效果。

百晓生鼓着腮帮子挠起头发，却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这厨子说话了，这软得不听，难道还得来硬的？真来硬的，就自己这三脚猫功夫，没两下估计就得扔到西天去了，为了三千两不要这条命，这事百晓生这种自认为聪明人的人可干不出来。

可足足三千两啊，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为了这些银子，百晓生那真的是硬着头皮强上了。

“前辈，那个。”百晓生刚想说点什么，厨子却是装好了菜，重重放在桌子上，把百晓生吓了一跳，终于停下了嘴巴。

厨子笑了笑，皱纹显得他愈加苍老。

但是口里的话却一点都不显得老态，说话口气极为霸道，但是说出来的话就有些令人咋舌了。

“尖椒回锅肉，吃不吃！”

“吃！”

百晓生可不傻，飘香楼主厨亲手做的，怎么也得吃。

……吃了一顿回锅肉，百晓生回忆着味道，觉得这飘香楼主厨嫖师傅的手艺还真的不是盖的，这一顿回锅肉给他炒得那是一个绝了，那味道，啧啧啧。

“那给你委托的人，应该还给你说了什么吧？”

嫖师傅却是主动问起了百晓生。

百晓生点点头。

“对的，他还和我说了一句我听不太懂的话，叫什么红月再出江湖，君若如何？”

嫖师傅敲了敲桌子，一脸淡定自若。

“呦，当年被我屠了全教的狗东西又敢出来？你且等我一会”

百晓生暗暗咋舌，这位十年前的论剑第一还真是个凶人，动不动就是屠屠屠屠，小生可真的好生害怕。

嫖师傅随手扯下头巾，出了厨房，留百晓生一个人坐在厨房内。

百晓生叹了口气，暗道自己也不知道搭上了什么事情。

凭着直觉，他知道，这次真的走入了一个麻烦当中喽。

早知如此，那三千两不然拿去喂狗，我百晓生的命可是很宝贵的啊，万千少女都等着我去拯救呢？

百晓生现在就希望那人别是捉弄这个老前辈。

天知道这个彪悍得江湖传奇，会不会给自己两拳头，打出两窟窿。

天下武人分九品，一品之上入陆地神仙，金刚不坏，指扣长生，天人合一，浮生三千。

这江湖传奇，大概已经金刚不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