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神香 第1章 钓鱼的人

寂静的皇城根边上，躺着一条悠久的古玩街，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在那，也许从有古玩开始，也许从有历史开始。

秦瑶伫立在四处散发着古色古香的一个小院里，青草花圃，黛瓦青砖，一方池子里太湖石婀娜有致，似饱饮了历史的香醇，让人意醉心熏。木栏雕窗，仿佛隽永着古典的厚重，一时间竟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也许还是梦吧，秦瑶如是想，这些日子，她总是做着奇奇怪怪的梦。

“噗通”一尾锦鲤腾身而起，跃出池塘的水面，偷抹了一片月光，随即又消失了。

秦瑶这才看见院子还有一个人，一个风逸俊朗，面带不羁的男子。

“这个狡猾的东西。”似乎根本没有在意秦瑶的忽然出现，男子只是有些叹息上钩的鱼又溜走了。

西斜的下弦月光下，男子一半的脸被阴影遮挡着，彰显出另一半的棱角分明，倒像是一张刻意勾勒的素描画，自然而妥帖。

“请问，你是在钓鱼吗？”秦瑶有些好奇地走近，也许是经常做着诡异梦的缘故，她倒是并不害怕自己梦里的人。

男子只是轻轻地点头，视线依旧落在鱼竿上。

秦瑶仔细一看，诧异道：“没有鱼饵和鱼钩，怎么钓鱼？”

“嘘”男子坐落一个噤声的手势。

折射在水中的月光忽然变得异常的柔和明亮，缓缓地在鱼线的末端竟然团成了一团，光团在水中上下起伏，不停地引诱这摇摆的锦鲤。

忽然，男子一扯手中的鱼竿，鱼线顿时被提出了水面，而让秦瑶惊愕的是，锦鲤竟然也跟着“游”出了水面，用游字应该最为恰当，因为秦瑶见那尾锦鲤在空气中跟着鱼线末端摇曳，仿佛依旧是在水中翱翔一般。

“咕”锦鲤在空中张大了嘴巴，随即吐出了一个气泡，气泡缓缓地裹住了鱼线末端月光凝结的光团。

男子放掉锦鲤，将晶亮如夜明珠般的光团拿在手里。

“碎裂神……意识离体太久，恐有性命之虞，再者，你意识不全，会产生幻觉，还是早点回去吧。”男子脸上挂着一丝浅笑。

“你是谁？你说什么？”秦瑶有些惊惧地看着男子靠近自己，浑身上下却丝毫无法动弹。

“闭上眼睛，送你离开。”男子的声音仿佛能安抚人的灵魂，秦瑶乖乖地闭上了眼，只觉额间传来一丝冰冷，眼前就黑了过去。

王诩把鱼竿收进宽大的袖子里，平稳而安逸，打了一个睡意浓重的哈欠嘀咕道，“明天应该就会来了吧。”

清晨的野稗斋有些清冷，王诩坐在正堂里仔细地将一团稻草塞进一张白布里，扎成一个晴天娃娃的样子。

“草叔，这个怎么样？”王诩抬起俊俏的脸，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几分。

“是人偶？为何没有五官？”憨厚的中年人有些疑惑。

王诩抬头看向窗外，似乎在等待什么，自顾自地道：“应该快有了吧。”

野稗斋坐落在古玩一条街的最深处，偶有客人光顾也是稀稀落落，秦明真不知道为什么王诩会将自己的古玩店选在这里。

作为大学同窗，毕业之后虽各奔东西，但是王诩和秦明是本城人，也就待在了这座城市，关系自然要深些。

看着装潢考究，颇有古风的二层野稗斋，很容让人联想到家世显赫的贵公子毕业之后，依靠着父母的财力，做一些闲散的事。

秦明却绝不会这样认为，作了四年大学同窗，但他对王诩的认知不会是肤浅的富二代三个字，过去的四年间，那些稀奇诡异的事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

门口木匾上上刻着一副对联“泰然雅致藏历朝野趣，顺心如意汇千年稗史”

秦明刚一踏进野稗斋门槛，就迎上了王诩和煦的声音：“你终于来了，一个客人都没有，可要无聊死了。”

“知道我要来？”

“不是，随口说说，随便进来一个人，我都会这么说。”一丝狡黠闪过王诩的目光，秦明也没有多想，被王诩拉着坐了下来。

“信阳毛尖，尝尝。”说着，王诩伸出修长的手指提气紫砂壶在斟满一杯，碧绿的茶尖在杯中旋转一周随后又上下沉浮，最终停在了杯底。

王诩的优雅让秦明的内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端起茶杯小酌一口，“其实这次来是有件事请你帮忙。”

“哦，什么事？”王诩饶有兴味地看着秦明。

“唉，我有个堂妹，在艺术学院学美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做噩梦，白天也是浑浑噩噩，像失了魂似的。去了几家医院，医生都说没办法，找了心理医生，也没有太大的效果，好像说是精神有点问题。她年幼便失去了双亲，说来挺苦的。”

秦明放下茶杯，眼神中掩不住的忧伤。

“嗯，你把她带过来吧。”

秦明没想到王诩答应得这么爽快，立即起身：“她就在车上，我马上去带她过来。”

不一会，一个扎着马尾亭亭玉立的女子就站在了王诩面前，只是放大的微微放大的瞳孔略显失神，站在原地就好像在发呆似的。

王诩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女子眼珠转了转，但是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她叫什么？”

“秦瑶。”

“嗯，好名字，有工作了吗？”

“才毕业，还没开始找，就出了这档事。”

“那男友呢？”

“没有吧，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嗯，那就把她留下来吧。”

秦明听得一噎，两眼瞪得老大。

王诩脸上泛起一贯温柔的笑容：“别想太多，她命有异数，只有待在我这里，才可保平安。”

“这……”秦明有些犹疑，他信任王诩，但万事总有个期限和说法。

王诩似乎也看出了这点，放下茶杯，凑到秦明跟前，“正常的人意识是完整的，秦瑶因为某种刺激所以意识分裂成碎片，其中有三片已经丧失，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浑噩。”

“那……该怎么办？”大学时代的那些诡异事纷纷涌入秦明的脑海，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