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华

“为什么？”

天空很浑浊，下着雨。雨很大。

“我不是被废弃了吗？”

“身体好痛。”

……

一个在尸体堆中间的男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天空。

恩，相当陌生的天空。

周围的尸体穿着各式各样的铠甲，地上满是武器和别的什么东西的碎块，血水和残肢混在了一起。腥气还有铁锈的味道和雨水的气味混在了一起了。

男人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虽然被雨水浸透，多少还算整齐。

“哧——哈哈哈哈！”穿着西装的男人对着天空愣了许久，最终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现状，清楚的不得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他之前所在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类型也好认的很。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

“自由的味道！”

男人用力的吸了一口这满含着铁锈血腥以及雨水味道的空气，有些刺鼻，但是他并不介意。因为在自己醒来之前，自己只不过是个容器罢了，某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神明丢下的容器罢了，虽说是神的容器，但也只不过神明在人间临时使用的的一个凡胎而已，也就是一个普通的肉身罢了。

只是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到了这个不同于之前的世界，然后又因为某些原因在这个本来应该自然降解的尸体里生出了意识。

本来还一脸笑意的男人僵住了，对啊。那又怎么样？那我算什么？我是什么东西？

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是不会自己产生灵魂的。

脑中一片混乱。

“难道是……”

男人又一次抬起了头，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记忆很模糊，他想说出自己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名字，可惜的是，他根本不知道。

他只不过是一个躯体而已，虽然脑中残留着大量的知识，却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原来主人的记忆。一丝一毫无论是名字，或者是别的什么。

咧开嘴本来想笑的男人却无力的跪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眼泪混着雨水落在了地上，这里很荒凉，没有一点点动静，除了雨水的雨声和他还有他的哭声，剩下的就只有这数不清的尸体。

男人哭了一会，就瘫软在了地上，瘫在血水雨水混上泥土和出的稀泥里。

他能站起来，也有力气站起来，只是……现在他没有理由重新爬起来。

一个被遗弃躯壳产生的意识，或许是偶然，或许不是偶然，但是……那有什么意义呢？自己甚至没有名字。

男人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现在一片混乱，他正看着面前的一个尸体，而那个尸体张着嘴也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同的是，男人的眼睛里是迷茫，而尸体的眼睛里是死前的恐惧和痛苦。

时间过了很久，雨渐渐地小了，夜晚很冷，男人湿透的身体慢慢的变冷，开始打颤，他觉得自己如果再这样躺下去，重新变成尸体的可能性很大……再接着就是和对面这个死不瞑目的老兄一直对望到腐烂为止。

于是，他很没节操的站了起来，被雨淋了这么久，已经想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力气再发疯了，脑子的温度已经被这雨水和夜晚的寒冷完全冷却了。

就算继续待在这个地方冒着雨演哑剧也不会有观众。

“真冷。”

男人开始在这一地的尸体里寻找有用的东西，可惜除了破碎的武器盔甲旗帜，就是凝固血污和尸体残骸。没有一点点能够取暖的东西，金属的盔甲没有任何意义，经过雨水冲刷的盔甲再经过夜里的低温这么一冻，温度和冰块几乎没有差别。

一望无际的黑暗，这身体的视力算是非常优秀的，但是现在只能依稀的摸索到这尸体的轮廓，依靠透过乌云产生的微弱光线，把他周围的尸体全部都摸索过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摸来摸去就只有冰冷的尸体和破损的盔甲。

“哎。”

摸来摸去没摸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说老实话他很沮丧，他以为能摸到什么金币之类的东西。但是结果让他很失望，并没有而且大多数武器看起来相当劣质。起码在他看来是这样的。虽然他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呢他大概得到了一个讯息，这些人的装备基本没有一样的所以应该不是规范的军队否则也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死在野外没人管，这些尸体可能在他摸索之前就已经被别人率先洗劫过了。

男人在一个年轻人的尸体上脱下了还算完整的一个金属胸甲，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在另一具尸体上找了一个皮腰带，戴在了自己身上，找了一个看上去比较新的长剑挂在了腰带上。又找了双大一些的靴子套在自己原来的鞋外面。

现在的妆容看上去也没那么奇怪了，卖相已经和地上的那些尸体很相近了。他正在融入角色，既然没有死的念头和勇气，那躺地上发脾气也没什么意义了毕竟这里一个看他发脾气的活人也没有，最重要的是有关他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已经放弃去思考了他决定接受现实。

命运既然在这里摆着，接受就好咯。

事到如今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也不算没有收获，起码已经基本冷静了下来。还得到一个劣质胸甲，劣质长剑，还有一双劣质的靴子，还有一条不错的旧皮带。

他在寒冷的雨夜里行走着，顺着那堆尸体延伸出的脚印蹄印慢慢的走着，暂时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算是完全浪费时间，他在想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名字。他还没有名字……

他应该是有名字，完全记不起来。

想着，走着。

直到他看到了远处出现了亮光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小轮廓，地势也渐渐地变得开阔了起来。

他想着，大概是村落之类的吧，先进去看看，如果没错，那在那里先停留一段时间，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大概十分钟以后，他到了那里，看到了一个不算很哨塔，上面站着一个两个人大概是值班的岗哨，有一个靠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

那个醒着的岗哨看到了淋得和落汤鸡一样的男人以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看着他走了进去，没多说什么，就打了个哈欠接着站岗看着前方一片漆黑的雨夜。

依然是在苦苦思索自己的名字的他，在这个小村子里慢慢走着，一户户家门紧闭，或亮着灯或没有，他不知道时间，但是夜已经很深了。

“你……是昨天的那群佣兵？”一个故意压低的低沉的声音从男人的身后传来。

他回头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声音的主人正藏在黑色的斗篷里，戴着黑色的兜帽，看不见脸。

“佣兵？”他看着那个藏在兜帽里的人，很庆幸自己听得懂他们的话，还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下一秒，兜帽里的那个人似乎叹了一口气，再接着，就是一把细长的剑朝着他刺了过来。

完全没有思索的时间，这把长剑的动作太快了。

更没让他想到的事情是，他的身体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提起了剑迎了上去，剑与剑之间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再接着就是刺耳的摩擦……两把剑擦着火花分离开来。

雨里的男人和兜帽里的男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的表情似乎是差不多的，都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兜帽里的男人是意外为什么自己的剑没有成功的刺进心脏。

而雨水里的男人，没有想到更多的事情，只是惊讶……

想起来了……就在金铁相交的一刻，他想起来了。

名字……

那个被某位神明和这个身体一起丢掉的名字。

他叫林华。

一个太过平凡的名字，林华很开心，他笑了，握着剑顺着身体的感觉，笑着挥起剑来，朝着那个兜帽砍了过去。

铿……铿……铿……一下接一下，完全是用蛮力往下砸。

带着笑容挥剑的林华死死压制了那个在兜帽里的男人。

咔！

在相互碰撞了数次以后，林华的剑断了，这把在尸体堆里捡起来的剑不是特别意外的断掉了，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兜帽下面的样子，黑色的面罩遮住了脸，但是面罩之上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一双银白色的眼睛。

林华把手中的残剑丢在地上。

“我不打了。你还打吗？有事要说你就带路换个地。你这样子是不想被太多人发现吧。”林华看着兜帽男笑着说道。

现在他心情还算不错，比刚刚在死人堆里演哑剧好多了，起码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兜帽男抬起了头注视着林华，点了点头，转身一跃跳上了房顶，又跳到了另一个房顶上。

林华看着兜帽男那飘逸的动作，也向上用力一跳抓住了房檐，翻了上来，观赏性并没有兜帽男那么高。

兜帽男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翻上了一栋木屋的，从窗户翻了进去，而林华这就满了不少，在他刚刚翻进窗户的时候，之前和他交锋的那把剑就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和那群佣兵有什么关系？”兜帽男把自己的兜帽和面罩都翻了下来，露出了真面目。银色的瞳孔浅灰色的头发，还有细长的耳朵……

“精灵。”林华看着前面的这个拿剑抵着自己脖子严重威胁自己生命安全的精灵，笑容更浓了。

他开始喜欢这个世界了，没有原因，只是觉得喜欢。

林华慢慢的把剑从脖子上推开，然后把身上那捡来的胸甲脱掉扔在地上，露出了自己的西装。慢慢的踱步，观察着四周，这里像是……客房之类的地方。

“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只是因为一些个人的原因被丢在那堆尸体里。如果那些死人是你说的佣兵，应该已经没活人了。”林华甩掉了捡来的靴子慢慢的说着，脱下了外套拧着水。

“那堆死人的武器看起来很不怎么样，水平就和刚刚断掉的那把剑差不多，满地都是武器和铠甲的碎片，我想应该是和高于自身水平太多的人战斗过了。”

精灵提着剑看着正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如果没猜错，你应该再找什么东西吧？放心，不管你在找什么，应该都还没损坏。那些尸体附近只留下了与那群尸体相称的垃圾。”

“人类，你以为你懂得很多吗？”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你的意思是知识的话。我还是很有信心的，精灵，你试着说一句你的语言。”林华相信这具躯体脑中所留下的记忆中的十数种精灵使用的语言里应该有与之相匹配的语言，因为他觉得绝大多数的精灵语言都有相似的地方。

精灵嗤笑了一声开口说出了一句精灵的语言，听起来比人类的语言更加悦耳、古老。

林华听到精灵的话以后，思索了一下，用同种的语言回答了他一句。

“你应该是叫托弥是吧，我叫林华。”

“林华？你为什么会精灵的语言。”

“放心，我对精灵没有恶意。至于精灵的语言是我在很早以前学习的。”林华放弃了拧干身上的水，湿的太彻底了。

托弥没接着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脱掉了斗篷瘫坐在床上。

“精灵，你是想找什么东西吗？我有看到车轮的痕迹延伸出去……”

林华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可以帮你打架，只是我有很多东西要问你。”

精灵一句话都没说，而林华却跟话唠一样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不能怪他，他只是……只是想说说话而已。他确实是很希望这个精灵能够好好的和自己交流交流，这个世界他还陌生的很，就算会个几种语言也没办法这么快就了解这个世界的大概构成。

他获得了绝对的自由，从灵魂到身体从头到脚，都完全属于自己，没有亲人、爱人、朋友，甚至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这样也就没有了归属感，没有了活着的实感，这样很危险。脑子存着相当大量的知识，但这些知识却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或许有相同的地方，总归是不同的。这个世界的东西要重新学起，从最基础的开始。如果他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慢慢的去摸索，然后从别人的嘴里一点一点听过来，最后的办法就是找一个这个世界上的人，自己一句一句问个明白。

从第一眼看到那些尸体的装束到现在看到这个精灵以及建筑材料和时代风格，他就大概能够从记忆里找到类似的世界，简单的来说应该就是剑与魔法，战争和更多的战争，这种世界类型按理来说应该是充满纷争和战乱。

“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类？”托弥试探着问了一下，因为这个精灵确实是没有见过像林华身上所穿着的装束。

“显而易见，我来自远方。就我个人而言是非常欣赏精灵这个种族，强壮、敏捷、长寿、还有英俊。”

林华是认真的，他对精灵的好感是纯天然的，这些感觉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别的世界的神明和这个身体留给他的。在他看来，也没必要去抗拒这种感觉，比起人类，精灵这个种族确实优秀了不少，比人类更加强壮敏捷长寿。也因长寿给精灵带来的智慧，相对人类而言于精灵这个种族更加的有智慧，智慧来源于经验，而人类的优势就是他们更加的会变通，精灵比较……古板。

“多谢你对精灵的赞赏，只是你想问些什么？有些东西……我不能对人类说。”

托弥听到林华对精灵的夸赞，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没多久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小时候他的母亲告诉他，大部分人类都非常善于欺诈，不要轻易的去相信人类。人类靠近精灵总是有特别的企图……据说最开始人类是没有魔法的，而如今人类魔法的基础就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从精灵这骗走的。

当然，在这一段故事上托弥还是抱着怀疑的，他不相信最富有智慧能掌握魔法的精灵会被人类欺骗，以至于被骗走魔法。

他担心，这个人会不会想知道一些精灵的事情，人类总是会想知道一些精灵的事情，无论有什么企图。

“你的担心很正常，我只是想知道一些，这片土地的东西，历史，还有构成这些历史的组成部分。我想了解这个地方，只要你觉得回答有难处的地方，都可以不回答。”

“这样就行？”

“这样已经足够了。”林华个人非常感谢托弥这个精灵，他的剑让林华想起来了这个身体所擅长的战斗，还有这个身体的名字，也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有恩报恩没事找事，挺好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很好的适应，这个身体应该远不止这点程度，他需要更多的战斗来唤醒这个身体的能力恰巧现在刚好有这个机会。

“如果可以，托弥，我现在想把自己弄干净一些如果你能帮我弄一套干净的衣服，顺便帮我弄一个质量稍微好一些的武器……”

托弥抢在林华说完话之前就给予了回应。

“我现在就去。”

精灵带上了斗篷扣上兜帽就从门走了出去。

“年轻……”林华觉得这个精灵没有一个精灵的稳重，原因只可能有两个，一是这个精灵的性格如此，二就是这个精灵太年轻了。

在林华看来应该就是年龄的问题，在现在再回想一下交锋的时候，托弥的剑给他的感觉，很好形容，就两个字，耿直。

太过耿直了，没有一点点需要思考的地方，甚至在交锋的第一瞬间就被林华压制住了，托弥很有力量，那是精灵的身体，力量肯定在人类之上，林华的这个身体是以人类为蓝本创造出来的，但是许多部分经过的强化。现在他能发挥的力量其实是和托弥差不多，但是一旦打起来，就会像刚才的样子在林华的剑断掉之前完全的被压制。

这个精灵不擅长战斗，会被林华压制的原因就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

应该就这么个情况。

托弥出去了没一会，就有人敲门了，在林华开门以后看到了一个大概十一二岁围着围裙戴着袖套，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小女孩，看到开门的林华以后吓了一跳，因为林华看上去也挺可怕的脏的可怕身上都是掉在尸体堆里所沾染的泥污血污，还有一些臭味。

林华接过小女孩给他的衣服以后，小女孩头也没回的跑了。

又过了没一会这个跑掉的小女孩又艰难的提了一大桶水上来，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这个木桶太过笨重了。

接过水桶以后林华向小女孩点了点头。

“谢谢。”

小女孩也向林华鞠了个躬，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发出了嘶哑的啊啊声，小女孩很快的就跑下了楼。

这一桶清水很快就被林华身上擦下来的污垢弄的浑浊一片，他看到了那个小女孩脖子上的伤痕，看上去是非常旧的伤，他知道这个世界肯定也没有什么儿童保护法，就说明人口是可以买卖交易的，这个小女工是个哑巴，如果不是那么凑巧刚刚好伤到了声带，那就是被人因为某些原因弄哑的。

差不多擦干净以后林华觉得清爽多了，换上了一套亚麻的衣服，还有一条不知道是用什么队伍的皮做的裤子。甩掉了那双捡来靴子里的水大概的擦了一下就套到了脚上。

不算多舒服起码是干的。

林华待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整理着自己从醒来到现在的所有事情，最开始醒来那种混乱的思绪已经完全的消失了。

雨小了乌云渐散，他也看到了天空的颜色。还没让林华感慨几秒钟，戴着兜帽的托弥就从下面翻了上来，甩了林华一脸雨水。

“给你，剑。这是这个地方最好的。”

接过剑看了一下，比之前从尸体里面捡到的那把剑好了许多，起码没有这么容易就断掉。

他拿着剑挥舞了一下，平衡感和分量也都还行。是一把不错的剑，除了这个，林华还在托弥的手里看到了另一件斗篷。

“你究竟要找些什么，年轻的精灵。”

“我……我的妹妹。”

林华的手摸着托弥刚刚交给他的剑，坐到了床上看着手中的剑，缓声询问着精灵。

“说清楚一些，我能帮你更快的找到你的妹妹。”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时间大概是一年半之前，他所居住的村庄遭到了人类的掠夺，那个时候他不在家里而是外出打猎了。按理来说，在精灵的地盘上，是不会有人类敢进来冒险掠夺。

因为精灵的国度里，是没有俘虏这一说法，在精灵看来，只要有人类触犯了他们的禁忌，就应该直接处死。这很严厉，但是很有必要，精灵的寿命很长，相对的，新生儿的出生率很低，人口维持的很平稳，每一个精灵都是重要的族人。无论来的是什么水平的人类，只要有精灵因为人类牺牲了，这就是很大的损失，人类就像蟑螂一样的繁殖，越来越多。虽然脆弱，繁殖能力很强，如果要比数量精灵族就算多个十倍都不足人类数量的十分之一，从族群数量的珍贵程度来看，就能比较出问题。精灵对边疆的保护是非常严苛的，总会有最精英的士兵巡逻。

在边疆之外也有约莫千里的人类禁区，所有的人类王国和精灵的王国已经有所约定，只要人类不越界，精灵就永远不会越界。

只是，这只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约定，无论多么强大的国家也没有办法完全的约束子民的行为，而有一部分人类对精灵这个优雅而长寿的种族早就觊觎已久。

精灵很漂亮，有人喜欢而且掏钱想买。

那么说来这样条件就达成了，这是生意的条件，有需求，那就有途径。捕捉精灵作为玩物的途径大体上来说也就只有两个，一是直接对在人类国度的精灵下手，直接绑走关在铁笼子里，就算精灵比人类强壮许多，普通的精灵也没有办法徒手打开铁笼子，除了这个途径，另一个办法就是深入精灵的疆域，跨越千里禁区，对处于精灵疆域边界的小村庄动手，只要得手一次，可以说是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可以直接退休，因为在疆域之外的精灵极难捕捉，敢离开国土精灵不是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就是人数众多，而且这样的精灵就算遇上了，也是一场恶战，而这种处于边界小村庄里的精灵就不一样了，这是精灵的平民，也就是普通人，稍微强一些的武者战士就能够制服，反抗能力弱的很，就算是拿去拍卖价钱也都会高出许多，最重要的是有孩子，无论男孩或者说女孩，精灵的孩子价格远在成年精灵数倍之上，不为什么，因为总有些很有钱的人有这个喜好。高收益也伴随着高风险，只要运气不好被巡逻队发现了，无论你这支队伍是几十人还是几百人，都会被统统杀光。如果运气好，没碰到巡逻队，那只要搞定村里的几个守卫就能肆无忌惮的掠夺一番。

精灵处于边疆的巡逻队是精英中的精英，数量有限，在每个大大小小的村庄驻扎足够的士兵全天都保证安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万幸的是近千年来上人类深入精灵疆域成功掠夺精灵村庄并且掳走精灵的事件，总数不超过十次。

根据托弥说的话来看，对他们村庄进行掠夺的那些罪犯战斗能力不是一般的佣兵绑架团队能够比的，而且人数众多，村里的几个卫兵几乎没能抵挡多久就被杀掉了。除了他的妹妹，还有四五个人被带走了。那群人只挑选了村子里最年轻的最漂亮的几个精灵。把人抓住就匆匆撤走了，没有一点慌乱的样子。

“你啊你啊你……哎……”林华听了托弥的话以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精灵确实年轻，确实耿直，耿直到有点傻。

这傻人也是有傻福，能如此侥幸的跟了一年半，堪堪跟上也没跟丢，也没被人发现，如果和他不得不说是运气好的惊人。

林华从托弥的话里整理出了不少的信息，而现阶段用的上的就是有关这支掠夺村庄的劫匪战斗能力的推算，按照托弥的说法，他是绝对打不过他村庄里那些驻扎着的卫兵的，一个也打不过。但是呢，这些卫兵却都被那些进行掠夺的犯罪者们杀光了，人数悬殊，多多少少能看出实力的层次，而且一个团队里不可能所有人的能力都是同一个水平的，有高有低，就假设出手的人是团队里面中等偏上的，算是这些人靠着人数优势三个打一个。那算来人数应该是有数十人平均过去战斗的能力也是相当可观了，要知道林华早上爬起来的那堆尸体可是有两百人左右，铠甲和武器也有不少支离破碎的，撇去质量原因，杀人的同时能破坏掉你身上的武器防具，这样看来，这几十个人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搞定的。

“哦！”托弥立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很显然没有考虑到这里。

太耿直了！

而林华的打击还没结束，他接着厉声说道：“就算你能找到你的妹妹，还有你村子里其他的人，你能有把握就你自己一个对上几十个人然后带着你妹妹全身而退吗？”

“好，我们退一步来讲，就算你侥幸的，侥幸的把你的妹妹从别人眼皮底下带走了，你能保证你们两个人原路返回的途中不会再次遭遇这些拐卖人口的？”

“你跟了一年半的路程，你觉得回去能这么轻松？”

林华用力的把剑插到了地上，指着托弥说道：“你的运气很好，但是你知道你能用多久？人类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

还有很多事情林华没有言尽，他不想再打击这个精灵了。耿直成这样……怪可怜的。

“我……我……”托弥被林华这么一说，脑子里乱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复杂的事情，他只是觉得只要自己能跟上就一定能成功的把妹妹劫回来。可惜，他足足的追了一年半的时间也没有看到那群掠夺村庄的人，每次都是差了一两天甚至几天的时间，运气也都还不错，线索一直没有断。

“别我我我了，冷静一点。你不应该这么简单的相信我，我也不一定是好人，你更不应该把这么多事情都告诉我，我也可能只是那群拐卖人口的人留下来清理小尾巴的人。甚至我和你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编的故事，演一场粗劣的戏来骗你，你现在除了知道我叫林华以外还知道别的什么东西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华得啵得啵的一句一句接一句打击着年轻的精灵。

“人类是很危险的，你这样轻易的相信一个刚刚见面没多久还拿剑砍你的人更危险！但是……你的好运的确还没用完。”

托弥有些迷茫的看着林华，他还没有理清楚脑中回荡的那些话语。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托弥的肩膀。

“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感谢你的信任，你的妹妹还有别的那些精灵。我都会想办法帮你劫下来，然后送回你的那个小村庄。”

这个精灵是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一个好运而且耿直的精灵。林华没理由帮他，反过来想，也没理由不帮他。

既然没理由不帮他，那还是全心全意的帮一次吧，不然这个耿直的精灵迟早会死在人类的土地上。

“好好休息，我下去转转。”

重重的拍了一下托弥的肩膀之后，林华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留下了一个耿直的精灵呆站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