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连翘花的魔法

“亚馨,我的新娘,不要跑——”

“哈哈,快来追啊,追上了我才嫁给你!”

玫瑰满地的音乐广场上,我拖着蕾丝银纱的新娘长裙在前面笑呵呵地飞快跑着,后面有一个修长俊美的身影在笑呵呵地拼命追着我……

我边跑边回头看他:

哇噢——,多么漂亮的男生啊,有着一头柔软飞翔的金发,如芬芳的花朵盛放。

尤其是他的眼睛,异常俊美,黑色的瞳孔中映出丝丝幽蓝,像宝石一样光彩夺目明亮绚丽,让天上的骄阳也黯然失色,即使在没有星星的夜晚,他的双眼也能照亮整片夜空。

他此时身着最优雅白净的新郎礼服,如同从童话中走出的王子,坏坏的笑容十分好看。

这个拥有绝世美貌的男生,真的是我的新郎吗?

但是,我不认识他耶!我百分之千百地确定: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跟一个陌生人结婚呢?为什么我好像还挺开心?天地作证,我不是花痴呀,我不会仅仅因为对方长得超级帅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地闪电嫁过去!

“哈哈,亚馨,我终于追到你啦!”身体突然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我闻到了淡淡的像薄荷香一样的纯美男子气息。

我轻轻挣开来人,转过身去,看到了新郎帅绝人寰的脸,明明每个细胞里都是张扬的桀骜,可是当他的眼看住我的那一刻,里面的柔软像蜜糖般流动,生生不息……

他冲我笑得灿烂无比,如同在另一个时空里绽放成的明媚烟火,然后,他突地将我拦腰整个抱起,在地上拼命转圈圈……一圈……两圈……三圈……

这样转了几圈后,陌生帅哥轻轻将我放归了地面。

然后,他一把将我紧紧搂在怀抱里,激动地说:

“亚馨,我追你追得好辛苦,我追了你这么久,终于追到你了,终于娶到你了,我好幸福,这一辈子绝对不会放开你!”

紧接着,他就猝不及防地吻了上来,吻住了我的嘴唇。

Oh,my God!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我还完全没反应过来啊,还根本就没准备好……

等等!等等!不行!不行!不可以——!

可是,我的挣扎反抗完全没有用,陌生帅哥的力气好大,而且,他的嘴唇像带了电一样,逐渐地将我熔化……

音乐广场上人来人往,玫瑰、喷泉和小提琴声交相辉映,香波流转……

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来,把我们俩温柔地包裹在一起。

陌生帅哥的唇上有小连翘花的味道,狼族黄的诱惑,渐趋浓烈的甜酸,妖娆而清纯。

他用手固定住我的脑袋,把我吻得好深,我可以听到唇瓣碾转缠绵的动静。我的脸红得像阳光下的新鲜玫瑰,心跳如雷如鼓。

世界是一片绯色娇艳,香爱动人……

“扑通——!”正吻到至High之时,我突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痛得我醒过来。

“妈呀,真的好痛!原来我是从床上翻到了地上呀!”揉着摔疼的PP,我彻底清醒了。

“啊啊啊——原来我是在做梦!我刚才在做梦!啊啊啊啊啊啊啊——”摸着自己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嘴唇,我不由自主地疯狂大叫。

然后,我赶紧翻开床上的枕头——

Oh,my God!昨晚睡觉时枕头下压的小连翘花已经被压得乱七八糟稀里哗啦了。

“哎哟哟,我的宝贝馨馨,怎么啦怎么啦?叫那么大声,发生了什么事啊?”正在这时,爷爷急匆匆地冲进了我的房间。

我便抱起那一大捧的小连翘花,又失望又难过地大声质问爷爷:

“爷爷呀,您昨天说‘小连翘花隐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未婚的人晚上睡觉时在枕头下压着小连翘花,会梦见自己未来结婚对象的容貌,因此它的花语就是魔法。不过这并不是邪恶的巫术,而是善意的魔法’。可是我试验的结果就是——那个小连翘花的魔法一点都不灵耶,爷爷您骗我的吧?”

“呵呵,你为什么会判断它不灵呢?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是什么人都没梦到呢?还是没有梦到你想梦到的人?”爷爷慈爱地笑问我。

“我、我……我梦到的是……”我有点结巴了,脸上开始发烧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爷爷猜得没错啦,我就是没有梦到我想梦到的人嘛!

我昨晚之所以会做小连翘花的试验,就是想借此检验一下那个我已经暗恋了七年、想念了七年的人会不会是自己未来的老公嘛,为什么梦到的却不是他?而是,绝对地,从来没在现实中见到过的,很陌生的一张面孔!

哇呀呀,真的好失望,好难过,好伤心,好沮丧哦!

“哎呀呀,我为什么要跟爷爷您说我梦到的是什么啊?总之,我就是可以准确地判断:那个小连翘花的魔法就是一点都不灵!”

不要,我不要相信自己的幸福还没开始就已然破灭的残酷事实!

“灵!小连翘花的魔法真的灵!”爷爷突然变得很严肃,讲话一本正经:

“当年爷爷我也这样试验过,然后梦到了你的奶奶,结果你奶奶就真成了爷爷我的结婚对象。我们俩相亲相爱一辈子,从来都没吵过架,这都是托了小连翘花的庇佑哇。”

“真的吗?”我有点半信半疑。

“当然啦!爷爷怎么可能会骗你?你几时看到爷爷骗过你啊?”

“爷爷您是没骗过我啦,所以……所以……所以那个梦是真的会应验?呜哇哇,不要啊!”我的眼泪瞬间喷涌了出来……

“啊啊啊,馨馨,你哭啦?”爷爷一看见我的眼泪就慌了:

“不要哭不要哭,以后的事还没到来,谁也讲不定呀,你不要想那么多嘛。乖乖乖,乖孙女,爷爷做了你最爱吃的西式早餐,现在去吃好不好?”爷爷好言好语地对我连哄带劝,但是没效,我把爷爷推出我的房间,反锁上门,隔着门板对爷爷抱歉地说:

“对不起,爷爷,我不想吃早餐,您不要打扰我,我现在想好好安静一下。”

爷爷知趣地走了。

我抱起床头柜上的小飞马玩具,眼泪滴在它空空的左边背脊上,那里,缺了一只翅膀……

七年前的记忆抑制不住涌上心头——

“小馨,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哦。”草长莺飞的盛夏,十岁的露笛甜甜地笑着对我说。

八岁的我扑闪着大眼睛,迷惑地看着他递给我的那张图纸:

“礼物?就是这张画得乱七八糟的纸吗?”

露笛用他白嫩嫩的小手轻轻刮了下我的小鼻子:

“呵呵,小馨你笨哦,这不是一张‘乱七八糟的纸’啦,这是寻宝图!礼物要靠它才能找到哦。”他清清亮亮的童音非常好听。

“哦哦,那我们开始找吧。”

“嗯嗯。”

于是,找哇找,找哇找——

三十分钟后……

“啊啊啊,露笛露笛,我找到了一个小马头哦,你要送给我的礼物是小马玩具吗?”

“嗯嗯,不单单是‘小马’哦。”露笛圆圆的小脸荡漾出可爱的笑窝。

一个钟头后……

“哇哦哦,露笛露笛,我找到了一只翅膀耶,原来它是‘小飞马玩具’对不对?”

“嗯嗯,小馨越来越聪明咯。”露笛大大的眼睛像刚清洗过的黑葡萄一样发着亮亮的光芒。

“哈哈,我越来越聪明啦?真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乐得手脚乱晃。

两个钟头后……

“呼呼呼,露笛露笛,小飞马玩具的组装零件只差最后一个没找到咯,就是左边的翅膀耶!HOHO,好棒好棒哦,很快就要胜利了哦。嗯嗯,寻宝图显示,它在一盆大丽花里哦,哈哈……”嘿嘿,这会,谁听了我的笑声都绝对会认为我是最最可爱的那个小朋友吧,可是,下一秒,我的可爱笑声就变成了可怜惨叫:

“啊啊啊啊,那盆大丽花不见啦!露笛露笛,那盆花为什么不见啦?我明明早上还看到它在这里的呀,寻宝图显示的位置也是在这里嘛。”

“糟啦糟啦,小馨,花可能被别人偷走了哦……”露笛粉红的小嘴垂成了倒月型。

“啊啊啊啊啊,那小飞马玩具的左翼咧?它藏在花身上的呀!那它也被偷走啦?呜哇哇,不要啊,我不要不要嘛……”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号哭。

……

露笛,难道小连翘花的梦真的会应验?难道你真的不是我未来的老公吗?难道我真的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真的不可能跟你结婚?就像这缺了左翼的小飞马玩具,我们之间注定无法圆满?可是,我是一直想着今生非你不嫁的呀!

呜呜呜呜呜呜呜……真是越想越伤心……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上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蜂拥出教室。

我无力地趴在二楼教室走廊的栏杆上,郁闷地吹泡泡糖,昨天梦魇的伤心还让我有点不适。

“噗——”没想到一个没吹好,整个泡泡糖都从我嘴里吹了出去,往楼下落去……

我本能地追随着泡泡糖的行踪。没想到它还真调皮,居然“啪嗒”一声,不偏不倚地落在一楼路过的一个人头顶上。

那个倒霉蛋的头发是超炫的金色,发型时尚新潮得我无法形容,就跟那种大牌明星的发型味道差不多吧,从这个很容易丑化人的俯视角度看下去,头形居然还是出奇的漂亮,但是,因为头顶上落上了那坨白白粘粘的泡泡糖,整个视觉就在一瞬间全毁了……

泡泡糖一落上去,那个倒霉蛋就感觉到了,于是,他本能地伸手往头上一摸,泡泡糖就沾上越来越多的头发把头发结成一大团,好惨!

他抓住头上的一角泡泡糖使劲一扯,泡泡糖便像扯面团一样地扯出一条好长的线,扯到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终于清楚了自己的惨状,开始抓狂大叫:

“啊啊啊——!谁呀?谁把泡泡糖吐到我的头发上?我才做的新发型耶!”

与此同时,他抬头瞪眼往二楼看。

正好撞上我的目光!

于是,我看到了一双漂亮绝伦的眼睛,很大,而且狭长,充满神韵。

尽管这双眼睛里此时是怒火熊熊,但是也丝毫不能削减它波光潋滟的明媚风情。

我突然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惊觉:嚯嚯,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生气的时候也可以帅成这样!

露笛不算哦,露笛生起气来肯定比他要更帅,但是露笛不会生气的,露笛从来就没有生过气!

呵呵,这个倒霉蛋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耶,不会也是15岁吧?不过,他穿的可比我贵气多了,从头到脚,每一件衣服或者装饰都看得出来价值不菲,一看就是副贵族纨绔子弟的样呀。

那张脸居然也贵族得很,像镀了金一样闪闪发亮,仿佛阳光都被他一个人吸了去,他就在那无上耀眼的光芒里宛如神一样地绝美着……

等等,这么帅的脸蛋,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啊啊,想起来了,这张脸……这张脸居然跟我昨晚枕头下压着小连翘花睡觉时梦到的那张脸一模一样耶!

额滴上帝哦,额滴亲娘额,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也太邪门了吧?

原来梦里的那张脸果然在现实中存在,而且还被我撞见了!

难道……小连翘花之梦真的要应验了?眼下这个双目喷火瞪着我的家伙真的会是我未来的老公?呜呜呜呜……不要啊!

我宁愿选择不相信!我不相信小连翘花的预言,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话虽这么说,但是潜意识里已经不由自主地认定了这个家伙是来破坏自己幸福的人,何况,看看他现在气绿的脸,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很坏、非常不好惹的人,我把泡泡糖吐在了他头上他一定饶不了我,所以,我还是赶紧逃吧。

玛利亚奶奶,请助我跑快一点。

“死丫头,一定是你吐的对不对?你这个人渣!你往哪里逃啊?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我要跟你把帐算清楚!你给我站住!”倒霉蛋叫嚣着,顶着和奶白色泡泡糖抵死缠绵的乱乱金发,像发威的老虎一样追了上来。

寒啊寒,那个家伙速度也太快了吧,我还没跑出二楼,他就已经追上二楼,很快就要抓到我了……

怎么办?怎么办?

我灵机一动,只得赶紧躲进女厕所。哈哈,这下,他绝对不敢进来抓我了吧?

果然,他只能站在女厕所外面冲里面哇哇大叫:

“你这个死丫头,你赶紧给我出来!你别以为你躲在那里面我就拿你没辙了,本少爷我从来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情,今天不抓到你这只死老鼠我誓不为人!我会一直守在女厕所外面不走,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哼哼!”

汗,这个家伙可真讨厌!

切,我才不怕他呢,他要守就让他守吧,我躲我的,我看谁能够捱得最久!

但是,我真的是小看了美男的力量——

没过一分钟,我就听到了女厕所外一浪高过一浪的花痴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好帅的帅锅哦,帅呆了帅毙了耶,华丽丽的帅耶耶!就像电视里走出来的大明星耶耶耶!咦喔喔喔喔,实在是太萌了啦!真不敢相信我们会有这样的眼福哇。”

“啧啧啧啧啧,真是极品帅哥哎,即使头发上沾着泡泡糖也是这么的有型!不对,帅锅你是故意在头发上搞的泡泡糖对不对?这就是最新潮、最时尚、最酷辣、最拉风的‘泡泡糖发型’对不对?哦哦哦哦哦,你好聪明哦,帅歪了啦,我们爱死你了啦!”

“嗯嗯嗯嗯嗯,泡泡糖发型真是赞到无与伦比咿,回去叫我老哥、老爸、老弟都弄一个一模一样的来哦!HOHOHOHO,哇咔咔咔!”

“话说回来,帅锅帅锅,为虾米我们以前没在学校见过你捏?你现在又为虾米站在女厕所外面捏?”

“呵呵,我是在抓一个躲在女厕所里的死丫头哦,”那个家伙居然笑声朗朗地回答花痴们,那声音柔蜜得……与刚刚冲我凶吼的那个判若两人:

“那丫头超级无敌坏的,把我害得好惨呢!呵呵,我不方便进女厕所,所以,能不能拜托各位美女,帮我把那个死丫头抓出来?”

汗,这个奸诈的家伙,居然利用花痴!

更汗的是,听那帮花痴的回答,居然是一副被利用得很爽的样子耶:

“啊啊啊啊啊,我们有这种荣幸吗?真是太好啦太好啦!没问题没问题,帅锅拜托的事情,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们也会办到的!请问帅锅,那个死丫头长什么样?”

“她嘛,很容易找的哦,皮肤白得像鬼,身材瘦得像猴子,头发黑得像煤炭,是披着的长直发,眼睛大得像牛眼,嘴巴小得跟没嘴巴似的!”这个混蛋,居然把我形容成一个吸血鬼的样子,我外表的优点都被他说成缺点了!气愤!别人可都是说我很漂亮的耶!

“哦哦哦,明白了。吼吼吼吼吼——,姐妹们,冲啊,帮帅锅去厕所抓那个吸血鬼死丫头哇——”

啊啊啊啊啊——,惨啦惨啦,她们要来厕所抓我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翻爬厕所窗户外的水管了,从二楼翻爬到一楼。

说干就干,在那帮花痴冲进来找到我之前,我成功爬到了窗户外的水管上。

嘿嘿,说我像猴子,本姑娘就是只猴子,翻爬本能就跟猴子一样,哈哈……

嗦嗦嗦嗦,我利索地往下爬……

哈哈,哦耶耶,很快就要爬到一楼地面上咯。

可是,当我稳稳地抱着水管、再一次准备以膜拜的心情转头向下望我即将抵达的胜利地面时,突地石化:

那个金毛小子居然双手抱胸、晃荡着长腿站在水管下的地面上,仰着漂亮的脸蛋直直地盯着水管上的我,笑得邪恶无比。

天啊天啊,我在天堂的妈妈呀,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可它真的是真的!

我吓死了,这一吓,就手脚僵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水管上往下栽……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不要死啊,我才15岁啊,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我还要等露笛回来呢……露笛,露笛,救我!

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啪咚——!”

“啊——!”

奇怪,为什么在落地声之后,居然还有声男声的惨叫?还有,为什么我摔得一点都不痛啊,我真的是摔在地上吗?

我刷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是忍不住地尖叫:

“啊啊啊,金毛同学,我为什么会摔在你身上?你难道……英雄救美当了我的肉垫?呵呵,不可能吧?我看不出你有这么好心哦。”

“我当然没有这么好心啦!”金毛帅哥恶狠狠地叫着,猛地一把把我从他身上推开,推到了地面上,那动作,真的毫无怜香惜玉之感耶。

“你这个讨厌的死丫头,自己从水管上摔下来就摔嘛,离地面又不是很高了,绝对摔不死的,居然还要连带我,摔到我身上,把我砸得也摔了一跤,还被迫当了你的肉垫,真是,我真是太倒霉了!”金毛帅哥从地上跳起来,拍打自己身上的尘土,满脸的超级不爽。

“呵呵,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我冲他用力挤出笑容:

“之前把泡泡糖吐到你头发上,现在又害你摔倒当肉垫,我都不是故意的。不知者无罪哦,所以,我可以走了,Bye—bye。”我说着就准备溜,却被他眼明手快地抓住了,他死死地钳住我的手臂,龇牙咧嘴地冲我吼道:

“你这个死丫头,你还想逃?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溜走了!”

“哎呀,我刚才都已经道过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嘛?”我拼命挣扎。好痛哇,他抓得我的手好痛!

“用泡泡糖毁掉了我新做的昂贵发型,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结吗?你真是太天真了!”他依旧用力地抓着我,没有半点想要放开我的意思,而我也根本就挣不脱。

“呜呜,帅帅的小哥哥,请你放过我吧,要打上课铃了,我要去上课了。”我用我睫毛长长的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嘿嘿,这是我的温柔杀手锏哦,以前用过很多次,屡试屡中耶。

但是,没想到对眼前这个家伙却一点都不灵,他甩给我一记强劲的白眼:

“你停止演戏吧,假死了,你这样的演技去戏班跑龙套都不够格!”

哇呀呀,我气啊,气死了!

好吧,我豁出去了,冲他气势汹汹地大叫:

“你到底要怎么样嘛?我舒亚馨敢做敢当,只要是不过分的惩罚,我都会认命的。”

我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战士模样,设想着他有可能提出的种种非人惩罚,但是,那家伙只是轻巧巧地说:

“很简单啊,把我头发上的泡泡糖清理干净。”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慵懒的表情在阳光下温温地跳跃,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像个单纯的孩子。

我的心软了下来,语气缓和地回答:

“好吧,我一定尽力把你头发上的泡泡糖清理干净。”

但是,说归说,做起来真的很难耶,我怎么会想到那泡泡糖那么难清除——

“啊啊啊,怎么搞的呀?我用手清理了半天泡泡糖,怎么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呀?好像跟没清理时一样耶。可是我的手已经麻了,累惨了啦!”

“笨女人,你用手一点一点地将泡泡糖从头发上捏掉、一根一根头发地清,这样捏的速度当然是很慢很慢啦,捏了老半天都只能捏掉一点点,估计要三天三夜才能捏完。”

“啥米?三天三夜?也太恐怖了吧,算了算了,换一种清理方法吧。”

……

“啊啊啊啊,死女人,轻点轻点,你这是在洗头发吗?我怀疑你在拔草耶,待会泡泡糖没洗掉,我的头发却被你拔了一大撮。”

“唉,我也不想这么用力的呀,可是……那个泡泡糖很难洗掉嘛,我不用力点怎么洗得掉呢?为了彻底消灭泡泡糖,你就忍一忍嘛。”

“OK,我忍!啊啊啊啊啊——妈呀,真的好痛,这种忍耐也太考验人了吧,上帝哇……”

“呜呜呜,你不用忍了,因为,我发现:用冷水洗泡泡糖根本就洗不掉耶,反而……好像……泡泡糖粘在头发上粘得更牢固了……”

“啊啊啊?你这个笨蛋!早说嘛,害我忍了那么久!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

“啊啊啊啊啊,死女人,你想烫死我呀?水要用那么热的吗?我的头不是猪头!都快要被你给烫熟了!”

“水热一点泡泡糖可能才会溶掉……”

……

没用没用没用!用了好多清理泡泡糖的方法都没用!通通没用!

呼呼呼,真是折腾死人啦,这个可恶的泡泡糖!

我最后想到一个法子——

“咔嚓咔嚓咔嚓……”

“哈哈,看啊,我用剪刀把粘了泡泡糖的头发全剪掉了哦。HOHO,这下,泡泡糖真的清理干净了耶。”

紧接着,我看到金毛同学瞪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一脸惊骇欲绝的表情。

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盯着他的头发看,然后,终于发现了问题:

汗!现在这个发型可真是惨不忍睹呀,不,说“发型”还太抬举了,这实际说来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发型,乱七八糟的,有点像鸟窝,因为头顶被剪掉的那一大块凹了进去、而四周头发又是茂盛得像杂草一样生长着,不过比鸟窝还不如耶,因为真是乱到无法形容啊!

不过,挺好笑的,有点像小丑……

想到这里,我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啪!”刚笑两声,我就赶紧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能笑,不能笑,会被金毛同学打死的!要忍住!我忍!

但是,那两声笑已经被他听到了呀,他刷地跳起来抓住我使劲摇晃:

“你还笑!你还笑!你把我今天早上刚做好的帅毙新发型剪成这样你还笑!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啊?我怎么会遇到你这样一个煞星啊?从遇到你的那一秒开始,就没好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引以为傲的新发型就这样被你给彻底糟蹋啦,给彻底糟蹋了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想把你给掐死!我真想把你给掐死!真想把你给掐死!啊啊啊啊啊——”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赔啊……我赔……”乖乖哇,我快要被他给摇晕了……

“你赔得起吗?这个发型的制作费是两万美元!”他狠狠地摔开了我。呼,身体总算得救,却又被他爆出的数字给吓到:

“虾……虾米?两万美元?”我的眼睛睁大到快要爆出眼眶了,“做一个头发要两万美元?天啊地啊,抢劫呀?这也太恐怖了吧?”

“一点都不恐怖,还有很多比这个更贵的!”金毛同学火冒三丈地瞪着我,语气里比刚才还多了份不屑,好像很鄙视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呵,你吓我的吧?做一个头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贵到要两万美元吧?你不要欺负我没见识过上流社会哦。”

“嚯,你这个死女人,你竟敢怀疑我在骗你?那我现在就带你去那个名流美发店,叫那里的美发师再帮我做个一模一样的发型,看看价格是不是唬你的!”金毛帅哥说着,就强硬地拉起我走。

完全没得选择的,我近乎于挟持般的被他拉到了一家华丽无比的美发店里。

五个小时之后……

我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哇噻!美发师叔叔你好强哦,居然真的又跟他做了个同没毁坏前一模一样的帅毙发型耶!啧啧啧,真是太COOL啦!那个……价格是多少?”

“价格当然照旧啊——两万美元!价格单上都写着呢!”

“啊啊啊啊啊——!不会吧?两万美元?真的是两万美元?乖乖哇,我赔不起哇……”

“赔不起也得赔!”金毛帅哥气势逼人地走到我面前,我整个人霎时被他高大英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肃杀的阴影中。

“我……我不是不想赔呀,可是我真的没钱,我很穷哇,我父母双亡,家里就一个爷爷相依为命,我们爷孙俩就靠种花卖花维持生计呀……”我说的都是真的。

“种花卖花?你们家是开花店的?”金毛帅哥的眉毛一挑,凑近我,加大分贝问道。

“是、是啊,有什么不妥吗?”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想到那个小连翘花之梦,我就不想跟他太靠近。

“那你应该比较擅长种养花草咯?”金毛帅哥不理会我的疑问,径自问他自己想问的。

“呵呵,何止是‘比较擅长’,简直是非常擅长十分擅长超级擅长呀!”一谈起这个我就来劲,语气不由自主地欢快了起来:

“我在花草种养方面非常有自信哦,我相信我在未来绝对会是一位很出色的花草大师!我最喜欢养育花草啦,那就是我一辈子都想要做的事情耶,我一直都是用心在种植它们!很多人都说,这一带就我和我爷爷养护花草的技术最棒哦,呵呵呵……”

“哈,真的吗?”金毛帅哥的眼里突然放射出惊喜的光彩:

“HOHO,那我想到让你赔偿的方法了。那就是——你在上学之余免费当我们家一个月的花匠!以此抵消那两万美元的发型费,怎么样?你很赚吧?”

呵呵,是很赚呀,我即使当别人一年的花匠也赚不到两万美元的工资哇!

可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如果有钱我会立马赔给他,我并不想讨这一份便宜,钱在我心里并没有多重要!

关键是,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金毛帅哥耶,尤其是一想到小连翘花之梦就让我对他充满恐惧,一心只想逃开他,想一辈子都不要跟他有什么接触和关联!

所以,想到还要再见到这张脸一个月就寒死了,真的不想当他们家的一个月花匠!

但是,没得选择哇,谁叫我闯了祸呢!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那好,从明天放学后开始去我家当花匠!”

“好……”

“不过,我事先警告你:如果你当不好我们家花匠的话,你欠我的非但无法抵消,还会加重,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养花,不能像我们之前请的那些花匠一样水平差劲!”

“好!”这个我有信心,我在花草种养方面最有信心了!

“OK,那明天见咯,小花匠!”金毛帅哥潇洒地刷了两万美元的发型卡,便扬张而去。

呼,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我瘫倒在了椅子上……

第二天,我照常去学校上课,课间十分,听到大家唧唧歪歪地议论纷纷:

“知道吗?今天,隔壁班转来了一个超级帅的男生耶,听说他在美国待了七年,才从美国回来不久哦……”

我的耳朵猛地一颤,心底大为震惊,脑子里立马闪过露笛的影子,回忆如泉奔涌……

“呜呜,小馨,我今天就要去美国了耶,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呢……呜呜呜……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你滴,可是可是……没有办法哇,我必须得去……我会想你的,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了耶……呜呜呜呜……再见……”七年前的某一天,下着蒙蒙细雨,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了这样抽抽噎噎的男孩童音。

嗯嗯,这是露笛的声音捏,即使是在睡梦里,我也能够一下就听出来哦!

呃……真奇怪哇,露笛为什么会跟我讲这样的话捏?呵呵,一定是在做梦吧。

于是,我用自己肉肉的小手揉揉鼻子、翻个身继续睡。

睡到中午的时候,我猛地被外面轿车驶来的声音惊醒。

奇怪,心里怎么有不舒服的感觉捏?貌似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一样耶……

我鞋子都来不及穿,直接光脚跳到地板上,穿着睡裙往窗子边冲去,以最快的速度拉开了窗帘。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我看到一辆华丽丽的大车车停在我家楼下耶,而露笛,闪亮亮帅呆呆的十岁小露笛,他就坐在那辆车里哦,正好抬头看向我的窗口……

啊啊啊啊,我们俩的目光正好撞上了耶!

他星星一样漂亮的大眼睛里湿漉漉的,里面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舍不得,而且还貌似很难过的样子,看得我也好难过……

可是才看了这么一下,大车车就开动啦,装着露笛往前开去,我再也找不到露笛的眼睛!

呜呜呜……我不要哇,我还想继续看着露笛的眼睛嘛!

于是,我飞快地跑下了楼,不小心撞到在楼下的爷爷,差点摔倒,爷爷连忙扶住我,说:

“小心小心,这么急干吗呢?”

“他……他他他……露、露笛……露笛在大车车里……”我指着门外面,跺着脚,急得话不成句。

“哦,你是说露笛要走了吧?”爷爷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

“露笛几个小时前来跟馨馨你道过别哦,可是当时你在睡懒觉,他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忍心吵醒你。于是,他只跟我交代了一句就走了。”

“啊啊啊,他交代什么啦?爷爷你快说快说。”我着急死了地扯着爷爷的衣服。

“他说他今天要去美国,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就这句。”

“啊啊啊啊啊?原来之前听到露笛讲话不是在做梦吗?露笛真的要去美国啦?呜呜呜……不要哇!我不要露笛走!不要不要——”我的眼泪哗啦啦往外跑,嚎啕大哭着去追露笛的车。

这个时候,该死的大车车已经开出了好远,我光着脚去追露笛,边追边哭,边哭边喊着露笛的名字,可是怎么也追不到,大车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呜啊啊啊啊,我哭死了啦……

……

露笛一去美国就是七年,期间我没有任何他的消息。

好想他哇,真的想他可以回来,每天每夜每分每秒都在想!

而隔壁班的转学生,他也是在美国待了七年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有没有可能……他就是露笛呢?

越想越觉得可疑耶——

那么帅的人,还在美国待了七年,肯定很优秀的,为什么不转到更好的学校去而偏偏转到我们这样一所普通的中学来呢?而且,还正好转到我的隔壁班。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这中间真的没有一点原因吗?难道……不会……跟我有点关联呢?如果他真的是露笛,这样的巧合就说得通了。真的很有可能是露笛吧?

啊啊啊,好期待啊,好期待看到那个转校生的样子,好想知道他是不是露笛,想马上就知道!这样的心情越来越迫切,以至到最后,我忍不住着急地对那些花痴女脱口而出:

“HOHO,我们去隔壁班看那个帅哥转校生吧,看他到底有多帅。”

“好哇好哇。”全体立刻响应,比放学时还积极地一窝蜂冲出了教室。

一看到那个人,我就呆成了木鸡:

怎么会是那个金毛同学?转学生居然是金毛同学?

天啊天啊,好想跳楼呀,为什么我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却阴魂不散哇?

是不是因为那个小连翘花之梦的原因啊?好像自从做了那个怪梦后,我就开始倒霉啊!

呜哇哇,我恨啊恨啊,原本以为只要再忍受着见他一个月就可以了,没想到成了校友,还就在隔壁班,那以后岂不是有很多机会可以碰面啊?啊啊啊,这对我而言也太痛苦了吧?

“那转校生叫什么名字呀?”我随便抓住一个花痴问。

“白银希!”

白银希!我记住了!真是个邪恶的名字啊!而且,居然跟露笛同姓?还真是巧哇,不过,应该跟露笛没什么关联吧,这世上姓白的人多着呢!

唉,白银希,白银希白银希……如果把这个名字念烂,他就能在我的世界里永远消失,那该多好哇!

“嘿嘿,小花匠,我们又见面啦!”正郁闷地想着,没想到白银希摆脱一大群人闪到了我面前。

“啊,呵呵,你……你好,我要、我要回教室了,再见。”我结结巴巴地说着就抬起脚溜啦,我可不想跟他有过多接触。

“放学后你到我们教室来找我,我带你去我家当花匠!”身后响起白银希超大分贝的声音,嘻哈中带着点命令的口吻。

切,为什么要我去找你?你就不能来找我?你是男的耶,而且是你主动要求我当花匠的,又不是我自己真想干!

心里虽然这样不爽地碎碎念着,但是放学后我还是乖乖去他们教室找了他。

于是,我被白银希带到了他们家里。

乖乖,他们家种了好多的花哇,屋前屋后屋里屋外到处都是花耶,还有几个非常非常大而且漂亮华丽的花园,啧啧,我太喜欢了!

“你们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花啊?”我忍不住好奇地问白银希。

他盈亮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声音有点悲伤地说:

“因为……我妈生前很喜欢花。”

“啊?你妈过世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没想到耶,他才这么小,他妈妈居然就不在了!跟我同病相怜!

白银希好像没听到我的话,呆呆地看着那些花,呆呆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我妈是去年因病过世的。她生前真的很喜欢花,很喜欢种花,家里所有的花都是她亲手种下的。我妈是养花高手,养花种花技术比专业园丁还厉害,可是自从她离开我们后,家里的花就没有以前开得好了,而且还每况愈下……”

“嗯,你说得对耶,我现在看到那些花都开得不怎么好,肯定是之前的花匠没养护好,看得我好心疼。”

“是的,请来的园丁一个不如一个,都养护不好那些花,为此我爸一直很生气,我也很生气!”白银希盯着那些病殃殃的花草们,蹙紧了漂亮的浓眉。

同情心作祟,我忍不住好言好语地安慰他:

“呵呵,不要生气啦,对身体不好哦。那些园丁应该也不是故意把花草照顾成这样的,只是……可能……你妈妈的技术太好,一般园丁是达不到她那种养花技术的,他们自身能力有限,没有办法……”

“怎么可能不生气?”白银希扭转头来看我,声音加大了重量:

“那些花全是我妈种的,就代表了我妈,是我妈留下的回忆,我爸、我和哥哥看着那些花总会想起妈妈,那些花是妈妈留给我们的东西,是我们和在天堂的她交流的桥梁,你知道我们有多珍视那些花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理解。”我用力地点头:

“所以,你们都很希望那些花能开得像你妈妈在世时那么好,对不对?那样的话你妈妈在天上看着就会很安慰,对不对?因为那些花都是你妈妈的心血呀,她生前那么爱护那些花,她在天堂里也一定不放心它们!”

“对对对!”白银希很肯定地点头,然后看定我,一字一顿地说: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那些花草,否则,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嗯嗯嗯,我会的!”

白银希便大步往前面走,边走边扔给我一句话:

“我现在带你去花匠工房拿养花草的工具!”

“好的。”我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呼呼呼,那家伙走得可真快哇,跟搞竞走比赛似的。

这样走着走着……

经过一处花亭的时候,我轰地停住了脚步!

前面……前面精致如画、花影摇曳的花亭里有一个身影……

是一个背对着我的男生。很高,很挺,很修长,模特儿般标准无比的身形。一身纯白,仿佛柔和的月光披在他身上。那样的味道,那样的气息,充满了闲雅与温情的质感,清亮,却又蒙着薄雾,数不尽的风情,道不完的优美。

我不由地一阵心神激荡。这个背影,哪里见过?竟好似魂里梦里,纠缠了千千万万年。

心里跳出一个名字,但我一点都不确定是他,七年了,七年的光阴足以将一个青涩的小男孩成长为一位翩翩美少年,七年光阴的力量大到我无法想象,我怎么可以轻易地随便认人?万一错了呢?

我只能在心里期许地默念着:拜托他快点转过身来,快点转过身来,好让我一识他的庐山真面目。

“哥,你怎么在那里?赏花吗?”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白银希飞快地往花亭跑去,冲着花亭里的背影热情大喊。

哥?那个人是白银希的哥哥吗?

“嗯,我是在赏花。”背影温柔笑答,与此同时,优雅地慢慢转过身来……

我的睫毛骤然一跳,全身似被猝不及防地突然击中,眼睛里轰隆隆地下起了暴雨,花落了一地。

是他!是他!

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刻,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他!

那样梨花一样干净的脸。洁白,微凉。

那样温暖柔软的笑容,嘴角漾着一枚浅淡的酒窝,以白色光芒散发着,世界也因此被点亮。

那样墨黑的眉和浩淼的眼神,一点都不霸气地静谧着,不是别的男生能有的唯一的绝美。

他的五官还是跟七年前很像,只是长大了不少成熟了不少。

我欢笑着流泪……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我好想立刻扑过去,告诉他我这七年的想念,可是我却像被定格了般挪不开手脚,我怕这是梦,我一动他就会消失不见……

“小馨?”突然之间,我听到了一声遥远的、仿佛梦中呢喃的呼唤。那是露笛七年前给我起的昵称,只有他会那样叫我,只有他能那样叫我!是他在叫我,他认出我了?

我的泪水迅速泛滥成河……

我流着泪笑着看他,我们之间隔着一丛又一丛蓬勃盛放的香水矢车菊,那是德国的国花,深获路易皇后的钟爱,而我,在这一秒,有可能是露笛你的皇后吗?

可是下一秒,我又赶紧擦干眼泪,努力朝着露笛灿烂地大笑。不能在他面前哭得这样厉害,好像过了点,我们只是好朋友耶,他看到我这么凶猛的眼泪不知道会怎么想。

露笛怔怔地看着我,他的微笑凝固再也化不开,他脸上有激动,它们像四起的风要汹涌地蔓延开来,可是露笛好像在拼命地压抑着、隐忍着,这让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点不自然,带着一点颤抖式的僵硬。

他整个身子都往前倾斜了,他的脚往前动了起来,看样子他好像准备要跑到我面前来,可是左脚才抬起脚跟、还没完全离开地面,他就突然定住了,手掌在身侧握紧成拳,脚慢慢地、看似有点艰难地放了回去,慢慢恢复了最初的端正优雅模样。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用极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微笑着说:

“小馨,你可以走近点吗?这样比较好说话。”

“好的。”我笑着回答,然后,我就想用尽一生的力量,以生命里最快的速度向露笛飞奔过去,穿越这七年悠长的光阴向露笛飞奔过去,可是,最终,我还是努力装作平静地慢慢向他走过去,这样才比较吻合好朋友的身份吧,虽然我的手和脚一直都在不停地抖啊抖,我极力克制,极力克制!用笑容掩饰一切。

走向露笛的路程漫长又短暂,仿佛不是踩在地面上,又幸福又忐忑,感觉好不真实……

不过,终于还是走到了。

“呵呵,真的是你啊,我没有认错。”露笛定定地看着我,睫毛蹁跹的双眼漂亮得让人窒息,里面影影绰绰,被花草与光线染出两片深海蓝。

他冲我惊喜地笑,像是阳光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轻轻柔柔。

这样的笑容太容易让人沉迷,我想努力保持清醒,但是还是没做到,最终沦陷下去,万劫不复……

心绪如潮涨起——

露笛,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露笛,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七年的等待并不是那么容易熬,我有时候会累得甚至想要放弃,可是,我总相信你会回来,你终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无论多累多苦多孤单我也一直坚定等着,我终于等回了你。我好开心!

“哥,你们俩原来认识吗?”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白银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啊?哦,弟弟,我来跟你介绍。”露笛终于回头神来,有点点慌乱无措地笑,然后迅速恢复平静沉稳的神色,指着我对白银希说:

“她是我童年时的玩伴,是我最好的好朋友。自从七年前跟你一同去美国后就没有联系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重逢。”

“啊?这个小花匠是你最好的好朋友?你们俩不单认识还交情这么深?哥,你可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呀。”白银希很震惊地看看露笛,又看看我。

露笛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抱歉,弟弟,一直都没跟你说。”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啦,哥你犯不着为这种小事情跟我道歉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嘛,哈哈哈……”白银希随意地搭上露笛的肩膀,一副手足情深的样子。

我看着他们俩,忍不住问:

“你们……是亲兄弟?”

“当然啦,一个爸一个妈生的!”白银希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我,然后撇撇嘴,满不爽地对我说:

“死女人,你问这样的问题很不礼貌耶,你难道在怀疑我们俩不是亲生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连忙摆手否认:

“我只是很震惊嘛,所以想确认一下。真的没想到你和露笛居然会是亲兄弟耶。”我真希望他们不是啊,我讨厌白银希啊,但我想多看到露笛,露笛和白银希既然是亲兄弟,那以后见露笛时岂不是也有机会见到白银希?唉,越想这个家伙就越觉得他是恐怖的阴魂不散!

“死女人,你这是什么口吻呀,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是奚落我,好像我看起来很不像露笛的弟弟、很不配做露笛的弟弟似的?”

“不是不是啦,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是你自己想多了。”郁闷,这个死白银希就喜欢跟我对着干!

“我自己想多了?你说我自己想多了?你这个死丫头——”白银希愤愤地说着,做出了要敲我头的姿势,我吓得赶紧抱住头,但是拳头却没落下来,原来是露笛抓住了银希的手,浅笑着对他说:

“呵呵,好了好了,不要闹了,亚馨是哥哥我的好朋友耶,你给哥哥一点面子,好不好?”

“哈哈,哥你别紧张哦,我就吓吓她而已,你以为我真要敲她的头哇,我白银希才不会那么没品呢,我是君子,我从来不打女人的,哈哈哈……”

呵,你是君子?你还真会自吹呀。

“呵呵,亚馨,你长大了,我不能叫你‘小馨’了。”这时候,露笛笑着对我说。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啊,随你怎么叫哇。”我笑着回应他。

“亚馨,去我家客厅坐着说话吧,你一定站累了。”露笛又说。

我还没表态的时候,白银希就喳喳呼呼地叫开了:

“喂喂喂,我亲爱的老哥呀,这个舒亚馨她是来我们家当花匠的哦,不是来做客的,现在时候不早了,她应该开始她的花匠工作了吧?”

“花匠?哦,对了,”露笛像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脸来对我说:

“我还问亚馨你怎么会跟我弟弟一起来我家呢,原来是来当花匠的吗?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来我家当花匠?你还要上学啊,你不怕耽误功课吗?”

“那个……”想想自己闯的祸,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我……我是……来还债的……你、你还是问你弟弟比较清楚吧……”

“OK,我亲爱的老哥,就让为弟我来详细陈述这个死丫头的‘滔天罪行’吧……”白银希把我得罪他的事情一点不漏地讲了出来,还描绘得有声有色,那个混蛋,有必要讲得那么详细吗?存心想让我在露笛面前现丑啊,呜呜呜,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把泡泡糖吐到别人头上真的是非常不淑女的行为,真不知道露笛会怎么看我。

呜哇哇,我现在的脸一定红得跟熟透的柿子没差别了。

但是,没想到露笛听完后却还是一脸温柔和煦地冲我笑,轻轻地说:

“呵呵,这没有什么啊,每个人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嘛,亚馨又不是故意的。”

呜呜呜,露笛太好了,真会体谅我呀,真不愧是我暗恋了七年的人哇。

接下来,露笛又对白银希说:

“弟弟,你要亚馨当‘一个月免费花匠’的惩罚太严重了,这样好不好?你那两万美元的发型制作费我来代替亚馨还,你就放过亚馨,不要让她当免费花匠了,怎么样?”

啊?露笛,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哇,我会感动而死的。

白银希看露笛这样开口了,想了想,然后有点无奈地摊手道:

“OK OK,既然我最亲爱的老哥开口了,我当然要给面子啊。虽然我真的很不想放过你这个讨厌的死丫头——”白银希说到最后一句重重瞪了我一眼。

“老哥,意思我照你的办,但是那两万美元就不用你代还了,一笔勾销,我们两兄弟还分什么彼此啊,呵呵……”白银希看向露笛的晶亮双眸里充满了对兄长的亲情爱意,他是真的很爱他的哥哥呀。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不过,我不能领这份情的,我急急地婉拒:

“谢谢露笛,谢谢银希,谢谢你们俩这样包容我,但是,是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利用上学之余的时间免费当一个月花匠的,我自己的过错自己承担,我要敢作敢当,要不然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就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好不好?”

呵呵,其实这只是个借口啦,我实际的想法是——希望通过这样一个渠道多和自己暗恋的露笛接触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存了私心。

“亚馨,你其实真的没必要这样为难自己的,真的没有人会怪你……”露笛温柔地劝我。

“露笛,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应该很了解我的个性的啊,我不想欠人人情啊……”我带着请求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的眼睛,终于软下来:

“好吧,你既然执意坚持,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不要累坏了自己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随时找我和我弟弟。”

“好好好,太谢谢了!”

哦耶耶——,如果不是要在自己暗恋的人面前顾及一下淑女形象,我真的很想立马跳起来,冲着天空大喊一声,学学狼叫,哈哈……

因为有露笛,原本像苦刑一样的一个月免费花匠兼职突然之间变得无限美好起来,我真是感谢神的眷顾。

“呵呵,亚馨,先别忙着做花匠工作了,我们俩七年没见了,先去客厅坐坐,叙叙旧吧。”这时候,露笛又微笑着对我说。

“这个……”我有点为难地看向白银希,他马上读懂了我的眼神,挥挥手说:

“哎呀呀,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啦,你不用看我啦,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啦,虽然我是你现在的老板,但是我哥哥也是你的老板,他要你先去叙下旧,你就去吧,我没这么无情的,七年不见的好朋友,是应该先叙叙旧啦。Go go go,快点go!”

“呵呵,谢谢你,老板……”我笑着回应他,他却立马不爽地打断我:

“STOP!不要叫‘老板’,把我叫得好老,叫我‘银希’,起码这样可以证明我们俩一样年轻,我没比你大哦,我也15耶!”

“呵呵,是,银希。”这个家伙还真是挺幼稚。

接下来,我就要跟露笛去客厅叙旧了,可是,当他走出花亭的那一瞬,花亭亭盖的阴影从他全身褪去,我忍不住张大了嘴,指着他的面容说:

“哈哈,露笛,我突然发现,七年不见,原来你的皮肤比以前白了好多耶!”

是真的白了好多,白到透明,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如同盛放的雪花,晶莹空灵,细腻光洁,飘逸出清醇的魅惑。

真是好像从来没晒过太阳一样呢!

虽然露笛在七年前的时候也很白,但是绝对绝对没有现在这么白!

可是,这种白并不病态,而是给人感觉非常美丽,比女人还美丽的美,像天使一样,露笛是比女生还美丽的男生呢,乖乖哇,他的前世一定是位真正的天使吧?

“真的白了好多吗?”露笛摸摸自己的脸,眼里出现奇怪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啊,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我随身带了小镜子哦。”我说着就要掏镜子给他,他却突然大叫一声:

“不要!”与此同时后退了一大步。

“你怎么了?”我看到他绝美幽深的双瞳里渐渐爬满青藤一样的忧伤与无奈……我很迷惑……

“哎呀,我哥当然会比以前白很多啦,”这时候,白银希像只猴子一样急匆匆地跳到了我面前说:

“因为他在美国待了七年嘛,你想啊,美国到处都是白种人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白者白嘛,所以他就受了白种人的影响嘛。”

“是,我弟弟说的是对的。”露笛恢复优雅的微笑,点头附和银希。

“哦,这样啊,有道理哦。”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呵呵……”露笛和银希一同看着我笑,两个人都是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耶。呵呵,虽然这两兄弟性格不同,但是有时候还真的是挺有默契的耶,真不愧是亲兄弟哇。

因为露笛,我没有那么讨厌白银希了。

真好哇,终于和自己暗恋的人重逢了。不过——

“露笛,既然你已经从美国回来了,干吗不来找我呀?我们家的地址七年来一直都没有变过哦。”

“呵呵,这个……噢,我刚从美国回来不久,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安妥好,原本准备所有事情都安妥好后就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居然来我们家了。抱歉啊,亚馨,让你久等了。”

“呵呵,没关系啦,没关系。”等多久都没关系,只要你会回来。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你了,不是吗?虽然现在我们还只是好朋友,但是,我对我们的未来很看好哦。

露笛,你相信吗?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花语,梦之恋人 - 第一章 小连翘花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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