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的开端

我的家在西安，说起来很拽，古都啊，名城啊！但我家就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穷。两字：没钱。当年刚入大学时舍友几个哥们儿相互介绍，我用一句话概括了我家的境况：“额都可怜成马咧，几天前揭锅都知不道咧。”

可以这么说，每个发达城市都是荣枯掺杂，我家归类到枯的部分。西安市当然有市区和郊区之分，我家不用说属于后者。如果可以再分类出来个郊、郊区，我家肯定入围。西安市的地图真的大，大到什么程度呢、社区的人指着地图说：“咱家可能大概奏到这块儿地吧！”而所谓的这块地，有鸡蛋大。由此可以说明，我家附近没有华清池、兵马俑等等此类标志性风物，唯一的一棵大槐树，也被整天的沙尘天气弄的灰土土的，不提也罢！因此我家是打眼一看，找不着；仔细一看，不打眼。

当然我这么大费周章地强调突出我家的穷，绝对不是拉篇凑字与爱情无关的胡乱涂鸦。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正是因为我家的穷，奠定了我的爱情是从一碗羊肉泡而不是一束玫瑰花来作为开端，从而奠定了我的爱情品味，也决定了这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生活式爱情，而不是罗曼蒂克式的爱情。

作为一个故事，就得有开端。我是大二时候遇到她的，所以暂且把我的大一生活就作为故事的开端吧！

经历过大一生活的人都知道，课压的人喘不过气儿来。一百多人的大教室，老师在上面唾液四溅的讲，学生在下面劈里啪啦的翻书。一节课下来，翻个百八十页没问题。久而久之，课堂上就有这样的一种现象了：前几排的在听课，后边的有玩手机的，看杂书的，各干各的，你别干扰我，我也不会挑你刺儿。而我，作为一个农村的孩子，得发扬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精神哦，所以我与众不同，我在神游。我这个神游可是有讲究的。虽说是考试前两星期看看书保准过，但我是一个好学生哦，我平时也得好好学习的。所以我是一边快速浏览记忆老师讲过的要点，一边构思我的赚钱大计。

俗话说得好，宁当鸡头，不做牛肛，命运这事儿虽然玄乎，但也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是。所以我不会以我一米六五、平凡憨实的形象去接受那些挑剔者的刁难。人贵有自知之明嘛，所以当别的想赚钱的同学屁颠屁颠的去面试再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回来时，我还在想自主赚钱的门道。在我神游了N天之后，终于决定做某一常用手机卡的校园推销者。50块包340的话费。卡的来路当然不能太过追究，但它便宜。便宜就有销路，有销路就是王道。但有王道也不好推销。

人生的有些苦处是无法诉说的，就算言传出来，再声情并茂的告诉你，你也体会不到。等你自己走过了那段路程，然后就算有了自己的感悟，和我那曾经有过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时间变了，空间变了，总之就是一句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有些流行音乐，无论唱得再激昂慷慨，也只能把声音调小了当跟风的背景音乐听；而有的，就得腾空嘴里手上，去欣赏，去陶醉。我也是起早贪黑、策划总结、激情澎湃、信誓旦旦的去推销手机卡，但我再咋努力就是一社会的背景音乐。反观那些推销的，西装革履，标准的普通话加八颗牙的笑容，混的就是个人样。看看我，衣服在身上挂着，一开口，地道的陕西憨腔，一脸咋看咋猥琐的傻笑。但我一出去，就这形象，加地道的陕西腔，愣是没人敢欺负我。这也算让人哭笑不得的因祸得福吧。

推销这件事，没厚脸皮不行。但我是个老实人，我不会吹的天花乱坠的。我只是老老实实的告诉人家：“50块包340的话费，免半年月租，每月送80块的话费，送完为止。”人家就问：“这卡月租多少钱一个月？打电话多少钱一分钟？”我就说：“月租？用半年还不再换个新卡，划算啊！这话费嘛，就咱大学生这消费，一月80，保准打不完的！你算算，5、6个月总共才用50块的手机总支出啊，多划算啊！”于是人家就买了，而且说换卡时还找我，介绍给同学、家人、朋友，让他们都来买。然后我就天天在宿舍数钱了！但我睁开眼，发现还是白天。想钱想疯了；白天都做梦！

想象永远比事实美好，事实永远就是让人难以接受，哭笑不得的。

纪实场景如下：

我一脸急切：“同学，看看这卡吧，50块钱包340的话费，免半年月租……”

同学：“黑的吧？不要不要，这么优惠的条件，肯定是假的！”

同学：“信号咋样？这种便宜货，没用几天就没信号了吧！”

同学：“你在哪儿进的货？好哥们儿，我请你吃顿饭去，你传授传授，我跟你一块搞这个，行不？”

我一脸真诚：“咱都是同学，我能骗你了？我就住在男生宿舍2号楼222房间，好记得很，随时都可以找到我的，尽管放一万个心吧！”

同学：“真的假的啊？我咋看你咋像外面的民工，不会是骗人骗到校园里来了吧？”

同学：“说这么顺，是不是骗人骗习惯了啊？也不编个像样点的，还2222呢，咋不说住168房呢？那不是没有么，不行，你得另编一个比如1号楼314，5号楼521，不对，五号楼是女生宿舍……”

同学：“真讨厌，明明看我是女生，女生是不能进男生宿舍的，难道你不知道？哦，你该不会是故意装我同学套近乎的吧？……虽然你长的不是很好看，但总体还行哦，我把电话留给你哦，一起吃个饭吧？……？”

由此可见我的推销事业是多么的艰苦卓绝。但我有着西北汉子的优良传统，认定一件事，就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把墙刨开继续往前走。刨墙是辛苦，但它就苦的过以我这形象去找那些兼职。我不是农村人的自尊心重拉不下面子，就是不想去看那些管理者的脸子。活儿是我干的，流程是我计划的，钱是赚给你的，还指指点点的嫌弃这儿不好，那儿不行的，假惺惺的一派官腔，打哈哈谁不会呀，就是看这不爽，让人难受！再者说，卖卡多自在。我下课，他们下课，往哪一站，摆个牌儿，也不费啥功夫。卖张卡，一天的伙食费回来了，多卖几张，星期日能去泡馍馆了！多惬意的生活！

于是，我的生活来源基本上稳定了。整整大学四年，没伸手问家里要过生活费，甚至有两年的学费都是我自己出的，当然这是后话。后来把这小生意做大了，混了个脸熟好办事，这才攒了一点儿钱。这才算奔在小康路上。

平静的生活过久了，心里就老像是缺了点啥，想抓却抓不住。眼看宿舍的老二、老三、老六都开始牵着女朋友的小手开始在学校后操场溜达了，我心里似乎明白了心中那点缺憾的感觉到底来自哪儿了。常言道，温饱思那个啥啥的。老五拍着我的肩膀，一脸惋惜加沉重的看着我：“老大，你居然思春了。”极其肯定的语气，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我一拳就撞了过去：“去去去，就我这样，谁看的上啊！”老五更沉重似的叹了口气：“老大啊，你这形象，太吸引小女生了！风流倜傥英俊不凡，我可是先说好了啊，你要是离开我们这单身行列，卧谈会可不许谈女人刺激我们啊！”

不知怎的，我的心突然就突突突地跳的厉害，我仿佛真看到一个柔顺乖巧的女孩用她那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我，我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不自在起来。为啥以前开这玩笑我都没啥感觉，莫非真的要交桃花运了？我赶忙掩饰性的笑了：“怎么会呢！桃花运都带煞的，我可是想多活几年呢！找个女朋友，得陪她吃，陪她玩，陪她买东西，一谈感情，多伤钱啊！还不如多去下几回泡馍馆！”但我的脑海里，突然就有了个女孩，我牵着她，一直在走，走啊，走啊……“脸红了，脸红了！还说没有？请客，请客哦！”于是宿舍六个人，浩浩荡荡的奔泡馍馆去了。

赚了钱的时候，钱就是个小东西。作为宿舍里最老的大哥，偶尔放放血还是应该的。

打这一天起，我的脑海中，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个小巧的身影。长头发，湿漉漉的眼神，白而柔软的裙子在她回头巧笑时飘然摆动。我经常迷失在这短暂而甜蜜的幻想中，我想要让自己不要去想，但总觉得舍不得。我悄悄的想，就让我享受这心里最温柔的一块地吧，放在我心里最隐蔽的角落，在我困了的时候，累了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悄悄的去想一想，偶尔的去犯犯傻，去憧憬一下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

然而直到暑假完毕，我的那个她始终没有出现。我却总有一种感觉，她离我近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