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午十二点,云初为了拦出租车顶着烈日在路边站了半个小时,然而任她把手招酸了,都没有一辆愿意在她面前停下。

看着又一次只留给自己一个车屁股和一团尾气的出租车,云初在心里叹口气,打心里有些想要打道回府了。

云初后悔回这个小县城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受罪,一切都要从几天前说起:

前几天云初发现她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竟然背着她去相亲了,还没等她从被男友背叛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她就职的新媒体公司就因为运营不善,被行业里的大哥并购了。

原本云初还以为新老板既有资本、又有人脉,她这条小鱼怎么也能借着大浪往上扑腾一下。

然而没想到的是人家大哥看中的只是他们公司经营的几个公众号,手底下也不缺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手,收购公司的时候就没打算要接手云初她们这些老员工。

所以云初和原公司里的七八个同事,就这样齐刷刷的被‘劝退’了。

事业、爱情两不顺,云初原本是准备拿着公司给的赔偿金出去旅游散心的,然而就在刚订好机票的时候,一通电话直接打乱了她的计划。

电话是清县法院打来的,一位叫陶如竹的老人被邻居发现在家死亡,因为她没有亲人,由社区出面替老人处理身后事。

但是就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社区工作人员在陶如竹家里发现了一份遗书。

老人在遗书上写明,等她身故后,她名下所有财产由她的外孙女继承,而她的外孙女,正是云初。

也是这遗嘱,让众人知道这位独居老人原来还有一个外孙女。

法院打电话来,就是让云初尽快回去处理老人的后事和遗产的交接与公证问题。

挂掉电话之后,云初握着手机呆坐了许久。

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几个自家的亲戚。

她爷爷奶奶在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族本就人丁单薄,所以她爸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至于她妈妈这边的亲戚,云初就更少少听他们提起了。

她只知道他爸妈相恋后就一起来庆市打拼了,因为两个人都踏实能吃苦的性子,奋斗多年终于在庆市买了房,在庆市扎下了根。

只可惜她爸妈好日子还没过几年,就因为交通事故双双去世。

自从爸妈去世之后,云初就一直是一个人过的,别人节日都是亲朋好友齐聚一堂阖家欢,而她——

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端午、中秋、新年……

谈恋爱后,云初的男朋友邀请她去家里过过两次端午、中秋这样的节日,但因为林致和的父母因为她父母双亡的缘故,一直看不上她。

云初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察觉到男友父母的态度之后,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他家了。

以前云初想的简单,想着反正他们婚后又不用和公婆一起住,他们一时不喜欢她也没事,只要男朋友和她一条心就行了。

然而现实却给了云初狠狠一巴掌。

热恋的时候林致和还愿意为了她和父母抗争一下,现在时间一长,新鲜感一过,他就因为父母苦口婆心的劝导,最终还是低头妥协了,瞒着云初偷偷相亲去了……

之后的事情就更是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说是一地鸡毛都不为过。

所以接到法院的电话之后,云初低头看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只纠结了两秒就放弃了她计划了两天的旅行。

她退掉机票后又改订了去清县的车票。

云初坐到车上之后,还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情——为什么她妈妈这么多年都没有跟她提起过外婆。

原本她一直以为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一样,早就不在人世了。

然而她外婆却立了遗嘱,指名道姓要她这个外孙女继承遗产,显然是知道她存在的。

云初不清楚上一辈之间有什么恩怨,才让她的父母对于外婆的存在绝口不提一个字。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既然她作为外婆唯一的亲人,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这件事情了,就有义务回去把老人的后事处理好。

……

然而等云初真的站在清县的土地上,在车站外面拦了半个小时都拦不到一辆出租车的时候,她心里的那些想法已经被头顶的烈日磨去了一半。

云初皱着秀气的眉,心想要不直接跟着导航拖着行李箱、背着包走去目的地时,无意转头时对上了旁边一位同样在等车的阿姨的视线。

两人对视,云初礼貌地对人笑了笑。

阿姨也对她笑了笑,十分热情的主动搭起了话:

“你一个小姑娘,拎这么大一行李箱啊。”

云初笑着回:“从外地过来,东西带得多,箱子小了装不下。”

阿姨很健谈,话头一起,她顺势就和云初聊了起来。

从聊天中云初得知,这位阿姨她刚从市里探亲回来,现在正等儿子来接。

聊了几分钟,阿姨的儿子也到了,上车之前阿姨见云初晒得脸通红,挺可怜的,于是邀请她也一起上车,他们可以送她一程。

车站人多,云初行李箱还这么大,手上还拎着两个包,出租车司机怕麻烦,一般都不愿意载她。

毕竟小县城对司机拒载这方面要求没那么严格,有载云初的这个时间,都够他们拉上两个拼车的客人了。

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云初觉得自己都快被晒晕了,听了阿姨的话后她先是一愣,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掏出手机拍了一张车牌号的照片之后上了车。

然而等她上了车,阿姨一听她要去殡仪馆,当即就有些为难了。

她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云初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站在马路边等了这么久的车,都没有一个出租车司机愿意拉了她了。

殡仪馆虽然不是特比远,但是……

云初也工作了两年了,察言观色能力还是有的,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不愿意去殡仪馆了。

殡仪馆这种地方,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避讳。

云初也能理解,对阿姨道谢之后就准备下车。

见她脸上的笑容,阿姨也不好意思,伸手拉住她后,有些犹豫的看自己儿子,那意思——

怎么说?

年轻人就不怎么忌讳这些,儿子见阿姨有些犹豫,冲云初笑了笑,朗声道:

“你还是坐着吧,县里出租车本来就少,你要去的又是殡仪馆,出租车不一定愿意拉你,我送你去。”

外面太阳正毒,听了他的话后云初也没坚持,顺水推舟地又坐了回去。

阿姨十分自来熟,一路上拉着云初聊个不停。

当然了,大部分时间是她说,云初在一旁附和就好。

云初喜静,不过今天听阿姨说了一路,竟意外的也不觉得吵。

殡仪馆在县城的外围,路不好走,云初下车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在座位上放了两张十元的纸币。

和好心的母子俩道谢告别后,云初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心里有点担心等会儿自己要怎么回去。

这里一看就不好打车。

外婆没有其他亲人,后事处理起来也简单,云初报出外婆的名字,工作人员查看了她的身份证、核实了情况之后,就把骨灰盒交到了她手里。

没亲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告别仪式,殡仪馆就有卖墓地的附带服务,

交够了钱之后,工作人员就开车带着云初去墓园。

葬礼也很简单,云初只用把骨灰盒放进去,工作人员就拿着工具上前封墓。

这样的景象,云初几年前经历过一次。

那一次,她送走了父母,而这一次,她送走了素未谋面的外婆。

从此她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卖墓碑的人把刚刚刻好的墓碑运来砌好之后,就和工作人员一起离开。

等大家都离开后,云初扫了一眼略空旷的墓园,索性在外婆的墓前蹲了下来,忙活了大半天,现在她才有机会仔细看墓碑上的照片。

云初手上只有法院寄给她的各种文件,她见里面有外婆的身份证,就用上面的证件照做了黑白照。

抬手碰了碰墓碑上的照片,云初轻声呢喃道:

“可惜墓园旁边没有卖花的,不然我就可以送您一束花当见面礼。”

“让您走得这么冷清,也不知道您会不会·怨我。”

“不过我也怨你,虽然我不知道您,但您却是知道我的,这么多年,您怎么就没来找我呢?哪怕给我打个电话说说话也好啊。”

“您要是跟我爸妈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不想和我来往,您就不要立什么遗嘱,我不知道您的存在才能心安理得。”

“而您弄这一出,现在我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对着墓碑上的照片,云初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等她一股脑终于倾诉完了,天色已经不早了。

虽然云初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她也没有胆子晚上一个人在墓地待着。

云初站起身,对照片中的外婆低声道:

“今天太晚了,我下次再来看您。”

走出墓园,云初这段时间一直低迷的运气居然小小的爆发了一下,让她坐上了守墓人的顺风车。

送她过来的阿姨开的五菱神车,守墓园的大爷骑的是小摩托。

云初坐在后面,心里一直庆幸还好她今天穿的裤子,要是穿的裙子的话,这个姿势坐着就该走光了。

云初不好意思麻烦大爷,原本是准备到可以打车的地方就下的,结果一聊才知道,大爷的家碰巧就在她外婆家前面的十字路口,两人刚好顺路。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爷认识她外婆,知道她就是陶如竹的外孙女之后,大爷后面的话匣子就没关上过。

从大爷口中,云初对她素未谋面的外婆又多了些了解。

她的外婆,一个性格有些孤僻的老人,深居简出,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早年丧夫之后,一直和女儿相依为命,后面和女儿女婿闹了矛盾之后,这么多年就一直一个人生活。

听了大爷的话,云初连忙问道:“那您知道他们为什么闹矛盾吗?”

大爷回忆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有好多年了吧,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当时好像是年关,你外婆把你爸妈打了一顿赶出了门……”

“具体是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就知道当时闹得挺厉害的,你爸当时满头满脸的血,看上去可吓人了,那之后就没再见过你爸妈回来过了。”

具体的细节大爷也说不清楚,而且因为年代太久远,许多细节都记不住了,只能模糊说出个大概。

他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云初她爸身上殷红的血,毕竟丈母娘打女婿在那个年代还是一件出格的事情。

而云初则想到了她爸眉毛旁边的那条疤。

以前她也问过她爸几次这伤疤,可他就是不愿意说,而现在看来,她爸脸上的疤应该就是被她外婆打了之后留下的。

想到这里,云初心情复杂。

她猜想,应该就是那一次的争端,才让她爸妈和外婆就此断了往来……

就在云初沉思的使唤,大爷刹住了车,只见他抬手一指:

“那就是你外婆房子了。”

告别大爷后,看着面前的两层小楼,云初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从包里摸出钥匙去开卷帘门。

房子是老房子,一楼就是外婆用来糊口的小超市,从摆放整齐的货架和商品不难看出,她外婆是个勤快且爱干净的人。

或许还有点强迫症。

这一点倒和她妈一样。

云初的母亲也爱干净,他们家里总是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

不过就因为当母亲的太爱干净,每次都会顺道把女儿的房间也一起收拾了,所以养成了云初不爱收拾,凡事不爱操心的性格。

这就是一家普通的日杂超市,云初没什么心情细看,只大致扫了一遍就抬脚上二楼。

二楼是外婆平时住的地方,里面保留着不少她的生活痕迹:

沙发上铺着凉席,餐桌铺着素净的桌布,卧房作为老人最后停留的地方,社区工作人员处理后事的时候少不了有些挪动,所以显得有些杂乱。

不过床上用品干净整洁,房间也收拾得很井井有条。

老人去世几天了,加上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房间免不得有些灰尘、脚印。

等云初把上下两层都转了一遍后,她也饿了。

去楼下拿了桶方便面当晚餐吃了之后,云初找来拖把、抹布,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擦洗了一遍。

一通忙活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云初平常睡觉的时间。

拜她过分规律的作息所赐,一到十点半,云初的大脑就会不停的散发想休息的信号。

不过外婆睡过的房间云初不太敢睡,好在现在是夏天,她在沙发上也能凑合睡。

云初奔波了一天,又打扫了屋子,原本她应该像往常一样,一觉睡到大天亮的,然而半梦半醒间,一阵清脆铃铛响突然传到她耳里。

那铃声太清晰,就像在耳边似的。

云初瞬间从梦中惊醒,迅速翻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小心谨慎地观察四周:

是谁在摇铃铛?

大半夜听到铃声响,气氛实在诡异,云初寒毛都立起来了,可是铃声一直没有停,她知道这不是她的幻听。

也许是因为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无所顾忌,云初拿着自己的手机,捂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循着铃声慢慢挪到一楼,嘴里问:

“谁?谁在哪里?”

无人应答。

而云初循着记忆摸到墙上的开关,下一秒,明亮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一楼。

云初条件反射闭了闭眼,等适应屋内的光线后,她才睁眼。

然而一睁眼,云初第一眼就看见收银台旁边的木门,愣在原地——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扇门了?

云初几个小时前才仔细的打扫了一遍屋子,所以她很确定之前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门。

这门看起来……好像是突然凭空出现的。

看着木门上面挂着的那串铃铛,云初皱了皱眉:刚才的铃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我的超市通今古[位面] -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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