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它在等你

二十多年来，项苏寒认真习武，努力学习各种知识，打理各种事物，谨小慎微，甚至是如履薄冰！他从小就被带离父母身边，已经习惯了忘却自身的利益，只为家族考虑，所以让他一个学生前往去围剿大蛇，他都没有过怨言，他早已经忘记了委屈的滋味，因为眼泪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流干。

如今忽然告诉他要被废除少主，往来的二十年的努力竟然被一笔带过，他愤怒异常！跑着跑着，没来由的身体涌出无限的力量，腿也感受不到了痛处，他迈开步子狂奔，他要问个明白！

我的二十年，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么？

项家宗祠在项家庄东南角，高墙大门，进深三间有余，只有家族重大会议才会选择再此召开，参与者都是家族中的顶梁柱，并且除了各房大妇！不允许女人入内。

此时的宗祠正房内，高挂着数十层排位，最高的近乎与房檐平齐，摆在正中间的是一座巨大的石像。

乌骓马，霸王枪，蛟龙甲，力拔山兮力盖世，八千子弟卷天下，正是西楚霸王项羽！

长明灯下，香烟袅袅，历史的气味让人陶醉，朦胧间仿佛回到了那个动乱的年代，江北岸边，一位将军骑着高头大马人立而起，身后兵强马壮，战旗烈烈；他北望江山，最终率军横渡大江。

马蹄西去踏遍大江南北，长刀所向尽诛天下诸侯！

整个祠堂香火缭绕，烛火通明，原本安静的大殿如今却人影幢幢。

“我认为，苏寒不再适合担任项家少主的位置”，一个鹰钩鼻中年人站在大殿正中间昂然道，他是项啸良，西房三太爷一脉，大殿上泾渭分明，按照座位看明显分为两部分。

项忆南兄弟四人，除老四幼年夭折外，其余三人东南西发展成三房，大房势弱，如今由南房掌权。

其余项家支系无数暂且不论，从大殿上看，项忆南一脉人员稀少，但是话语权却是最重的！因为项苏寒的爷爷项正安是项家族长。

项正安坐在最上头闭眼不语，一旁项苏寒的亲叔叔项啸真急眼了，“你说苏寒不合适就不合适？他不合适谁合适？你家那俩小子么？”

项啸天远在帝都赶不回来，所以项苏寒的二叔就是他们这一脉的代表，项啸真必须维护自己的侄子。

“苏寒从小勤奋我们都知道，但是他代表的是项家的脸面，他这次在外惹了这么大的祸，必须给众人一个交代”，项啸良阴沉着脸，大声道，“我家两个孩子怎么了？我儿天赋异禀，差哪了？”

宗祠里人声鼎沸，有人支持项苏寒，也有人反对，吵闹声沸沸扬扬，几乎掀开房顶。

祠堂里热闹非凡，外边同样熙熙攘攘，女人孩子们把祠堂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另有不少的支系旁门也来凑热闹。

项苏寒一路狂奔，远远地就看到有一人抱着一块包裹着红布的物体坐在祠堂门口，他长发垂肩，体格壮硕，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只是周边气势冰冷，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呆板，仿佛一双眼睛吸收了他全身的精气，这反而让人印象深刻！

这是项余人，项苏寒的支系堂弟，奇怪的是，周围尽管人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人愿意靠近这里，仿佛在刻意躲着项余人。

余人，余人，余我一人，他们一家死于很多年前的车祸，只留他一人，他自幼被项啸天收养，一人就是一脉，这个名字是他成年以后自己改的，听着让人心疼。

他有资格进入祠堂！但是他就这样抱着物事坐在这里，看到项苏寒的出现，脸上才终于有了生气。

“你来了！”他语气淡淡道。

项苏寒的嘴角久违的起了笑意，他偏头笑道：“你就一直在这里等我？”

“不是我在等你！”项余人认真的纠正着项苏寒，“是它在等你！”

说完把手里的物件递了过来，红布之下大马士革钢的纹理掩盖了月刃的锋利，完美的弧线告示着它的不凡，这是历代少主的标志，仪仗方天画戟！

“这里是项家！你要证明只有你才有资格当这个少主！并且，舍你无谁！”项余人言罢一扯红布，阳光之下，一剑霜寒十九州！天地间瞬间只留下这一人一戟！

项苏寒哈哈一笑，满腔豪情肆意挥洒，他一正戟，大步走向前去，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退让，转眼祠堂大门就在眼前。

“且慢！”一声怒喝冲来，项苏寒并没有意外，他抬眼去看，只见一青年身着玄衣，手持长矛起身挡在路中央，项宁！又是三太爷一脉。

“四弟，里边在议事，三太爷派人吩咐过，你不能进去！”他脸色从容，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项苏寒面无表情道：“我要是非进不可呢？”

项宁大笑不已，他信心满满道：“有我在，今天你就进不去！”一早他就向三太爷接下了这桩差事，要是能把项苏寒拦在外边，就是大功一件啊，他兴奋地想着，说不定少主被废他还有向上一步的可能。

一声冷哼从人群中传来，一名中年妇人从人群中走出，她衣装得体，面容端庄，只是眼角有颗泪痣十分显眼，“呦！这不是项少主么，你还有脸来宗祠呢？家族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她对着围观的众人喊道：“三爷的话，大家伙都听到了，苏寒啊，六婶劝你一句，做错了事就要认罚，我觉得你做少主，不行！”

要说项苏寒被废，最高兴的肯定有她一个，她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从小就展露出了极高的武学天赋，一直都是少主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就算一个不行，还有另一个呢，这是双倍的快乐！

项苏寒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冲着项宁亮起手里的方天画戟表明了态度，他脚步不歇往前一站，项宁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随后缓过神来，似乎是觉得难堪，他右手握紧长矛，大喊一声：“四弟小心了”，主动拔矛刺来。

项苏寒立起戟刃直接挡下攻势，接着顺势横扫一挂，身形随之冲出，肩膀狠狠的顶在项宁的胸口。

只是一招！项宁败！

项宁呼吸受阻，一口气未通顺，气血翻涌上来，嘴角有血流出，他心中大惊，项苏寒的武学造诣什么时候竟然这么高了！

他不知道，项苏寒原本底子就不差，又经过了槐豆子的洗礼，身体素质那是呈几何倍数的增长，以前还能和项苏寒打的有来有回的他，现在已经远远不是对手了。

他心有不甘，举矛再攻，可惜这次项苏寒没给他机会，一个横拍就把他拍飞出去。

六婶尖叫道：“反了反了，宗祠门前你敢这么放肆！我儿何在！”

人群前方，一对双胞胎兴奋的拿起手里的兵器就扑了上来，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项苏寒也没留面子，一分钟一个，未有三五回合，两个少年就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哀嚎。

“快拦住他！”六婶慌乱的往后退，嘴里还不住的叫嚣道：“我们有这么多人，就凭你一人还想往里闯？做梦！我要是你，就跪在祠堂门口等着结果出来！”

话音一落，人群涌出迅速围了过来，或用拳或舞着兵器，人群当中甚至还有女孩子，他们面露不善的看着项苏寒。

项苏寒抬头看着高耸的祠堂大门，从前近在咫尺如今却远在天涯，他站在台下睥睨四野，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不服！今天咱们就来做个了断，这道门，不需要你们同意，我自己进！你们谁不服，尽管上来！”

他把戟的端部狠狠的砸向地面，水泥地硬生生被砸凹进去，碰撞声倒是让周围人吓了一跳。

这么多人不见得都是三爷的帮凶，有很多人受到项苏寒豪气影响，出来讨教武艺，古武世家全族习武不是一句玩笑话。

对于这部分人项苏寒当然不会下手太狠，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自己的亲族，他不会太过分，但是对于那些狼子野心之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人群蜂拥而至，项苏寒执戟攻去，刀剑无眼，项苏寒本来就有伤，剧烈运动下，旧伤口崩裂，那阻拦的人们手下并未留情，刀刀往项苏寒要害攻击。

很快，干净的练功服被鲜血浸透，一股鲜血顺着他的手从戟杆划过，汇聚到枪尖滴落，在他的身下汇成一滩，但是他豪气不改，不会屈服。

他的脚步无人可挡！

到了后来，受这热血沸腾的气氛影响，不光有同龄人出手，甚至还有一些长辈耐不住手痒痒，走出来练手的，倒是让项苏寒哭笑不得。

这么多年下来，家族当中内心偏向项苏寒的不在少数，之前有三太爷一脉压制，他们不敢多言语，现在项苏寒大发神威，众人看项苏寒的眼神都变了。

“苏寒好样的！我们相信你！”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引来附和声阵阵，掌声当中有肯定，尊重，甚至是敬佩！项苏寒不顾身上的血迹，上前一步，环视周围朗声道：“还有谁！一起上，我赶时间！”

言罢，人群中竟然跑出来几个毛头小子，看年龄不过十二三岁，嗷嗷的就往上冲，可惜刚走几步就被身后的家长拉了回去，倒是引的众人哄笑不已，也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项苏寒终于杀到了门下，只是一跃，便牢牢地落在祠堂台阶上，他转过身来，如同一夫当关！他手中一震，向前横戟，三太爷一脉的人竟吓得齐齐后退，那六婶趁人不注意，已经躲到了墙角，作势开遛，项苏寒撇着她道：“我说了，我要进去，不需要谁同意！”

说完再也不去看他们，转身进了门去，只留下众人在门外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