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曾有一天，你吃了狗的胆子

山海界。

帝江城中。

这是一处院落，透着气息冰冷，迎面而去，一排排的刑具陈列，共拳、枷锁、铁杖、以及雪亮的刑刀，格外渗人，地面上还有血迹未干，看上去是被人拖出去，沿途所留下的。

院落一角中，虬枝盘曲的树木上，一根长绳绑的牢牢的，在长绳末端，一位少年遍体鳞伤，正被悬掉在半空中，有鲜血顺着手臂落下，悄然渗进了地面。

他不过十五岁，容貌清秀，透着几分稚嫩，一双漆黑的眸子明亮，此刻却显得有些黯然，一头长发披散凌乱，有些破旧的布衣上，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看上去有些凄惨。

“你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少年面前，一名赤膊老者冷喝，面上满是怒意，随着开口，他扬起手中浸了盐水的鞭子，便朝着少年狠狠打了过去，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啪！

随着长鞭落下，少年衣衫破了一分，一道狭长的伤口，出现在他的皮肉上，瞬间流下了殷红的血液！

嘶！

鞭子上的盐分渗透入伤口，少年当猛吸一口冷气，他感觉都要晕厥过去，只是那漆黑的眸子间，却透着倔强：“吃了熊心豹子胆，我是做了什么？”

“在几位少爷的眼皮底下，偷了庆少爷的夜明珠，你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老者闻言冷笑一声，他再次一鞭打了下去，分毫不差，打在了少年刚刚出现的伤口上，当即，那伤口就更深了一些！

嘶！

他眼前那昏花感更严重了，他一咬舌尖，使得自己清醒了一些，此刻神情都有些冷漠，偷盗夜明珠，简直可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牧咬着牙齿，那夜明珠，不过是有心人，将其扔在了自己的屋子里，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便被破门而入的长老抓了起来。

赤裸裸的污蔑罢了！

“哼！”

见白牧死不承认，老者神情更冷，已经消磨掉所有的耐心，正欲扬起鞭子再打下去，一道声音，突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长老，既然是偷的我的，就让我来解决吧，表弟被打成这样，我实在于心不忍呢。”

老者神情稍滞，却是一名华服青年开的口，他眼角带着疤，显得有些阴森，只是此际开口，却好似有说不出的怜悯。

“让我来教育表弟吧，总不好看他太受折磨。”

青年再开口，让老者一愣，继而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对着白牧，冷哼一声，道：“算你走运，白庆少爷向来仁慈，这是想让你少吃些苦头！”

“呵。”

白牧的神情很冷，这笑话，一点都不好听。

老者扔下鞭子，便自刑堂离开了，只余下那青年白庆，看向白牧，嘴角微微一扬，道：“弟弟，在这树上待着，感觉可还好？”

闻言，白牧嘴角泛起一抹嘲讽：“你安排的栽赃嫁祸，好不好，你能不知道吗？”

白庆嘴角一扬，他也不藏着掖着了，有些不阴不阳的道：“这是白家所有人都默认的，你谁也不能怪，要怪，就怪你的母亲！”

“怕也只是列位叔伯默认吧？”

白牧眼皮微抬，此刻淡淡道：“当年我母亲，压得你们喘不过气来，你们不敢克扣金银，过不上舒服的日子，如今我母亲离去，父亲又去迎接断罪子嗣，你们这是找到机会了……”

啧！

他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嘲讽。

“闭嘴！”

被揭穿这个，白庆脸上有些不好看，此刻面色都有些狰狞：“没错，你父亲只是个废物，他当上家主，本就是个傀儡，谁能想到，你母亲居然是位强者，扶持着你父亲，让我们平白少过了多少好日子！”

“她离开了就好，你父亲在不在，我们都不在乎，反正，你好过不了！”

白庆冷冷喝道，闻言，白牧脸上的嘲讽更深了。

见得白牧的样子，白庆心头升起了火！

他看向身旁，一炉炭火正旺，带起一股热浪，其上一根烙铁炽热，都已经烧的通红，火炭亦咯吱咯吱的不断做着响！

呼！

他伸手就将那烙铁拿了起来，随后看白牧，神色幽幽，道：“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承认偷盗，我就放了你，不然，就算你能够快速愈合伤口，这烙铁的痛，也能让你撕心裂肺！”

白牧笑了，看着那通红的烙铁，他开口了。

“我不认。”

很平淡的三个字，但却透着一股子傲意，白庆闻言，面色顿时一僵，神情透出了一丝不喜，这是你自找的！

“弟弟，我给足了你面子，既然你不认，那也就别怪我了！”

白庆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下一刻，他手中的烙铁，猛地朝着白牧肩上落了下去！

滋滋滋滋！

血肉烧糊的味道瞬间传出，散着一丝香气，白牧的面目有些扭曲，他瞬间汗如雨下，几乎都要忍不住痛呼出来，那疼痛仿佛来自灵魂深处一般！

待到白庆将烙铁自白牧身上移开，那肩上的皮肉已经烧糊了，惨不忍睹，唯有一个“罪”字，清晰的显现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何必呢？

白庆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惨的他都不敢看下去了，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弟弟，招了吧，你招了，我就放过你了。”

他冷声开口，白牧呼吸都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他身上鲜血淋漓，已经不能再惨了，此刻他嘴唇蠕动，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嗯？

白庆脸上闪过疑惑，他凑过去，仔细聆听，但见白牧嘴唇蠕动间，有这样的话，清晰的入了他的耳中。

“白庆，作恶总要付出代价，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曾有一天，你吃了狗的胆子……”

当白牧话音落下，白庆的脸色一怔，继而彻底的黑了下来，这小子，还真是看不清楚现状！

“你是说，我狗胆包天吗？我就让你知道，到底是谁狗胆包天！”

白庆狞笑一声，他神色都扭曲起来，手中的烙铁再次落下，并且不断的扬起落下，还没人敢这么忤逆他！

滋滋！

烙铁落在身上，皮肉更焦了一分，白牧身子一颤，额头有大滴的汗水滴落，身体的疼痛一下挨一下，他却没有再出过一声。

在如今的他看来，若出声，便是服软了！

等到月上中天，见得白牧始终不出一声，白庆觉得颇为无聊，也失去了继续的兴趣，他冷哼一声，道：“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我们还要继续，你就给我吊在这里吧！”

将烙铁扔在一旁，他颇为不悦的转身离开了，今天没能让这废物屈服，真是失败，要被那几个兄弟笑话了！

真的生气！

“继续吗……”

白牧微眯着眼睛，感觉都要晕厥过去，他抬起头来，看着白庆离去的方向，露出了有些不屑的微弱笑意。

有血液滴答滴答，顺着他的嘴角落下，渗透进地面里，继而腾起了淡淡黑色的气。

“又出现了呢……”

望向那黑气，白牧喃喃自语，这一刻，有凉风起，拂过了他凌乱的长发，那泛花的脸颊，神情变得有些漠然起来，突然间，他的伤口上，也开始逸散出了这样的黑气！

咕嘟咕嘟！

他的身体内发出了这样的声音，那是血液在沸腾，如滚开的水一样，身体表层，黑气变得更加浓郁起来，他浑身伤口纵横交错，但在这瞬间，随着沸腾，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细胞在重组，血肉在重生，很快，一道道痂疤风化，露出了完好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