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卖身

北京的天气最近一直都是这样，灰蒙蒙的像是透不出一丝光。

陈落顶着细细的雨，定定的看着面前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她坐在花坛的边缘，蜷缩着身子，身上是被细雨淋湿的淡淡痕迹。

一个月前，哥哥带着她和婆婆来到了北京，为了治疗婆婆的胃癌。

初到北京的他们，连栖身的地方都没有，只那一间小小的水泥平房，一个月五百，还不包括水电煤气费。

在医院他们用尽了身上所有的钱，可还是填不拢那个无底洞。走投无路的他们，让陈凯家决定又再一次投入了黑市之中。

打黑拳，这是在陈凯家看来赚钱最快的方法。从小浸身在贫苦环境之中，让陈凯家明白了最自然的强者生存之道。但是，这是北京，不是陈凯家熟悉的z市，他可以在z市当一条龙，可是，他压不过北京的地头蛇。

假拳，是那些人扣到他头上的帽子。当陈落赶到的时候，她看到的就是躺在一滩血泊之中的陈凯家。

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单，今天是第三次，可是陈凯家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他们家也已经没有了余钱。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两个人，陈落默默的走出了医院，在这陌生而又冰冷的城市打转。

惊慌，害怕，恐惧，无助……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充斥在陈落的心中，可是，都抵不过现实的重重的一压。钱，最现实的东西，让陈落瘦削的肩膀越发纤弱。

躺在医院里面的两个人，都等着她的钱。

夜幕降临，陈落依旧是那个姿势，她呆呆的坐着，头发早已半湿，黏黏的贴在她苍白的脸上，更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韩总，你上次可是说好要给我买个钻戒的，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怎么会呢，不就是个钻戒嘛，你今晚表现的好了，要十个都没有问题。”

……

不远处，因为夜幕的降临而愈发热闹起来的夜总会传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陈落呆呆听着，僵硬的身子却突然一动，然后抬起头，看向了那个方向。

穿着暴露的女子，挽着一个个男人进进出出。她们的脸上画着浓厚的妆容，那略微夸张的笑容让陈落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也许，她也可以……

缩着身子，陈落慢慢的走向那个金碧辉煌的门口，初春的天还带着冷冷的寒意，淅淅沥沥的雨飘扬而下，将她身上的衣服淋得更湿，隐隐还透出里面的白色吊带。

陈落抖着身子，踌躇的看着面前进进出出的男女。西装革履的男人身边挽着俏丽的女人，目光都不免在身形有些狼狈的陈落身上扫过。陈落长的不算出众，姿色只能算是中庸，但是那张古典娴静的脸和纤弱的身子，总是会让人产生一种怜惜的错觉。

又踌躇了许久，陈落才鼓起勇气走向了其中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陈落等了许久，从里面出来，并且身边没有女人的。细雨朦朦，陈落看不清男人的脸，只感觉那冷冽清冷的气息混着潮湿的雨意扑面而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看着面前被雨打湿的那张纸，秦谨原眉头微微一挑，那张严肃冷峻的面容没有什么变化，墨黑色的眸子在陈落脸上滑过，露出一抹讥诮。

“卖身。”那张白色的便签纸上写着这两个字，清清秀秀的字体，就和秦谨原面前的这个女人一样，纤弱清瘦。

“你……要……吗？”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陈落迎着雨，苍白脆弱的脸上充满了无助的绝望。

咋一听到陈落有些怪异的声音，秦谨原的脸上微微松动，露出些许诧异，随后目光在她被黑发遮掩的助听器话滑过，眼中出现一抹了然。

“哟，桃花运不错啊，是个处的话你就要了吧。”一只手搭上秦谨原的肩膀，顾畔挑起一双桃花眼，里面满是戏谑。

秦谨原这个男人，和顾畔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他们从小在一个院长大，摸爬滚打的一起闯了不少的祸，可是让顾畔气氛的是，这厮永远可以顶着一张面瘫脸推脱责任，然后自己就被自家老子打的屁股开花。

自始至终，顾畔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男人，他那张永远面瘫的脸和锐利深沉的眸子，就是那些狠辣决绝的手腕，也是他永远都学不来的东西。

瞥了一眼顾畔，秦谨原没有说话，刚想绕过陈落却被人拉住了袖子。纤细苍白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拉住秦谨原黑色的袖口，那张半湿的纸上写着两个字：“是处。”

陈落咬着唇，倔强的看着秦谨原，伸手比出了一个二。“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