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祸得福

“小仙，不要再往上爬了，那棵槐树都要被你给吃光了。”

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对着还在往树上爬的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低斥了一声，那树枣木拐杖在她的怒意下，“呯呯”地往地面砸了两声，把在树上的小女孩可怜地哆嗦了两下。

“奶奶，我觉得那个好吃，我想再吃一点儿。”女孩指着还离自己有一米多远的最高处的那几朵槐花，怏怏地说着。

“好吃也不能再吃了！没看古槐都快被你给吃成秃子啦！”老太太蹒跚地走过来，那拐杖在树上又敲了两下，小女孩没办法地骑着树身往下蹭。

“这才乖，每顿饭前就吃它一点儿，即使你不爱吃饭，也要让树能活，知道吗？”老太太把孙女瘦弱的小身子抱进了怀中，接着往炉灶里又添置了一点柴火，继续熬粥。

现在的天气正好是槐花生长的季节，如果到了冬天，她的孙女几乎都不怎么吃饭，也只有现在，她才能好受一点，身上已经皮包骨头了。

“小仙，如果奶奶有一天不在了，你怎么办？”老太太青筋凸出的手一边轻抚着小女孩的头发，一边轻轻说着。

“奶奶怎么可能不在，奶奶永远都是在的。”小仙天真地直嚷嚷着，她回过头来，小手抚上老人一脸的褶皱，清澈的眸子大大地，黑漆漆地滴溜溜看着自己的奶奶。

“小仙要记得，你是孤儿，是个孤儿。来无论谁来要你，你都不要跟他走，好吗？”

“嗯。”

小仙答应着的时候，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奶奶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邻居里可怜她一个小孩子死了奶奶，都纷纷地来帮她办了后事，草草地把老太太葬了。

小仙孤伶伶地爬上古槐，骑在槐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自己的小脚丫。

奶奶去世三天了，她一直呆在这颗古槐上，饿了就吃古槐开出来的花，花吃没了，她就把古槐的绿叶给摘下来往嘴里塞。

等到第三天的夜里的时候，小仙突然感觉到不对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破马车里。

抬起脸来看到自己身边坐着一对夫妻，小仙睁一睁眼，发现这个马车颠波异常，又黑又暗，根本看不清这一对男女的相貌。

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她大约听懂了，他们就是自己的父母。是奶奶有说，自己是孤儿的，而且永远是孤儿……

小仙不明白地支着脑袋听了一会儿，突然在听到这一对夫妻要把自己给送人时，她吓得顿时躺不住了，一下子趴起来，就往外跑。

“呀！这个贱丫头，要跑了，快点抓住她！抓住她！”女人看着小仙要跑，拾起身子就要过来抓她。

那一旁的男人眼疾手快，一拳头伸过来，砸到小仙的脑门上，小仙眼前一黑，“呯嗵”一声又摔回了马车。

“我就说，给这贱丫头灌点迷药，等到了地方，再用凉水把她泼醒，你现在把她打晕了，过一会儿再醒了可怎么办？”女人满口地不乐意，哼哼地埋怨着。

“你懂什么，到地方，她真泼不醒，咱们到哪去拿银子？”男人训了女人一声，那女人闷闷地憋回一边去，再也不说话了。

黑夜中，马车继续往前进，马车里的女人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只看见自己竟然走在悬崖边上！她尖叫一声，扑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家男人。

“往生！往生！你看看，你看看，外面这是什么，咱们的马夫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死女人，鬼叫什么！还嫌大半夜的招来鬼不成！”那男人一把扯开她，与她一样掀开帘子朝外看去，只见车轮子已轧到了最边的那个崖石上。

“妈呀！咱们刚才不是走在宽阔的官道上吗，什么时候跑这鬼地方来了！”男人大叫一声，跟着就往外跑。

“往生，你做什么去，你等等我！”后面的女人大叫着，跟着自家男人往外跑，谁也不管被打晕在马车上的小女孩。

“快！我们跳车，不能让这马车，把咱们给往死路上带！”

黑夜的山崖上，冰冷峭壁，嶙峋白骨，狰狞着驻立其间。

往生刚哆嗦着挣到了马车的前端，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森森白骨，他吓得“哇呀”一声大叫，慌不择路地四处摸索着可逃生的地方，抬头看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一眼往不到顶如巨人一般站立的悬崖，脚下，马车正往外侧那陡峭的地深涧中飞驰而去。

“往生，救我——”

还没来得及跟上男人步伐的妻子，颤抖着伸出手向站在马车头的男人大吼。

车轮倒转，转眼倾覆，像慢动作一样定格在了眼前。

“啊啊啊！”

浮在半空中的黑夜中，那拥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漆黑的夜里，马上的男人舍弃身后的女人，冲着可以落身的山涧石路飞扑过去。一时刻，还落在马车上的妻子与马车一同斜往后，倒坠入山路下的深渊中……

小仙眨了眨眼睛，感觉身子轻飘飘地。帘所到之处，头顶上那高不可测的山崖就埋在自己的面前，与山崖齐眉的是白云与蓝天，青悠悠地好像放羊吃草的牧童。

她动了动，感觉自己脑袋后面很疼，“嘤咛”一声低叫，她不由地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很疼，好像被揍了一顿似。

“丫头，还活着，感觉不错吧？”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悠远如古钟，响鸣如山涧的清流。

小仙吓了一跳，抬身去找那声音的发作处，只看到站在自己不远处，山崖尖上，有一个男人，长身玉立，一袭白衣，青丝如柳，随风而动，似仙似嫡。

“你是。”

小仙听到他苍老的声音，就知道他或许是位在山间迷了路的老爷爷，可是，看他这一身长衫，而且还身材那么修致，饶是小仙年纪小，也能得出结论，这人绝对不是老爷爷，而或许是一个近了中年的男人吧？

“你想生，还是想死？”

突然那中年男人说话了，小仙被他的话给惊住了，她抱住已缩成小小一团的自己，防备地看着他，“我想吃槐花。”

“什么！”

那中年男人像是被扎着一般，猛地跳脚，扭过头来，如黑玉般的眸子一下子对上小仙那张被吓到的小脸，“你再说一遍！”

原来不是中年大叔，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