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郁闷

张学海很郁闷，十分郁闷。最要命的是却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而郁闷，竟然是为了别人的事情而郁闷，或许说是无奈。

坐在他面前的周余斌此时已经醉成了一堆烂泥，但是嘴里却还是带着碎碎念着：“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老海你告诉我这到底都是为什么……女人……她们还真是够绝情啊……”

最可恶地是，这周余斌还十分不安分，明明身体已经像是没有骨头的一堆肉，可那手臂却还是十分有利地挥舞着，不断打在可怜的张学海的身上。

就如你所看见的一样，周余斌喝醉了，原因很简单，他失恋了，说得确切一些是被别人甩了。所以，作为周余斌的好哥们，好兄弟，张学海就当仁不让地承担了起这份安慰他的责任。

可是，最让张学海受不了的是，周余斌这个小子，几乎一个月就失恋一次，就跟女人的生理期一样，更可恶的是每次都搞得跟世界末日一样。

这样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谁受得了？所以，张学海慢慢地也有了一些不满。这到底算什么嘛？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可以好好在家里打一下电动的，偏偏被这个小子一个电话叫了出来，然后十分悲伤地告诉自己：我失恋了！

当时张学海就想再心里对这周余斌咆哮：天呀！你简直就是一个混蛋啊！你怎么不去死算了！虽然你个个月都失恋，那起码还是说明你有恋爱的啊，哪里像自己，这四年了来，摸过的女人的手都还没有摸过卤猪蹄多，连女人的手感是什么都快忘记了！你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啊！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张学海当然不可能是表现出来。还是得在脸上装出是十分地同情。然后在装作十分痛心地安慰上几句：“别伤心了，女人就是那个样子！这天下的女人就不是个好东西！”

这话实在不像是一个男应该说出来的，特别像是张学海这样一个自认为十分有男人味道的男人，更应该是不可能说出像这么肉麻和矫情好似琼瑶片里那些怨妇们的台词的。但是，此刻的张学海只是在为自己那些被耽搁的时间，和美好的周末时光就这么没有半点价值地逝去而感到十分的惋惜和痛心。

所以对于周余斌这番几乎一个月一次的经历，说句实话，早就已经像是产生了抗体一样绝缘了，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应付的，所以才不假思索地就顺着周余斌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本他是打算借由这么一句话让好让周余斌心里好受一些，终极目的就放过自己，不要是在自己的耳边在唠唠叨叨地跟个祥林嫂一样。

但是，张学海用一个清醒着的人的思想去揣测一个喝醉的人的思想是完全行不通的，张学海非但没有好受一些，反而哭得更凶了。那副摸样完全就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了，哭得稀里糊涂的，哭得店里边的其他顾客都在朝他们或是面露凶光，或是窃窃私语，又或者是指指点点。

这让张学海有一种万夫所指的感觉，十分难受。但是他身边的周余斌一点自觉性也没有，依旧是在那里自顾自地叙述着自己的有多么多么的悲惨。要不是看这小子现在醉得这么厉害，张学海依旧想朝着他就是一顿海拳头上去招呼了。

不过，算了，既然对方都已经是这样一番模样了，那就暂时先忍忍他吧！张学海咬着牙，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然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周余斌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余斌，那些女人把你甩了是他们没有眼光，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我们现在先回家了好不好？”

“我不！我不要！”周余斌一边说着，一只手掌就撑在了张学海的脸上，然后嘴里依旧是嘀嘀咕咕地说着：“不！我不要！我还要喝！服务员！服务员在哪里？赶快给我拿酒来！”

张学海按着周余斌的肩膀，想要摁住他，让他不要这么大声地说话，但是对于一个已经喝醉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周余斌依旧是自顾自地这么大声地呼喊着，就好是现在他就是天下之间最委屈的人一样，丝毫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也许在他自己看来，感情的事情，用酒精麻痹了自己，这样，他就可以完全无尤无怨了？说到底，这一切都还不是在自我逃避罢了。

一个年轻的服务员慌慌张张地跑到了这张桌子前，从他的外表来看，是一个小愣头青，应该是才到这里来不久。所以，像这种招呼醉酒的客人，这样对于他们这些干服务行业的人来说是最难受的一件事情，最后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来，在各行各业，无不管是在哪一个地方，也不敢地位多高还是多低，都少不了这些特色的争斗和欺负，就好像是先到的欺负晚到的，所以这一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服务员一定就是被其他的服务员给怂恿过来负责这个烂摊子的。

这一切，张学海又怎么会不明白。因为他就是一个在公司里边被所有人呼来喝去的人，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只要是能够推给他的，他身边的那些同事，不管是上司还是同级的，都会吧事情给推给他。只是因为他的资历最浅，来得最晚而已。张学海虽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但是一次两次这也还好说，但是时间多了，总是会有一些在心里上的不舒服，所以，他看见了这么样一样同样的服务员，不由得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个服务员看起来大概刚刚二十出头，气质也和一般的服务员不一样，当然如果说是那是因为他的长相给他加了分，而让人有这种感觉，那也的确是这样。这位服务员的长相还真是挺帅气的，虽然不是电视上男明星们那种咄咄逼人的帅气，但是就好像是邻家男孩一样，给人一种清新，阳光的感觉。

他应该是在这附近的大学的学生吧，只是因为在周末才到这儿来做兼职的吧。

张学海在心里这样猜测着。其实他有这样的猜测也主要是基于自己以前的经历。那个时候，就在张学海读大学的时候，他也是干了不少这样勤工俭学的事情，倒不是说因为他家里条件困难的原因。张学海的家庭条件虽然不能说是大富大贵，但是也绝对还不至于要他自己去勤工俭学做兼职来养活自己，他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锻炼自己，学习社会经验……

虽然事后证明，这些什么兼职是可以锻炼自己，可以学习社会经验，都是那些黑心的商家为了赚取廉价的劳动力，而编织出来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诱骗那些从小被书本和电视上所欺骗的纯真的孩子。什么狗屁的锻炼，学习社会经验，纯粹就是在扯淡而已！

所以，张学海也就在一眼认出来了，对面这个服务生也一定和他自己当年一模一样，从他的外表和气质来看，家里条件也一定是很好的，他到这里来干兼职的目的一定是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是为了那些什么虚无缥缈的什么狗屁锻炼自己，学习社会经验！

那个服务员站在旁边，脸上摆出十分标准的笑容，虽然依旧很灿烂，但是看起来却总是让人感觉像是少了一些什么一样，这或许就是就是由于这个笑容太过于正式的原因，反而才让人感到有一些距离感吧。

那个服务员笑着说：“你们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服务的吗？”

“给我再拿酒来！我要酒！”周余斌把头埋在桌子上，看也没有看来人就在那里狼嚎道。

那个服务员的笑容僵住了，很显然他是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服务员，面对这一种情况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知道是遵循是顾客是上帝，要满足顾客一切的需求这个他们服务从业者们一直一来都视作是教条一样的准则，还是从顾客的方面去考虑……这的确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因为之前也没有人告诉过他应该要怎么做啊！

所以，不得已两难的他把目光投向了张学海。张学海也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对他说道：“不了，谢谢你了，我的朋友不能再喝了……”

张学海的话还没有说完，周余斌就忽然一拍桌子，就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然后猛然地抬起头，眼睛都没有睁开，声音却是十分巨大地在大声嚎啕：“谁说不要你了！张学海，你虽然是我的兄弟，但是今天你兄弟我心情不好！我被甩了！我被甩了！你要是还是我的好兄弟，你就不要管我！就不要管我！然后……然后……叫这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弟弟帮我拿酒来！拿酒来！快去拿酒来啊！”

张学海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周余斌摁住，周余斌现在是神完全已经不清楚了。张学海像那个服务员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然后说道：“买单，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