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野心渐露

德意武装干涉西班牙

时间：1936年7月17日～1939年4月1日

地点：伊比利亚半岛、西属摩洛哥、西属撒哈拉、加那利群岛、巴利阿里群岛、西属几内亚、地中海

结果：西班牙第二共和国解体，佛朗哥独裁政权建立

指挥官和领导人

西班牙第二共和国：弗朗西斯科·卡瓦列罗胡安·内格林维森特·罗什西班牙国民军：荷西·圣胡尔霍弗朗西斯科·佛朗哥胡戈·施佩勒（德国）

实力对比

西班牙第二共和国：45万名士兵、350架飞机、200门火炮

西班牙国民军：60万名士兵、600架飞机、290门火炮德意武装干涉西班牙

纽约时报记者马修斯曾经亲自参加过西班牙内战，它在战后写了本内战回忆录，名叫《半个西班牙死了》。这本书的书名来自某位评论家在第二共和国成立之前为西班牙写下的墓志铭：“这里埋葬着半个西班牙，她死在另外半个西班牙手中。”

内战前的西班牙

1931年，世界经济危机的浪潮冲击到了西班牙。大量工人失业，贫困人口剧增，社会矛盾空前激化。当时，共和国政府中存在着左右两翼。左翼推崇公有制，右翼推崇私有制；左翼要求地区自治，右翼则要求“统一的西班牙”；左翼仇恨天主教；右翼则拥护天主教。两派基本势力相当，各自得到半数民众的支持。

1931年4月，西班牙第二共和国建立，新当选的左翼政府着手实施广泛的改革，包括土地改革和宗教改革。西班牙是个天主教国家，所有学校几乎全部是教会开办的，共和政府却强令学校解散，这使右派感觉受到威胁，“财产、信仰和祖国”都岌岌可危。1932年8月，右翼代表人物荷西·圣胡尔霍因为反对加泰罗尼亚自治而发动政变，被镇压下去；与此同时，要求在土地权益上取得更多的南方左翼农民，由于不满政府的政策而成立共产主义公社也被镇压。左翼政府处在了内外交困之中。1933年，左翼联合阵线在大选前瓦解，右翼联盟取得胜利。然而，激烈的社会矛盾始终没有解决。

同年10月，西班牙法西斯党徒J.A.普里莫·德里维拉利用人们的不满，创建了长枪党。

党徒身着统一制服，见面时必须按照“古罗马人的方式”（向前伸手）互致敬礼，并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和青年组织。次年2月，该党与法西斯组织国家工团主义进攻委员会合并，党员总数达到了3000余人。1934年11月，普里莫·德里维拉制订了26条纲领，以墨索里尼主张的政治极权主义为理论基础，鼓吹人们通过“民族革命”来“反对现行制度”，建立法西斯专政。1936年2月，西班牙举行大选，左翼再次执政，组成了联合政府，实行民主改革。然而，社会局面变得更加骚动不安，左翼无法控制形势。长枪党见机兴风作浪，阴谋推翻共和国政府。据记载，左翼政府上台仅4个月，就有“161教堂被烧毁，269人死亡，1287人受伤，213人被谋杀，总罢工113起，扔炸弹146起”。紧张关头，一名左翼军官被右翼极端分子所暗杀，激起左派的报复，劫持了右翼议员索特罗，并将他杀死。索特罗是右翼在国会的主要代言人，他的被害激起了右翼民众声势浩大的送葬游行。警察又向送葬队伍开枪，当场打死了两人。

内战爆发

军事将领佛朗哥等人见状，决心公开叛乱，以对抗共和国的改革措施。他联系上寄居里斯本的圣胡尔霍，意欲让后者担任右翼国民军总司令。1936年7月17日，佛朗哥等人率领西班牙殖民军，在摩洛哥发动了叛变。3天后，踌躇满志的圣胡尔霍带着数百件行李，登上了一架意大利运输机，打算飞回西班牙，亲自指挥战斗。登机之前，乘务员拦住他，请他不要携带太多东西，以免飞机超载。圣胡尔霍傲慢地回答道：“作为未来的西班牙国家领袖，我应该有恰当的打扮。”飞机飞到葡萄牙埃什托里尔上空时，发生了空难，圣胡尔霍命丧身亡，而事后调查发现，失事的原因正是因为他的行李超重。不过，巧合的是，就在同一天，佛朗哥也乘飞机前往西属北非，尽管他的飞机也超载，却平安无事。圣胡尔霍丧命之后，佛朗哥毫无争议地坐上了国民军总司令的宝座。

叛乱迅速蔓延到本土，加的斯、塞维利亚、萨拉戈萨、布尔戈斯等大中城市也纷纷响应。众多陆军空军部队（约12万兵力）和摩洛哥人组成的“外籍军团”都参加了叛乱。而此时，民主政府尚在犹豫不决之中，贻误了战机。叛军趁机迅速占领西属摩洛哥、加那利群岛、巴利阿里群岛以及西班牙本土北部和西南各省。7月30日，叛军在布尔戈斯成立“国防执政委员会”，企图南北夹击马德里，推翻联合政府，进而夺取全国政权。

叛乱发生后，西班牙人民响应人民阵线的号召，拿起武器保卫共和国。两天之内，人民阵线共召集了30万人，成立了民兵组织：人民警卫队。马德里、巴塞罗那、毕尔巴鄂、巴伦西亚、卡塔赫纳、马拉加等大中城市的叛乱很快被平息下去。共和军控制着所有的工业和政治中心、主要港口、交通干线和重要农业区，而叛军仅仅控制着南方的经济落后省份，如安达卢西亚和北方的加利西亚、纳瓦拉、旧卡斯蒂里亚等地。

德意两国的干涉

叛乱分子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然而，在此关键时刻，希特勒和墨索里尼不顾世界舆论的强烈反对，公然对西班牙进行武装干涉。希特勒的干涉出于多重原因。首先，西班牙地处伊比利亚半岛，是地中海西部的门户，战略意义十分重大。控制西班牙既有利于德国发动征服欧洲的战争，使法国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地，同时又能切断英国通往中东、近东的航道；其次，此时法国和苏联已经签订了友好条约，共同反对德国。对希特勒的征服欧洲之路，这是个极大的障碍。而进攻西班牙有利于拆散这个反德联盟；再次，西班牙有很多种经济资源，对于德国的扩张来说，西班牙也可以为德军提供军备；最后，如果西班牙也被扶持为法西斯政权，会更加有利于德国和意大利的勾结。意大利也全力以赴地予以支持。因为英法等国危害到意大利在地中海地区的利益和势力，进而谋取东地中海霸权。而攻占西班牙有利于牵制英法等国的行动。

1936年7月30日，3架意大利飞机在阿尔及尔强行着陆。8月中旬，德意两国又向佛朗哥提供了20架容克运输机、5架德国战斗机和7架意大利轰炸机。此外，意大利和德国还派出了大量指挥官、飞行员、机械师和战车技术人员。据统计，西班牙战争期间，意大利消耗军费约140亿里拉，提供飞机1000架，大炮2000门，自动武器1000件、步枪24万支、子弹32400万发、炮弹800万发、坦克700辆、汽车1.2万辆，投入兵力达15万人。相比之下，希特勒的支持则没有意大利那样热心。他企图使用金蝉蜕壳之计，以西班牙战争吸引世界的注意力，从而使德国在中欧、东欧等地的扩张不会受到注意。希特德国“秃鹰”军团“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秃鹰”军团是一支由阿道夫·希特勒下令组织的由胡戈·施佩勒任司令的军团，其成员来自当时的德国国防军（包括空军、坦克兵、通讯兵、运输兵、海军和教练人员），其目的是在西班牙内战中支持弗朗西斯科·佛朗哥。

德意武装干涉西班牙

勒甚至亲口说：“佛朗哥的百分之百的胜利并不值得向往，德国更希望西班牙的冲突和地中海的紧张关系能够持续存在。”正因为如此，德国向佛朗哥叛军仅仅提供了5亿帝国马克、650架飞机，200辆坦克、700门大炮以及5万兵力。

与此同时，英法等国家对西班牙抱着观望态度，采取不干涉政策，签署了《不干涉协议》；美国则宣布延长1935年的《中立法》，禁止向交战双方提供武器等军用物资。

国际纵队德意的援助使得佛朗哥死灰复燃。从7月到9月，安达卢西亚的叛军逐步占领了马拉加和阿尔梅里亚以外的所有重要城市，南线作战的佛朗哥部队也与北线作战的莫拉部队相互会合。10月，叛军推举佛朗哥为西班牙“元首”，并集中力量向马德里进军。11月4日，叛军距离马德里仅仅13千米，并几乎把马德里全部包围起来。就在马德里陷于危急中时，1936年11月5日，西班牙政府宣布马德里将战斗到底。“保卫马德里”就成为西班牙人民的战斗口号。“倘若马德里11月陷落，共和国的反抗在1936年冬天就会崩溃”。11月8日，在共产国际的号召下，来自54个国家的3.5万名志愿者组成了“国际纵队”，进入马德里。这些反法西斯战士各自怀着不同的政治信仰，然而却都背井离乡，远离亲人，与西班牙人民并肩作战。志愿者来自四面八方，有美国人，也有中国人。苏联以志愿兵的名义，派来3000余人支援西班牙政府，其中包括1000名飞行员。志愿者中，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占59.7%，社会民主党和其他反法西斯政党人员占6.8%，无党派人士占31.4%。1937年，国际纵队在西班牙组建了5个国际旅：德国、法国、比利时、奥地利的志愿者编成了第11国际旅；意、法和南斯拉夫的志愿者编成了第12国际旅；波兰、南斯拉夫、匈牙利和保加利亚的志愿者编成了第13国际旅；由比利时、法国的志愿者编成了第14国际旅；英国、美国、加拿大和拉丁美洲的志愿者编成了第15国际旅。

国际纵队参加了马德里保卫战，打破了敌人企图迅速拿下马德里的梦想。1937年2月6日～27日，国际纵队在哈拉马河战役中以血的代价阻止了佛朗哥对马德里的包抄。3月，叛军又在瓜达拉哈拉受阻。截至此时为止，西班牙军民和国际纵队连续苦战了6个月，粉碎了敌人的三次进攻，成功地捍卫了首都马德里。

佛朗哥和德意干涉军在马德里接连受挫之后，被迫改攻北方。1937年4月26日，巴斯克地区集中了15万反动军队（意军有10万人），毕尔巴鄂和格尔尼卡等城镇遭轮番轰炸，格尔尼卡成为一片废墟，800名妇女、儿童和老人被炸死。

战争是十分残酷的。毕加索的名画《格尔尼卡》记录了叛军对平民的轰炸。画面中，轰炸机投下了不计其数的炸药、手榴弹和燃烧弹，并无情地扫射田间干活的农民。那些幸存者正惊慌失措地逃离格尔尼卡，他们的财物都装在牛车上……1938年1月28日，9架意大利飞机轰炸巴塞罗那，空袭一分钟后，就有150名平民丧生。

左翼阵营内部的争斗

格尔尼卡的轰炸过后，巴塞罗那同时陷入大乱之中。小说美国总统罗斯福宣布对西班牙内战“保持中立”对于西班牙内战，英法两国为了自身利益，成立了所谓的“不干涉委员会”，美国虽然没有参加这个“委员会”，但美国多次宣布不干涉西班牙内战，总统罗斯福也发表讲话重申了美国的“中立”观点。

《1984》的作者奥威尔从前线回来之后，惊讶地发现：“这不是对佛朗哥的战争，而是共产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两败俱伤的战争。”大战在际，左翼内部冲突不断加剧，在一次冲突中，就有400人死亡，上千人受伤。这种左翼阵营内的武装冲突全国到处可见。内斗巷战的俘虏，都被关入监狱，以致监狱里“人满为患”。这种内部冲突极大地削弱了左翼阵营的力量，给了右翼集团可乘之机。

苏联的支援

西班牙的内战，在德、意法西斯的支持下，佛朗哥集团不断壮大，革命力量显得弱小。在这个时候，只有苏联义无反顾地向西班牙政府伸出了援手。而英美等国当时正忙于应付经济萧条，对西班牙内战毫无兴趣，不愿予以任何干涉。

战争伊始，马德里政府就马上向苏联和第三国际求援。苏联的援助，主要通过第三国进行，向西班牙政府出售武器，而作为回报，苏联要求西班牙全部支付黄金。此时的共和政府，储备有大量黄金，而西班牙更是世界第六大黄金储备国。因此，截至1936年10月，西班牙的半数黄金都秘密运入苏联。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购武器，二是委托苏联在战乱期间保管这些黄金。

随着战争形势的发展，斯大林认识到，积极介入西班牙内战能巩固苏联的国际地位，并改变欧洲的政治格局。1936年9月，苏共中央政治局下达指示，要着手制订对西班牙共和国的军事援助计划，计划的草拟者包括军队系统的总参情报局。同月17日，根据国防人民委员会的建议，苏共中央政治局做出决议：“向工农红军情报局拨款121万美元，以开展特别行动。”但这笔钱显然不够，于是在三天后，政治局再次做出决议，向情报局增拨175万美元。

经过政治局讨论之后，9月29日，苏联政府做出了如下决议：“批准向X派遣人员和特种机器的行动计划。”同时，再次向情报局增西班牙内战结束后的战争孤儿随着战线渐往北部发展，共和军开始撤离孩童前往其他国家，如英国、法国、比利时、墨西哥和苏联等国家，在西欧国家的孩童多半在战后回到自己的家庭，但在苏联生长的孩童却受到二次大战对德作战影响。国民军亦有疏散孩童的行动，从战区将其运到葡萄牙、意大利、德国、荷兰和比利时的难民集中营。

拨191万卢布和19万美元。这样，苏联情报部门的X行动就此开始了。行动包括援助的主要细节：如货物清单、数量和交货时间，并最终由斯大林拍板。从1936年9月26日至1937年3月13日，军事援助行动共实施了27次远航任务。据统计，在这段时间里，苏联军援总量为：227架飞机、206辆坦克、60辆装甲车、196门中口径火炮、340支德国产火箭筒、3600挺重机枪、3150挺轻机枪、16万支步枪、12万枚手榴弹，此外还有数万发炮弹和几百万发子弹。

然而，从1937年开始，苏联政府逐渐减少了对共和国军队的援助。与此同时，德意对叛军的援助却变得越来越多。国际纵队虽然英勇，无奈叛军拥有更优势的武器装备。1938年3月，阿拉贡战役中，国际纵队第5旅几乎全军覆没。而此时，英法等国害怕引起世界大战，也不愿意插手内战。《慕尼黑协定》签订之后，英法等国觉得绥靖政策行之有效，更希望将西班牙战争局限为国内战争。

共和国的失败

在这种局势下，叛军占尽优势。桑坦德和社会党的堡垒阿斯图里亚特先后被叛军攻占。佛朗哥控制了西班牙62%的领土和超过半数的人口，25%的共和国军队在失败中瓦解。1938年3月初，叛军突破了北方的阿拉贡防线，向地中海沿岸推进。从4月到6月，叛军开始进攻萨贡托，控制了加泰罗尼亚的比利牛斯山脉中的天然堡垒。尽管在这年7月，共和国军在埃布罗河大获全胜，但胜利却昙花一现，共和国军队很快就重新陷入被动局面。1938年12月31日，佛朗哥胜利在望，宣称共和派是罪犯，对他们“绝不可能赦免”。

1939年春，佛朗哥集结了35万兵力，配备了先进的火炮和飞机，进行最后决战。1939年1月26日，巴塞罗那不战而降，几十万共和国士兵和普通难民，纷纷涌向法国的边境。截至此时，以马德里为核心的许多西班牙中心地区仍然控制在共和国军手中，共和国还拥有将近20万兵力。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崩溃在即之时，共和派内部还开展了最后的残酷内斗。多数共和派军官、社会主义者以及共和主义者都希望结束战争，但是涅格林和共产主义者仍想继续战斗。3月5日，反共产主义者发动致命的攻击，并任命卡萨多中校为社会主义共和国政府首领。共产主义者抵抗一周之后偃旗息鼓，获胜方枪毙了对方的军官。共和派至此全面崩溃，而等待着这些共和国士兵和追随者的，则是佛朗哥的行刑队。

1939年3月27日上午11点，佛朗哥占领了马德里。4月1日，佛朗哥宣布战争结束，并在全国建立了法西斯政权。尽管战争已经结束，然而其残酷仍然继续着。建立政权后不久，佛朗哥立即组建了专门法庭，审判数千名共和派人士，并将他们全部处死。尽管国际社会力图从中斡旋，但仍然无济于事。

内战给西班牙带来巨大的创伤。没有人确切知道，1936年7月到1939年4月的内战期间，死了多少西班牙人。最流行的说法是，三年内战死了上百万人，而比较严谨的历史学家则认为内战至少死亡64万人，这还不包括战后遭佛朗哥政权报复而镇压的几万到十几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