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息川有女初长成

引子

开蒙之初，天下被分为三族，一为予族，居于平原，二为息族，居于群山之中，三为隐族，居于海市蜃楼。

一生只爱一人，是撼动洪荒的理想！

一生只爱一人，也是撼动三族的劫数！

一、息川有女初长成

夜半，月上中天，息川之上，一个女孩即将诞生。

除了息族为数极少的人之外，没人知道这孩子生父的身份，息夫人和他分离后，每夜都要站上息川之颠，越过重重迷雾，眺望远方，长风吹过时，她作为一代女主的威严和无奈也随风嚯嚯作响。

天总是不由人，有情人也往往难成眷属。

“夫人，要不要我去通知他？”息夫人的贴身侍女轻声问道。

“不要再提及此事。”息夫人斥责侍女，声音低沉。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冲破了黑夜，夜空中的星星也仿佛兴奋起来，一大片流星划过夜空。

息夫人屋内的铃兰也似乎摇曳了起来，呼唤着那远去的羁旅之人。息夫人抬眼望着窗外的流星，不禁微笑了起来。

另一个地方，有个男人，也是每夜眺望星河，他高挑清瘦的背影在宽广的星空下显得尤其茕茕孑立，孤独凄清。他看着这漫天的流星，苍白的脸上不禁现出了一丝笑意：“息言，你看见了吗，这么多流星，他们一定是为你而来的，今生不能相见，但余生有了这思念，我便也心满意足，不枉此生了。”

“夫人，是个女孩儿，真是太漂亮了，您看。”清如将包裹好的婴儿抱到息夫人面前，只见这婴儿通体晶莹纯净，粉白圆润的脸上有两点浅浅的笑靥，大而圆的黑眼珠清明灵秀，樱桃小口如雪中红梅，甚是可爱动人。

息夫人将这婴儿抱在怀中仔细看着，在微笑中长叹一声。

“夫人，给小圣主娶个名字吧？”

“嗯，叫什么好呢，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人生几多别离，有情之人劳燕分飞，天涯永隔，实在是苦，可是如果将那人放在心上，又何惧别离呢，我和她父亲是在息川上别离的，就叫她离川吧。”

窗外突然有阵尖利的风吹过，这孩子未受惊动，在小床上呼呼大睡，屋外山峦静谧，一抹月色从窗外飘了进来，静静地在青灰色的地面流淌，那孩子睡的小床似乎也在这如水的月色中轻轻地荡漾起来，发出了一阵阵细细的水流声。

时光如梭，一转眼十五年过去了。可能是孩子的天性使然，离川特别顽皮活泼，师兄师姐们也都特别喜欢这个小丫头，只要息夫人一开始独自调息练功，这群师兄师姐就偷偷地带着离川爬山涉水，抓鸟捕虫，玩得不亦乐乎。整个山涧被他们弄得花枝乱颤，蜂蜂蝶蝶都避之不及，他们卷起了大片大片的花瓣，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绣球花团，在那山涧中滚过来滚过去，甚是热闹。

不远处山腰中的一处叫做“忘山”的亭子中，站着一位清瘦的年轻人，这少年皓如玉树临风，明眸如夜色中的繁星，齿若东海明珠，唇色猩猩如四月飞花，面庞瘦削但又无轻浮之气，他站立在那里，气息匀沉，宁静似水。

这年轻人便是那群孩子的大师兄，名叫子元，可是此时对子元来说，他站在这里，却并不是为了欣赏这山中的美景，别看他一副少年的面庞，可看他那神情，又分明比他的年纪显得老成了许多。

子元是息夫人的开门弟子，既然是大师兄，他从入门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责任，当然对师弟师妹们都尽着照顾之职，如果自己也放任去玩，那真的惹出了麻烦，大家就只能被息夫人和清如姑姑责罚了。他不参加师弟师妹们的疯玩，也算是有个人能在师弟师妹们惹出麻烦前及时制止，防患于未然，所以，每次师弟师妹们在山涧中玩，他就远远地看着，一是在这忘山亭中练习呼吸吐纳的内功，二是也可以及时制止那群孩子们的疯狂之举。

子元远远地看着，山涧中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那一团东滚西滚的绣球花般的人群也停住了。

“呵，一定又是川儿发现了什么刚出生的小动物，大家都静下来看了吧”，他不禁微微一笑。

可是这一次，那里的安静只是一小会便变成了混乱，看不清楚，只听见下面嘈杂地喊着“川儿”，“快去叫姑姑”等声音。

他赶紧提气敛神，从山腰一个飞身就到了山涧中，师弟师妹们见他来了，赶紧让开了一条路：“大师兄，川儿突然昏倒了，怎么办？”

“叫你们瞎玩，川儿是摔到哪里了吗？”他一个箭步上前，从二师妹手中接过离川，伸出手指放在离川鼻子下面，只觉得她气息如游丝，脸上那原来的桃红色也慢慢变淡，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缓缓散去。

“没有啊，我们正在看河里的小鱼呢，川儿就突然昏倒了。”

顾不得问那么多，子元赶紧抱起离川向息夫人的住所飞去。话说在息夫人所有的弟子中，子元是练功最为勤勉的，所以他早早就熟谙了所有的内功心法，因此他的轻功也最为了得，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把离川抱到了息夫人的门前。

息夫人听闻此事，赶紧收功从房内出来，清如也匆匆赶来，帮着将离川放在床上就去请医官了。

医官来了，刚把手搭上离川的手腕，脸色便一沉，向息夫人跪下了，“夫人原谅，恕我无能，小圣主气息如游丝，脉象浅浮，手脚冰凉，怕不是我这等医术的人能治的。”

“什么，怎么这么严重，早晨还是好好的呀，饮食起居，也都是我亲自照料的，弟子们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清如在一旁着急道。

“这就是麻烦啊，要是知道缘由倒好了，可是小圣主的病起得这么急，又不知道因何而起，恐怕不是一般草药能够医治的，还是请息夫人和清如姑姑早点去请别的医官试试，不是我不愿治疗，而是实在无法对症下药，怕耽误了小圣主的病啊。”医官说完收拾起药箱，叹着气走出房间。

房间外面，弟子们都垂首站立着，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每个人心里都焦急万分，子元那平日里看不出悲喜的脸上此时也是一脸的担忧，看医官走出来，他们纷纷走上前去围住他，“怎么样，川儿怎么了？”

医官摇了摇头，走出门去。

屋内，清如站在离川的床边，她轻声提议道：“要不，我去请……”

息夫人抬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离川，她说：“只好这样了，你快去吧，不要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