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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英的手抓住粗粝的礁石,从浪花里爬起来,坐在礁石滩上愣住了。
不远处的小渔村已经升起了炊烟,几个赶海捡海蛎子的渔民背起鱼篓准备回家吃饭,远远的看了眼礁石滩上发愣的女孩,纷纷摇头。
“老姜家的姜英又来跳海,要不要留个人守一下?”
“这个月都跳第三次了,哪次不是自己爬起来的,放着那么好的夫婿她才舍不得死,别理她,回家吃饭去吧。”
她坐在礁石滩上太危险了,有人喊了一声,“姜英,马上涨潮了,快点下来吧。”
见她理都不理,心想她自己爬上岸,应该不会再寻死,摇摇头也走了。
姜英的记忆有些混乱,因为前一刻她还在别墅里跟母亲吵架,她劝母亲跟渣爹离婚,母亲不但不肯,还劝说她忍辱负重,跟并不喜欢她的男人联姻。
姜英的父亲是下放的知青,那时候的知青并不知道将来还有机会回城,渣爹下放的时候娶了十里八乡最美的姑娘,也就是姜英的母亲,第二年生下姜英,后来高考恢复,渣爹考上大学回了省城,之后下海经商资产千万。
姜英妈在老家照顾公婆小叔子小姑子,等回过神来,渣爹在省城跟白月光儿子都生了两个,姜英妈占着糟糠之妻的身份就是不肯离婚,渣爹越发厌弃姜英妈。
姜英跟母亲大吵了一架,“我要是你,发现他出.轨的那一天就会跟他离婚,你忍了这么多年,都忍出乳腺增生了你还不离婚!”
姜英妈说:“你要是经历了妈经历的一切,或许你就理解妈为什么不离婚了,妈真的不甘心。”
姜英她确实不理解母亲,不过她已经把渣爹的公司搞破产,呵,那两个私生子什么都得不到,她也绝对不会同意渣爹安排的联姻来挽救家里的经济危机。
她收拾了行李,哪知道刚一出门就被车撞了,然后穿到了八十年代的这个小渔村里的姜英身上。
原主的经历跟姜英母亲的经历,简直一模一样。
原主也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秦怀忆是下放到这里的知青,娶了原主,隔年恢复高考考上了首都的大学,毕业了要留在首都工作,提都没提要接原主过去。
不甘心的原主写了一份信给学校的校领导,投诉秦怀忆抛妻弃女,用死来威胁秦怀忆接她去首都。
校领导很重视,找秦怀忆长谈了一次,随后秦怀忆的母亲坐车来合县,施恩般的说可以接原主回平城。
平城是秦怀忆老家,按照原书中的剧情,原主最后还是去了平城。
之后秦怀忆下海经商发达了,把一家老小都接到首都,秦怀忆开着小汽车来车站接人,看到原身的时候眼里的嫌弃掩饰不住。
原身穿的还是乡下的土布衣裳,脸上满是被岁月磋磨的风霜,哪里还有半点年轻时候的美貌。
秦家人嫌弃原主没文化上不得台面,对外说是秦家的保姆,秦怀忆从来不带原主出门,在家也是跟原主分房睡,但是也没有跟原主提出离婚。
原主的婆婆用施舍的语气给原主洗脑,“我家怀忆是大学生,又是资产千万的大老板,你只生了个丫头片子,怀忆没跟你离婚,你得感恩戴德,好好养育孩子、孝顺公婆,替怀忆操持好家庭,让他安心在外面打拼才是。”
原身给两个养子都培养成了大学生,等到身体极度不舒服去做体检的时候,查出来乳腺癌晚期,死的时候原主才知道,秦怀忆的那两个养子,其实是他跟白月光生的私生子……
秦怀忆公司上市的时候,原身也累死了。
秦怀忆在白月光耳边低语:“阿梅,我们没有对不起她,我给了她正室的名分,她是以秦夫人的名义下葬的,你不要再内疚了。”
灵堂前,那个大的养子看着原身的遗像,眼里没有一丝温情,反而跟旁边的女人说:“妈,那个女人总算死了,你可以名正言顺跟爸在一起,我们一家人可以团团圆圆了。”
原身养育了那孩子十年,换来一句:那个女人总算死了。
原身在书里,彻头彻尾一个工具人,秦怀忆的白月光,才是这本苦情剧里的苦情大女主。
姜英刚才在海里浮浮沉沉的时候,接收了整本书的剧情,好像还有个声音叫她按照书里的剧情走完短暂的一生,就可以重生回到自己的世界。
姜英一点也没打算走剧情,去他的苦情剧大女主,她才不要给渣男和白月光当垫脚石。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她已经给渣爹的公司搞破产,也给母亲留了足够养老金,那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不如在这个世界重新活一回。
***
晚风带着阵阵闷热,衣服早就已经干了,按照书里剧情的进展,这会原身的婆婆应该已经到了姜家。
姜英心里透亮,首先她不会去平城,其次,她要跟秦怀忆那个狗东西离婚!
姜家在这个小渔村的村尾,三间土坯房子,篱笆围了一个小院,院子的竹架上晒了些海产干货,这些都是要拿去换钱的,姜家可舍不得吃。
今天例外,原身的婆婆来了,是姜家的贵客,平时舍不得吃的海产干货挑好的拿出来招待原身的婆婆。
姜英推开篱笆院门,堂屋里的几个人都转头看她。
杨苦菊脸上陪着笑脸,“亲家母,阿英这不是回来了,明儿一早,就让她带着孩子跟你回平城。”
钱冬香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很瞧不上这个渔家女的做派。
儿子那年下放到合县以为没机会回城,才会在这穷乡僻壤的渔村娶媳妇,现在被这个女人缠的甩不开手,后悔都来不及。
她儿子落户的可是首都,怎么可能让她过去拖累儿子的事业,她这趟过来就是要接这个不省心的儿媳妇回平城老家。
“亲家母也不用忙着做晚饭,让姜英收拾好东西,我们这就回县里,住一晚招待所,明儿一早坐车回平城吧。”
“好好,都听亲家母的。”
杨苦菊连忙叫姜大山去隔壁借车,“去村长家借个牛车,送亲家母去县城。”
姜英面无表情踢了一脚院门,“要走她自己走,我和若若不去平城。”
钱冬香真是烦死了,在电话里让她自己带着孩子回平城,她不肯,还写信给儿子学校的领导,差点害的儿子不能留首都,她这才坐了几天车亲自来接。
就这还在拿乔,她嘚瑟个什么劲,她儿子可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考上大学的大学生,还能留在首都,要不是下放到这里,姜英再修十辈子都不可能嫁给她儿子。
钱冬香不耐烦,“你带着孩子去京市那是拖累你男人,等过几年怀忆分了房子站稳了脚,就给我们一家人都接过去,你再熬几年,就能跟着我儿子享福了。”
姜英偏头看看她,这女人现在说的话,当真是跟她奶奶给姜英妈洗脑的一模一样。
都说什么男人在外面打拼事业,女人就得在家里替他照顾好一家老小,要不然就是不贤惠。
一个连贤惠都做不到的女人,配不上她家优秀的儿子。
书里面原身死的时候,这位婆婆对原身唯一的评价是:你唯一能说的出去的优点,就是替我儿子孝顺父母、养育孩子,还算贤惠。
“还算贤惠”这四个字,就是对原身一辈子付出的评价。
姜英一想到原书的剧情,秦家一家子骨肉站在原身的灵堂前,眉眼里甚至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团聚的喜悦,她心里就止不住的冷笑。
贤惠又不当饭吃,让秦怀忆的白月光贤惠去吧,她就要做那个不识好歹非要离婚的前妻,以后的日子是苦还是甜,她自己过!
姜英把杨苦菊手里还没有泡发的干鲍海参都抢回来,这些都是原身冒着生命危险下海底采回来的,不能喂了猪狗。
她说道:“我要跟秦怀忆离婚。”
堂屋里安静的可怕,之前姜英闹的再凶,也没有说过一次离婚的话。
钱冬香脸色比锅底还黑,秦怀忆考上了大学分配在首都工作,这么优秀的儿子居然被个渔家女先提出离婚,颜面何在。
姜家人也傻了,秦怀忆下放到合县,他那细胳膊细腿的,来了合县不到一年就瘦了二十斤,那年他得了疟疾,要不是姜家出钱给他送医院,姜英细心照顾了一个月,秦怀忆早就死了,哪儿有命等到恢复高考。
又救了他的命,然后还考上了大学,女婿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能离婚呢,离了婚姜英就是个二婚还带着娃,但凡条件好点儿的男人都不可能要她,她这一辈子算彻底毁了。
不但毁了她自己,还毁了小若若,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没有爸爸呢,离了婚她拿什么养活孩子,姜家父母觉得女儿是气糊涂了。
钱冬香连连冷笑,这个不知好歹的渔女,有她后悔下跪求饶的日子。
“世上没有后悔药,你真的要跟我儿子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