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连裤子都没穿，哪来的钱（一）

2014年，冬。

S市，某五环外某条小吃街。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白沐然所在的火锅店本是九点闭餐。几个客人喝大了，闹了一会，一直折腾到了十点。

“咯吱……”

正在擦着剩菜残羹的白沐然朝门口望去，透过被推开的门缝，看到外面飘着的雪花。她伸着脖子多看了两眼，地上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

她轻叹：“还好，还好穿了羽绒服。”

等她再抬眼望去的时候，客人已经走进来，穿着白色的吊带背心，花裤衩，还有夏天的迷彩凉拖，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

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视线再向上移，那人带着黑色口罩，黑色墨镜，头上套着个黑色绵制的围巾。刚进门，双手搓着上臂，脚上快速的踩着小碎步，一溜烟跑到了挨着壁炉的小角落里。

小玲也伸头看了一眼，嗤之以鼻的指指角落里，“沐然，你去接待一下吧！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这个区域平时都是小玲负责的。

白沐然微笑着冲她点点头。

对于这种事，她已经习以为常，一些没人愿意接待的刁难客人，总会被推到她这里。其实真的没关系，父亲总说，吃亏是福，在外只要无伤大雅的事都没必要计较。

她小跑的过去，礼貌的欠欠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先生，我们这里已经闭餐。明早十点开始营业，如果还想吃，可以到时候来。”

那人低着头，浑身都在发颤，白沐然清晰的看到他胳膊上竖起的小绒毛，还有生出的片片鸡皮疙瘩。

顿了一会，那人仍没说话，她又礼貌的重复，“先生，我们这里已经闭餐。”

不等她说完，那人上牙击打着下牙，哆哆嗦嗦压着嗓子说：“我没聋”。片刻后，声音放轻了些：“你去忙你的，我取会儿暖。”

白沐然抬眼看了看挂在对面墙上的时钟，十点十五了。她还有一桌没有收拾完，再看眼前的人着实单薄了些。索性没在说，退了出去。

地上有摔碎的酒杯，还有一大片呕吐物。看的人胃里翻江倒海着。

白沐然拿着簸箕去外面取了点雪加土，铺在呕吐物上，又从口袋拿出口罩戴上，眼一横，就开始干。

等收拾利索了，已经是十点四十五分了。她朝角落里望了一眼，那人弓着背蜷缩在一起，一米九的个子生生缩成了一米三。

坐在前台打着盹的老板，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围着店里转了一圈，诧异的看了一眼角落里，又回了前台。朝白沐然挤眉弄眼的。

白沐然了然，走到角落那一桌，脸上仍挂着笑，“先生，我们这里要关门了，你看……你是不是该走了……”

那人仍是低着头，吸了吸流出来的鼻涕，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想吃饭。”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噜”一声响了。

店里本来就他们三个人，这一声清脆又响亮的传来。白沐然只觉得的尴尬，但仍是一脸笑意，“后厨已经下班，都走了。明天一早来，肯定能吃上饭……”